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3 雷鳴之春（九）
「啪」費澤旗艦上放下擋板，在艦身與斯特蘭特人燃燒着火焰的旗艦間搭建起一條通道，費澤將軍陪着那名年輕人來到斯特蘭特人的旗艦，激烈的海戰已經結束，遠處的斜陽照在這片黑紅相間的水道，整整一天的戰鬥，費澤人方面付出了一千五百多人的傷亡，而斯特蘭特的損失更加慘重，除了一艘無關緊要的突擊艦逃走，目標所乘坐的斯特蘭特旗艦也被捕獲，但上面傳來的消息，讓年輕人和費澤將軍都楞了
沒有！整艘船被費澤人上下甲板搜查了三遍，甚至連船艙內存放淡水和食物的木桶都一一用武器劈開，就差沒把整艘船顛倒過來，依然沒有找到所謂的「女人」的影子
「這不可能！，目標確實應該在這艘船上！」年輕人神色急切的說道，解開頭上用來遮掩容貌的兜帽，再也不管什麼身份和滿地的血污，手掩著鼻子親自登上斯特蘭特人的旗艦，
失去動力的斯特蘭特旗艦橫在海面上，上面鋪滿了屍體，火焰在後桅杆上面啪啪的燃燒，黑煙滾滾直上天空，費澤人依照命令，將所有斯特蘭特人的屍體呈一字在船甲板上排開，滿是鮮血的屍體表明了這些勇敢戰士的忠誠，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讓你的人小心點，這可是價值幾十萬金幣的貨物！」年輕人親自蹲下身體，手不顧滿手血污的仔細一個一個的翻看，費澤將軍臉色慘白的跟在旁邊，一共243名斯特蘭特人，沿着屍體來回走動了三次，年輕人被在屍體排列的最後位置一個被砍斷了手臂的老者屍體吸引了目光，
」這就是敵人的指揮官嗎？「年輕人停住腳步，目光聚焦在這名老者肩膀上的軍徽，神色凝重，這位老者的軍徽是一個如同眼睛一樣的標誌，眼睛的兩邊是展開的雙葉，這是斯特蘭特海軍高級軍官的軍徽，看見這個老人的屍體，年輕人的臉色微微動容，老者雖然已經死亡，但嘴角卻帶一抹古怪的笑，那是一種勝利的笑容，似乎這場遭遇戰，失敗的不是斯特蘭特人，而是費澤人！
年輕人眼睛亮了起來，一種不祥的預感瀰漫在他的心頭，難道。。。。。。年輕人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轉過身來神色不善的向身後還在發愣的費澤將軍厲聲問道「那艘突擊艦呢？你不覺敵人旗艦剛才突然發動的撞擊有些不可情理？
」不合情理？恩。。好像是有一點！」
費澤將軍被突然問的嚇了一跳，猶豫說道「按照一般戰術，敵人如果要逃跑應該會儘力避免過分糾纏，而不是撞在一起，我們是重型戰艦，與我們相撞並不划算，但卻會讓自己徹底停下來！如果是在氣急敗壞的情況下，或者能夠理解，但對方的指揮官看起來不是那樣的人！」
」大人，底倉的逃生船少了一艘！「這時，一名水手跑過來
」這就沒錯了！命令艦隊啟帆，目標應該是在那艘突擊艦上！」年輕人目光凌厲的命令道「我們不能在這裏耽擱，馬上追上去，現在應該還來得及，那艘突擊艦已經受損，而且還是逆風！「
」追上去？閣下，越過前面的直布羅彎壁，就是剛非海軍的範圍！我們追上去很容易遭遇剛非人。。。。。。！「費澤將軍神色獃滯，一臉難看，他正在為此次任務怎麼交代而煩惱呢，他可是向地區提督打了保票一定能夠抓到目標的，地區總督也承諾只要他完成此次任務就正式向王國舉薦他為費澤在直布羅海道方面的海軍負責人，這可是一個無數人搶奪的肥缺，
