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右翼（九）
高盧軍開始向據守城外山地的獵鷹軍逼近，整齊的腳步聲揚起漫天灰塵，前排的步兵長槍豎起的寒光在初升照陽下閃著一排排攝人的寒光，藍色的高盧鎧甲向前推進的時候，猶如碧藍色的波浪在滾動，猶如高盧軍團對於此戰必勝的戰意。
「這支獵鷹軍的戰鬥力很強，大人連夜馳援，是不是再休息一下更好！」
在他的身邊，手臂上用白布裹傷的阿爾傑農卡佳小心試探問道，語氣顯得極為恭敬，昨晚的燃燒彈讓他的右手受了傷，似乎也燒掉了他最後一點怨氣，作為皇帝陛下最為信任的阿爾傑農家族的子弟，皇帝事務官阿爾傑農朱麗婭的哥哥，他很清楚，帝國能夠在去年那種兵敗如山倒一樣的局勢下，力挽狂瀾，擋住獵鷹軍凌厲鐵蹄整整一個冬季，都是因為有哈森蘭波這根帝國的定海神針在，哈森蘭波在拉斯蒂捨生忘死，迎擊獵鷹王親率的大軍猛攻，為帝國死死看住了這扇通往帝國腹地的大門，
「獵鷹軍的戰鬥力確實很強！，但我們的兵力優勢非常明顯，而且我們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在這裏耗下去啊！」哈森蘭波臉色微沉，手擺了擺馬鞭，，目光掃過對面獵鷹軍的兵力佈置，臉色顯示很無奈，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雖然我在離開前做了一點佈置，但是頂多也就是能夠暫時讓敵人感到迷惑，你也知道那位獵鷹王的厲害，如果時間耽擱的太長，前線的虛實是絕對不可能隱瞞過他的眼睛的，
」如果可以，我倒是很希望可以利用兵力優勢對其圍困，但是現在不能啊，我們必須一口氣在最短的時間內將獵鷹王這支伸過界的利爪斬落！因為還要趕回去！」瓦里西恩聲音停了停，顯得有些凝重
「原來如此，，哈森蘭波大人果然是深謀遠慮「
阿爾傑農卡佳露出一絲恍然，似乎想到了什麼，他目光略帶詫異和好奇的看向獵鷹軍，臉色隱隱透出一股羞憤，他終於發現，他所最懼怕也是最痛恨的那個人，根本就不在這支獵鷹軍隊中，因為出現在他視野中的獵鷹軍只有大約在三萬人左右，兩萬是身穿重甲的步兵，一萬人是獵鷹軍最普遍的兵種，也是最可怕的兵種，獵鷹帝國弩兵，然後是一千左右的騎兵，最後他的目光落在獵鷹軍那一片黑潮之中僅有有兩團較為醒目的紅色，那是兩支身穿紅色鎧甲的步兵隊列，一支看起來似乎是很強力的弓箭兵，但是數量只有一千人左右，在這樣的大戰中，能夠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另外一支步兵則看起來很古怪，他們幾乎沒有拿武器，只是在他們的腳下有着不少口袋，看起來裏邊裝了一些東西
「這是什麼？」
阿爾傑農卡佳的眉毛微蹙了一下，兩塊妖異的紅色，在獵鷹軍鎧甲形成的一片黑色海洋中是那樣的難以顯目，但是看了看本方的兵力后，阿爾傑農卡佳也就沒把這兩個紅色的陣列放在心上，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都是笑柄，哈森蘭波帶回的部隊足足有是一萬人，加上自己的2萬禁衛軍，本方作戰兵力達到13萬人，對方，只是本方軍隊的一個零頭，這就難怪哈森蘭波幾乎連最基本猶豫都不需要，直接下令攻擊！因為這一戰，兵力比是四比一！
以這樣的兵力比例，確實沒有深重的必要，在野戰中足以橫掃任何一支敵人。
