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 普套會戰（七）
看見無數的箭簇迎面而來，剛非步兵隊長撕裂般的高喊「注意，舉盾」天空中的寒光閃爍，在剛非士兵的瞳孔里迅速擴大，剛非士兵整齊的舉起盾牌，金屬的光澤帶着鋼鐵一般的防禦線
「鐺！鐺！鐺！」
箭簇猶如雨點，猛烈的落在河岸上剛非第八軍團的頭上，壓制的剛非人連頭都抬不起，即使是身穿重甲的重步兵，也無法抵擋住西庭射手連忙不斷的箭簇穿射，經過特別加工的三角箭頭，就像是狂風驟雨般鞭子一樣猛烈的抽打在剛非軍陣上，帶着呼嘯聲狠狠的扎進重步兵鎧甲的薄弱處，
」啊「鮮血四濺，慘叫不斷，剛非人一開始還能夠士氣高昂的坦然面對，但隨着同伴一個個到下，步兵們的士氣迅速消失，似乎沒有盡頭的輪射，折磨著所有剛非步兵的神經，箭簇就像是無頭蒼蠅般，從隊列豎起的盾牌間隙呼嘯而入，密集的插入盾牌後面的血肉之軀，幾輪之後，第一次遭遇如此密集打擊的剛非第八軍部隊，開始不可抑止的出現驚恐，不自覺的後撤，
不斷有箭簇帶起的白線從盾牌的間隙射進去，重步兵的傷亡在擴大，最先承受不住的是第八軍團的射手，這些在狼狽的射出手中箭簇后，就迅速退入本方軍陣的射手，此時卻發現，沒有盾牌特別防護的他們，就像在麥田裏長出來的苲草，迅速被對面可怕的神射手收割，局面太混亂，大部分的剛非士兵都嚇懵了，所有人都在尋求自保，那裏還管的了這些多出來的弓箭手
剛第八軍的主要戰力，是戰力優良的重步兵，弓箭手作為輔助兵種人數只有3個中隊，共計三千人
第一個中隊佈置在最前線，數次交鋒早就死光了，第二個中隊被安排在河岸的右傾斜面，本來是作為阻擋對方渡河的部署，因為超出了射程，他們輕飄飄的箭簇還沒有飛過河岸就掉落下來，被多倫多河道里的激流迅速捲走，
第三個中隊的弓箭手在後隊，看見前面同僚慘烈的情況，還沒上去就已經開始出現了恐慌，從河岸的另外一個方向看，對面獵鷹軍黑色輕甲的弓射手隊列，密集的就像沿着河道長出的密集森林，隨着每一次向上抬起的弓柄，箭簇，猶如密集的繁星在對面的霧氣里閃射而來，實力對比相差太大了，沒有盾牌的防護，誰過去就是個死！沒有弓箭手的掩護，剛非步兵形成的鋼鐵陣列就像被一段段撕開的血口開始流血，
」所有人穩住！敵人的攻擊不會很長的！「一名手執重盾的步兵隊長，半蹲著身體，熟練的躲在盾牌後面，用連自己都不相信的口吻，大聲的鼓勵著部下的士氣，箭簇叮叮噹噹的打在他的步兵盾牌上，或者直接插入他腳下附近的土地，他身後的步兵隊列，在箭雨中間炸開血花，
一名在他旁邊的年輕步兵，因為盾牌稍微抬起的角度高了點，一支箭簇從詭異的角度落下，深深的刺穿了他膝蓋上的鱗甲片，」啊「士兵痛苦的半蹲下身體，數支箭簇就在他彎腰的時候從他鎧甲薄弱的背部射進去，「噗！噗！噗！」帶血的箭頭從這名步兵前胸口透穿出來，這名士兵連哼都沒有機會哼一聲，迅速被無數落下的箭簇紮成了鮮血淋漓的刺蝟，
目光獃滯的屍體，就這樣直挺挺的在目瞪口呆的步兵隊長面前倒下
「隊長，敵人到底什麼時候發起攻擊啊！「這一慘烈的畫面，讓同隊的剛非士兵一個個臉色慘白，所有人躲在盾牌後面連頭都不敢露，但是傷亡依然在繼續出現，一個，兩個。。。。。隊列變得越來越稀鬆