來往於直布羅海道的船隊每年最少也在一千艘以上，只要抓住一次機會，就足獲得讓人吃驚的財物，但現在，這個機會看來越來越渺茫了
」剛非海軍在與北方獵鷹帝國的海軍之戰中，早就名存實亡！這一點不用擔心！「
年輕人擺了擺手，打斷了費澤將軍的話，雙手從新繫上自己的兜帽，為了讓這位費澤將軍鼓起鬥志，嘴角緩緩說道」只要能夠抓住目標，我可以再追加一筆額外的酬金給羅不拉總督，我相信總督大人會對閣下褒獎有佳的，這樣閣下在今年的評定中，必然有一個好的評價，「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費澤將軍眼睛發亮，依依不捨的對着這艘」戰利品「看了一眼，雖然很不舍，但對於他來說，能夠獲取地區總督的歡心才是最重要的，費澤實行的是地區總督制，
地區總督的權利非常大，這些人被稱為城市國王，
整個費澤王國擁有四個地區總督，控制着王國三分之二的人口，然後才是中央控制的阿爾及爾多地區，與權力集中的中歐巴羅地區相比，南部歐巴羅地區的政權更加像是一種利益聯盟的結合體，一些具有實力的地區總督已經與國王無異，他們擁有對自己地區完全的徵稅權和人事任免，擁有獨立的軍隊，佔據着繁華的城市，即使是中央區，也不敢對這些地區國王指手畫腳
而且部分中央區的權力者，還需要儘力籠絡這些地區總督來支持自己，一些國家的國王由地區總督輪流擔任。
費澤轉過身，大聲向還在搬運著船上物品的部下喊道「放下東西，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戰艦上去，快點，我們去追那艘突擊艦！」
「嘩嘩」
剛非海域，
海風吹動着龍級戰艦的風帆鼓脹如球，巨大的船體重重壓入海面，驚慌的魚群在戰艦左舷的海面上躍出來，就像是傳中矯健的海中精靈，光滑的脊背不時在夕陽光下反射出白色的光澤，
6艘龍牙戰艦和一艘龍級戰艦出現在海面上，
獵鷹帝國海軍南部區司令官蒂格爾正在自己的船長室內審視着桌上的海域圖，剛非海軍已經名存實亡，失去了海域控制力的剛非人徹底放棄了海軍重建的打算，甚至做出了「遷京」的決定，
根據帝國海軍部的命令，在炮擊剛非京都作戰上，劃出了華麗一撇的第四艦隊司令官蒂格爾，獲得了獵鷹陛下的重點提拔，他現在是獵鷹帝國海軍南部區負責人，主要負責對於剛非南部海域的控制和探索，
傳聞中的直布羅海道無疑是獵鷹陛下要求探索的重點，尋找這條重要航道的任務，落在蒂格爾的肩膀上，
蒂格爾能夠在以桀驁不馴著名的帝國艦隊中脫穎而出，並且爬上類似於控制大半個海域的地區艦隊司令官的重要位置，除了本身勇猛頑強，的膽大心細，而且作戰風格細膩具有果斷力之外，還擁有另外一個讓人咋舌的本事，那就是過人的記憶力
在海軍大臣杜斯特倫凱上承的報告中，這位海軍大臣對於蒂格爾是這樣評價的「他是海上的活地圖，可以對自己行駛過的海域了如指掌，突擊剛非京都實施全力一擊后，在大霧瀰漫的返回途中，將追擊的剛非第一重型艦隊拖入伏擊圈，正是因為他傑出的記憶力。只要他航行過一次的海域，他就算是閉着眼睛。也能夠指揮戰艦朝着預定的方向航行，分毫不差，因為他擁有一種本能，他即使閉着眼，也能夠從風裏邊感受到大海指引的方向！這是一位天生的海軍司令官！足以擔任探索直布羅海道的重任！」
「司令官，我們已經接近預定海域！」
副官神色緊張的推開艙門走進來，艦隊已經在海面上航行了兩天，雖然剛非海軍遭遇重創，但控制着直布羅海道的是剛非海軍，從某種程度上說，這裏是隨時都可能遭遇的敵占區
