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鳳百鳴九天

「姐姐.你真是這麼想的么.與魔界比起來.你更喜歡仙界.」

她將長刀和長劍分別插入墓碑的旁邊.淺蘇和戈回的墳墓是她親手挖出的.她把他們藏在臧馬境和幻夢境的相交處.守護着他們生前守護的地方.一半風沙一半綠地.鮮明的分界線將幻夢境和臧馬境區別開來.

淺蘇.戈回.你們在這裏安息吧.看着你們守護的地方一代又一代地好好活下去.一切的一切罪責都由我來承擔.不論我為了何種原因.都不能付諸於口.更不能奢求你們的原諒.若有來生.能給我一個機會.與你們再做一世的姐妹、兄妹嗎.好像是奢望吧……

聽到卓倫的聲音傳進耳朵里.已經是很久以後了.

洛昀這才發覺自己的腿站得都酸痛了.看着卓倫的神色微微動容.他長成了她所希望的樣子.她願意為了他做很多事.但不包括淺蘇和戈回的死.他們二人的死.可以換回很多人的性命.很多人可以不用為了仙魔兩界的爭端而死去.她該安慰自己是做了一件好事么.

素衣女子脖頸上的領子被鮮血染紅.再往下看.全身都透著紅色.那是鮮血的眼色.粘稠的血液粘在她的身上.怎麼也洗不凈.卓倫想要問她.後悔嗎.可是他覺得又多此一舉.洛昀何曾後悔過她所做的決定.她從不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

自然而然地.她起身.將視線移開了兩座矮矮的墳墓.深吸一口氣.看着卓倫.親切地說.「姐姐從來不說假話.姐姐更喜歡仙界多一點.仙界有你.也是我母親的故鄉.我怎麼會喜歡魔界呢.」

她的話雖然這麼說.理由雖然很充足.但卓倫仍舊在她的眼睛裏看到了不舍的成分.她這麼多年留在魔界.或許她的心真的被感化了吧.但是因着最初的初衷.還有這手刃淺蘇、戈回兩大領主的戰績.她都回不到過去.

當然這也並不是沒有好處的.如此一來.任是誰都不可能再算計她.讓她再去當那什麼魔尊了吧.

她.與魔界.本就是不死不休.用淺蘇和戈回的鮮血宣誓.她.洛昀.與魔族劃清界限.這不是她想要的.可她一定要找到足夠支撐她的東西.

或許她真實的想法.連她自己都不記得了.為了九界免受更大的戰火侵襲.為了免於天罰降下……

回到仙界之後.她就再也沒有真正地笑過了.很多時候就是這樣.做了一件不喜歡的事.而且這件事大部分人都是不贊同的.這些都無所謂.但無法磨滅的便是.她的手上.第一次.染上了自己同伴的血.她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淺蘇和戈回兩個人的音容相貌.還有他們與自己說的每一句話.

她好像走進了怪圈一般.怎麼也走不出自己心中的那一關.

「師父來信了.你要不要看.」

被突然走進房間的玖璇嚇了一跳.二叔竟然……「玖璇.你說是二叔嗎.是二叔傳信給我了.」

「是啊.你快看看吧.」

洛昀接過信.可快要碰到信封頓住了手.搖搖頭.目光里流露出了膽怯.「我不敢看.」

玖璇拍著胸脯保證道：「我保證是好事.你相信我.」

蘇洛昀瞧他一臉我自信的神情.眼睛裏冒出光來.拆開信封.可這信上的字跡.讓她拿信的手顫抖得厲害.

玖璇察覺到不對.還沒開口問她.她連信都扔了.人就直接飛出了百米之外.玖璇狐疑地去撿掉在地上的信.也是嚇了一跳.趕忙去追已經抵達仙霞島禁制的洛昀.「你等等我啊.難道你想把你的夫君扔下不管嗎.」

洛昀忍不住大笑.「是你的速度太慢.現在你可追不上我了.」

呼..

風聲刮過.只見方才還站在原地的女子沒了影子.陡然那件.一隻七彩神鳳直衝雲霄.

玖璇默了.恨得牙痒痒.在九界能夠比得過七彩神鳳的速度的寥寥無幾.他的本體就是只狐狸.怎麼跑也要遇到一些障礙.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啊.

「翠谷.我要走了.替我給卓倫道個歉.我已經沒有時間解釋了.」

說完.一陣鳳鳴響徹天空.這一聲啼鳴也成了將來數萬年來唯一的一次鳳鳴九天.從那以後.就幾乎再也沒有聽到過如此雀躍暢快的鳳鳴聲了.