」混蛋，這都是打的什麼仗啊。。。。。「步兵隊長下意識的別過頭去，臉色難看的抹了一把濺射到自己臉上的鮮血，用只有自己才能夠聽到的聲音氣急敗壞的說道，在這短短的半個小時里，整片河灘就像不間斷的被箭簇雨來回洗刷，從沒有遭遇過如此密集遠程打擊的剛非第八軍，被殘酷的釘死在河灘上，在對面的對岸，卻是另外一番激昂的景象
」豎弓！「數量達到一萬的的西庭射手，正在用特殊的輪射戰術，就像梭子一樣一片片的清理著對面河岸上傻乎乎的靶子們
」第一隊，射！「
」第二隊，射！「
」第三隊，射！「
以三千名西庭射手為基準組建的輪射整列，在河岸上交錯調換，弓弦震動着空氣，發出呼嘯的聲音，白色的箭簇分成三批，依次密集的流光般飛上天空，然後就像瀑布倒掛，越過寬闊的河面，密集對着某個地段形成覆蓋性的三段性飽和射擊
這是草原人專門針對密集步兵陣列所採取的的戰術！在整個輪射隊列前方30米的位置，特意挑選出來的西庭神射手們，以各自獨特的手法瞄準著對面的目標，每一箭帶起的寒光，就是一名剛非盾牌兵不可置信的倒下，沒有了盾牌的掩護，後面的重裝斧兵就是一個肉靶子，即使身穿重甲，也一樣會在這樣密集的過度飽和箭襲中受傷，流血，直至死亡，鮮血從倒地的重裝斧兵身上的鎧甲裏邊流淌出來，顯得格外血腥！
」卑鄙！「
第八軍團長古德神色惱怒的看着對方射手射完一輪，迅速又是另外一對射手調上來，連綿拋射而來的寒光箭雨，眼中閃動着一絲苦澀，他開始為選擇在河道作戰後悔了，這是一場不公平的戰鬥，原來用來阻擋對方騎兵的河流，此刻卻成了對方弓箭手最好的防護帶，地形的優勢完全扭轉，有了五十米寬的而河面，對方數量多的讓人頭皮發麻的弓射手，完全就是在肆無忌憚的向這邊發動拋射，輪射，精準的點射，屠殺！
而自己這邊唯一能夠做的，就是乾瞪眼，即使多次參加過慘烈的會戰，但這是古德軍團長也是第一次遭遇這種情況
在他心目中，所謂遠程射手，只是在主力交鋒前期用來調劑氣氛的東西，特別對於以重步兵交戰為主要方式的歐巴羅地區，遠程射手的影響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厚實的鎧甲和堅固的盾牌組成剛鐵般的軍陣，排山倒海般往前綿綿推進，長槍兵撕開對方的防線，騎兵從側翼發動席捲的死亡衝擊，要麼死亡，要麼勝利，這才是大陸戰爭中的主旋律，才是符合軍人之間的較量，
而現在他所面對的戰場，是密集的猶如從地平線上升起蝗蟲群般的箭簇，猶如天災一般從天空中連綿不斷的落下死亡之光，是苦澀的只能幹等被射殺的鬱悶，更不要說正在承受這些強烈打擊的士兵了，可以想像，就算手執盾牌，身穿着厚實的甲胄，沐浴在這種華麗的死亡之雨中，自己的部下們能夠擁有的除了驚恐！還是驚恐！
」不能在這樣下去了！「
第八軍團長古德得意笑容在第四輪箭雨時就消失了，他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引以為傲的部下們，就像被釘死在河灘上的蛤蟆。部隊的傷亡從最開始交鋒時的274人，急速增加到了1143人，2149人，數個最為精銳的重裝步兵隊，就這樣在對方的殺戮中逐漸稀薄，第八輪箭雨，他臉上的得意笑意完全被一臉憤然所代替，傷亡人數超過3千人，屍體成排的淌滿了河岸，
殘存下來的部隊在騷動，整個隊列就像被無形的大手推著往後撤退，這對於一向以悍不畏死著稱的剛非第八軍團，在以前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情況，自己的部下膽怯了！部隊的士氣遭受重擊大，軍心浮動，堅強的帝國士兵，也受不了這種如同地獄般的煎熬！