「是嗎，外面的水流和風向怎麼樣？」蒂格爾抬起頭，用手中的筆在海圖上標上目前的位置，並且標註上重點的三角
「風向東南，水流偏向西北，這對於我們返回很有利！」副官回答道
「返回？不，在沒有找到那條傳聞中的海道前，我們沒有返回的打算！」
蒂格爾放下手中的筆，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內心嘆息又是白費的一天，他有些寥落的看了看窗外萬里無雲的海面，碧波蕩漾，水天一線，夕陽如畫，唯獨少了一個最重要的東西，
那條傳聞中的水道到底在那裏？
「鐺！鐺！鐺！」
驀然，一陣急促的哨聲在頭頂的桅杆頂部響起，下方的甲板上，水手在奔跑
「怎麼回事？」蒂格爾神色詫異的抬起頭，上面的旗手在猛力的指著東南方向，看起來是發現了什麼，「大人，東南方向發現一艘不明身份的戰船！「看見艦長蒂格爾從艦倉出來，在甲板上輪值的大副立即跑上來向他稟報道
」東南方向！「
蒂格爾臉色立即陰沉下來，那正是自己即將要尋找的區域，也是剛非海軍最可能出現的方向，
他先是抬頭看了看風向，東北風，對方是在逆風行駛，心裏稍微放鬆了一下，自己佔有有利風向，他不懼怕剛非海軍，但也不希望在遠離大本營的情況下，與剛非人遭遇，
「命令，各艦準備戰鬥！「蒂格爾迅速下達作戰命令，
」炮倉一級戰鬥準備。。。。「龍級戰艦的中間炮倉，傳來擋板翻開的聲音，
最新裝備的小口徑速射雷神被推出來，炮管比原來的雷神長了三分之一，但口徑只有原來雷神的二分之一，據說這種小口徑雷神減少了威力，但穿透力和射程非常強勁，因為是剛非海戰後才裝備帝國海軍的改進型，所有人還沒有真正實際使用過，
對於這種改進型的戰鬥力如何，海軍部持慎重態度，而水手們則不管那麼多，他們訓練有素，迅速的從航行狀態進入戰鬥狀態，炮口的舷窗被飛快地拉開，黑黝黝的雷神炮管也從敞開的兩側炮伸了出來，一片片的黑色炮口，金屬的寒光似乎連陽光都吞噬了，在夕陽的金色光輝下，整支艦隊就像一個突然炸開的巨大刺蝟，爆發出生人勿擾的猙獰的氣勢「準備！」炮彈被炮擊手塞入了炮膛，只等著一聲令下，就可以發射。
炮擊隊長親自掌管測距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東南方海平面上一個迅速逼進的點。對方的速度很快，一開始只是小黑點，然後是緩緩擴大的白色風帆，然後是破開海水的戰艦船頭
」司令官，炮倉已經完成調整，進入隨時可以作戰狀態」從炮倉方向傳來的嘹亮稟報聲音
「第一組，第五組，第八組完成填裝準備！」
蒂格爾神色冷峻的站在艦橋，聽着一個個準備完畢的報告，意外沒有下達射擊的命令，他雙手舉著掛在脖子上的瞭望鏡，透過瞭望鏡圓形的鏡片，可以看見在東南方的海面上，一艘體型不大的快速突擊型戰艦搖搖擺擺的奮力向這邊衝來，
戰艦的風帆被撕開了好幾個口子，左邊船舷有着巨大的凹凸缺口，應該是戰艦的撞擊和擠壓造成的，可就算如此，對方的速度依然很快，這不由引起了蒂格爾的好奇，他的目光很快就注意到這艘突擊戰艦的船舷兩側，白浪翻滾，不是傳統逆風使用的划槳，而是每邊一個高速轉動的輪盤，輪盤捲起白色的水浪，重重的拍擊著海面，讓整艘船就像在海面上飛躍而出的一條巨大金槍魚，
而在這艘狼狽的不明突擊艦後方，一排黑色戰艦在緊追，那是一種完全黑色的戰船，從風帆到船體，給人一種很邪惡的感覺
