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君心難測

第六十四章 君心難測

田妞驚醒過來,才意識到這是聖旨,一道沒有人敢反抗的命令,她深呼吸一口氣道,「好吧!那我等你回來。」

「為了你,我會儘早回來。」

「我要你平安回來。」

「嗯。」

這時,一輛馬車停在路邊,常青在上面等著,軒轅絕朝她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田妞與他上了馬車,她的內心裏還翻湧著一件事情,只是這件事情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啟口。

街上的人群漸漸的散去,馬車走得也很快,田妞不時掀簾看了一眼路邊的景色,知道離自已的店也不遠了,她掙扎了一番,還是出口了,「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車廂內有些昏暗,卻能感覺到軒轅絕溫柔的目光凝望着她,「你說。」

「我認識晉王身邊一個侍衛,名字叫展璃,你若遇到他,請你手下留情。」田妞輕聲說道。

「展璃,你認識他?」軒轅絕驚訝的挑眉,俊臉更有一絲錯愕。

田妞一聽他的口氣不對,忙問道,「他怎麼了?」

「他是晉王身邊最得力的殺手,一身本領,可你知道他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我怎麼可以放過他?」軒轅絕的語氣中透著一絲怒火。

「我知道,但是這不是他的本意,這都是晉王下得命令,他不過就是一件殺人武器,他也是無奈的呀!」田妞反駁道。

「你…你怎麼會和他認識?」軒轅絕轉頭炯炯的看着她,目光中折射出一抹凜冽逼問。

「我…我在來京城的路上救過他。」田妞有些心虛的說道。

「此人我輕饒不得。」軒轅絕冷然道。

「只留他一條性命。」田妞急道。

「那你可曾想過,若是我留他一條命,將來他便會取我的性命,在你眼裏,我們兩人之中,你希望誰死?」軒轅絕痛切的尋問。

「兩個都不希望。」田妞急得抓住他的手袖道。

「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死亡呢?」

「不會的,我會勸他不要殺你。」

「你太天真了,他是一名冷血的殺手,豈是你勸得動的?你不過是與他萍水相逢相識而已。」軒轅絕輕哼了一聲。

田妞咬着唇,內心焦灼不已,她怎麼能告訴他,她和展璃之間的事情呢?如果說了,她就直接告訴他,她曾經是窩藏罪犯的人,她心下苦嘆,看來天下事情都沒有兩全之說,她不在說話了。

「你生氣了?」黑暗中,軒轅絕的手握住了她的,聲音之中也有一絲自責,剛才他的語氣對她太過嚴厲了。

「沒有,我只求你一件事情了,如果你真得要殺他,就殺痛快點,別折磨他。」田妞嘆息著道,內心有些疼痛。

「你為何會這麼關心他?」

「在我來京城的路上,他曾幫助過我。」田妞隨口說道,對展璃她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情,大概更多的是憐憫吧!他何償想要殺人?他不過是身不由已,他有悔過自新的想法,為何不能給他一條活路?

這時馬車停下了,田妞掀簾一看,已經到了百壽堂的後院,她不想讓常青多等,她掀簾就要下馬,這時,軒轅絕的聲音幽幽傳來,「即然你欠了他的恩情,若真與他遇上,我會手下留情的。」

田妞一怔,回頭道,「那你自已也要小心。」說完,放下了帘子。

常青駕着馬車鑽出了深幽的小巷之中,遠去了,田妞沒來由的感覺到一絲涼意,她才發現,秋天不知不覺就來臨了。

她推門進入了後院,看了一眼莫凌的房間,黑漆漆的,看來他還在睡覺,她回到了自已的房間,十幾天裏,房間里很乾凈,像是平時就有人進來打掃抹試,田妞累倒在床上,明明眼睛澀疼的在呼叫着要休息,可腦子裏卻清醒之極,今晚與軒轅絕的感情進展神速,這是讓她只想想就會發笑的喜事,可是,他就要走了,這一走不是幾個月就是半年,這時間好久,久到她都不敢去仔細計算。

還有一個憂慮埂在心頭,軒轅絕這一走,那自已怎麼辦?在宮裏沒有了照應的人,她是真得有點害怕,特別是軒轅逸對她越來越感興趣了。

想到這裏,又開始煩燥了,明天一早還要入宮呢!但人生十有**不如願,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是一種折磨,想這麼多幹什麼,走一步算一步吧!

