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4 東庭人來了（二）
東庭帝國「蒼」軍團的軍團長扎木合璧在一片斜坡停住自己的戰馬，在他視線所及的地方，是一座橫列數道壕溝和尖鐵木馬的寬闊地帶，在這片讓最出色的的斥候騎兵，也無法穿越的區域後面，是一座算不上高大的城牆，徹底阻斷了繼續向前的道路，
「合璧大人！」
看見他到來，兩名已經等待在那裏的東庭騎兵千騎長，整齊恭敬的將右手放在胸口，在馬上向他行禮，這兩名千騎長一名年輕，一名中年，長的有幾分相似，
他們的身後，兩千名馬背上的東庭帝國騎兵穿着輕便的盔甲，背負着弓箭，一個個身體挺立的筆直，如同前面兩名千騎長一樣，右手有力的放在胸口，彪悍之氣吹動荒野
「找到那些該死的斯拉夫人的蹤跡了嗎？」扎木合璧騎在雄壯的戰馬上，揮舞了一下手中的馬鞭，算是表示回禮
「根據沿途捕獲的一些流散的斯拉夫人所述，斯拉夫人應該就是順着這條路線遷徙的！」那名左臉有道疤痕的中年千騎長恭敬回應道
「應該是什麼意思？什麼時候，你蔑兒吉駘也會學那些不知所謂的中比亞人的口吻說話了！」扎木合璧目光掃過前方，非常不滿的抬起馬鞭，目光冷冷的說道「身為東庭看守羊群的千刀帳，你應該很清楚，丟失「羊群」的後果是什麼，既然已經確認是這條路線，那人呢？你不會告訴我上百萬的斯拉夫人，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吧！」
「屬下認為，斯拉夫人最大的可能，是已經越過了這道長牆！」
稱為蔑兒吉駘那名東庭千騎長臉色難看的抬起頭，而旁邊的那名年輕人則臉上帶着怒意，手不自覺的握上了刀柄，
他是蔑兒吉駘的大兒子，也是蔑兒部繼承人，蔑兒吉駘有一兒一女，兒子從小就擅長射箭，而女兒則長的非常漂亮，被譽為百里內的能夠讓月亮也羞澀的美人，最近被王庭的一位權貴兒子看上，正在談婚論嫁呢，本以為這一次可以讓蔑兒部憑此一飛衝天，可誰也沒想到，斯拉夫人集體出逃一下讓這件事尷尬起來
「既然知道在長牆後面，為什麼不繼續跟過去！」扎木合璧眼睛微眯，不疼不癢的說道「你應該很清楚，為了能夠在這次的汗王爭奪戰取得各部大人支持，二王子殿下可是花費了不少的心血，不但轉贈送了剛剛從中比亞那裏獲取的千里沃野，而且還將這百萬斯拉夫人在年初的時候，就已經被作為禮物承諾給了郭爾羅斯大人「
扎木合璧的聲音停了停，殺氣騰騰的說道「或者，你們真的以為靠上了左善意這顆大樹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不要告訴我沒有提醒你們，汗王在金步麗城下意外戰死，現在汗庭正亂著呢，幾個王子都在忙着爭奪汗位，就算是那掌控十個千刀帳的左善意大人，此時也是風雨飄搖，自身難保，更不要說還有精力顧及你們這樣不起眼的外支，
身為監管羊群的千刀帳丟失了監管的目標，做事還如此還拖拖拉拉，信不信就算有人保你，我扎木合璧也可以按照軍令剮了你！
在這種關鍵時刻，就算是答應要娶你女兒做側妻的那位，也絕對不會因為這樣一件小事，與二王子殿下過不去，
帝國直屬八軍，三支都投靠了二王子殿下，如果僅僅論實力，二王子已經是名副其實的汗王繼承人！如果你還算識相的，就應該知道怎麼做，二王子的側妻可不多，才11個，多一個，也無所謂」扎木合璧悶哼了一聲，轉身策馬而去