」司令官，對方似乎是發來求助的信號！「桅杆上的旗語手不確定的喊道
」求助嗎？應該是吧！命令各艦，沒有旗艦的命令，暫時不要射擊！看看情況再說「
蒂格爾抬起右手，嘴角撇了撇，放下手中的瞭望鏡，他也看見了對方的旗語手在高處桅杆上，用盡全力的猛力揮舞着手中的旗杆，這陌生的手勢讓他不敢肯定，但對方除了繼續加快速度以外，似乎並沒有擺出作戰的架勢，
在本方艦隊如此明顯的警告下，依然獨自一艦朝着自己的艦群衝來，如果也算是一種作戰的話，那真是笑話了
」前面是什麼人？這樣做是不是太冒失了！「
在全速逃命的飛德號上，在緊握著戰艦輪舵的艦長姆拉的身邊，安吉妮神色緊張的發出這樣的詢問，甲板上的水手們都在猛力的拉扯船帆纜繩，斯丁克一個人斜靠在艦橋上，一臉平靜的說道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看起來是正規海軍，被抓住也沒多大關係」
「如果落入後面的費澤人手中，那我們將一個也活不了，當然，這位小姐除外！你可是費澤人的目標！他們是不會拿你怎麼樣的，哎，有一個親王的父親就是好啊，連吉爾菲尼特那個老頭都最終選擇犧牲心愛的旗艦和上千部下的生命來掩護你！「
」你。。。。。。「安吉妮怒氣沖沖的看着他，臉色憋屈的通紅，想到為此而遭遇的襲擊，那些與費澤人奮勇作戰至最後一刻，已經消逝的同胞，安吉妮的眼睛紅了，一時間說不上話來
「對方有回話了嗎？艦長姆拉緊張的抬起頭，向桅杆上的旗語手大聲問道，
」沒有，對方完全沒有表示！「上面的旗語手聲音帶着一種哭泣的感覺，甲板上所有人的神經都緊繃成一根弦，戰艦向著前面猛飈，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這樣赤裸裸的逼近一支全副武裝的海軍艦隊，簡直就如同送死
對方的戰艦數量足足有七艘，特別是那艘體型巨大的大型戰艦，就像一座小山一樣，絕對是姆拉見過的最大的戰艦，可以想像，這樣的巨型戰艦上面會配備多少足以將自己這艘突擊艦碾碎的重型投石機。
看着斯特蘭特人的突擊艦，就像脫韁的野馬，不顧死活的朝着不知名的艦隊方向狂飆而去，後面的費澤戰艦不得不開始放緩了速度，在費澤的旗艦上，帶着兜帽的年輕人看着遠處造型古怪的龍牙戰艦，眉毛微蹙，向旁邊的費澤將軍問道
」前面是剛非海軍嗎？「
」不是，剛非人的海軍旗是十字，而這支海軍艦隊的旗幟似乎是一隻鷹，我沒有見過！「費澤將軍神色困惑的搖頭回答道
」鷹！難道是北方獵鷹帝國！「年輕人的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難道北方獵鷹帝國的範圍已經擴展到直布羅海道一帶了！剛非人呢！剛非帝國已經真的垮掉了嗎！對於剛非帝國遭遇慘敗以至於要遷京來躲避威脅，他也聽聞了一些，
但沒想，強大的剛非帝國竟然已經淪落到完全放棄自己海域的程度。
」就算是北方獵鷹帝國又怎麼樣？難道它們還真敢跟我們費澤海軍對戰嗎？「費澤將軍臉上閃過一絲不屑，他才不管什麼獵鷹帝國呢，在他的心中，剛非人才是這片海域的霸主，他大聲下令」升起作戰旗，警告那支艦隊，不要妨礙我們！「
」司令官，對面艦隊升起的似乎是作戰旗！「桅杆上傳來的喊聲，讓蒂格爾的臉色陰沉下來，嘀咕了一聲」真是不知死活！既然如此，那就正好用來測試一下改進型的威力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