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詩成鎮國 一紙百斤

第22章 詩成鎮國 一紙百斤

第22章詩成鎮國一紙百斤

不多時,門簾外的方大牛道:「出城了。」

「嗯。」

又過了一陣,方大牛道:「要過濟河了,驛站的涼亭那裏站着許多人,不知道等誰。」

方運掀開門簾,前面是石板搭成的濟河橋,再前面則是濟縣驛站,是原本是朝廷傳遞書信和負責官員旅途食宿換馬的地方。

不過由於才氣體系昌盛,朝廷的文書都直接利用文院的「鴻雁傳書」,瞬息即達,驛站就不再負責傳遞官方文書,而是負責民用信件郵寄。

非官員或者官員傳遞私信用文院的「鴻雁傳書」很貴,同州一兩銀子,同國十兩銀子,跨國則百兩。

方運詫異地看到,蔡縣令、王院君、蘇舉人等濟縣重要人物都在。蔡縣令身後的那個牛蠻人身高超過七尺,異常醒目。

方運先是一愣,以為他們迎接哪個大官,可看到有人招手,才明白他們是來送自己的。

方運心中暖意陣陣,立刻跳下馬車,跟着馬車一起走向驛站的涼亭。

此刻太陽還沒升起,許多地方都掛着霜,春寒料峭,方運沒讓楊玉環下來。

走到眾人前,方運彎腰作揖,道:「方運何德何能受諸位大人長者如此厚待。」

蘇舉人道:「此言差矣。你方運此刻如幼鳳初鳴,未來必將翱翔碧空,送你是我等榮幸。你是『濟縣方運』,同為濟縣人,送你是應該的。對了,你到底娶不娶我女兒或孫女。」

眾人笑起來,這些天城裏已經在傳蘇舉人招贅失敗的事情,得知方運沒有捨棄楊玉環,濟縣讀書人對方運的評價又高了一分,

蔡縣令拿出三封信遞給方運,道:「我與孫知府是同鄉,與州刑司的張司正是同榜,與州文院的周主簿是好友,你既然去大源府,幫我把三封信捎過去。」

孫知府是大源府的最高民政長官,官居五品,而州刑司的司正則主管一省的緝捕刑獄,是四品大員。州文院的主簿是六品官,論品級也比蔡縣令高。

方運心知這是蔡縣令幫他鋪路,讓他靠這三封信跟三位高官見一面,日後若在大源府出事,這三位必然會看在蔡縣令的面子上相助。

「看來那三人都是文相的人。文相是文院系的首領,但他手下必然還有當文官的,而左相柳山雖然只是文官之首,其門生故舊也有在軍中、文院。」

方運心裏想着,接過三封信,謝過蔡縣令。

縣裏另一家望族的吳族長遞過一個紅色小布包,道:「這是十兩程儀,祝方案首一路順風。」

接着一些人也送上程儀,方運一一謝過。

從濟縣到大源府坐馬車不過四個小時,可這些人卻送了一百多兩銀子,很多人送的比祝賀方運考中童生更多,可見在他們心裏方運的地位不斷升高。

眾人聊了一些大源府的見聞,做出一些有益於方運的指點,在太陽即將升起的時候,有人說讓方運快走,別耽誤了行程。

王院君卻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方運,不如你在這裏做一首詩或詞,不枉我們白跑一趟。」

方運笑道:「敢情王大人不是來送我的,是來考我的,您這院君可真是盡職盡責,放到明年考怎麼樣?」

「不可!今日事今日畢!」王院君的話引發眾人善意的笑聲。

許多人好奇地看着方運,方運的才名和詩名已經傳遍濟縣,不知道他今天會做出一首什麼樣的詩詞。

「容小生細想。」

方運說着,四處觀望。

眾人更加好奇,方運這明顯是準備就地取材,這要是能寫成好的詩詞,那真可謂「七步成詩」。

方運慢慢觀望,附近有驛站,不遠處有農舍茅屋,公雞打鳴,而天上的殘月越來越淡。

遠處的山路落着樹葉,驛站牆邊開着不知名的花,可因為要離開濟縣,他越發留戀這裏。

方運問:「可有筆墨?」

就見涼亭邊的眾人突然不約而同笑起來,主動向兩側站,為方運讓出一條通往涼亭中間石桌的路。

石桌上赫然擺着筆墨紙硯,文房四寶俱全,連墨都磨好了。

方運苦笑搖搖頭,走過去,提起筆,沉思片刻,沾著濃墨用「柳體」寫字,一邊寫一邊念。

「晨起動征鐸,客行悲故鄉。」

寫完后沒有立即動筆,像是在思索。

眾人點點頭,有些人看向馬脖子上的鐸鈴。

方運繼續動筆,同時念道:「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

許多人眼前一亮,這一句非常形象,方運好像不是在寫詩,而是在作畫。

接着,方運寫完最後幾句,組成一首五言律詩。

晨起動征鐸,客行悲故鄉。

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

槲葉落山路,枳花明驛牆。

因思濟陵夢,鳧雁滿回塘。

最後,方運在上面寫上「濟縣早行」四字。

詩成,蔡縣令卻皺着眉頭,走到方運一側,盯着方運的詩許久不語。

王院君則點頭稱讚道:「此詩恐怕也有鳴州之才,詩意懇請,情景動人,先寫詩人啟程,后寫一路景色,最後則思念夢中的濟縣山水,野鴨和大雁浮在湖塘里,如同旅客歸故鄉,情真意重,難得,難得。」

