第十五章 能開下燈嗎

第十五章 能開下燈嗎

李毅既然吩咐錢多去調查吳得利,錢多就知道,這個吳得利的背景不會簡單。如果只是明面上的背景,李毅自己通過政府方面的關係,就能輕易得到,比如他的籍貫他的家庭什麼的,一查檔案便知。

所以,錢多着重調查的,就不是他的表面關係,而是那些隱藏着的,不為人知的東西。

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麼方法,終於將吳得利查了個底朝天,李毅也沒有問,蛇有蛇道,以錢多的身份,要去調查一個吳得利,可用的方法很多。

李毅只關注結果。

結果比李毅想到的更令他震驚。

他原來以為,吳得利這個人,最多就是某人的眼線,安排在招待所,負責收集情報之類,偶爾幫^著干幾件噁心人的事,就比上次忽然換人之類的。

然而,錢多調查的結果卻是,這個吳得利居然有着雙重身份,此人明面上的身份,是政府工作人員,暗地裏,卻是當地一個黑社會性質犯罪組織的二當家。

黑社會性質犯罪組織,這在國內是個特殊的、敏感的詞語。

它的含義,世人都明白,就是通常所的黑社會。

但黑社會這個詞,在國內是很忌諱的,一個民主法治和諧發展的社會,一個陽光普照欣欣向榮的社會,怎麼可能存在黑社會這種東西呢?最起碼,官方文字上是不會這麼承認的,因為一旦承認了,那不等於打自己的臉嗎?

九十年代初期,改革開放的社會矛盾積累到了一個臨界點,各種犯罪行為日益猖獗,國家進行了手段強硬的大範圍嚴打,使用雷霆手段,有效打擊了囂張的犯罪團伙。

嚴打風潮一過,各種犯罪團伙又開始萌芽。

權,錢,勢,三者間互為依存,而以權力為最大。有錢無權錢難保,有勢無權勢不長。

黑社會性質的犯罪組織,只有依附在權力的保護傘下,才能無所顧忌的瘋狂的斂財。

這個吳得利就是臨沂縣裏最大犯罪組織中的老2,這個組織在當地有個名稱,叫做帽子幫,據成立之初,正是嚴寒冬季,幾個元老級別的人物,人人頭上都戴了帽子,於是就有了這個稱呼。

帽子幫的人,當然不可能時刻在頭上戴個帽子,就跟斧頭幫的人,也不可能時刻提把斧頭在手裏一樣。聽每個正式幫眾,都會在身上紋一個帽子形狀的圖案,以做號。如果遇到大規模幫戰時,他們也會統一戴上帽子,以壯聲威。

李毅問道:「知道他們老大是誰嗎?」

錢多道:「沒有查到,這個老大很隱蔽,我暗查了許多天,都沒有到過他露面。側面打聽,就連很多帽子幫的幫眾,都沒有見過老大的面。來,這是一隻狡猾的老狐狸。」

李毅沉吟道:「這個老大,只怕跟吳得利一樣,也是政府裏面的人,甚至可能是高官」

錢多道:「還有一件事,那個姓舒的服務員,那天確實是被他們開除出去了,後來不知為什麼又接了回來。」

李毅笑道:「這事是我辦的。可能他們想利用舒暢來誘惑我,可是舒暢沒同意,他們便來了這招釜底抽薪。」

錢多道:「馮芸芸周邊的暗哨忽然全轍了,要不要去跟她見上一面?」

李毅道:「去」

兩人出了門,其時天已擦黑,縣城的街道上,行人漸稀。

新任招待所所長名叫劉光明,也是個十分油滑的中年漢子,李毅一出門,他馬上就笑着跟上來:「李縣長,出去逛街哩?」

李毅笑道:「隨便走走。晚飯不用替我準備了,我在外面吃。」

「咧」劉光明臉上總是帶着一種諂媚的笑容。

李毅自從升任副縣長以來,最大的感覺就是,身邊忽然出現了很多帶奴性的人,這種感覺,以前在鄉鎮時從來沒有過,就連在水督辦時,也很少到。而在這縣級衙門,走到哪裏都能碰到這種人。

究其原因,鄉鎮幹部大都是泥腿子出身,多少保留了農民的樸實,就算想巴結上司,功夫做出來總是差點火候,離奴性還遠得很。而且,鄉鎮裏面,權力的力量畢竟顯現得不太明顯,還用不着奴顏婢膝的討上級。

而他所接觸到的水督辦等省直機關,裏面的人大都是年輕人,離開學校時間尚短,對權力的欲求還不是太大,就算有想法,讀書人的自尊和年輕人的面子,也讓他們難以點頭哈腰的向人表達奴性。

而市縣兩級機關,最是權力鬥爭的旋渦中心,裏面的人大都在社會上摸爬打滾了很長時間,慣世態炎涼,對權力的力量更加直觀,也就更加熱切,追逐名利之心自然更強烈,為了升上一官半職,哪裏還顧得上什麼面子和尊嚴?