田妞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第二天一早,她推門起床時,倏然看見自已的門檻門坐着一個人,她嚇了一跳,卻是莫凌,他一張俊臉有些蒼白,回頭看見她醒來,他有些懊喪道,「昨晚我喝醉了,聽說你去看花燈了,你一個人去的嗎?」

「是啊!我一個人人去的,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了。」田妞說着慌道,莫凌一大早坐在這裏,就為問這件事情嗎?

「早知道我就不應該喝那麼多的酒,我應該陪你去的,你一個女孩子家去多危險啊!」莫凌越想越後悔。

「沒事,我不回來了嘛!等下次有機機我們再一起去好嗎?」田妞笑說着,看見莫凌一臉沒血氣,神情有些恍惚,看來昨晚宿醉帶來的頭暈還沒散去吧!她朝走來的夥計道,「大良,給小凌子煎碗紅糖水來。」

「好例。」那叫大良的夥計點點頭,從櫃枱拿糠去櫃枱。

「你呀,平時多吃點飯,喝點湯補回營養來,你哥把你託付給我,我要是讓你出事,我怎麼對得起你哥啊!」田妞嘆息道。

莫凌想說什麼,動了動唇沒說。

「我知道你擔心我,關心我,可是,看着你這副弱樣子,我就不心疼嗎?」

「你心疼我嗎?」莫凌抓住這句話,泛紅的眼眸急急望着她。

「這不廢話嗎?我當然心疼了。」

莫凌的眼眸閃過一絲暗喜,他撇了撇開嘴角道,「哼,你心疼的人可多了。」

「又鬧什麼情緒了?你都二十歲的人了,還不知道成熟,穩重點。」田妞沒好氣的點點他的側腦袋。

莫凌有些氣惱的瞪她道,「是啊!我當然沒有宸王來得穩重成熟。」

「就知道回嘴,你根本就不懂什麼叫溫柔是吧!」

「對,我也沒有那宸王溫柔。」莫凌又補了一句。

田妞真得有些哭笑不得了,她倪了他一眼道,「不跟你說了,你快點喝碗紅糖水,陪我去買包子吃。」

莫凌去喝了一碗紅糖水過來,陪田妞去買包子,田妞買了十幾個回來,她最多吃兩個,她也不能亂走,萬一宮裏的馬車來了,她也不能讓人家等。

田妞才剛吃完包子,宮裏的馬車就到了,她叮囑了莫凌一聲,便上了馬車,清晨的空氣很清新,街道也很安靜,田妞掀開簾欣賞著這難得的寧靜,在路過東街臨水的地方,她看見昨晚他們猜燈謎,放水燈的地方,她的內心頓時柔軟起來,她在內心告訴自已,她一定要等他回來。

進入宮裏,田妞直接去了東宮,皇帝軒轅逸去了上早朝,她查看了一下準備的湯藥,站在東宮等著軒轅逸,才剛等一會兒,便見石階下面有一團粉色身影走來,老遠就看見是若幽公主。

