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開的大門(四)

敞開的大門(四)

胖子的戰馬停住山道盡頭,眉毛微蹙,在他眼前的山道盡頭,是猶如修羅地獄一般的場景,密密麻麻無法數清的屍體沿着山道延伸而下,人血染紅山道上的土地,在白色飄落的雨幕中,透著如同巨大抹布一般的蹙眉紅色,白色的雨水在馬蹄下流過,到了下方的山道就變成紅色的水流,順着泥濘的道路沖刷而下,如同浪花一般撞在下方屍體的身上,翻騰起猶如河流一般壯觀紅色,山道很靜,沒有人發出聲音,雖然久經慘烈的戰場,但大部分的近衛騎兵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血戰!打成了血水,滿地屍骸,幾乎找不到一具完整的!這是怎麼樣的戰鬥!看着這些,胖子的心意外的緊了緊,他沒想到柏林德爾的主戰場,竟然在山道口爆發,

」因該是出了什麼意外,否則瓦里西恩不會選擇在山道口擺出防禦陣型「

胖子握著馬鞭的手緊了緊,雖然沒有看見,但也猜到了什麼,而且從眼前屍體的堆積地段來看,這是一場異常艱苦而且血腥的攻山戰,對攻山戰,不是攻城,說明瓦里西恩在這場戰鬥中處於劣勢,才不得不利用Y字形的岔路加上山道的層疊,構成了能夠消磨敵人銳氣的層疊防線,攻擊方的衝擊應該非常猛烈,因為就是哈森蘭波的第六軍,

目標則主要集中在岔路的左側,最為觸目驚心的是下方山道的入口,對壘起接近一米的屍體堆,足以證明那場交戰中,雙方的慘烈和瘋狂,

胖子目光落在山道左側,他看見整條山道的左側完全被毀掉,因為左側山道的地面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無法計算的坑坑窪窪的圓坑,每一個圓坑附近都是散碎的人體殘肢,這些殘肢泡在雨水中,膨脹的發白,白的亮眼,截變成碎布條的高盧第六軍的軍旗被炸的掛在山道高處的樹枝上,被雨點打的啪啪的響,一支斷離的手緊握著這面旗幟,顯得那樣不甘心,手的主人,無疑變成下方殘肢碎肉中的某一堆,

「陛下,是高盧第六軍的戰旗!從屍體上的鎧甲上看也都是高盧軍隊的,我們人的屍體應該是已經搬走了!」派去探查的近衛中隊長,臉色喜悅的從山道上帶回利好的消息,

胖子臉上的凝重終於鬆動了一些,雨水沖不淡血腥味,但卻讓形勢變得更加明朗,胯下的戰馬微微擺了擺頭,鼻翼煽動了一下,在胖子看來,能夠造成如此威力的,只有瓦里西恩的擲彈兵,在如此狹窄的山道,如此密集的使用爆裂彈,看來,瓦里西恩最後取得勝利的可能性更大!哈森蘭波是撤走了,還是堅守在柏林德爾?胖子放下心中的困惑,精神振作的高舉起手,前進!目標,柏林德爾,

一萬五千名黑色近衛騎兵,小心翼翼的越過從近乎毀壞的山道,向著下方的平原進發,馬蹄踩入被鮮血泡紅的泥濘大地,紅色的泥土向外翻出,發出一陣毛骨悚然的吱吱的聲音,半個小時后,黑色的騎兵群如同一道巨大的黑線出現在高處的大地邊緣,

胖子已經能夠看見柏林德爾城牆上飄揚的獵鷹軍戰旗!

「是獵鷹帝國的騎兵!」

聚集在柏林德爾城下的一萬多高盧潰軍,那副驚駭欲絕的臉色就像看見了死神,獵鷹帝國騎兵,是高盧步兵最為可怕的夢魘,戰刀之下,高盧人頭橫飛,在全盛時期尚且不敢一戰,何況現在丟盔卸甲的悲催情況下,想一想自己的自己腦袋即將被鋒利戰刀的劈成兩半,高盧潰軍們就感到比雨更加寒冷的東西,是從骨子裏透出一股戰慄,一萬多人的高盧潰軍早就失去了戰鬥下去的意志力,

此時逃跑就是在自尋死路!