奴性,也是慢慢的自覺的養成的。

這是對權力的一種頂禮膜拜

常在領導身邊的人,尤其容易養成這種奴性,招待所所長這個職位,很不幸的要經常接觸領導。那麼這個職位上的人,奴性也就表現得更加誇張。

古井巷子只是一條街道的名稱,這裏並沒有古井,以前或許有,但隨着歷史的變遷和城市的建設,古井早就消失在哪個不知名的朝代里。

參差的電線,像一團亂麻,橫穿過古井巷子的上空,把原就不大的天空,划割成許多的碎片。

東倒西歪的電線桿間,雜亂無章的扯起很多繩索,上面掛着花花綠綠的人內衣褲和孩的尿布。

正是飯點,老舊低矮的平房裏,油黑髒亂的窗口,飄出噴香的菜味。

爆炒辣椒的味道嗆得錢多咳嗽兩下,他抬起手,指著一座樓房的二樓道:「就在這上面。」

李毅四處瞧瞧,信步走上去,昏暗的樓道,一個提着垃圾袋的男人哼著曲走下來,見到李毅二人,一直打量著。錢多瞪了他一眼,他馬上就加快步伐,下樓去了。

來到二樓走廊,錢多找到馮芸芸的房間前,敲了敲門,敲了半晌,裏面才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哪個?做死的敲么子」

房門嘩啦一下從裏面拉開,一個身材妖嬈臉蛋嫵媚的人在門口,疑惑的問道:「你們找誰?」

李毅道:「就找你。」

「找我有么子事?」

「我是朱靖安的朋友。」

一聽朱靖安的名字,馮芸芸摔了一下門,冷笑道:「你們走吧」

李毅伸手擋門,道:「能讓我們進去談談嗎?」

「隨便」馮芸芸扭著碩大的屁股,轉身走進去。

李毅向錢多示意,錢多點點頭,在門口。李毅隻身走了進去。

房子裏的裝修和傢具都很舊了,沙發都沒有,只有幾張竹椅子。

李毅皺了皺眉頭,心想她不是朱靖安的情婦嗎?而朱靖安又是傳聞中的貪官,怎麼得這般寒酸?

「你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你一定以為我跟着朱靖安,就是為了貪圖錢財,也一定從他那裏搞了很多錢,一定活得錦衣玉食吧?」馮芸芸譏誚的道。

這個人雖然沒有化妝,也沒有收拾自身,但給人一種慵懶的美,這種美,從骨子裏頭散發出來,尤其吸引男人。

難怪朱靖安對她如此着迷。

李毅淡淡的道:「唔,有些出乎意料,不過也在情理之中。朱靖安剛出事,你不可能太事張揚。」

「哼」馮芸芸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笑,從桌子上拿起煙盒,問道:「抽嗎?」

「不客氣。」

馮芸芸抽出一支,點着了火,夾在手指間,吸了一口,問道:「他叫你來做什麼?」

李毅道:「帶你離開。」

「你知道我的事嗎?」

「知道一點。」

「那你確定你能帶我離開?」

「可以。」

馮芸芸起身走到窗戶邊,向外面了,道:「他們這兩天忽然放鬆了警戒,是你在背後使力?」

李毅道:「你的他們,是指戴帽子的那些人嗎?」

馮芸芸道:「不錯。」

「我沒有使力,但是,他們可能聽到風聲了。總之,我可以帶你安全離開,並且讓你見到朱靖安。」

她就倚在窗邊,吸著煙,房間里還沒有亮燈,窗外幽暗的燈光照射進來,映出她那張有些頹廢美的臉,顯得很白。

良,她才道「我不想見他了。你能帶我離開的話,就讓我去別的地方吧。」

「為什麼?你們的感情不是很嗎?」

「感情?我跟他之間,沒有感情。」

李毅不懂的着她。

她接着道:「只有交易。」

李毅更加的疑惑。

馮芸芸道:「你這麼幫他,他給你什麼報酬?」

「他,可以用臨沂的一些故事來跟我交換。」

「我也可以告訴你這些故事。來交換我的自由。」

「你現在不自由嗎?就算跟他在一起,你也不自由?」

馮芸芸忽然走到李毅面前,脫掉外套,還要解裏面的衣服。

「能開下燈嗎?」李毅問道,黑燈瞎火的,他感到這個人太不真實。

馮芸芸話里滿含蒼桑與無奈:「對不起,我沒錢交電費,供電局所已經停止供電了。」

她繼續脫她的衣服。李毅雖然風流,可也不是那種見到人就上的種馬男子,沉聲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你怕什麼?」馮芸芸解開胸前的扣子,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胸脯,高聳的山巒間,紋著一個黑色的紋身,運用目力仔細一,可以出來,那是一個帽子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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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路彎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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