「參見公主。」田妞朝走來的若幽行了一個禮,若幽立即開心的笑道,「簡姐姐不要多禮。」

公主一旁的宮女說道,「簡姑娘,告訴您一個好消息,公主的腰圍少了兩尺了。」

田妞一驚,喜道,「真的嗎?」

若幽喜上眉梢道,「是啊!以前我天天都只會增肥,今日一早量了一下,我已經減了兩尺了,說明簡姐姐讓我做的操真得很有效果。」

「公主下午可有空,我想給公主施針灸。」

「有有有,我一天到晚就盼着你來找我呢!」

「這消息早上也告訴太后了,太後娘娘聽也很高興,儘是誇你呢!」若幽身邊的宮女笑逐顏開道,有了簡歡,她們的日子也好過了不少,在內心裏還真得很謝謝她。

田妞內心也很開心,以前,她只覺得自已保住性命出宮就行了,但自從內心裏有了期盼,有了等待,她更發現生命多了一層非凡的意義一般,她活着已經不止是為了自已,還為了他。

「皇上回宮。」石階之下,福公公尖銳的嗓音穿透上來。

田妞看見軒轅逸一身明黃耀眼,珠冠橫眉,帝王的威嚴氣勢澎湃驚人,她立即收斂表情,畢恭畢敬的等着他上來,若幽公主也在軒轅逸上前時,快速行了一個禮,「見過皇兄。」

「參見皇上。」田妞跟隨一夥宮女跪拜而下。

「起來吧!」軒轅逸的腳步邁至田妞的面前,停下,珠冠之下一雙深邃的眸光泛著難測的光芒。

田妞站起身,未敢抬頭看他。

「昨晚玩得可開心?」

田妞心頓時提緊了,「回皇上,玩得很開心。」

「去了哪裏玩?」

「去了東街上看花燈。」

「民間的花燈聽說很熱鬧,朕倒是沒這眼福見識一番。」軒轅逸的口氣似有一抹遺憾。

「我也好想去玩,可是母后不讓,昨晚上,那大月餅吃得我都快吐了。」若幽一臉懊喪道。

「你不是愛看那煙火嗎?朕聽說還沒有放完,今晚朕讓他們再放一遍。」

「好啊好啊!那簡姐姐不是可以和我們一起看了?」若幽笑着摟住田妞的肩膀道。

軒轅逸的目光落在田妞的臉上,多了一抹深沉的笑意,「是啊!朕也希望她一起去看。」

田妞內心一凜,軒轅逸這話為什麼聽起來,有些暖昧之意?

進入了大殿之中,軒轅逸有些疲憊的倚坐在軟榻之中,朝田妞道,「過來給朕按按穴位。」

田妞點點頭,從一旁洗了手走到他身後,在他的太陽穴四周揉搓起來,軒轅逸閉上眼睛,放空腦子,所有的感官和知覺都隨着田妞這雙手而遊走,這雙手彷彿有了魔力,讓他莫名的舒心,任何的煩惱憂愁都隨着這雙手而消失。

田妞按完之後,朝他道,「皇上,該用藥了。」

軒轅逸端起葯一口飲下,清眸抬起,沉寂著幽深似海的深沉,田妞觸上內心一怔,在剛開始看見他的時候,總覺得這是一雙病態的眼,可此時此刻,才漸漸顯露出這個男人深不可測的一面。

「你看看朕得眼睛好些了嗎?」軒轅逸淡笑尋問。

田妞剛扭開的頭,因他這句話,不得不抬起眸去打量他的眼睛,她尋問道,「皇上視物如何?」

「越發的清楚了。」

「那說明皇上的眼疾差不多便好了。」田妞說道。

軒轅逸打量着她,內心在驚訝,這就是讓軒轅絕和宋少傑雙雙另眼相看的女子嗎?她不是特別的美麗,他身處宮中,見識了傾城傾國的美人,她扔在其中可以說很普通,甚至連宮女都要比她嬌艷三分,可她身上卻有一股引人矚目的氣質,對了,是她這雙眼睛,一雙堅定自信,不卑不亢讓人忽視不了清澈眼睛,像淬了滿滿的一汪冰泉,亮得耀眼。

田妞的臉不知不覺就被盯紅了,在她的臉紅之際,她的肌膚白裏透紅,多了一抹嬌羞可人,軒轅逸看得微微一呆,好一會兒收回目光道,「你下去吧!」

田妞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快步退出了東殿,才發現若幽公主就在石階下面等着她,她走過去道,「公主,您怎麼還沒有回宮。」

「我皇兄可吩咐你要做什麼事情?」

「沒有。」

「那陪我去御花園走走吧!早上的花還開着呢!」若幽笑眯眯的挽着她。

田妞被她一挽,身子被顫動着跟着她走。

夏日的御花園裏,散發着一種乾燥炎熱的氣息,走在陰涼的深幽長廊之中,聞着空氣中傳來暄鬧的蟲鳴鳥叫聲,品著剛從冰窖里取出來的凍水果,也別有一番享受。

若幽完全拋開了公主的身份,挽著田妞並肩同行,走至一個涼亭里坐下,幾個宮女替他們打着扇子,這時,但見另一條雕欄玉砌的走廊里也走來了一行人,為首的女子一身鳳袍拖沓而行,額際上方垂落着一隻金色鳳凰金步搖,越發讓此女華貴非凡,端莊大氣,正是當今的皇后練蓉。