「不敢，只是屬下兵力有限，只能跟隨到此，再往前，實在是。。。。。。」蔑兒吉駘頭冒冷汗，連連點頭，憋屈的樣子，他的兒子都看不過眼，低聲責問道「父親，他扎木合璧也不過就是一圈主，二王子殿下哪裏會將他放在眼裏，妹妹靠上的可是左善意大人，我們何必這樣低聲下氣的，好歹我們也是一方千刀帳，我就不信，他扎木合璧還真敢那麼做！」
「你懂什麼，這裏距離草原可有千里之遙，扎木合璧在我們3千騎兵後面擺了2萬重兵，你真以為就是為了讓我們尋找斯拉夫人？」
看見扎木合璧走遠，蔑兒吉駘才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所以我也很奇怪，國內亂成那樣，2萬騎兵在這個時候出離帝國範圍，扎木和壁到底是想要幹什麼？」年輕的千騎長一臉困惑的看了一眼後面，遼闊的大地看不見盡頭，出來半個多月，已經遠離了帝國邊界上千里了，
「汗王戰死，三個王子各懷不服，三支軍團齊下，只怕汗王還沒決定下來，自己就先打起來了！」蔑兒吉駘果然不愧是見多世面的人，語氣緩緩說道
「老汗王最大的心愿，就是恢復當年草原帝國的版圖，重現黃金家族的輝煌，但那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花費畢生精力，才終於統和了草原大半，誰也沒想到，才剛剛過世，帝國內部又起紛爭，我感覺，扎木和壁帶軍西進，更多像是替他的主子來尋找退路的，上千里的土地，就算國內爭不過，大不了自立為汗王！這在我東庭歷史上也不是沒有過，當年的老汗王不就是曾經這樣干過！「
「不會吧，扎木合璧的主子可是二王子殿下，原本就擁有2萬直屬，現在更是掌控蒼雷全部狼軍，論實力，在三位王子中最為雄厚！「
年輕人一臉不相信的搖了搖頭
「愚蠢！如果人數多就能夠贏，我們東庭狼軍怎麼會憑藉數百萬人就壓的掌控無數人口的中比亞帝國喘不過氣來，更不會打的他們數次被迫向南遷都！「蔑兒吉駘眼睛微眯，似乎想起了以前的榮光，深深吸了一口氣，
嘆息說道」就算誰真的打下了金步麗，我就不相信其他兩個王子就能夠心服，而且三個王子中，大王子殿下實力最強，而三王子自12歲隨老汗王出戰，從未有過敗績，當初打晶格人，二王子碰的頭破血流，戰損2萬多精銳，
大王子以舊傷為名不願意去，最後是三王子站出來，帶着老汗王麾下戰力最強悍的4萬風狂狼軍，愣是在晶格王都打垮了晶格十一萬重甲，才造就了現在的晶格羊圈，就連老汗王都說，三個王子中，以三王子與自己最像，聽聽這話就知道，想不亂太你難了！「
「是挺亂的，不過這個跟我們一個小小千刀帳有什麼關係？那個扎木合璧明顯就是傳的假命令，可是父親還是遵從了，而且還一離開就是上千里！「年輕人有些不服氣，
「留在國內幹嘛？等死嗎？「蔑兒吉駘白了自己兒子一眼，加重語氣說道「三方亂戰，死的最多的，就是我們千刀帳！
不站隊，要殺，站隊，更要殺，一個王子的頭顱後面，最少有一百個千刀帳的人頭！聽說左善意大人跟三位王子關係都一般，看來是早就有後路了，
你妹妹留在國內不會有問題，頂多就是受點委屈，但如果我們留下，估計是過不了關的！不如出來找一條活路「
蔑兒吉駘自言自語的轉身，獨自留下年輕人，沒有經過分離之世，怎麼知道亂戰漩渦中的累累白骨，只是可惜了老汗王的心血，
