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想你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 想你了

司徒晴嵐追着余舒出了藏,跟着她緊快的腳步,一直到下了走廊,才察覺她放慢下來。

「蓮房,你不礙事吧?」司徒晴嵐看着余舒略顯陰沉的側臉,小心翼翼出聲。

余舒搖頭,眉間一抹沉思說散即散,她臉色和緩下來,扭頭對司徒晴嵐道:「怎麼樣,方才那兩個耳光夠出氣嗎?」

司徒晴嵐想起了湛雪元捂著臉哭走的樣子,抿唇一笑,看着余舒的眼睛亮起來,點點頭,滿是好奇道:

「我就奇怪,怎麼你那樣打她,她卻連手都不敢還?」

據她所知,湛雪元可是個飛揚跋扈的性子,怎就到了余舒跟前,成了受氣包,一開始不是挺張狂的嗎?

余舒輕笑,就將在華珍園兩人打賭,湛雪元和崔芸平攤了她十個嘴巴掌的事和她講了。

司徒晴嵐這才恍然大悟,隨後就覺得湛雪元實在不夠聰明,有這麼個把柄被余舒捏在手裏,當着面還敢這麼囂張,不是欠打嗎?

「可是,你今天當着這些人面前打了她的臉面,她肯定心中怨恨,來日再報復你怎麼辦?要知道她馬上就要到司天監任官了,平白比我們多出幾分權勢來,難免盛氣凌人。」

余舒扭頭睨了她一眼,「我怕么?」

司徒晴嵐訥住,看她一臉無所謂,隨即便回想到一件事,眼前這女子,可是曾經橫掃了韓老院士一門幾名高徒,敢奪人印信,當眾甩臉訓斥的狠角色,連韓聞廣的賬都不買,還會怕區區一個湛雪元?

「你若是覺得出了氣。就幫我一個忙,」余舒拍拍她肩膀,也不在乎旁邊路過的人聽見,「我告訴你湛雪元和崔芸如何欠了我十記耳光,你將這事散出去,好叫人曉得我不是白打她的臉,怎麼樣,有沒有問題?」

司徒晴嵐還有些心悸,只是遲疑了片刻,便答應道:「這不難。我幫你就是。」

余舒笑笑,也不和她道謝,兩人一同出了內院,很有默契地沒再提藏里發生的事。

***

余舒一坐上馬車,臉便沉下來。

那天景塵派人來送虎骨。她就心生疑竇,今日在先哲樓遇見景塵,她再察覺不出不對,那就白長腦子了。

就在祭祖之前,還在榮盛堂對她視若無睹的景塵,突然間態度一轉,有意無意地接近她,這是何故?

她思前想後,也只有一個解釋說得過去——破命人找到了。

那麼景塵再次接近她。是因為命數已破,所以沒有後顧之憂,不怕那所謂的道心動搖了嗎?

「不...不對,若然如此,依着他的性情。如果想着與我和好,應該會將破命之事直接告訴我才對,何必要捨近求遠,拿那虎骨討好於我?」

這就奇了怪了。既然沒有破命,那他怎麼敢來招惹她?

就不怕再因她動情,禍累了他龍虎山一干人嗎?

還是說......他這樣做別有目的?

余舒臉色越來越沉,思維滯納在這裏,一時想不通,又隱隱覺得不妙,便取了腰封里的六爻錢,收斂心神,拋擲茶几上,擺出了卦象,口中念念有詞,上下求解,誰料兩次竟都是空卦。

可恨她八字與命不合,禍時法則也算不出個端倪。

余舒手在膝上一下下拍打,這燥熱的天氣,很容易生出煩悶,一想到景塵再次接近她可能另有目的,腕上水晶石貼膚的涼意也不能驅散她一陣陣莫名的焦火。

曾經患難與共,生死相交的人,現在卻讓她不得不懷疑戒備,還有比這更糟心的事嗎!?

「劉忠,到大理寺去。」

她想見薛睿,現在,哪怕不能告訴他,至少也讓她知道,有一個人是她可以交付信任的。

***

大理寺衙門前的一條街上,白天都有巡衛,非是官員的車馬轎子不能通行,余舒便在街頭下了車,步行到府衙大門外。

她來的時候有些衝動,走到門口,望着眼前肅靜的衙門,又踟躕了。

這大上午的,薛睿正在辦公,她貿貿然找過來,會不會影響他做事?

