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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藍,幾乎看不見什麼雲彩,風從盆地的原野上吹過,拂動着白色野草。紫色的風子花,一瓣黃色的菊葉被風卷上半空,就像一抹在水流中漂浮的小舟,沿着如同透明的罩子的天空,沿着偌德盆地的遠處邊際,劃過一道隱約的白線,

就如同盆地邊緣起伏的山脈痕迹,高隆的山峰上還飄蕩著碎雪般的美麗夏季,在遠處的山口,一排細小的黑點正向著布萊梅爾的方向過來,

布萊梅爾執政官瑞哈薩看了看頭頂的日頭,剛剛劃過中線,炎炎列日下,空氣如同緩緩被煮沸的水泡開始有些燙人,瑞哈薩的臉色看起來有些慘白,不僅僅是因為他皮膚本就有些白的原因,而是被眼前的景象刺激的

誰也沒有想到獵鷹陛下會坐船在提哈港登陸,然後沿着最為荒蕪的道路北上,

要知道南方遭遇旱災,來往於通往南方官道上的人本並不多,最近這幾天更是幾乎沒有,除了也能夠看見一些沒精打採的馬隊,根本就沒有成規模的商隊,這些馬隊也不是商人,從他們領頭人的身上穿着類似於村長之類的麻布衣服就可以看出,這些馬隊也只是來自附近村鎮前來交易的馬隊,

馬都是一些拉磨劣馬,瘦骨嶙峋的馬背上面綁着傳統的分叉馬凳,用來懸掛一些土生土長的農作物,馬匹都比較的瘦小,在層層重壓下,就像掛着兩座小山般,在本就不算好的道路上,一搖一擺的在炙熱的太陽下前行

這是偌德中部最近的常見現象,一些附近的農莊也開始了貿易,因為附近越來越多村莊發現,將村裏產出的農作物運到城內的交易場來販賣,往往能夠獲得比外面野商人的收購價高出十分之一的價格,而且這裏的貿易稅也低可憐,

在這種大的環境下,曾經以古板堅固着稱的偌德人,也開始嘗試做起了生意,

而在更加廣袤的南部,形式就沒有那麼樂觀了,隨着領主體系在征服戰爭中分崩離析,原有的土地固定人口的政策已經失去了約束力,流民湧向相互安定繁華的區域,讓南部本就殘破的經濟更加雪上加霜,形成了一道難見的奇景,,

一邊是商隊來往頻繁,一邊是空蕩蕩的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

瑞哈薩幾乎不用想,也能夠猜到獵鷹陛下現在那有些鐵青變色的臉,獵鷹陛下素來注重經濟,將自己安排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除了嚴密控制布萊梅爾之外,還有另外一個打算,陛下似乎有意將布萊梅爾打造成為南方的商貿中心,

隨着蘇偌商貿線的解禁,布萊梅爾與蘇偌已經連接,為了擴大貿易,儘快恢復布萊梅爾這座曾經繁華城市的活力,

瑞哈薩在嚴厲打擊哄抬物價時,也下了不少的力氣,

他在城市的西角修建了三座大型的貿易市場,並宣佈對布萊梅爾區域的商貿活動,除了部分奢侈品貿易徵收高額交易稅,其他低於1千金幣以下的貨物,全部都只徵收相當於貨物三十分之一的稅額,另外一方面,這種近乎等於無的稅收,很快就為布萊梅爾吸引了大陸商人們的目光,

偌德王國雖然元氣大傷,但是依然是一個擁有上百萬人口基數的地區,只要有需要,就有商機,而且這裏與大陸中心的帕拉汶很近,完全具備成為南方商貿中心的基礎,在這樣的考慮下,不少的大商家都在布萊梅爾設立了商貿所,

從南部重鎮哥拉斯到布萊梅爾外圍的菲斯塞城,這條長達百里的南方動脈,荒蕪的就像是曾經在偌德王國傷口上劃下的一道傷痕,因為缺乏足以治療的藥物而開始發臭感染,這條道路即使一向以要錢不要命聞名的走私商人,也沒有多少人願意鋌而走險一把,走私商人不是傻瓜,