「我投降!不要殺我!」一名高盧士兵將武器丟在地上,高舉雙手,膝蓋重重落在地面的泥水中,低着頭,聲音凄厲的朝着前大喊道,這是外面傳聞的,如果要向獵鷹軍表示投降,就必須擺出的姿態,

跪下代表臣服,舉起雙手表示放棄任何抵抗,很快,越來越多的士兵丟掉了武器,像他一樣高舉着手跪在地上,連眼睛都不敢抬,他們的意志已經崩潰了,成為潰軍,連續奔跑了數個小時,最後還是發現自己被拋棄了,這種心情簡直就是比絕望還要低落的死灰,心如死灰!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死灰,就算丟下一顆火種,也無法再次燃燒起來,看着如同浪潮一般奔騰而來的黑色,竟然少有的沒有人逃跑,

這裏是平原地帶,沒人能夠逃過騎兵的追擊,而且拉斯蒂會戰已經以獵鷹帝國的勝利結束,拉斯蒂地區徹底成為帝國的控制區,從某種程度來說,他們只要還被堵在柏林德爾,他們就是俘虜的命運

很快,獵鷹帝國就會以此為中心,向高盧腹地的廣袤大地舉起屠刀,誰都知道潰軍如果收拾不好,流入山地和林地,就是影響後方安定的盜匪,獵鷹軍當然不可能讓這樣的情況出現,面對潛在的危機,獵鷹軍隊從來沒有心軟的記錄,

飛馳的戰馬猶如颶風一樣經過,馬蹄揚起泥土濺射到他們身上,黑色的騎兵完全無視這些已經表示投降的士兵,高盧士兵神色麻木的雙手交叉在胸口,嘴裏低聲祈禱着什麼,他們的懦弱無疑救了他們一命,已經取得勝利的情況下,獵鷹軍隊一般不會採取屠殺俘虜的極端做法,在獵鷹軍眼中俘虜是一種非常有價值的廉價勞動力,可以修路,修橋,挖礦,高盧人並不懼怕被獵鷹軍隊俘虜,

胖子也沒想到會這樣順利,看着一大片跪在雨水中的高盧人,微微抬了抬手,身後的近衛騎兵突然從中間向兩側分開,分成四個隊列,如同一張散開的巨大網格,上萬人的潰軍,如果處理不好就會形成騷亂!

「誰是部隊的指揮官!」

一名近衛騎兵中隊長策馬出來,白色雨幕中,戰刀出鞘的寒光帶起一陣白色的光輝!那種銳利的聲音猶如在高盧帝國上空響起的輓歌,四周一片寂靜,上萬俘虜們低着頭,沒有人敢往黑色的騎兵身上看

胖子的馬蹄在一名跪在泥水裏,閉着眼睛,低着頭等待命運判決的高盧將軍面前停下,

這名高盧的中年將軍長相嚴肅,看起來頗有幾分大將之風,只是臉上,身上滿是泥水,鎧甲也碎了,邊緣有些焦黑,看起來狼狽而且搞笑,鎧甲雖然殘破,但上面的徽章依然清晰可見,代表着高盧京都一個顯赫的家族,看着出現在自己視線下的馬蹄,這名高盧將軍的臉色變得很白,就像夜空裏白色的月亮,身體不可抑止的在瑟瑟發抖,或者是感覺這樣狀態實在是太丟臉了,他努力的忍耐著

「你參加了那場山道之戰!」胖子在馬上冷冷看着他鎧甲上被爆裂彈散片撕開的裂痕和身體上被刮傷的傷口,

「是!」這名高盧將軍臉色慘白,艱難的點了點頭,他在那場戰鬥中被爆裂彈的爆炸震暈死過去,等到醒來的時候,四周全是是屍體,哈森蘭波的軍隊消失的無影無蹤,他下意識的來到柏林德爾,結果與其他潰軍一樣被堵在這座要塞城市前面。這麼高盧將軍意外抬起頭看了馬上的胖子一眼,身體微微震動了一下,兩隻眼睛鼓起,雖然努力掩飾,但那神色無疑已經表明,這名高盧將軍很清楚質問自己的這個胖子是誰!

「你的名字!職務!」胖子抬了抬下巴

「京都軍鐵蘭!」這名中年將軍聲音發顫,斷斷續續的說出一個名字,低着頭,再也不敢看胖子一眼,看來是怕到了極點,在高盧軍隊里,這個人的名字已經成為一種禁忌的存在,他也沒想到會真正見到這個可怕的人!