坐在位置上的田妞猛然站起身,退到了宮女的身邊,練蓉也看見了他們,她微笑着走過來,「若幽,想不到你也在這裏啊!」

「見過皇嫂。」若幽極不甘願的起身行了一個禮,胖胖的身體起一下身都困難。

練蓉熱情的抬手道,「皇妹客氣了,我們之間還行什麼禮數啊!」

「參見皇後娘娘。」一旁田妞跟隨宮女行禮。

練蓉臉上的笑意一收,着重的撇了一眼田妞,極是輕蔑不屑道,「起來吧!」

若幽看見皇后眼神對田妞的輕視,她細小的眼睛一眯,她出聲道,「簡姐姐,你陪我一起坐吧!」

「民女不敢。」田妞小聲回答道。

「坐呀!怕什麼,你是我的貴客,誰還能趕你不成?」若幽含沙射影的撇著一旁臉色有些僵硬的練蓉。

「民女不敢。」田妞心下暗叫苦,也許若幽公主是好心想要尊重她,可她真得不想得罪皇后。

「若幽,這皇宮裏規矩很重要的,什麼身份享什麼權利,她是民間來的女子,自然沒這資格和你這般高貴的身份平起平坐了。」練蓉在一旁輕笑一聲。

「皇嫂,簡姐姐可是我皇兄的大夫呢!又得我母后賞識有加,我也極尊敬她,她自然有資格與我坐在一起。」

「公主,替皇上治病,這是她身為子民的本份,替皇上治病是一回事,可這低微的身份是一時改變不了的。」練蓉平靜的說,但口氣中處處貶損著田妞的身份。

若幽自然不是練蓉的對手,她平時說幾句話就要喘一口氣,她這會兒氣得一張胖呼呼的臉有些漲紅,瞪着小眼睛,一時啞然無話。

練蓉緩步邁到田妞面前,笑問道,「你覺得本宮剛才的話說得對嗎?」

「皇后說得極是。」田妞垂眸回答。

練蓉嘴角彎起得意的笑意,朝身後的宮女道,「我們回宮吧!」說完,她臨走時目光飽含複雜的睨了田妞一眼,才揚長而去。

等她的身影一消失,若幽便氣呼呼的站起身道,「氣死我了,她竟那樣說你。」

田妞忙走到她身邊勸道,「公主,你彆氣了,她說得是實話,你不必自責。」

「可是,我不喜歡她這麼說你。」若幽鼓起腮幫子道。

「沒事,能得公主這樣真誠相待,我就很知足了,以後請公主別為了我的事情得罪皇後娘娘。」

「我才不怕她。」若幽不以為然道。

田妞抿唇勸道,「公主,別任性了,她是皇后,也是你的嫂子,是長輩。」若幽公主有太后罩着,在宮裏有着得天獨厚的優勢,但是,太后已經六十多歲了,將來這後宮還是皇后的天下,她不希望若幽現在得罪皇后,將來被報負。

「好吧!我聽你的,只是委屈你了。」若幽扁著嘴道。

從御花園回來,田妞去了公主殿用午膳,吃過午飯,田妞就去了東宮監看軒轅逸喝午葯,一到殿裏才知道軒轅逸去了太后那裏,宮女告訴她他吃過葯了。

田妞回到蓮花宮,內心有些空落落的,這會兒軒轅絕已經出京了吧!如果他沒出京,這會兒他要是入宮來,一定會來看望她的。

想到他,田妞內心是滿滿的歡喜,雖然他從來沒有說過,喜歡她,可是他的感情已經溢於言表,流露出來,昨晚那首詩就是證明,田妞曾經有過自卑,特別是聽說鳳湘湘把他視為心上人的時候,她曾想過,軒轅絕就該取鳳湘湘這樣的千金小姐,她的美麗正好與他的俊雅相配,她不敢奢望高貴如他會看上自已,但事實卻擺在眼前,從他出現在她的眼前那一瞬,他縱然在她面前表現一向是深沉內斂,含蓄不露,可他眼神,行為舉止卻已經告訴了她。