」第五中隊長那古里大人陣亡！「
」第七中隊長波圖大人重傷！「
「第九中隊死傷慘重，潰散！「
一個個來自前線戰損的報告，讓第八軍團長古德的堅持顯得越來越蒼白，看着對面整列猶如殺戮機器般輪換射擊的弓射手，他最終臉色鐵青的不忿悶哼了一聲」頂多就是一個投機取巧的懦夫，毫無一點軍人榮耀感的蠻族！自己何必跟這樣的角色鬥氣！現在這種情況，什麼就算是死也不後退之類撐門面的話，實在是夠愚蠢的！」
「來人，立即命令前面的中隊撤下來！」古德氣急敗壞的大喊，就像一條剛剛發現自己被點燃了尾巴的兔子，眼睛都紅了，為了避免部隊的傷亡繼續擴大，就算是剛非將軍中有名的硬戰派古德，也只能夠暫時下令最前線的步兵隊列向後撤出河岸地帶，
「嗚嗚」代表撤退的長號，迎來第一場首戰結束的時刻，剛非軍隊所在的河岸上，密集成排列的屍體染紅了河灘上的鵝卵石，就像一大片故意用紅色染料潑出的巨大畫布，剛非軍隊的隊列，嚴陣的緩緩後撤，表現出非常不錯的軍隊紀律，
大約五千人的剛非重裝步兵，在後面一百米的地方再次列陣，虎視眈眈的看着河岸
」雷姆夏特的討伐軍團準備的怎麼樣了！「
古德一邊聚攏著從前線撤下的散兵，一邊焦急的詢問身後傳令兵，還未正式接戰就遭遇慘敗，本方的傷亡倒是其次，軍心上的損失更加嚴重，他能夠從所有士兵的眼裏，看到一種被稱為恐懼的情緒在流動，這些士兵可不是新兵，而是多次參加戰鬥的老兵，實在是對方的作戰方式太駭然了，士兵們一時間接受不了，撤下來的士兵無精打採的東一簇，西一簇的圍坐在一起，士氣低沉的就像是凝結的冰點，沒有人說話，
這種狀態讓他感到棘手！敵人不但狡猾而且強悍，首戰之慘敗，簡直就像狠狠扇了自己桀驁不馴的部下們一記響亮的耳光！不用交戰，僅僅是遠處弓箭，對方就讓這邊的所有人都失去了戰鬥下去的鬥志
「可怕的對手！不過對於整個戰略來說，自己才是真正的勝利者「古德巡視了一遍，讓軍士從新統計戰損報告，內心則是這樣自我安慰，並且認為自己的損失雖然慘重，但卻頑強的阻止對方向普套北部的深入，！當然如果對方強行渡河，憑藉自己第八軍團三萬人的戰力，正好給予敵人渡河的部隊迎頭痛擊
」來吧，渡河吧，讓我們像戰士一樣堂堂正正的一戰！「古德內心甚至有一些小小的期待，但是軍隊低落的士氣，讓他剛剛升起的戰意消失，還是堅守吧！只要對方不強行渡河，自己完全沒必要跟敵人在這條河道上死拼
在這場戰役里，守住北部，就是為皇帝陛下守住了勝利之門！
「雷姆夏特大人正在後方十五里的比亞堡構築防線，大約還需要一天的時間！」傳令騎兵回答道
」一天嗎？好吧，我知道了！「
古德向傳令兵點了點頭，然後臉色凝重的往對面的河岸上看了一眼，他想要知道那個令人生畏的對手是誰，但是對方的軍旗實在是太多了，紅彩，藍灰，白紅，簡直雜亂的讓人眼暈，根本無法分清楚那一面是真正的軍旗
沒辦法，除了胖子的金色獵鷹旗外，西庭的部族旗幟多達十幾面，加上胖子刻意下令多造出一百多面各種家族徽章用來迷惑敵人的旗幟，這次出擊的軍旗，簡直可以用絢爛多彩，旗如煙海來形容，
不要說身為剛非人的古德看不懂，就是熟悉獵鷹軍軍旗的人，看到這些臨時鼓搗出來的軍旗也要傻掉
激戰已經停止，古德看見對方派出了一隊輕騎兵正沿着河岸清掃戰場，應該是在確認河岸的安全，這讓古德緊張起來的心終於放鬆了一些，看來，對方指揮官確實是個庸才，竟然完全無視如此絕佳的過河時機