走私貨物之所以能夠賺錢,除了因為可以規避稅收外,還因為有人願意用高於其本身的價錢購買它,而南方現在到處都是吃不飽飯的饑民,從商機來說,幾乎就等於零,曾經盤踞在財富頂端的高等貴族們,現在也已經凋零殆盡,經濟失去了最基本的支撐點,

南部就像是秋風席捲過後的枯樹枝,連一抹能夠亮眼的樹葉都沒有,難道還指望這些連食物都沒有的饑民,來高價購買來自北方地區的奢侈貨物?

時間在一刻刻的過去,太陽也開始偏斜,一縷金色的夕陽從山脊間照射下來,在遠處遼闊的大地上形成光影交織的景象

「看來,今天是白等了!」

執政官瑞哈薩有些沮喪的轉過身,遠處依然沒有看見黑色騎兵的影子,他如同標槍般站立的軀體,透露著軍人特有的精氣神,捲起的煙塵讓瑞哈薩掩住口鼻,

他身上今天他少有的穿上了一件旗團長的將軍服,袖口上鑲嵌著白銀的紐扣,領子上鑲嵌著的閃著金色光澤的黃金鷹軍章,這是所屬軍團的標記,

在獵鷹帝國軍隊的體制中,胖子的嫡系中央軍團是黃金獵鷹標誌,三頭鷹是撒隆軍團的標誌,白頭鷹的標誌是凱撒索隆的北方軍,斯塔圖恩科的南方軍則是一支拉開的弓,瓦里西恩軍團的標記是閃電,東庭軍團則是狼頭

「咳咳,瑞哈薩大人,天色已暗,你看我們是不是先回去,相信陛下今天不會到了!」瑞薩迪瓦臉色灰暗從旁邊走過來,足足站了一天,他和瑞哈薩一樣都顯得有些精神不振,誰也不知道獵鷹陛下到達的準確時間,兩個布萊梅爾最有權勢的人,只能夠選擇這種乾等的傻辦法,

「不行,如果路上沒出錯,以我的了解,陛下一定是今天到達!」瑞哈薩毫不猶豫的回絕了他

「不會吧,你看天色都這樣了,陛下難道還會夜晚趕路不成!」瑞薩迪瓦臉色詫異的指了指已經黑下來的天空,一輪半弧的皎潔亮月隱約浮現

「陛下本就有夜晚趕路的習慣,」對於瑞薩迪瓦的話,瑞哈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只是知道的人不多而已!當初我跟在陛下身邊,可沒有少夜晚趕路的,夜晚趕路最忌諱風寒,為此,陛下還會親自給每一個近衛都配發了一壺來自北方大草原的烈酒呢」

聽到瑞哈薩的話,瑞薩迪瓦的臉色有些尷尬的不自然,嘴張了張,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沒錯,作為一個旗團長,他有什麼資格跟陛下信任的近臣爭辯的,

瑞哈薩被委以重任,註定會成為陛下監視偌德中部的一雙眼睛,重臣之路指日可待,而自己不過就是臨時駐紮的小嘍啰,隨時都會因為一紙調令開拔,身份上的差別不言而喻

很多人都以為瑞哈薩可能是一名文官出身,其實大部分人都錯了,在進入副官處之前,瑞哈薩的身份是中央軍第三步兵旗團第一攻城中隊的中隊長,

沒錯,就是參加沖在最前面,百人存一的最慘烈的攻城戰的部隊,很少有人知道,瑞哈薩在攻城部隊中可謂是威風赫赫,被譽為人形標槍,

他帶領的攻城中隊曾經擊破過維基亞京都的城牆,北方三郡的城牆,三次被胖子授予百戰精銳的榮耀,在他那有些消瘦的身體內蘊含着讓人驚詫的爆發力,為人精明幹練,粗中有細,在執行任務時,就像是對付困守在城內的敵人,會毫不猶豫的一往直前,用手中的攻城錐將目標擊碎,