田妞難於忘記自已入宮那一天,在御膳房門口,他匆匆忙忙趕來的身影,剛開始的驚慌錯亂,隨後的他怒不可遏,冷酷無情,沉穩如他,溫潤如他,為了她,卻方寸大亂,舉止失常,這已經足於證明一切。

田妞就坐在院子的亭子裏發了一下午的呆,直到傍晚的時候,傳晚膳時,東宮的福公公來了,還帶了一個邀請口信,晚膳過後,請她去邀月宮的看台上觀看歌舞表演。

田妞想到早上軒轅逸說得放煙花一事,她倒是忘記了,沒想到他真說到做到,請她去。

田妞吃過晚膳,若幽又來了,她也是過來邀她一起去看台的,田妞哪還能拒絕?雖然她不太想去參加這種隆重的皇家宴會,像她這種身份的人,去了那裏是很有壓力的。

邀月宮,此刻燈火通明,提燈的宮女從花園裏到殿門口,圍成了數條長龍,只見在露天的廣場上,搭了一個寬敞的看台,此刻台上正唱着一齣戲,看台下金錦色的桌上擺着瓜果點心,在宮女的簇擁之下,以太後為首,旁邊坐着軒轅逸,練蓉,還有兩個打扮嬌艷的妃嬪,一個是陳青兒,另一個也是皇帝在太子時納得側妃柳蕭蕭,都是難得一見的傾城美人,只不過在皇后練蓉一身華美鳳袍的光輝下,她們衣着打扮都極為收斂,是平常妃嬪的打扮,田妞也看見幾個年老的嬪妃坐在太后的左側,與太后低笑着談論著戲。

「若幽公主到。」有公公高聲稟報。

頓時,看台上的人都望向走來的一行人,若幽一身明媚的鵝黃錦袍,在燈光之下,越發顯得身形肥壯,連給她準備的也不是一般的椅子,而是長長的軟榻,就在皇后稍後的地方。

太后看見跟隨在若幽身後的簡歡,親呢的笑道,「簡丫頭也來了,賜坐吧!」

「謝太后。」田妞心惶恐的行了一個禮。

太后把她的小心看在眼裏,微笑含首,一名宮女從旁邊搬來了一個椅子擺在最左側的地方,在若幽稍後一些,若幽見狀,立即出聲道,「把椅子放我身邊來。」

那宮女立即把椅子搬到了她的身邊,朝田妞道,「簡大夫,坐吧!」

田妞朝她點點頭,坐下,抬眸之際,看見練蓉的目光回頭倪了她一眼,那眼神的妒忌十分明顯,還含着一絲怨恨,一旁的兩名側妃也着重的打量著田妞,暗想着這就是替皇上治眼疾的民間女大夫?

她們看着田妞普通的衣着打扮,對她們來說,構不成任何的威脅,只是多看幾眼便看戲了。

皇上的眼神,讓田妞剛坐下,便坐如針扎一般,極不舒服,她目光流轉間,卻恰好觸上軒轅逸執著酒樽回頭望她的眼神,光線稍暗,只看見他嘴角揚起的微笑。

田妞再不敢亂抬頭了,她對戲也沒興趣,只想着快點結束之後回去,抬上唱着的戲曲才正開始,那哀怨的歌聲拖音帶調,讓在坐的人都看得入了神一般,田妞心不在焉的垂著眸,不知道在想什麼,垂低着腦袋的她,倒看上去像是打磕睡一般。