「王.公主殿下已經走了.」

「嗯.隨她去吧.」卓倫擺擺手.揉了揉酸澀的眉心.真的走了啊.不論怎麼樣.都留不住你.我的姐姐.我真的真的很想念我們曾經在一起共患難的歲月.你我相互扶持相互幫助地一路走來.是我此生再也不會遇到的美好.就這樣吧.把這一份最真摯的愛保留在心底.「我一個人靜一靜.你先下去吧.」

「是.」翠谷趕忙離去.那位公主殿下的不告而別一定是讓王惱怒了很久.但這不是她能夠過問的.

要說洛昀的心情為何會轉變了一百八十度呢.原因就在那封信上.信雖然不是楊墨所寫.但卻出自女人之手.此人正是死而復生的琉書.

「昀兒.快回家吧.」

短短六字.便讓洛昀失了魂魄散了心智.

樂極生悲甜中生苦說的就是這個吧.老天讓她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心臟殺死了自己的哥哥和姐姐.可是他並不是無情的.至少.在這之後告訴了她.她的母親活了過來.這讓她如何不興奮.蒼天有情.如今她感謝命運.感謝一路走來的磨難.她要回家了.

她開心地張開雙翅在空中翱翔.離開了仙霞島仍舊不停地扑打着雙翅.七彩的羽毛落在大河江川.七彩神鳳本就是天地間最受寵愛的生靈.他們有着仙族最高貴的血脈.最妖孽的天賦.最接近於神的靈魂.

站在低矮的灌木叢中.靜靜地抬頭看着天空那隻開心地不能自已地鳳凰.玖璇笑地寵溺.終於找到了家啊.昀兒.你終於找到了家……我真替你高興.

「快上來.我們一起回家.」

化身為鳳凰.落在草木間.她將翅膀放在地上.好讓他走上來.玖璇覺得有點彆扭.「你要我坐在你背上.這樣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鳳凰眨著人性化的大眼睛.七彩琉璃的瞳孔在陽光下散發出迷人的色彩.低低地伏在地上的翅膀輕柔地撫過他的臉頰.「我讓你坐你還挑三揀四的.難不成你真的要在我之後很多很多年才回家嗎.我娘親和二叔問我要人我拿不出怎麼辦.非得殺了我不可啊.」

聽着一隻高貴的鳳凰說這麼粗俗的話.做這麼調戲的動作.若是有外人在估計都要被嚇死.

玖璇雖然很想享受一下這個待遇.要知道這種待遇一輩子估計也就這麼一次.但讓他坐在自家夫人背上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這樣好像成了他的坐騎.但他又不好明說.

洛昀都快覺得自己胳膊要廢了.於是她伸出鳳嘴.輕輕啄了一下他的手臂.把他給拋上了自己的背.

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玖璇頓時就全身僵硬.「洛昀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要做什麼.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哦好.我要起飛了.你抓緊了.」

「抓緊.抓哪裏.」

洛昀並沒有聽到這句問話.她振起雙翼.空氣也隨着她劃開的波紋而跟着把她向上托起.鳳凰高飛.盤旋在空中.她還得意地轉了幾轉.

「啊...」

「你恐高啊.」

「不不.不是.洛昀.我要抓你哪裏.」

「背後不是有很多毛.你抓緊就是了.」

「不會疼嗎.」

「不會.就是有點癢.」其實跟撓痒痒的感覺差不多.就算他抓得再用力.其實對鳳凰這般強悍的肉身是沒有絲毫的損傷的.

「那我就放心了.」剛剛他還真的不敢抓.萬一給抓壞了可怎麼辦.

洛昀只覺得今天玖璇的這個智商怎麼降成了負數.不就是帶他回家嗎.要不要這麼麻煩哪.

被洛昀默默在背後吐糟的玖璇心裏別提有多開心了.要知道她從魔界回來就一直悶悶不樂的.和她說話她也只是簡單地應付幾句.就算是提起成親.她都沒有什麼興趣.這對玖璇來說可是個很大的打擊.

這一次好了.貪揚來信說他已經把五行靈玉親手交給了師父.他其實心裏是有數的.琉書姨娘的復活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洛昀一定會一掃之前的抑鬱.撲進娘親的懷裏……

好吧.他其實是沒有想到這姑娘會這麼瘋狂啊.雖然他的速度可以比洛昀要快很多.但是這樣的相處機會可是難得得不得了.他怎麼能錯過.琉書能活過來.這其中怕是不止是五行靈玉的作用.更多的還是冥止在背後幫忙吧.

就算不能干涉命運.但身為冥王的他.依舊可以執掌生靈的生死.玖璇的記憶里雖然繼承了火黎的一切.但還是把自己當成是玖璇.因為這一世.她是洛昀.

意識被一道猛烈的撞擊震醒了.糟糕.「洛昀你慢點.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那你變成小狐狸好不好.這樣風還不容易吹到.你只要乖乖抓住我的羽毛就好了.」

她那充滿了誘惑逼迫他乖乖就範的方法可真沒有多大用處……但是.他勾起唇角笑了笑.立刻裝作委屈地罵道.「你個混蛋.只會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