他雖然是一方擁有軍政權利的千刀帳，而且也剛剛依靠女兒的關係靠上了一座大靠山，但在東庭帝國，千刀帳這樣的名銜有一千七百位，控制地區也是有大有小，大的擁有騎兵上萬，出入都是不凡，掌控一方，儼然就是一個小汗國，小的則只有千人，百人，寄人籬下，歸屬汗王直轄，蔑兒吉駘就屬於後者，
蔑兒部總人口2萬多人，只能算是一個小部落，經不起動蕩，也變不成亂戰中的野心霸主，因為毗鄰東庭帝國西部邊界斯塞草灘，加上蔑兒吉駘年輕時，曾經是老汗王的親隨帳刀，所以被任命為斯塞地區的直屬千刀帳，
主要任務就是監視邊界另外一邊斯拉夫人的變化，斯拉夫人雖然有百萬之眾，但各部林立，夾在兩塊高盧與東庭兩個大帝國之間，猶如一道天然阻隔帶將兩大帝國隔開，對於高盧人來說，斯拉夫人是蒞臨北方的一個重大威脅，
而對於戰力強悍的東庭草原來說，斯拉夫人的則是邊界上的一塊肥肉
每年的春秋兩季，東庭人都會派出軍隊到斯拉夫人的地區劫掠，這時往往需要一名熟悉地形的千刀帳引路，
東庭人按照草原的習慣，將自己四周的國家劃為十幾個地區，都以「羊圈」表示蔑稱，而針對一個羊圈，就有一名「圈主」
扎木合璧，就是斯拉夫地區的「圈主」，身為東庭帝國西部蒼雷軍的左翼「蒼「軍團的軍團長，扎木合璧今年四十歲，長相陰鶩，顴骨高，塌鼻，寬闊的額頭抵消了一部分讓人不悅的感覺，但一雙眼睛總是帶着幾分惡意，
據說這位汗王八個直屬軍團之一的大將，殘忍肆殺，對待斯拉夫人動輒就是屠城滅族的命令，麾下掌控折2萬東庭狼軍，更是讓無數斯拉夫人膽寒的存在，面對高盧人，斯拉夫人雖然也是損失慘重，但還是能夠建立起防禦線，但面對動輒就是無數騎兵蜂擁而至的東庭人，散亂的斯拉夫人只有凄苦挨宰的份，
這也是斯拉夫人即使被朱利爾斯福堡前前後後殺了十幾萬人，依然拚死也要向歐巴羅遷徙的原因，誰碰上東庭這種殺人不眨眼的鄰居，必然是寧肯掉三斤肉，也要逃之夭夭，否則就要被敲髓吸骨，一代代的遭受奴役下去，斯拉夫人本就是從歐巴羅西北地區遷徙的一個分支，當初遷徙是為了躲避屠殺，現在遷徙同樣也是為了躲避屠殺，
去年冬季，征伐一生，誓言要重現當年橫跨三個大陸草原帝國的東庭老皇帝，帶了25萬大軍討伐帝國西南的金步麗國，結果意外戰死在金步麗京都城下，
東庭內部頓時亂成一團，誰也沒想到戎馬一生，縱橫草原的老汗王就這樣走了，三個王子都想要當上汗王的位置，一時間打成一片，這場紛亂一直延續到春季才暫時平息，三個王子決定按照草原人的傳統，各自帶領一軍南下復仇，
東庭帝國雖有帝國之稱，但不少地區都是屬於自立性質的千刀帳，雖然號稱擁兵百萬，但真正屬於王庭的軍隊只有四支軍團，
這四支號稱狼軍的軍團分別以風狂、奇正、天翼、蒼雷命名，分為八支軍團，共計21萬人，其中奇正和天翼分別為重騎兵，而風狂為輕騎兵，蒼雷則是輕重各半，
如今三個王子帶走了風狂，奇正，天翼，唯有蒼雷鎮守本土，在這種情況下，蒼雷軍左翼的蒼軍突然離開，實在是有些詭異，
當然，扎木合璧的理由是尋找失蹤的斯拉夫人，本來準備等到這個冬季過去，東庭的蒼雷軍就按照汗王的命令大舉進入斯拉夫人的區域，按照以往東庭帝國的習慣，是要將這上百萬的斯拉夫人驅趕為作戰前鋒，作為前往千里之外的歐巴羅大陸的巨大羊群，
到時候，數十萬東庭軍隊尾隨其後，跋涉一個月，將這百萬斯拉夫人今天殺一批，明天殺一批，搶光殺光吃光，自然也就到了歐巴羅了，東庭戰術從來的都是如此血淋漓！