「鐵蘭!京都軍!」

胖子眼睛明亮的爆閃了一下,嘴角微微上翹,目光饒有興趣,看着跪在馬前的高盧將軍,這不就是那位與哈森蘭波不對付的京都軍的首腦之一嗎,還真是意外啊!,正遺憾在收網之際溜掉了一條最大的魚,但沒想到會意外收穫另外一條大頭魚!京都軍鐵蘭,在高盧軍界可能並不算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但是在高盧京都軍,卻絕對是一等一擁有影響力的人,這樣的傢伙,作為俘虜養著,可是一點價值也沒有的啊!必須想個辦法,將其再次放回去,高盧京都的渾水裏可不能少了這條不安分的大魚啊!

四月十八日,歷時一個月零十九天的拉斯蒂會戰,以獵鷹軍徹底切斷高盧與拉斯蒂地區聯繫告終,高盧名將哈森蘭波在最後時刻的果斷撤離,令胖子在一手消滅掉高盧50萬大軍,斬斷這個帝國脊樑之餘,也感到一點小小的遺憾,哈森蘭波的部隊遭遇重創,依然帶着殘留的五萬多人,撤入緊臨拉斯蒂地區的菲普利地區,幾乎是迫不及待,四月二十日,胖子在柏林德爾召開軍事會議,在短暫的整頓之後,獵鷹帝國的中央軍與西北軍團,以犄角之勢進入緊臨拉斯蒂地區的另外一個岔口高盧達克特行省,四月二十七日,西北軍團擊潰地方守備部隊,佔領達克特行省首府塔尼斯

五月,感覺到自己受到威脅的北方斯拉夫人,開始加快對高盧腹地突伯格地區的侵食,五月十日,斯拉夫人在北部的阿索比卡誓軍十萬南下,分為斯拉夫第二軍、第四軍、浩浩蕩蕩向高盧京都方向殺去,

因為京都軍近乎抽調一空,為了抵禦獵鷹軍對腹地的大舉進攻,各地守備團的兵力也已經調空,面對十萬氣勢洶洶南下而來的斯拉夫人,數十年也沒有正式離開過高盧京都的禁衛軍主力5萬人,成為抵擋斯拉夫軍隊的主力,

禁衛軍的戰力果然是高盧諸軍之冠,下屬五個萬騎的兵力,由剛剛由提拔上來的禁衛軍統領亞爾德率領,配合一些臨時組建的地方團,強悍的以武立國精神在他們身上發揮得淋漓盡致,對祖國的忠誠,對侵佔國土敵人的痛恨,禁衛軍悲壯動人的視死如歸精神,使得該軍似乎增添了幾倍的力量,

斯拉夫人一路南下,殺燒搶掠,連續有兩個行省的首府被焚燒,十餘座城市被劫掠,超過三十萬高盧人被屠殺,此刻,所有的高盧人突然意識到一件事,相對於剛剛打開腹地大門,還需要攻克五六個核心行省,才能夠靠近京都的獵鷹帝國,北部的斯拉夫人,對於帝國京都的威脅更大,因為他們現在距離高盧京都的距離,只有一個行省安克拉!斯拉夫人的目標也非常明確,那就是帝都!

「祖國領土遼闊無邊,但我們已無路可退!身後就是家園!」

在安克拉地區,面對燒毀家園,屠殺自己親人的斯拉夫人,高盧平民組成的義勇軍視死如歸,前赴後繼,寸步不讓,他們嚴重的拖延了斯拉夫人南下的速度,湖泊密佈,被譽為修養勝地的安克拉,此時儼然成為了一座有無數水路構成的堅如磐石的門檻。斯拉夫人來自寒冷的北方荒野,對於水澤地區有着天然的懼怕,

戰鬥在安克拉日以繼夜地進行,戰火紛飛,廝殺不斷,整個地區充滿了死亡、痛苦、憎恨、絕望和希望,戰場上屍橫遍野,成千上萬人死去,既有捍衛自己家園的勇士,也有貪婪成性的外來侵略者。

五月,屬於斯拉夫人!