蘇舉人道:「這詩對仗極其工整,語句優美,是我見過的出行詩中最妙的一首。」

眾人紛紛點頭,讀書人有送別詩,有邊塞詩,也有出行羈旅詩詞,而這首《濟縣早行》的確很出彩。

「其中『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這句列錦很妙,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六個意象的排列完美無缺,最難得的是音韻鏗鏘,讀起來如清泉入喉。」一位秀才道。

列錦是一種修辭手法,整句都是名詞或名詞性短語,巧妙組合排列,其中名氣最大意境最佳的是「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不過論「絕」卻不如這首《商山早行》。

這首詩是唐朝著名詩人、詞人溫庭筠的名作,而溫庭筠是「花間詞派」的鼻祖,黃易的小說《大唐雙龍傳》中的花間派的原型就是花間詞派。後世的詞之所以繁榮,溫庭筠功不可沒。

溫庭筠雖與李商隱並稱「李溫」,但只是詞勝李商隱,論詩遠不如李商隱,而唯一可與李商隱的詩爭輝的,只有這首《商山早行》,更是一首古今「絕」詩。

倒數第二句本是「因思杜陵夢」,不過明顯和這裏不符,所以方運變「杜」為「濟」,兩字都是仄音,絲毫不影響詩句的平仄和意境。

眾人議論紛紛,方運閉口不語。

蔡縣令突然大聲道:「好你個方雙甲,我說你怎麼寫完后一直不言不語,原來你是在考我們!諸位,你們小看了這首詩,這可不是詩出鳴州,而是一首『鎮國』之詩啊!」

方運不由得微微一笑,心想蔡縣令不愧是一位進士,竟然這麼快就發現了這首詩的妙處。

「縣尊,您過於誇大了吧?」王院君愕然,就目前看來,這首詩很難達到鎮國,因為鎮國以及更高的層次的詩詞在某一方面都有極為突出的表現,或情深,或磅礴,或字字如刀,或瑰麗無比,或奇,或絕,不一而足。

蔡縣令笑問:「你們沒看出來這是一首絕詩?」

絕詩不是絕句,而是指這詩在某方面絕跡絕種,很難出現相同的。

「這……」

眾人議論紛紛,完全看不出這首詩「絕」在什麼地方,畢竟絕詩太難得,許多大儒窮其一生也做不出一首,那個層次的詩詞是可遇而不可求。

蔡縣令一字一句道:「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可謂字字列錦,前所未有,怎能不絕!」

許多人面色一變,如潮水涌到石桌邊仔細看,竟然把方運擠開。

蔡縣令則聰明地抓住石桌,不然他也會被擠走。

「果然是字字列錦,這詩前所未有,百代孤絕,驚才絕艷,驚才絕艷啊!」蘇舉人大聲叫喊,激動得滿面通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他做出好詩。

王院君興奮的嘴角直抖,道:「莫非聖人眷顧,我時來運轉了?我竟然也有機會親眼看到一首鎮國之詩的誕生?」

幾個年長的秀才同樣滿面痴迷,那神色比禁.欲二十年的采.花大盜突然見到光着身子的絕世美女更狂熱。

「得見詩出鎮國,死而無憾,死而無憾了!」

「不世奇才,不世奇才!」

一幫讀書人跟精神病似的連連叫嚷哀嚎。

王院君按捺不住,伸手去拿那首詩仔細觀看,結果他手竟然捏不起那張紙。

「這……」王院君不得不加大力氣,然後才雙手捧起,明顯很用力,如同捧著大石頭似的。

王院君嘆道:「一頁重百斤,的確是詩成鎮國,錯不了!」

這紙張明明不大又很薄,卻異常沉重,許多人都是第一次親見,心中無比震撼。

「怎麼墨跡不散?這不是墨不沾膚嗎?明明秀才才能做到,方運的字怎能如此?」

「聖前童生豈能和你我一樣?」

「也是。」

「胡說!就算聖前童生也不可能十天練就墨不沾膚,明明是方運苦學所得。」

「善。」

眾人輪流觀摩品評,不知不覺太陽升起。

晨光照在方運的字上,每一個字表面都出現極淡的光暈。

「這是字字珠璣啊。」蘇舉人稱讚。

蔡縣令的神色卻忽明忽暗,皺着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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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道至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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