可是還等到大地消融時，東庭才突然發現，原本在自己範圍內遊盪的上百萬斯拉夫人竟然跑掉了大半，這是一件大事，
但跟爭奪汗王之位相比，就沒什麼了，作為本土鎮守軍團，蒼軍軍團長扎木合璧親自去調查也就在合理之中，
就算那位坐鎮王帳，脾氣暴躁著稱的雷軍軍團長脫脫代也找不出理由阻止。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蒼軍此時出離必然是二王子殿下的意思，
蒼軍自二王子殿下誕生之日，就被老汗王指為二王子的殿軍，主要以輕騎兵為主，戰力並不怎麼樣，但勝在忠誠，
當初在晶格一戰，面對八萬晶格重甲的伏擊，是2萬蒼軍騎兵用鮮血和屍體鋪路，愣是在無數重甲槍陣中殺出一條血路，才將身中六刀的二王子殿下強行帶了出來，為此，前任蒼軍的軍團長就死與此役，也是那一戰，讓蒼軍有了二殿蒼的稱呼，晶格戰敗后，二王子親自帶領蒼軍屠殺了晶格十六座城市，屠殺人口超過百萬人才消了這口恨意，
殺戮，在東庭人的觀念里一個男人的魄力問題，
曾經有一個東庭人就說過「草原男人的刀，需割千人頭才配稱為刀，否則，只是用來嚇唬小孩的玩意，「說這句話的人，就是差一點就統和了東庭各部，最後一頭撞死在金步麗城下的老汗王。
在長牆的另外一邊，一隊黑甲騎兵也在疾馳北上，胖子在苦心巴巴的等著風光無限好的五月，可沒想到四月是如此的不好過，先是西南禁運，不得不跟墨菲龍甲重騎兵打一架，然後又是泥石流這種天災扯出來的人禍，現在東庭人也來了，胖子的頭就更大了，
胖子騎了數年的戰馬，但論馬術依然不怎麼樣，一路從新海城奔向北部邊界，上千里路，差點沒把胖子的屁股都甩壞了，東庭人的到來，讓原來的計劃完全亂了，
雖然只有寥寥五千騎，但以胖子對草原騎兵的了解，這樣的數量正好符合一支前行斥候的規模，五千人，太多了，路上後勤消耗不起，
雖然可以狩獵，但斯拉夫人的那種荒野，獵物少的可憐，斯拉夫人自己都是餓的面黃肌瘦，到了冬天還一茬茬的死人，
騎兵太少了，容易在半路被虎視眈眈的勢力幹掉，
畢竟那也是上千數量的優良戰馬啊，而且胖子還知道東庭人有帶着兩匹馬甚至三匹馬趕路的習慣，這可都是會奔跑的黃橙橙的金幣，胖子太知道歐巴羅地區缺馬都快缺瘋了，同樣窮瘋了的斯拉夫人，還真敢半路就把東庭人的斥候給陰了，
只有浩浩蕩蕩的五千騎揚起的馬蹄聲，才足以震懾一般的地區勢力，只是不知道，這五千騎兵後面是不是還跟隨者更多的騎兵，根據先前的推測，東庭人的大軍本應該早就出現了，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岔子，竟然拖后了好幾月，
天見可憐！胖子也感到一絲心顫，還好是拖后了幾個月，要是提前一個月，要是碧野谷之戰前發現了東庭人的騎兵，自己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立即放棄所有的努力，屁顛屁顛的跑回伊卡迪瓦去，關上大門，好好看一出東庭馬蹄歐巴羅，
要是這麼看的話，似乎東庭人的來的時間倒也不是很糟糕了。「福乃禍之所依，禍乃福之所潛「不知道為啥，胖子腦海里突然迸出了這樣一句話，就是不知道到底是禍還是福，突然，胖子笑了，狗屁的福禍！誰的拳頭大就是福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