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9 血色銀雀（一）

寒冷的諾曼底東部海岸，烏雲密佈，如同巨大的龍捲在吸取着力量，一團團陰慘慘的烏雲在天空中沉重的徐徐移動，寒風刮過乾冷的大地，

黑色的濃煙直上天空，紅色的火蛇舔食著半邊坍塌的小城堡，斷裂的城垣，散落在附近的村落，河谷，遠方的森林和高山，像死人一般蒼白

冬日的黃昏，燃燒的鎮子，

矯健的黑甲士兵穿梭於諾曼底村落低矮的房屋之間，利劍的鋒芒不時在村邊一閃而逝，偶爾也會響起鐵器交擊的清脆碰撞聲和交戰的憤怒罵聲，但聲音總是很快的就消失了，

在村落外的空地上，整裝的黑甲騎兵靜靜地坐在馬背上，騎兵們背負長弓，腰間挎著的精鐵打造馬刀不時碰在馬蹬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一片沉默，只聽到戰馬的噴鼻聲和撅蹄聲。

「人都找到了嗎？」

獵鷹帝國遠征軍團第三旗團中隊長薩拉蒂騎在戰馬上，目光冷漠的看着這一切，自從前天，2萬名薩蘭德人組成的遠征軍團在諾曼底東部登陸，軍團下達的第一個指示，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搜尋50里範圍內的所有村莊，如果有貴族們的城堡就立刻拔掉，如果發現薩蘭德人就全部救回來，

事實上不用軍團部下令，滿懷復仇之心的薩蘭德人，已經在這樣幹了，他們如同篩子一樣將附件的區域全部都掃蕩了一遍，最終救出了300多名淪為奴隸的薩蘭德人，而更多的同胞，還在這塊大陸上遭受着非人的待遇，像牲口一樣被任意踐踏和殺害，這對於薩蘭德人組成的遠征軍來說，就像是一道不用下達的動員令，

諾曼底的東部海岸，到處是黑煙，到處是火焰，到處是鮮血，村莊在燃燒，城堡在燃燒。曾經發生在薩蘭德土地上的一幕，如今正在諾曼底人的領地上重演，甚至更烈！

當一支滿懷着復仇怒火的軍隊，被鬆開了一直綁着他們手腳繩子的時候，爆發出的破壞力是驚人的，所有人的心都在燃燒着毀滅的火焰，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軍團部並沒有明說，但各種各樣的默許，已經毫無保留的表示了這一點，帝國的強大，讓薩蘭德人第一次感受到，一個國家應該有的尊嚴，不是來自憐憫和悲憤，而是真正的鐵與血，

當村落里的慘叫聲和鬥毆聲逐漸轉為稀落後，火苗和黑煙不斷地從村落的四處騰騰升起。過了一陣，薩拉蒂的目光聚焦在十幾名由士兵們攙扶著走出來女人身上，

這些女人臉上還帶着驚駭和恐慌，衣衫襤褸不堪入目，單薄不堪的麻布衣，將她們白皙誘人的軀體裸露在在瑟瑟寒風中，臉色冷的就像紙張一樣白，

這些女人捲縮在一起，就像是受驚的野獸，用一種彷徨和迷茫的目光，看着這些來歷不明的黑甲騎兵，儘管已經有人告訴她們，自己是薩蘭德人，但對於已經承受了太多屈辱的她們，眼前的一切事那樣的不真實！

薩拉蒂有些不忍的別過頭去，命令士兵給每一個女人一件棉衣，

這樣的情況在搜尋過的村莊里屢見不鮮，女人，永遠是戰爭中最容易受到傷害的一群人，而在整個薩蘭德南部戰爭中，除了數萬人的戰俘，還有超過14萬薩蘭德女人被賣掉，這個觸目驚心的數字，對於整個薩蘭德民族來說，都是一種刻骨銘心的記憶和羞辱。

「隊長，已經清除完畢了，17個，一個在前天死了，其他的都在這裏！」

帶隊搜索的小隊長最後一個從村裏出來，他的長劍還滴趟著紅色的血，在他的身後，紅色的火焰在村莊的房頂蔓延，就像一群復仇精靈在跳舞，同時也映照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是紅色，薩拉蒂心臟不自然的收縮了一下，手指緊握住戰馬的韁繩，神色凝重的問道「死者叫什麼名字，怎麼死的？」

「是一個叫阿塔撒的女孩，因不堪凌辱。。。所以。。。」回應他的小隊長低下頭，露出悲憤莫名的神情，從牙齒縫隙里擠出幾個字

「阿塔撒。記錄員，將這個名字登記上本子吧。。。。」薩拉蒂臉上閃過一絲暗淡，抬起頭看向遠處的烏雲，

「是！」

旁邊一名黑甲士兵，從貼身衣服兜里掏出了一支削得很粗的碳筆，用力地在已經寫滿了密密麻麻名字的獸皮紙上，極為慎重的寫上新的名字，

這上面記錄的每一個人，都是已經無法回去的薩蘭德人，每一個，都是埋骨異鄉的孤魂野鬼，根據獵鷹陛下的指示，登陸的遠征軍。必須將每一個死去的薩蘭的人都找到，就算他們的軀體回不了薩蘭德，也要讓他們的靈魂回來，