在獵鷹軍隊據守的山地頂部，瓦里西恩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高盧軍隊，也感到一些壓力，差距巨大的兵力，對於本方的士氣有些影響，特別是對方明顯為了打擊本方的士氣，將所有的部隊毫無掩飾的全部擺出來，
「注意！」
前面的獵鷹軍步兵隊把長矛握得死緊，呼吸猛烈的急促起來。臉上顯得既嚴肅又冷酷。因為他們深知擺在自己面前的任務是多麼的沉重和可怕。
無邊的行列，猶巨鳥張開的翅膀似的左右兩翼，飄揚在風中的無數高盧旗就像海浪在上下起伏，隨着高盧軍隊隊列緩緩移動，藍色的鎧甲幾乎遮蓋了大地的顏色，就像是大地本身向著這邊壓過來
瓦里西恩的雙手緊握成拳頭，內心有一種突如其來的心悸，當初在斯塔羅斯，自己還有堅固的城牆，有無數的守城器械，以及知道帝國主力就在自己的身側，雖然一樣是慘烈無比的苦戰，但至少知道自己在關鍵時刻，帝國主力必然會出現，但是在這裏，沒有城牆，沒有援軍，按照獵鷹陛下所說的，在完全擊潰高盧人的防線之前十幾個小時里，自己所能夠做的就是堅守，孤獨的堅守！或者是戰至最後一人！
「讓胡圖艾瑪大人做好準備，進入兩百米就開始攻擊！」
瓦里西恩深吸了一口氣，臉色冷酷的偏了偏頭「告訴艾瑪大人，不需要節省燃油彈，將昨晚剩下的燃油彈全部拋出去！我要用這些燃油彈打擊一下高盧人的士氣「傳令兵流水般奔至，帶給各軍消息。十分鐘后，一裏外的高盧軍隊終於開始500米距離，平原風呼嘯著捲起高盧人的戰旗，草葉亂飛，最前排是高盧重步兵，鮮艷的初升紅日照在重步兵盔甲上，明晃晃一片，耀眼奪目。
」前進，碾碎他們！「
高盧人士氣昂揚到極點，在全扇面展開的十幾萬高盧大軍面前，僅僅佔據一處山地的三萬獵鷹軍，就猶如在藍色巨浪面前戰慄的小礁石，最前面的重步兵在400米的時候，開始齊齊放低了戰矛，步伐穩定，緩緩踏步前進，就如一排長滿尖刺的鋼牆從山上滾落，他們的速度越來越快，從慢步變為跑步，又變成了平治，然後以可怕的速度前進，」前進，前進！「奔跑的高盧步兵隊列開始相互交錯，相互推穰著，戰意如潮氣勢驚人，猶如山洪海嘯爆發般無法遏止！
「劈啪劈啪」投石機機簧崩裂之聲連續不斷，無數拖着黑色濃煙的火球猶如鳥群突然從山上高處飛起來，猶如火紅的流星帶着死亡的黑色尾巴穿過天空,從白色的天空中帶着凄厲的風聲從天而降，雷霆般砸在加速衝鋒的高盧步兵密集的盾牌方陣中間
「轟隆隆「一聲悶雷般的巨大聲響傳來，無數的紅光點如同被擠爆的雪球，燃燒的火球在劇烈撞擊中四散崩碎，附近十幾名高盧重步兵被濺的火焰沾上，火焰從他們被沾染的位置迅燃燒起來，將人和馬都點成了火球，出一陣陣凄厲慘絕的嘶喊聲，被點燃的戰馬更是四處竄，將更多的地方點燃，直到再也無力跳的那個才癱軟下來
」通知各軍散漫前進，告訴前面，一定要穩住！「
哈森蘭波看着前面人仰馬翻的部隊，臉上露出一抹痛惜的神色，獵鷹軍的燃燒彈攻擊在他的預料之中，他很清楚，燃燒彈雖然可怕，但面對十萬人以上的部隊，形成的散漫鋒線能夠起到的威脅力太小了，可能會造成一些損失，但還不足以改變雙方的力量天枰，就這一會功夫，
上百個拖着長長濃煙尾巴的火球，在空中化為燃燒一切的紅色死神，向下方成一片的士兵當頭砸下，
無數的火光和爆炸就像一個個巨大的光圈，在大地散開死亡的絢麗花瓣，看起來華麗至極，但也正如哈森蘭波所預料的，十萬人的散漫鋒線形成的寬5里以上的湖面，一兩百發燃油彈扔下去，就像在整個巨大扇面上爆開的幾個小紅點，基本上造成傷亡也就一兩千人，無法撼動高盧人的攻擊線
攻擊線的前鋒越過了百米線，獵鷹軍弩射開始密佈戰場，