胖子將他任命為布萊梅爾的執政官就是看中了這一點,布萊梅爾地處偌德大盆地的中心,是偌德人數百年的經濟政治文化的中心,

要想穩住偌德,必須先穩住布萊梅爾浮動的人心,但誰能夠擔當這個重任是個問題,在此時,胖子想到了剛剛調入副官處,專職負責指定攻城計劃的瑞哈薩,

雖然此人是一名文化並不高的攻城兵,但從其遞交上來的攻城計劃書,根據其豐富的自身經驗,提出的好幾點攻城要訣,粗中有細,既有重點突破,又有伏兵突襲,可以看出這是用無數血戰,才培養出來的一個極為難得的人才,為此,胖子還將這本攻城計劃書下發到各主戰軍團,作為軍事訓練的主要內容之一

攻城戰最為慘烈的就是第一批登城的突擊部隊,兩軍短兵相接,短距離碰撞下,往往能夠活下來的都是百中無一的勇士,這就像是眼前的布萊梅爾,不僅僅需要武力的威懾,還更需要面對重重阻礙,依然敢於下刀,破開一切困難的雷霆手段

打壓風險投資者,當眾處決囤貨抬價的首犯,這種強行壓制一端的手段,雖然暫時穩定了布萊梅爾浮動的人心,但必然會引起商人們的反彈,

這座城市就像一個大泥潭,商人的勢力極為強大,如果沒有一個意志堅毅,勇往直前的負責人,布萊梅爾很可能就會淪為一座被商人們所左右的城市,這對以帝國的統治來說,無疑會成為一個不安定的隱患

「那就再等等吧!「瑞薩迪瓦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作為布萊梅爾的軍務負責人,瑞薩迪瓦是可以選擇派出斥候前去聯絡的,

但那是常規情況下,現在是獵鷹陛下親來,派出斥候這種不恭敬的舉動,自然是不可能使用的,何況這個時候獵鷹陛下前來布萊梅爾,只怕並不僅僅是軍務部公文里所謂的巡視那麼簡單,

「快看,是陛下的隊列!」

正在思緒中的瑞薩迪瓦突然聽到瑞哈薩驚喜的聲音,連忙太起頭,果然在頭頂月光的照耀下,看見出現在正前方山口的黑色騎兵像一條長龍一樣卷著煙塵過來,

不知道為什麼,瑞薩迪瓦感到那股騰起煙塵的長龍里夾雜着血腥的味道,或者更像是一把即將斬斷多羅克山脈的利劍,

通過每天的軍報,瑞薩迪瓦知道邊界上除了偌德這邊已經與多羅克人正式開戰,其他的區域也是戰雲密佈,

直到這一刻,所有的獵鷹帝國的將軍們才神情振奮的發現,原來各主戰軍團的駐紮點,簡直就是一個張細密有致的巨網,早已經將自以為是的多羅克人包圍的水泄不通,

從芮爾典的帕拉汶到多羅克北部山地的艾雷,沿着多羅克山區長達千里的外延,近十萬左右的獵鷹軍都在緊急調動中,

帕拉汶方向的瓦里西恩軍團,艾雷方面的凱撒索隆大人的北方軍,南下突進的西部軍團,這些已經完成了休整的主戰軍團,已經開始磨刀霍霍的露出了雪亮的屠刀,

這些只在內部流動的報告無疑在表明,原來從一開始,獵鷹陛下就沒有放過多羅克人的意思,有了這樣的佈局,將軍們也都很清楚下一步,自己該怎麼做了,

「恭迎陛下!「

隨着騎兵部隊的接近,瑞薩哈和瑞薩地瓦兩人同時單膝跪下,右手放在胸口上,急促的馬蹄聲突然停了下來,

「兩位辛苦了!來人,給他們馬「

胖子騎在馬上,滿身的風塵也無法掩飾那股如同山嶽般的氣勢,目光微眯的打量著兩人,頭頂的月亮照在胖子的身上,隱隱形成一道乳白色的光暈,如同天神下凡一半,

瑞薩迪瓦有些神色恍惚,早就聽說獵鷹陛下是傳說中的王朝終結者,擁王者,可真正見到如此奇景還是第一次,越發感到一陣緊張莫名,握著戰馬韁繩的手有些微微發抖,瑞哈薩似乎對於這種景象早已經時空見慣,神色平靜的從近衛手中接過戰馬,緊隨着獵鷹陛下而去