這是軒轅逸三次回頭看見的情況,這讓他內心哼笑不已,這丫頭可真是大膽,皇家的戲上,她也敢走神。

「皇上,您在看什麼?」皇后練蓉的聲音湊過來,笑眯眯的問道。

軒轅逸微揚嘴角道,「沒看什麼。」

練蓉怎麼會不知道軒轅逸看什麼?那個方向只有田妞一個人能引起他的興趣,她表面笑靨如花,可內心裏卻是忌妒得快要瘋了,就連她今晚也沒有福氣惹皇上正眼瞧上三眼,那個卑賤的女子卻引得皇上足足正眼看了三下,還讓皇上莫名的發笑,她也偷偷的回頭看了幾眼田妞,更讓她惱羞成怒的是,那個女子根本連頭都沒有抬起,只是坐在那裏,就已經惹得皇上開心了。

這叫她怎麼能不發瘋?練蓉感到莫大的威脅,這個不起眼的低微女人,就像一根毒刺刺在她的心口,讓她感到窒息,她恨不得立即就能拔除。

田妞垂著眸沉侵在自已的心思之中,卻不曾想,她早已成為了皇后的眼中盯,肉中刺。

三齣戲一唱完,夜也有些深了,這時,在寬大的坪子的下方,是一方水池,此刻有數個宮人正在準備着煙花,隨着一聲嗖嗖的破空之聲,砰的一聲,漆黑的夜空中,炸開了無數的銀花,五彩紛呈,燦爛耀眼。

田妞沒想到在古代已經有了如此高水準的煙花製作方法,也看得驚艷非常,隨着數十聲的砰砰聲,煙花就像一朵一朵盛放的花兒,競向爭艷,景色極其壯觀,座位上不時傳來了叫好聲,田妞看見若幽已經看呆了,剛才的戲她也愛看,這會兒也一眨不眨的盯着天空。

「走,我們靠近些看。」若幽突然拉起一旁的田妞就往坪地上去。

「哎,公主,別靠得太近,小心傷著。」身後的宮女忙上前勸道。

「怕什麼,傷不到我們的。」若幽說着,拉着田妞站在一旁的廊檐下看,田妞也喜歡看,便陪着她,而且這裏離看台也有些距離,她也更輕鬆一些。

放完煙花夜更深了,各殿的主子都領着宮女回去了,田妞也帶着秀鳳回蓮花宮,走到半路她想起還要去東宮侍候軒轅逸就寢,但她想着便不去了,這麼晚了,他也該累得睡了。

回到蓮花宮,除了秀鳳留下睡在側殿,其它的宮女已經回宮女房了,田妞讓秀鳳去睡,而她也回房間里躺下,翻來覆去的卻沒有什麼睡意。

東宮此刻燈火輝煌,大殿之上,刻意熄滅了半數的燈火,稍顯得昏黃迷離,軒轅逸椅坐在軟榻上心思起伏不定,不知為何,今晚他覺得格外的煩燥,這種煩燥倒不是因為國事引起的,而是從內心裏湧上的,他是皇帝,他手持着擁有一切的權力,可此刻,他卻不能隨心所意的擁有想要的東西,這叫他如何不煩燥呢?

他從小受到的教育便是,他想要什麼,便能得到什麼,等長大了,他學會了隱忍,學會了計謀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但當他坐上龍椅那一瞬,那一刻,他知道自已擁有了殺伐予奪的無上權力,他驚嘆,也痴迷於權力的力量。

他的權力讓他在朝中呼風喚雨,他的權力到現在還沒有受到阻礙,可他從不知道,阻遏他享用這種權力的會是一個女人,一個就在他身邊,而他卻不能擁有的女人,這叫他如何不煩燥?

軒轅逸突然從軟榻上坐起身,直接邁出了大殿,福公公看見,不由驚訝道,「皇上,這麼晚了,您還要去哪裏?」

「朕感覺煩悶,隨便走走。」軒轅逸扔下話便負手下了石階。

身後福公公立即取了一盞燈籠隨後跟上,追上軒轅逸在他面前提燈,夜幕下的皇宮,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音,偶爾有宮人走在宮道上,遠遠的看見他的身影,也會避行,或是繞開,誰有膽子打擾皇上的雅興?

