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3 西南之亂(七)

1643 西南之亂(七)

墨菲奧布恩滿是醉意的眼睛緩緩睜開,但是他自己寧願永遠不要醒來,經受着失去最親愛的弟弟和給予厚望西南軍集體背叛的雙重打擊,這位一向給人精神昂揚的西南區負責人,此時卻是神情憔悴,身心疲憊不堪坐在椅子上,

他的右手包則厚厚的紗布,就像一個粽子,還能個看見滲出的點點血跡,而左手則微微顫抖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手指無力的合攏,想要抬起來,結果青銅酒杯一下滾落在地上,裏邊的酒潑灑了在帳內的地毯上,印染出如同人血的鮮紅,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墨菲奧布恩臉色蒼白,那個酒杯是如此的讓他感到無力,

「大人,出了什麼事!」響聲引來外面的護衛,一名年輕軍官急匆匆跑進來,結果正看見墨菲奧布恩腳步嘡啷的彎著腰,用包着厚紗布的手想要將地上的酒杯撿起來,可是試了幾次伸出的手都抓到了空處

」大人你醉了,還是我來吧,而且你的手有傷!還需要修養「年輕軍官連忙跑過去

「是力克斯嗎?你到那裏去了?怎麼現在才來」墨菲奧布恩看着走進來的人影,雙眉微蹙,滿是醉意的抬起頭問道,

「大人,我是第七隊的馬格,今晚輪到我值夜」看見最為尊敬的主將變成一個酒鬼,年輕的墨菲龍甲騎兵第七隊隊長一臉沉痛的回答道,力克斯是墨菲奧布恩的大人護衛隊長,因為對於墨菲林斯獨力鎮守西南首府不放心,墨菲奧布恩特意將自己的衛隊長也留給了墨菲林斯,結果在西南之變中,隨同墨菲林斯一起被襲殺於暗夜長街,

「是馬格啊!!」

墨菲奧布恩深吸了一口氣,醉眼迷離,聽到名字愣了一下,滿是血絲的眼睛,渙散瞳孔終於有了一絲聚光,問道「還真是你,馬格,你在這裏幹什麼,墨菲林斯呢?還有力克斯,把他們都叫過來!我有事找他們」

「他們來不了,他們都已經死了,大人,你醉了!而且醫生說,你現在的傷勢不能過度飲酒」

「死了?對啊,他們都死了!」墨菲奧布恩目光痛苦的低聲喃喃,最後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火光照在往日以冷靜著稱的的臉上,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直到現在,他也不願意相信墨菲林斯已死的事實,

弟弟的死和西南首府易主,讓他的一切努力都付之東流,加上被給予厚望的西南軍孤立,他現在感覺自己就像一頭喪家之犬,」墨菲奧布恩,真是個廢物啊!「墨菲奧布恩昂起頭,痛苦的看向天空,

」不,大人,你一定會好起來的!「馬格臉色沉痛的勸慰說道

」好起來又能夠怎麼樣?「墨菲奧布恩嘴角苦笑」右手少了三根手指,就算好了,真到了戰場上,估計連劍都拿不起來,跟廢物有什麼兩樣!「

」不要這樣,大人,只要拿下西南首府,我們還是有轉機的!「馬格不忍的別過臉去,誰也不願意看見自己偶像沉淪失敗的寥落,雖然知道墨菲林斯大人的死對於墨菲奧布恩打擊很大,但隨後而來的半路伏擊才是最致命性,

五天前,滿心復仇的3萬墨菲龍甲重騎兵急轉向西南首府,本來預料佔據首府的禁衛軍人數不足,完全可以憑藉戰力強悍的龍甲騎兵,趁其立足未穩一舉攻破首府,將殺害墨菲林斯的禁衛軍所有人全部殺光,可沒想到,在途徑半路的一處山谷時,墨菲奧布恩突然遭遇禁衛軍的層層阻攔,都是當初從索那河方面撤回的禁衛軍,