這麼一踟躕,她就在街對面立了好一會兒,剛打起退堂鼓,轉身要走,就到聽到一聲叫喚——

「咦,蓮房!」

余舒聞聲看向西邊,便見不遠處有人騎着一匹軍馬,翻身下來,招招手走向她。

「你來找睿哥么,怎麼不進去?」馮兆苗意外在這裏看到余舒,沖她咧嘴笑笑,將馬栓到路邊樹上。

被人逮個正著,余舒有點不自在,看馮兆苗肩披了兩片輕甲,一副軍官打扮,人黑了些,比往日精神,就道:

「你進了軍衙嗎?」

「是啊,前不久被我爹調到東林大營吃苦去了,我來找睿哥辦事,瞧這天兒熱的,你在外面站什麼,走,快進去涼快。」馮兆苗栓好馬,擦著額頭上的汗,示意她一塊兒進去。

余舒便不再扭捏,兩人同行進了大理寺衙門,門前的幾名帶刀守衛似乎是認得馮兆苗,並未阻攔。

「睿哥說這次祭祖你也去了,怎麼樣,好玩兒嗎?」馮兆苗和余舒倒是不生分,兩個人見面也有的話說。

「好玩什麼,本來不該我去,原本選上的那個人崴了腳,我便湊數了,」余舒無所謂地告訴他內情,又好奇地問:「你知道薛大哥最近忙什麼,回來這些天都沒見他人影。」

「哦,聽說是聖上下旨要修律,睿哥被指派帶領整理大理寺的文宗,我前天來找他,還見他忙的焦頭爛額的,哈哈,當文官也不比武將輕鬆到哪兒,」馮兆苗幸災樂禍道。

余舒卻不覺得有什麼好笑,反而生出些許內疚,她一向不怎麼打聽薛睿的事,可是現在就連馮兆苗都比她了解薛睿的事情多,實在是讓她這個做相好的心虛。

她是不是對薛睿太不操心了?

馮兆苗不察余舒心事,熟門熟路地帶着她進了後堂,找到籍案館。

余舒一進到館內,頭頂暗下,先覺得一股悶腐的書氣撲面,皺了下鼻子,藉著環掃四壁,原以為是一樣的格局,卻見寬闊的四面牆上釘著高高過丈的書架,幾把登高的木梯靠在邊上,只在牆頂開了幾扇天窗,讓光透進來,難怪這麼大的氣味兒。

這樣密不透風的簡陋環境,同她想像中很有些出入,等她繞過了地上幾架書案,舉目望見了幾乎被埋在一摞摞文案山海中的薛睿,當時眼睛就疼了一下。

薛睿正在埋頭翻查與書寫,並沒有發現外面有人進來,他身上穿着一件皂白的里襯,領口胸前汗濕了大半,外面的官袍就脫在一旁的椅背上,俊朗的額面上微微熱紅,濕漉漉的鬢髮就貼在耳外,凌亂又狼狽的樣子,哪裏還能見平日裏一絲不苟的風采。

「睿哥,」馮兆苗靈活地穿過層層疊疊的書案,不滿地掃了一眼四周,道:「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鬼地方?其他人呢?」

薛睿這方抬起頭,只看到馮兆苗,卻沒注意到站在門口的余舒,於是放下筆,扯動了一下衣領,道:

「今日是沐休,之前連趕了幾日進度,我讓他們都回家休息了。」

「就你勤快,」馮兆苗又小聲嘀咕了一句,才想起來什麼似的,扭頭指向身後,得意道:

「瞧我把誰領來了。」

薛睿聞言望向外面,乍一見到余舒高挑的人影,還以為是眼花。

「...阿舒?」

馮兆苗身子一跳,坐到旁邊桌子上,多嘴道:「我來的時候,就看她在大理寺外面頂着太陽傻站着,就把她帶進來了。」

余舒聽他這麼說,頓覺尷尬,乾咳一聲,走上前。

薛睿回神,低頭一看自身形狀不雅,忙扯過了椅背上的官袍,顧不得熱,站起來套在身上,一面整理,一面對余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

「怎麼來了?」

余舒已經走到面前,低頭看一眼他桌上凌亂攤開的書目,心裏越發不是滋味。

「順路就來看看你。」

薛睿雖是高興看到余舒,但沒忘了正事,轉頭問馮兆苗:「讓你查的東西呢?」

馮兆苗一拍腦瓜,從衣袖裏夾出一封信,遞到他手裏,「喏,都在這上頭。」

薛睿也不顧忌余舒,拆開掃了一遍那份名單,眉頭皺了幾下,便又折上,對着眼巴巴等他說話的馮兆苗道:

「不錯,應該就是這幾個人了,查的挺快么。」

馮兆苗明著高興,卻故作不在意地擺擺手,「小事一樁。」

薛睿道:「這裏熱,你去忘機樓坐坐,吃頓精緻的再回營地,讓林福給你挑兩壇好酒帶走。」

馮兆苗樂得應下,就和余舒打了聲招呼,一溜煙兒走了。

薛睿打發了馮兆苗,這才專心對起余舒,想她不會無事跑到大理寺來找他,就問:

「出了什麼事嗎?」

余舒正是心虛,翻著桌上書冊,聞言悶聲道:「沒事就不能來看你么,我想你了不行?」

薛睿怔愣,目光溫沉下來,抬手按住她在桌上翻弄的手背,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笑道:

「當然行,許日不見,我也想你了。」(未完待續。)

ps:(稍晚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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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事如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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