軒轅逸並沒有刻意的想要去哪兒,但是,當他抬頭之際,不遠處的蓮花宮就在眼帘了,他微微驚訝自已竟走到了這裏,他看着那蓮花宮,目光有一絲怨惱和少見的掙扎,這種複雜的糾結心思只有軒轅逸自已明白,他在和自已的內心做着鬥爭,他是要過去,還是要轉身。

軒轅逸沉吟了片刻,便隨心而動,舉步邁了過去,身後福公公的神色一怔,不敢多說話便跟上。

蓮花宮裏,田妞輾轉反側睡不着之後,她便下了床出了院子,天空上掛着一輪皎潔碩大的月亮,銀輝灑在地面上,彷彿是誰扳碎了一地的珍珠,田妞坐在院子裏,撐著下巴睜大眼睛看着月亮,她想看清楚那月亮上是否真得有一個美麗的嫦娥仙子,是不是能看清桂樹和月兔的蹤影。

但任憑她睜多大的眼睛,那月亮中只有一些陰影,她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隨着夜風的輕送,她彎起嘴角,心情愉快而輕鬆起來,嘴裏也便輕哼著歌兒,她很喜歡的一首,心中所想,嘴裏便哼唱起來了,「那天的雲是否都已料到,所以腳步才輕巧,以免打擾到我們的時光,因為註定那麼少,風,吹着白雲飄,你到哪裏去了?想你的時候,哦抬頭微笑,知道不知道…」

夜晚好安靜,天空變得悠遠和清冷,星光下面茫茫無盡的銀輝,田妞清雅的歌聲宛如天籟之音,在空茫的夜色中回蕩,顯得幽怨之極,她雖輕聲呤唱,可在這樣安靜的夜色之中,歌聲還是飄蕩清晰。

田妞卻不知道,在她身旁的宮牆之外,昏暗的夜色之中佇足著一道俊雅的身影,負着手,微望着宮牆,彷彿痴迷了一般。

此人正是閑逛到此的軒轅逸,當他靠近的時候,他不曾想到,迎接他的是如此美妙特別的歌聲,聲音清清瀝瀝,宛如空谷之中的孱孱清泉,飄然入耳,在此時此景,軒轅逸微微閉上眼睛,有一種被洗滌靈魂的舒暢之感。

福子也驚訝不已,這世上竟有這樣的歌聲?這樣的詞曲?完全與他們所聽得戲曲不同,卻極是悅耳。

田妞唱完之後,嘆了一口氣,起身回房,她必須強迫自已睡覺了,否則,明天怎麼能早起呢?

而在牆後面,軒轅逸的身影在聽到她的關門聲之後,彷彿猛然回神,他嘴角彎起一抹笑意,負手轉身邁向了東宮的方向。

第二天一早,她來到了東宮侍奉軒轅逸用藥,他從御書房裏出來,神情有些凝重不快,隨行而出的還有兩位戰戰兢兢的老臣,軒轅逸一甩龍袖道,「此事朕不想再聽第二遍,若你們連這點事情都處置不好,朕養你們何用?」

「是是,皇上,微臣一定儘力去辦。」

軒轅逸冷哼了一聲,一雙清眸眯緊著,田妞站在東宮的走廊里迎接着他,見他一身怒色,她心下一凜,大著膽子跪下道,「民女懇請皇上用藥。」

軒轅逸行走的腳步一頓,彷彿才看見有人等在這裏,他的目光幽深的居高臨下看着跪拜在地上的田妞,他重嘆了一口氣,彎腰伸手握住了田妞的手臂,田妞嚇得忙抬頭,他並沒有說起身,而是親自將她拉起來。

田妞受寵若驚的退了一步,軒轅逸面色微沉,看着被掙脫的手,他閉了一下眼睛道,「從今天起,你去若幽公主那邊侍奉著吧!」

「皇上,那您的眼睛。」

「叫吳用堂前來侍奉,你把藥方及方法教給他,沒事,你就不用來東宮了。」軒轅逸說完,轉身眸底閃過一絲淡淡的痛楚,負手疾步離開。

田妞愕然望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讓她不用來東宮了?難道他已經很討厭自已了嗎?田妞微微嘆了一口氣,心想這樣也好,省得天天還要面對他。