」啪啪啪「無數的箭簇猶如暴風驟雨一般飄打在高盧軍隊的盾牌上，無數的箭簇如同飛馳而過的影子，從遠處清晨的白霧中呼嘯襲來，啪啪啪」箭頭扎進體的聲音，帶起一大片高盧士兵的嘶喊聲，鋒銳的三菱箭頭從各個角度深深扎進高盧重步兵鎧甲中，在他們的身體裏帶起一蓬蓬鮮紅耀眼的紅，那種利器刺入肉體的聲音，就像嗜血的野獸用利牙撕開筋肉的撕拉聲，在這股可怕的箭勢面前，高盧人的重步兵隊列彷佛紙糊泥捏的一排接一排的倒伏在地上
」這是怎麼回事！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一幕，讓後面的哈森蘭波倒吸了一口冷氣，雙眼圓鼓，那種感覺就像剛剛被無數雙腳猛踩而過，他不是沒有與獵鷹軍交給手的雛鳥，恰巧相反，他對於獵鷹軍隊的了解，比大多數高盧將軍都更加深，對於獵鷹軍隊的戰術心知肚明，
多次交手，他見過遠比現在更加凌厲的箭簇雨，但就算如此，士兵的損失也也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簡直就是屠殺，重步兵身上的重鎧甲就像被紙糊的一樣被切開，甚至有的身穿重甲的士兵，中箭后不是倒下，而是猶如被人猛打了一拳，身體向後倒退幾步才倒下，身穿重甲和盾牌的重步兵就這樣被正面而來的射擊成片射死！僅僅從200米跨越到100米的距離，自己就付出了三千人多人傷亡的代價，幾乎沒每前一步，都是上百名高盧勇士的鮮血和生命鋪路，
」哈森蘭波大人，你看那裏！「阿爾傑農卡佳突然出聲，手猛的指向獵鷹軍據守的半山上
」那是。。。。。！「哈森蘭波順着手指的方向看見，瞳孔頓時微縮了一下，他看見了那片被忽略的紅雲！，那是千名左右的身穿紅色鎧甲的弓箭手，
這些弓箭手身體明顯比其他弓箭手更壯實，但真正讓阿爾傑農卡佳感到一陣寒意的，這些弓箭手不斷拉開的弓弦，每一次射擊，被命中區域的高盧重步兵就會密集的倒下一排，而且都是清一色手執重型攻城塔盾的重步兵，就是因為這些用來擋箭的塔盾士兵大批被射死射傷，後面的只是拿着一般步兵菱盾的重步兵，在猛烈從正面灌入的箭簇下，自然也是死的一片慘烈，
」那是什麼射手？「哈森蘭波的聲音帶着一絲顫音，實在是太可怕了，如果對方一直這樣不斷射箭，本方的士氣必然會遭遇重創
」如果我沒猜錯，那應該就是傳聞中獵鷹軍第一戰力，刺瓦長弓手！「阿爾傑農卡佳的臉色沉重的就像被人猛揍了一棍子，向哈森蘭波介紹道」其實我也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刺瓦長弓，沒想到那個傳言是真的！「
」什麼傳言？「
哈森蘭波臉色錯愕，他第一次覺得京都方面派這個曾經的敗軍之將阿爾傑農卡佳來，其實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畢竟曾經是維基亞獵鷹最強硬的對手，對於獵鷹軍的了解，遠比其他的高盧將軍更加深刻，而且從目前看來，經過那次慘烈的失敗，這位帝國最年輕的名將，似乎也被打磨掉了原有的菱角，知道謙卑，知道恥辱，知道失敗的痛苦，知道重視任何一個敵人，這是成為真正名將需要知道的東西
」據說，獵鷹軍最強的刺瓦長弓部隊，可以射出200米的射程，甚至能夠在100米力貫重騎兵甲！「阿爾傑農卡佳臉色冷峻的看着遠處不斷拉開弓弦的紅色射手，每一箭，似乎都帶着一股讓人賞心悅目的暴力美感，緩緩說道」值得慶幸的是，強大的刺瓦長弓非常消耗箭手的體力，一般能夠射完20支箭簇已經不易，而且他們的人數非常少，少到連維基亞獵鷹的直屬軍團，也只有不過5千這樣的射手！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刺瓦長弓，還真是意外的！「