兩軍相遇,殺聲震天,禁衛軍雖然戰力已經被虛弱,但人數足有五萬之眾,而墨菲龍甲騎兵雖然強悍,但在山谷作戰,本身就處於不利,山谷之中滿是尖銳碎石,不利於戰馬奔跑,龍甲騎兵只能選擇下馬步戰,被擅長步戰列陣的禁衛軍攔截死戰,最終還是墨菲奧布恩親自帶軍,以三千龍甲騎兵的代價,全力擊潰了這些半路攔阻的禁衛軍,

但其本人,也在混戰中受了傷,右手的三根手指被砍斷,而左手的手腕被切開,對於一名帶軍的將軍來說,這絕對是致命的打擊,寶貴的時間也在道路上耽擱了三天,

三天,足以改變很多事情,墨菲奧布恩的對手,阿爾傑農.朱莉婭憑藉強力手段和打着帝國禁衛軍的金子招牌,連哄帶嚇,在短短三天之內,就在高盧首府拉出了一支人數三萬的所謂」首府守備軍「,這些人大多都是城裏無所事事的流氓,黑道分子,無地佃戶,高利債者,在控制首府的禁衛軍威逼利誘下,這次都被阿爾傑農.朱莉婭以高價雇傭的名義拉了過來,

發放一定簡陋的武器,作為地區守備隊,以千為單位,散入首府外的城鎮村莊作戰,

」一個墨菲龍甲騎兵的人頭,就給1金幣,下層軍官10金幣,中層100,高級將軍1萬!「隨着這些動人心魄的明碼價格公佈出來,地區守備隊就跟墨菲軍團耗上了

三萬剛剛疲憊力戰墨菲龍甲騎兵,立刻就像一頭飛舞的蜜蜂撞進了蜘蛛網,雖然是野戰中的頂尖兵種,但是面對以及首府外大大小小十幾個外圍控制點的襲擾,就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而阿爾傑農.朱莉婭這個女人也沒閑着,在首府方面,通過整合潰逃回來的禁衛軍,很快就集結出了4萬人的大軍,抱着復仇的信念,墨菲奧布恩不管不顧的向前,墨菲軍團艱難的推到了距離首府不到20里的地段,終於不得不停下來,

地區守備隊就像蚊子一樣驅之不散,經常有麾下士兵被平民(守備隊裝扮的)暗殺,喝口水就口吐白沫的被毒死,最後發展到,人出帳篷撒尿就不見了,第二天發現被割去首級的屍體,這些事情多了,墨菲龍甲騎兵的士氣一落千丈,士兵們心驚膽顫,一天十幾次,脾氣不錯的墨菲奧布恩終於怒了,他下令不惜一切代價向西南首府推進的同時,任何出現襲擊的村莊,立刻就會被聞風而來的騎兵集群連根拔起,這讓墨菲騎兵的名聲迅速下滑,甚至短短几天內就跌落谷底

墨菲奧布恩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現在每耽擱一天,對方的力量就在出現變化,他只有儘力往前

墨菲奧布恩素來有智將之名,幾乎從來不飲酒,

按照墨菲奧布恩本人的說法,不喝酒,是因為他不喜歡自己的腦袋會有停轉的空蕩,那種醉酒後大腦無法控制的感覺,對於墨菲奧布恩這樣事事追求掌控的人來說,是一種非常不悅快的感覺,但是此刻,墨菲奧布恩卻恨不得用烈酒麻醉自己,只有這樣,他才感覺不到痛苦和悔恨,如果當初自己能夠謹慎一點,就不會出現的目前如此狼狽的狀況了,

仰面躺在床上,墨菲奧布恩用木然的眼神看着深黃色的帳頂,彷彿上面的每一個小洞都充滿了無法理解的玄機,讓他深深的墮入其中。足足發獃了兩個小時的時間,

墨菲奧布恩才神情木然的開始聽取部下的報告。「比卡鎮那邊怎麼樣!」

報告的部下說道「第四中隊和第六中隊已經攻入首府外圍的比卡鎮,殲滅禁衛軍六百人,地區守備隊214人,第五中隊波特羅在攻擊外圍安德地區時被暗箭射中,目前生死難料,還有第二種中隊的阿克蘇利達,休息到時候被襲擊了,還好只是輕傷!」