中午,田妞去了大醫院找吳用堂,把藥方及每日的穴位安摩方法交給他,吳用堂身為老大夫,對於穴位的把握極準確,只教幾遍,他便已經融會貫通,把事情交接完之後,田妞便去了公主殿。

正好看見若幽和一件錦袍大作戰,兩個宮女使勁的給她拉上,卻還是鼓出一圈圈的肉來,若幽氣呼呼道,「使勁啊!」

卟…裂錦聲傳來,錦袍直接宣佈罷工,已經穿出一身濕汗的若幽和累死累活的宮女們直接就傻眼了。

田妞站在門口,正好看見,若是旁人,一定會覺得這是一副很好看的畫面,但她內心裏看着若幽那哭喪著的臉,她內心卻很同情她,她在內心裏咬咬牙道,一定要幫若幽減下肥去。

「簡姐姐,你怎麼來了?」若幽情緒低落的看着她。

田妞跟她說了軒轅逸把她讓給她的消息,這可喜得若幽抱起她就原地轉了一圈,「真的,我皇兄把你讓給我了?」

「嗯,從現在起,我就陪着公主您了。」

「太好了,那你從蓮花宮搬來我這裏,我們每天就可以在一起了。」

田妞看着若幽,內心突然湧起一個信息,太后不是說,若能讓若幽公主減肥成功,她就可以答應她任何一件事情嗎?也就是說,把若幽公主的肥減下去了,她就獲得了一枚免死金牌,這可是將來保命的一道命令啊!一定要成功。

剛才還有些失魂落魄的田妞突然就打起了精神來,她正色看着若幽道,「若幽公主,從現在起,我將要對你展開魔鬼式訓練,一定要幫你成功減肥。」

「什麼是魔鬼式訓練?」若幽一臉不解的問。

但接下來的幾天,她開始漸漸的理解了,由於不需要操心軒轅逸那頭的事情,呆在公主殿的田妞內心也輕鬆了不少,前面三天,田妞每日領着若幽及一群宮女跳健身操,有氧操,瑜伽,在第四天的時候,田妞在公主殿的大樹下綁了一個沙包,讓若幽每天打上一個時辰的沙包。

在第五天的時候,田妞正領着若幽及一群宮女在做健美操,但見每個人的衣服都是穿着褲裙,這樣方便抬腿運動,若幽公主是最積極,也最喜歡做做操的一個。

「接下來,跳躍運動,預備起,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三二三四五六七八…」公主殿前的寬大的坪地上,早晨的風還透著一絲微涼,但在院子裏的人已經是熱呼呼的了,因為她們已經進行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健美操,此刻,只見隨着領頭女子輕盈的身姿,做着跳躍的動作,身後的人也同樣跟着,在着裝統一的畫面下,還十分好看呢!

院子裏的跳操的人,完全不知道在院子後面的迴廊上站着兩道非凡的身影,其中一道差點把下巴都人驚跌了,另一道則是微揚著眉宇淡笑着,似乎已經不在驚訝了。

驚訝的男子是宋少傑,他今天一早跑進宮裏來就是看田妞一眼,哪知道被皇帝帶到了這裏來,還瞧見了這樣的畫面,這是什麼舞?只見領首的女子一身藍色短裝衣裙,滿頭青絲用布帶緊緊的紮成一束幫在腦後,沒有任何的飾物,手腕上用藍色的絲帶系著,隨着她跳躍的身姿,絲帶飛揚,腦後的馬尾甩動,竟身輕如靈燕,剎是好看。

而其中若幽公主一身錦色的短裝,四周的丫環則是綠色的,都是同樣的打扮,頭髮上沒有飾物只是用絲帶扎穩在腦後,此刻,在他們眼帘里,揚溢着一種青春活力,完全一慣平日裏低眉順目的表情,每個宮女的臉上都泛著汗水,可她們臉上卻是笑意滿面,興緻勃勃。

「我要去找她說說話。」宋少傑急不可耐的說。

「少傑,別去打擾她,站在這裏觀看便好。」

宋少傑是一腔的熱情想要上前跟田妞打聲招呼,無奈軒轅逸不準,他也只能強忍着這股衝動,站在一旁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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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貧家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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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君心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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