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6 各忙各的

林中行一頭扎進了書房裏忙得喝茶散步的時間也沒有了不假，作為他的妻子的寧雨煙，也沒有閑着。

因為林中行有了『不許她離開他的視線』的要求！

所以書房的大門，在白天林中行辦公的時候，就幾乎是形同虛設的——因為整個白天都是開着的。

而寧雨煙就在他一個抬頭就能看到的院子裏，指揮着男女僕役丫鬟們干著事情。

做的不是別的，就是刮皮！

呃，確切的說，就是刮掉羊皮上的那些毛。

畢竟在寧雨煙的心中，可沒少惦記着那羊皮紙，眼看着那羊皮浸泡在石灰水中也已經有快兩個多月了。

若是天熱的話，只要浸泡個數周就行了，可這天冷，羊皮的浸泡程度也一直不太理想，所以時間比正常情況多花了一倍。

不過還好，雖然說好事多磨，但是這會兒總算是可以拿出來用了。

本來寧雨煙是依舊想要到西苑那裏去弄的，畢竟那裏有大廣場，場地也施展的開，而且方便，石灰水的大坑就在那廣場上，大家干起活來順手。

可林大老爺這裏通不過，在經過了幾次三番的寧雨煙遇險之後，林中行已經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

別說讓寧雨煙一個人和僕人們去西苑那麼偏的地方，就是她要單獨出去這流雲小築走走，林中行都會立馬放下手頭的一切事情陪在一邊去。

而眼前林中行手頭要做的事情可不少，寧雨煙又如何能讓他放着那麼多的事情不做，隨着她去西苑弄羊皮紙？

於是也只好想了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讓人把浸泡在石灰水坑中的羊皮都撈了出來，乾脆用籮筐全部挑到了這書房門口的大院子內了。

然後召集了一堆小廝和與丫鬟，一人一張小板凳，開始風風火火的刮皮行動了。

而寧雨煙作為孕婦，林家如今最金貴的人，自然是不允許加入和插手的。

所以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的時候，她呢，卻早早的被青書和秋月安排了一張躺椅，一條厚毯子，外加一壺在小爐子上一直溫著的暖胃參茶，安安穩穩的坐在一邊看着就好了。

倒成了個名副其實的監工！

林中行看青書安排的甚為妥當，也就滿意的繼續辦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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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刮皮』聽着簡單，要做好可也不是容易的一件事情。

這裏就不得不說說羊皮紙的製作原理了。

要做好一張羊皮紙，首先選用的羊皮要上等，不能太老的羊，皮容易沒有彈性，也不能太小的羊羔，皮會不夠有韌性。

所以這羊要選的正好，太肥的不成，太瘦的也不成。

好在林家的羊，都是專門有草牧場養出來的，倒是品質優越的很。

其實再來說說這浸泡，前面已經說過了，用石灰水浸?水浸泡，為的就是分解羊皮中的膠質，膠質是什麼，解釋太複雜，說白一點，就是容易引起腐爛的東西。

石灰水把這些膠質分解掉了之後，羊皮就既然保持了他特有的防水性，又並不減少韌性，且還不會腐蝕腐爛，自然也就利於長期保存不壞了！

當然了，不是說從石灰水裏撈出來的羊皮就已經能做成羊皮紙了，還有兩道工序都完美的完成了才算是成功，這倒數第二項工作就是刮皮。

可不能小看這刮皮，畢竟羊皮上有羊毛，還有石灰水分解膠質的過程中，雖然膠質被分解了，可並不是說羊皮就乾乾淨淨的什麼也沒有了，污垢、油脂分解物之類的還是有的。

所以刮皮的時候，就需要把這些也清理乾淨了。

因為古代沒有專門拉伸和固定羊皮的機器（當然了，現代也沒有人會做羊皮紙書寫東西了），所以全得靠人工。

寧雨煙就是讓兩個青年的僕役各自拉住羊皮的兩端，把一張羊皮拉伸撐開到平展，甚至有些繃緊的程度，然後另外再由人用竹子做成的一邊不算鋒利，但是卻平滑不已的寬竹片板子，在撐好了的羊皮上，開始用力的逆着羊毛生長的方向刮。

把殘留的一些羊毛、污垢、膠質分解物等等的東西，都從羊皮上刮下來。

這個過程就是刮皮。

所以刮乾淨的了污垢和殘留羊毛的羊皮，再用石灰水清洗過一遍之後，就必須再度拉伸好，用東西固定住后晾曬。

等完全晾曬完畢了之後，一張合格的羊皮紙就算出爐了。

這聽着很簡單，但是做的過程卻不容易，且不說刮皮不但是個力氣活，還是個技巧活。

力道太大，就容易刮破刮傷羊皮，使得上好的一張皮子，給白白的廢了。

力道太輕，膠質分解物，或者殘留污垢不肯下來，也不能算是一張合格的羊皮。

因此從早上開始，不時的聽到院子裏傳來一陣陣驚呼，和懊惱的叫聲，想來定是誰誰又不小心刮破了一張，或是誰誰在埋怨自己颳得沒有別人颳得好。

寧雨煙也不開腔，只是笑笑，喝着暖胃的參茶，看着院子裏眾人有活力，且熱鬧的樣子，讓她的心都覺得溫暖和寧靜了起來。

她喜歡這樣的感覺。

若是沒有討厭和貪婪不已的朝廷在一邊死盯着她家中行的家業的話，她想她一定會活的更愜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