」截止到今天,攻擊行動兩天,我軍已經傷亡七百人,擊潰地區守備隊三千一人,雖然知道不該插嘴,但屬下很擔心,對方在用這些地區守備隊拖延我們,墨菲奧布恩臉色陰沉的揮了揮手,戰事不利,明明距離首府不過20里,卻不得不停下來,帳篷內的燭火猶如搖曳的鬼火,光線顯得非常的詭異,

「又是700人的損失啊,好了,明天派人去清掃掉,然後繼續前進吧!」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墨菲奧布恩才吶吶的說道,聲音好像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如果不是當面聽到他的說話,部下們都要懷疑,說話地這個人究竟是不是墨菲奧布恩。變了,完全變了,那個睿智的墨菲奧布恩,那個總是令人充滿信任的聲音,幾乎都完全的變了。

部下們相互看了看,再次不甘心的稟報「根據情報,首府方面已經從前線撤回了五萬禁衛軍,在軍力上,我軍處於劣勢,對方在每一座外圍都佈置兵力,明顯是想要在外圍消耗,我們如果繼續這樣被困住,我軍也將失去攻下首府的銳氣!「軍帳內頓時一片寂靜,大家都想看一看墨菲奧布恩的反應,結果所有人都失望了,墨菲奧布恩過了很久,才低沉的哦了一聲,然後又沒有聲音了。

」大人完全不在狀態啊!「

墨菲軍團的將軍對視了一眼,神色中帶着濃濃的擔憂,

在墨菲軍團二百多年的歷史上,從來沒有這麼糟糕的時刻。現在的墨菲軍主帥已經不能稱作主帥了。這只是一個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的復仇者,即使知道前面是牆壁,他也會好不猶豫的撞上去,光榮的墨菲軍團正在被盲目的指揮官帶入絕地,以一支騎兵強行推進去攻擊堅固的首府城牆,也不知道大人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是將軍們還是沉默的執行着命令。

在西南首府方面,阿爾傑農.朱莉婭也在緊張的佈置著首府防禦,地區守備隊的作用只是拖延,墨菲軍團不惜代價的強勢推進,讓地區守備隊一路潰散,她業有些措手不及,首府方面還有五萬禁衛軍不假,但因為瘟疫的關係,加上半路伏擊墨菲軍團失敗,五萬禁衛軍裏邊真正能夠作戰的人數不足2萬,而且還是士氣極低的那種,也就是說,自己不得不以2萬戰力不全的禁衛軍對抗滿懷復仇之心的墨菲軍,

阿爾傑農.朱莉婭可是還記得,襲殺墨菲林斯時,百名墨菲騎兵的阻擋,就讓自己付出了三百多人的代價,那一次,如果不是趁黑伏擊,只怕五百名潛入城內禁衛軍精銳全部死完,也殺不了墨菲林斯,墨菲軍不愧是帝國東部戰場上真正的精銳,也幸好擁有堅固的首府城牆,如果是野戰,墨菲龍甲騎兵足以將自己的部隊來回殺兩遍都綽綽有餘。

西南首府那的軍隊目前分為三部分,目前負責城牆防禦的是斯坦利賓塞,雖然在索那河之戰,這位東部戰場的名將差點精神崩潰,但也無可否認,目前在首府禁衛軍裏邊,能夠與墨菲奧布恩對抗的,也只有這位斯坦利賓塞侯爵,而且他還是皇帝陛下親自任命的西北總領,北進十八萬大軍的指揮官,撤回來的五萬禁衛軍都在其麾下

第二部分是阿爾傑農.朱莉婭麾下的三千禁衛軍,主要作為督戰隊使用,憑藉阿爾傑農.朱莉婭的身份,足以對於任何逃跑者下達處決的命令,而且這三千禁衛軍雖然也是禁衛軍,但卻是貨真價實的皇家禁衛,無論是戰力還是身份都比斯坦利賓塞的禁衛軍高一等,