」你是說，他們的射擊很快就會力疲下來？「哈森蘭波聽到刺瓦長弓的缺點，臉色總算鬆動了些，也是，這麼可怕的部隊要是能夠一直持續射擊下去，自己還在這裏打什麼！
」基本就是如此，再過一會，刺瓦長弓就會停止，這應該是這支獵鷹軍最後壓箱底的底牌，想要造成我們混亂，進而選擇退卻，所以並沒有什麼值得擔心的！「阿爾傑農卡佳重重的點了點頭，冷笑說道」而且我認為，真正決定結果的，依然是最為殘酷的血肉近戰搏殺，像獵鷹軍這樣一味追究遠程力量，本身就是一個笑話！只要擊潰他們的近戰部隊，遠程射手就是被屠殺的命運！「
高盧軍的攻擊線，在付出了接近5千人的傷亡后，終於靠近了獵鷹軍，
「舉槍！舉槍！」刺耳的鼓噪響徹兩，前沿的步兵齊刷刷的舉起了刺槍，長長的槍尖齊齊向前，猶如地面上突然出現了一片由長矛組成的樹林，矛尖閃爍著金屬的可怕光芒，對於即將碰撞在一起的雙方來說，那就是一片死亡之林！
「啪啪」長矛斷折的聲音就像密集的雨點般響起，無數的鮮血在長槍的前端炸裂開，就像突然冒起了一道鮮紅的霧氣，那是士兵的鮮血，因為沖的太急，最前面的高盧士兵還沒得及停住腳，就這樣活生生被後面的人推著撞在正面鋒銳襲人的五米長矛上，「殺」雙方的士兵同時雙眼滿是血絲，幾乎同時在這一刻喊出同樣的聲音，金屬撞擊在金屬上出一陣陣刺耳的摩擦聲音，
瓦里西恩戰在高處，對與下方戰局一目了然。高盧人的十萬軍隊就像一道巨大扭轉的洪流，與下方的兩個中央軍主戰旗團混戰在了一起。藍色的士兵，猶如無邊無際的海潮一般拍打過來，這是一個無比寬闊的戰場，又是一個極為狹小的戰場，相互間隔不足一千米，在隆起的山地隘口，聚集了將近15萬相互廝殺的士兵，目光所至，都是激戰的人群，兩軍交鋒的戰線上紛亂如麻，地上躺滿了屍首和傷兵，可怕的槍挑劍砍密集得有如狂風雨點，刀砍，斧砍，每分每秒，兩軍都有大批的將士在這殺戮場中倒下
」穩住」
步兵隊長聲嘶力竭的喊道，但幾乎立即，他的聲音淹沒在一片可怕的金屬碰撞聲中，無數的長槍同時刺出，發出啪啪啪的碰撞摩擦，銳利的槍尖刺入身體，「殺！」兩軍士兵猛衝而出鼻息彷佛火山一般的噴發。猶如可怕的風暴，就在那電閃雷鳴的一瞬間，雙方第一排的士兵幾乎全部倒下，，緊接着是第二排，第三排，陣頭上到處響徹矛斷槍折的咔吧咔吧聲，那陣可怕的聲音響徹天際。
面對十萬以上的敵人，僅僅只有兩個步兵旗團的獵鷹軍阻擋線，面臨的壓力可想而知，就像被狂風吹過的蜘蛛網，整個防禦線來回晃動，撤到後面的獵鷹軍弩射，讓高盧士兵在交戰線上付慘烈的代價，激戰一個小時后，瓦里西恩接到兩個步兵旗團相繼求援的報告，
獵鷹軍戰死人數超過3千人，而高盧軍隊方面，則已經達到萬人，但是高盧軍隊的人數優勢在此刻，也變得越來也明顯，同樣是近戰拼殺，
同樣是屍橫遍野，但是高盧軍士兵看起來就像是無窮無盡，殺之不絕，
而獵鷹軍方面，雖然軍陣嚴陣，還有弩箭相助，暫時能夠抵抗住人數上的不利，
但是每倒下一個士兵，就是一份力量的削弱，沒有補充，只有拚死力戰，形勢變得也越來越不利，
「一個小時。。。。。」瓦里西恩抬起頭，看了一眼天空，第一次感到有些擔心能否堅持後面的十個小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