斯拉夫人的十萬南下部隊終於在安克拉行省捕捉到了戰機,他們突破了首府外圍的防禦線,首次切斷了有京都門戶之稱的首府城市阿姆丹哥與外界的聯繫,

因為高盧皇帝的強行催促,率領禁衛軍一直保持游擊戰術的高盧名將亞爾德,不得不正面與擁有優勢兵力的斯拉夫人展開會戰,以解開阿姆丹哥之圍,斯拉夫人以全部軍力迎戰,主力是2萬名北部高大的寒地士兵,通過用高盧軍工業裝備起來的這些士兵,身高體重都在兩米,手中的武器是沉重的狼牙棒或者鐵鎚,如果穿上重甲,即使面對集群騎兵的衝擊也敢於一戰,4萬名輕裝步兵,2萬斯拉夫射手和騎兵

而高盧方面,因為京都貴族擔心京都無軍可守,在五月中旬時,一萬五千高盧禁衛軍被臨時調回京都,加上連續作戰的戰損,所以高盧禁衛軍統領亞爾德參加會戰的禁衛軍只有二萬一千人,地方守備希德公爵的一萬四千人,總兵力三萬五千人,面對人數多達八萬的斯拉夫北方戰士,這場慘烈的戰鬥打了整整一個白天,

屍骸遍地、血流成河、太多的敵人和同伴在自己面前死去,最終斯拉夫人應該傷亡巨大而戰線崩潰,

而最後殘存下來的六千七八百名高盧禁衛軍,還不敢相信,自己終於在這個廝殺地獄里活下來了,遲鈍了好久,歡呼才慢慢地響起,有氣無力,夾雜着傷兵的呻吟回蕩在已經被鮮血染紅的土地上

將手中關於安克拉會戰的報告壓在桌子上,胖子神色輕鬆的從辦公桌站起身,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衣領,

在佔領高盧達克特行省之後,他並沒有立即採取向繼續深入的策略,而是向兩側擴展,儘力將這個缺口撕開的更大,高盧腹地人口眾多,地域富饒,城市密佈,即使是獵鷹帝國這樣的龐然大物想要一口吞下去,也最少需要兩到三個月的時間,

胖子不是斯拉夫人這種只是想要過幾年就走的過客,胖子要到是高盧帝國真正的土地,人口,而不是殘破的廢墟,雖然又連續佔領了兩個行省的大半地區,將三百多萬人口納入自己的統治區,進軍高盧的二十萬獵鷹軍隊卻不得不暫時停止下來,連續激戰數月的主力部隊需要休整,草原東西兩庭的騎兵要回草原,既然已經打開了腹地這道大門,自己就等於掌握了戰爭的主動權,怎麼打高盧腹地,什麼時候打,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間,

部隊的疲憊感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不少的老兵都不是歐巴羅人,他們的根在伊卡迪瓦,常年在外作戰,思鄉日深,胖子一天晚上巡查時,就碰到一名老兵低聲痛哭,從帝國出發時孩子剛剛降世,現在已經過去三年,連孩子的模樣都沒見過

胖子認為斯拉夫人南下動員了十萬軍隊,擺出劍指高盧京都的龐大架勢,明顯就是因為自己突破了拉斯蒂屏障,亂了陣腳而做出的白痴決定,高盧雖然已經實力大損,但數百年的國力底蘊,也不是一個拉斯蒂就能夠消耗光的,此時,獵鷹軍距離高盧京都還有五個行省的距離,胖子知道現在這個時代,是不知道有一種戰略術語叫「縱深」

斯拉夫人一意南下進軍高盧京都,完全放棄了一開始全面擴展的策略,就像一支箭射進了水裏,箭尖就那樣大,射的越深,遭遇的阻力就越大,最終會被水的浮力徹底彈到水面上。果然,在安拉克會戰中,高盧名將亞爾德就是在首先切斷了斯拉夫人後援線四天的情況下,與斯拉夫人展開決戰的,

因為過於深入,斯拉夫人的大部隊物資奇缺,在撤退的半途又被亞爾德伏擊,身材高大的北地戰士也不能餓著肚子作戰,

斯拉夫人在決戰前殺掉了一萬七千匹戰馬作為軍糧,這導致斯拉夫人徹底失去了機動能力,

沉重的重步兵在泥沼中移動是一件很艱難的事,

就是利用這一點,亞爾德首先用禁衛軍騎兵橫掃了失去戰馬的斯拉夫輕裝部隊,然後再用重騎兵強行衝擊斯拉夫重步兵的側翼,終於將斯拉夫六萬多人斬殺於安拉克泥沼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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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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