在河岸的另外一邊，取得首勝的西庭射手們整齊的放下了手中的強弓，連續的高強度射擊，對於弓射手們也是一種負擔，事實上西庭方面的千騎長們也搞不清楚，明明可以渡河，為什麼上面卻沒有下達渡河的命令，一名頭上戴着灰色皮帽西庭騎兵的千騎長從河岸方向策馬跑來，神色興奮向正在後面觀戰的胖子稟報「汗王，敵人的阻擋已經擊退，我們需要渡河嗎」
」渡河？不，我們當然。。。不渡河！而且還要就地駐紮「胖子騎在戰馬上，向這名神色恭敬的千騎長擺了擺手「告訴扎木克千騎長，派出斥候，密切關注四周二十里範圍的情況，大軍就地沿河紮營！」
」陛下，我們為什麼不渡河？」
旁邊一身草原靚妝的菲蘭頓雅眨了眨眼，意外的問道「敵人放開河岸，正是大軍渡河的絕佳時機，只要衝上對面的河岸，以我西庭騎兵的戰力，一定能夠擊潰敵人的阻擋，為大軍突入普套北部打開一條通途？如果坐失此次機會，敵人就會有喘息的時間，如果趁機在河對岸建立穩固的防線，我軍再想突進普套北部就不那麼容易了！「
」不渡河是因為。。。。。。」胖子看了美麗動人的菲蘭頓雅一眼，一臉神秘的停住話，突然笑道」我根本就不想渡河，你看這裏是多麼好的戰場啊，如果對方主動渡河攻擊，我軍正好可以給與迎頭痛擊！「
」對方主動渡河來攻擊。這怎麼可能呢。。。。「菲蘭頓雅騎在馬上的嬌軀一震，手緊握馬韁，一臉的不相信，這邊能夠不主動攻過去，對面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經歷過如此激烈的箭雨，對方就算再傻也不會冒險渡河發動攻擊，但是說出這話的是維基亞獵鷹，那就基本上可以肯定了，對方一定會來主動進攻的！，這是一種只是菲蘭頓雅想不明白，維基亞獵鷹到底是什麼打算！
」所謂轉進普套北部，原來根本就是迷惑剛非人的煙霧，我根本就沒想過突進到普套北部啊！我的目標從開始到現在其實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引出剛非人在普套戰場的所有兵力！「胖子猛扯了一下戰馬的韁繩，「只是如此明顯的目的，可能連剛非人自己都不相信罷了！根據情報，剛非人在普套地區的兵力有兩個軍團，這是一個，還有一個應該也在附近，剛非人以為我想要轉進普套北部，然後揮軍殺入在漵浦高原的剛非主力的後方，
「卻沒有想過，如果這兩個軍團被殲滅，所能夠產生的影響，遠比殺向漵浦高原更加可怕的多」胖子嘴角一笑，聲音停了停，揚起手中的馬鞭，居高臨下俯覽眼前因為河流而一分為二的大地，霸氣凌然的說道
」失去了普套方面的兵力牽制，整個剛非的腹地的京都到漵浦高原後方的這塊千里之地，將徹底暴露在我軍騎兵的兵鋒之下！甚至連多餘的攻城戰都不需要，直接對着城市外圍的城鎮一路洗劫，如果剛非皇帝還能夠安穩的發動什麼漵浦高原會戰，那才叫見鬼了呢！
「原來如此！」
菲蘭頓雅俏臉上閃過一絲崇拜，只有親身經歷，才知道此戰之絢爛多變，現在她終於知道維基亞獵鷹為什麼放着唾手可得的剛非京都不打，現在又放出進軍普套北部的煙霧，卻故作姿態被阻擋在地勢不利的河流地帶，戰爭在維基亞獵鷹這位帝國戰神手中，已經轉變為讓人賞心悅目的藝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