第三部分是城內招募的一萬守備軍,大部分都是城內的市民,這些守備軍都是強制招募來的,主要工作是協助守城,負責搬運物資,類似於作戰中的後勤兵,指揮官叫唐納德爾,是原城衛官的一名副官,長得肥頭大耳,在發覺禁衛軍控制全城,城衛大人不知所蹤的情況下,這位唐納德爾毛遂自薦,請求協助禁衛軍維持城內次序和治安,阿爾傑農.朱莉婭答應了他,這位唐納德爾表現出來的能力還是不錯的,因為他這位熟悉情況的城衛長官鎮守,西南首府雖然易主,但產生的波動並不大。

六月十七日,墨菲奧布恩怒氣沖沖返回的第七日,西南首府的戰爭終於打響了,那是正在下着白色小雨的清晨,首府城牆上的禁衛軍聽到遠方傳來一陣軍號的回蕩聲,首先是幾名紫色鎧甲的墨菲騎兵出現在遠處的山崗,然後就是一隊舉著盾牌的墨菲龍甲騎兵像蝗蟲般出現在後面,戰旗瀰漫,似乎一下隆重了遠處的山地,

山風吹在臉上,寒冷刺骨,但城牆上的禁衛軍明顯感受不到這些,在他們的視線下,一個中隊,兩個中隊……墨菲軍團軍旗頃刻間佔滿了他的視線,儘管早有心理準備,可當足足2萬名墨菲龍甲騎兵從遠處開始推進,馬蹄轟隆,大地顫抖,那種浪潮般湧來的壯觀的景象,還是讓久經戰陣的斯坦利賓塞感到一絲心裏發憷

」豎起戰旗!「

斯坦利賓塞臉色凝重的高舉起自己帶着鐵護的手,以2萬弱旅迎擊墨菲軍團,他心裏也沒有底,墨菲龍甲騎兵素來以悍不畏死,攻擊銳利著稱,墨菲破甲的名聲在東部戰場可是響噹噹的,下方的墨菲騎兵緩緩而來,相近的行進線和速度,帶給城牆上禁衛軍很大的壓力,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

」下馬!「

二百米距離,下面的墨菲龍甲騎兵開始下馬,從戰馬上取下自己的紋章盾牌和武器,一些工程士在城下組裝着攻城用的長梯,所有的墨菲龍甲騎兵都是重甲步兵,沒有弓箭手,

頭上的櫻蓉在風中飄舞著,沒有人說話,只有濃重的蕭殺氣息瀰漫在空中,以步兵姿態攻擊城牆,墨菲龍騎兵還是第一次,所有人的臉上都寫着凝重,但這對於這支精銳的表現不會有任何的負面影響,那種萬軍屏息的感覺,更讓城牆上的禁衛軍產生了一絲騷動,

」前進!「上萬身穿重甲的墨菲龍甲騎兵在如同白霧般的雨點中,飄蕩似的若隱若現,戰線如同長蛇般蜿蜒動蕩「沙沙沙」,踩踏在泥濘中的腳步聲,就如同行走在禁衛軍的心頭上似的,禁衛軍開始臉色發白,風吹卷旗幟,發出獵獵的聲響。

」快,注意,弓箭手準備!「城牆上傳來略帶緊張的命令聲,傳令兵奔走於各個城垛之間的通道,高聲地發佈著口令,背着箭囊的禁衛軍分列在六個城垛,正在給自己的強弓上箭,表情冷峻拉開了手中的弓箭,朝着斜上四十度角抬起。。

「射!」

隨着軍官們猛力揮落手臂,無數的白線化為空中密佈的亂流,如同從地平線暴起的蝗蟲群,密集的落入了下方墨菲軍團的頭頂上,濺起了一片血花和呻吟從上空望去,整個的天空,完全被隨同雨點一起落下的光芒佔據,

」漂亮!「城牆上響起一片喝彩,但很快這種喝彩之聲就噶然而止,城牆上的禁衛軍目瞪口呆的看着下面,下方的墨菲龍甲騎兵整列絲毫沒有收到箭簇的影響,箭簇落在重甲上,不是被彈開,就是插在身上,但士兵依然在前進,明顯就沒有絲毫的傷害,沒有說話,只有戰旗斌列的在風雨中發出嘩嘩的聲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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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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