第二天,正在北方邊界上坐鎮指揮的撒隆也急急忙忙的趕回布萊梅爾,他是接到昨晚部下瑞薩迪瓦的報告,才知道獵鷹陛下已經到達了布萊梅爾,布萊梅爾距離前線大約只有70里左右的距離,撒隆連夜策馬,幾乎是剛剛進城就迫不及待的奔向胖子所在的別墅,

「陛下在裏邊嗎「

撒隆一邊將將戰馬交給大門的近衛,一邊緊張的問道,在得到近衛肯定的答覆后,他臉色凝重的急急忙忙的走上別墅的灰色條石台階,在一名機要副官的帶領下,他來到了二樓走廊盡頭的一件書房,推開門,他看見胖子剛剛審核完一份文件,頓時臉色就變白了

「撒隆?你怎麼回來了?。。。。。。「胖子端起桌子上的水正準備喝,有些錯愕的看着站在自己書房門口的愛將,

「陛下,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誰知道撒隆一開腔,就差點讓胖子將嘴裏的水吐出來,這個死獨眼龍的語調,簡直就跟一個怨婦抱怨自己受了委屈似的,

「媽的,你什麼意思?「胖子怒了,重重的放下手中的水杯,否則他不敢保證,不會一杯子水都潑到撒隆那張怨婦般的臉上去,他臉色嚴肅的質問,現在正是前線吃緊的時候,撒隆這個前線的最高指揮官為何擅離職守。

撒隆臉色微微尷尬的說道「陛下,我聽說中部的克羅麗薩特,瓦里西恩,北部的凱撒索隆都已經接到了作戰命令,為什麼我卻沒有?如果沒有一個明確的答覆,我這個前線指揮官沒法當了,我可怎麼跟麾下的戰士們交代啊,難道要我告訴他們,我們軍團這次又是擔當吸引敵軍主力的配角!」

「配角?你們不是已經在作戰了嗎?胖子有些又好氣又笑的回應道」難道你前面的11萬多羅克大軍都飄渺的白霧?「

「陛下,你又在敷衍我!「撒隆一臉幽怨的在門口的沙發上坐下,從懷裏掏出一份文件,用手沾了沾口水,在桌面上攤開,那是一份寫滿了名字的血書,上面蓋滿了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撒隆神色凝重的說道「陛下,這是我軍團上下1435名軍官一起聯名的請願書,我們不管這次任務怎麼安排,我們軍團一定要要擔任主攻的任務「

「胡扯!這樣的話也是一個獨當一面的軍團長說道,這叫擅越職權知道嗎,看來多日不見,你小子的膽肥了不少啊!」胖子憤然的瞪了撒隆一眼,語氣斬釘截鐵的說道

「就算是陛下殺了我,我還是這麼說!「撒隆有些膽怯的低下頭,但是嘴裏依然不退縮道

」誰也不願意擔任佯攻,幾次大戰都是我們佯攻,好不容易有個偌德京都,還是僅僅擔了個主攻的名義,其實還是中央軍在打,再繼續佯攻的話,我這個軍團長也做不成了。」

「這次對多羅克山區的包圍戰,每個軍團都是主攻,沒有佯攻的任務,就是你想要,也沒有。」

胖子看着撒隆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只能嘴角苦笑着說道

「陛下,這是真的?「撒隆有些激動的抬起頭,那隻冒着白泡的獨眼眨了眨,臉色立即又垮下來,嘴裏嚷嚷着

」陛下,這也不對啊,我們吸引著11萬的多羅克主力,你看看他們都在面對着什麼。空蕩蕩的山野啊,一馬無阻的多羅克府邸,都是主攻,那我們不是虧死了「(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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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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