「好了，我們去下一個！」薩拉蒂揚起馬鞭，

「隊長，這是第五個村莊，已經是邊緣了！再往前就脫離了軍團部指定的範圍了」在他旁邊的副隊長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就在這時，一名斥候騎兵從外面跑進來，氣喘吁吁的向薩拉蒂稟報

「隊長，軍團部急令，全軍集結，諾曼底人來了！」

「諾曼底人來了？」聽到是集結的命令，薩拉蒂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他勒住戰馬，高高揚起馬蹄，大喊道「一小隊負責將她們帶回去，其他人跟我來！」

前方朦朧的起伏，被稱之為銀雀的一座小山丘，上面生滿了美麗的戈蘭埃爾森冷衫，這些高大的樹種有着塔一樣的形狀、末梢直插天空，一支軍隊正在緩緩進入這裏，黑色的鎧甲，如同在大地上綻放的黑色花朵，迅速覆蓋了幾處丘陵的位置

「大人，斥候報告，諾曼底人的軍隊已經抵達了我們前面的萊瑞」

飛馳而來的騎兵，在前面停住戰馬迅速跳下來，跑上一處丘陵，向正在看地形的瑞波斯蒂稟報道「前鋒已經於雅格林斯大人的前鋒遭遇，雅格林斯大人正在按照原計劃，向預定會戰地點移動！」

「諾曼底來了多少人？」瑞波斯蒂從遠處收回目光，轉頭詢問報信的斥候騎兵，

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但作為在歐巴羅大陸打的第一仗，就算是老練的瑞波斯蒂也有些緊張，這次的遠征軍登陸了2萬人，為了避免被全部阻擊在沿岸的可能，

瑞波斯蒂將2萬遠征軍分成相隔50里的四個重兵集群，其中自己帶領着一萬人，另外一萬人在副軍團長雅格林斯的帶領下，作出中間前突的架勢，猶如一個突出的尖刺，

兩人都是在薩蘭德南部與諾曼敵人交過手的名將，對於諾曼底人的作戰風格非常熟悉，這些作風彪悍的海地民族，在裝備上算不上精銳，但卻透著一股蠻族的悍勇，擅長單兵作戰，往往一受到刺激，就會毫無顧忌的首先發起衝鋒，準確的說，兩人都認為諾曼底人戰鬥紀律非常差，與已經形成了作戰體系的獵鷹軍隊相比，基本上不構成威脅

果然諾曼敵人這次受不了刺激，如同預料般一口就咬上了雅格林斯的突出部，而此次會戰的地點，在與雅格林斯商量之後，兩人不約而同的看上了位於突出部20裏外，一個叫銀雀的小山丘，

這裏地形算不上廣闊，但卻擁有極佳的視野，

幾處丘陵起伏的高度也相當大，中間還有着一段深陷下去的低矮走廊，如果敵人想要衝擊丘陵上的獵鷹軍，就必須冒着箭雨穿越這些低矮地帶，

「應該在1萬人以上！」斥候騎兵抬起頭回答道「而且有跡象表明，這可能僅僅是諾曼底人的前鋒，因為他們大部分是騎兵，先前的推進速度非常快，但是剛剛於雅格林斯大人的軍團接觸，就選擇了停下來，應該是想要緊緊咬住雅格林斯大人的軍團，為後面的主力出擊做準備」

「1萬人前鋒！看來諾曼底人也是拚命來了」瑞波斯蒂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他很清楚，當初諾曼底最強盛時期，總兵力也不過就是7、8萬人左右，

薩蘭德之戰，帝國南方軍團強勢南下，諾曼底人被打的丟盔卸甲，一潰數百里，最少有4萬多諾曼底人死在了薩蘭德，最後還是用放棄整個薩蘭德南部和500萬金幣的龐大賠償軍費為條件，才將剩下的2萬多人抽回國內，

這些殘缺不堪的軍團，就算回國內進行新的補充，諾曼底還能夠拼湊出5萬人的軍力已經是極限，一下將一萬人作為前鋒投入進來，足以說明諾曼底人連最後的家底都用上了

以薩蘭德人的復仇之心為誘餌，逼迫諾曼底人在無法完全集結兵力的極短時間內，在東部海岸尋找有利戰機一戰而定，整個計劃的核心就在於，怎樣才能以最快的速度，逼迫擁有本土優勢的諾曼底人倉促應戰，讓其本土作戰的優勢轉化為極為被動的劣勢，

而獵鷹陛下提出放出薩蘭德人，讓東部海岸成為薩蘭德人的復仇之地的作戰計劃，果然成功的讓諾曼底人，放棄了在內陸優勢下決戰的打算，

如此大規模的波動，沿岸被洗劫殺戮的慘狀，如果諾曼底高層依然能夠泰然處之的話，那估計其國內的貴族就會首先動亂起來，再此情況下，諾曼底人必然會冒險一戰！

「陛下的目光果然毒辣啊！」想到現在諾曼底人面臨進退兩難，即使知道對己不利，也要強行決戰的窘迫境地，瑞波斯蒂也為這個完全就是絕殺的計劃，感到一陣後背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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