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5 獵鷹之箭(五)

1815 獵鷹之箭(五)

菲利普行省,庇卡底城,

黑色的雲層距離地面很低,就像是一口黑色的蓋子蓋在上面,一隊高盧騎兵從城門出來,在最前面的是一名精神矍鑠,穿着白銀色貴族鎧甲的老人,路過門口的時候,一名中年守衛向他行禮,

老人停住戰馬,看了一眼守衛「盧蘭,今天有什麼特殊情況嗎?」

「沒有,公爵大人!」城門守衛朗聲回答道,戴着寬邊的金屬頭盔,手中拿着寒光閃閃的長柄戰斧,昂着頭,公爵直接稱呼他的名字讓他一臉的興奮,

「盧蘭,拿出一名老兵的氣勢來,注意一點,有情況就立即報告!」

「放心吧,公爵大人,如果有敵人來的話,我會第一時間敲響警鐘的!」城衛盧蘭回答的斬釘截鐵

「那麼,庇卡底就交給了你了!」

薩蘭公爵點了點頭,騎着馬繼續前進,在他身後跟着三個扈從官,身形消瘦的護衛隊長威斯,城衛官萊溫長得有些胖,最後一個是負責新兵徵募作戰官西蒙,身形消瘦,臉上帶着一絲倨傲,目光掃過你的時候,就像是一支扎眼的標槍,帶給人一種來自軍旅的彪悍

他們的目標是城外三里的新兵訓練營,

在七月,為了應對緊張的局勢,高盧京都發佈了地區自行徵募兵員的命令,曾經在帝國軍部任職的薩蘭公爵,果斷賣掉了家族大部分產業,用20萬金幣招募了一支人三千人的地區部隊,這支部隊就是薩蘭公爵的命,

負責訓練的是性格嚴肅的作戰官西蒙子爵,一名傳統的高盧軍官,曾經在高盧帝國第十一軍團部擔任作戰副官十一年,作戰經驗一般,但訓練經驗豐富,最大的好處是,這位西蒙訓練官是庇卡底人,大家的目標是一致的,

菲利普行省是高盧腹地一塊巨大的平坦地,土地肥沃,物產豐饒,在高盧帝國的歷史上,這裏曾經為高盧大軍掃蕩西北停供充足的軍糧和物資,已經有一百多呢的時間,沒有外來的戰火威脅到這塊位於帝國腹地的區域,這裏的人們,雖然緊張,但也安逸,

庇卡底就位於菲利普行省的西南角,距離戰爭前線的丹爾尼比較近,所以對於前線的戰況也比其他地區更加熟悉,薩蘭公爵抬起頭看了一眼天空,有些擔憂這連綿的雨季如果結束,獵鷹軍的兵鋒會不會避開丹爾尼直接殺向菲利普行省,那樣的話,位於西南角的庇卡底城將首當其衝!這是薩蘭公爵的想法,出身軍部的薩蘭公爵有非常把握認為「被牽制在丹爾尼方向的獵鷹軍,一旦擺脫雨季的困擾,一定會以庇卡底地區作為第一攻擊點!」

他以地區管理官的名義,向行省總督哈拉德提交了這種設想,並且認為行省應該將目前招募的幾支部隊都放在庇卡底方向,

但是總督哈拉德給他的答覆是,不可能,第一,大部分能夠調動的地區軍團已經調往前線,第二,留守下來的部隊都是七月時由行省各地貴族自己組建的部隊,人多的一兩千人,小的不過五六十人,密密麻麻,蜂擁而起,大家都想藉著京都的這個法令,招募屬於自己家族的私人武裝力量,總數量上加起來有上萬人之多,但是在指揮上,卻是各自為政,根本無法協調,這些都是類似於地方守備隊之類的私人武裝,

第三,就像薩蘭公爵認為獵鷹軍會首先攻擊庇卡底一樣,其他地區也抱着同樣的想法,大家想的都是首先保護自己,或者利用手中的力量去換取更多的利益,即使身為行省總督的哈拉德也沒有權力調動他們的一兵一卒

總督府倒是有一支2千人的正規軍守備團,但那是作為守衛行省首府的最終軍事力量,這支部隊按照帝國軍規是不能給離開行省首府的,否則,早就被調往前線戰場了,

丹爾尼的局勢就像一根繃緊了的線,不僅僅只是牽扯到丹爾尼地區,更牽涉到後面的高盧腹地,

既然行省總督府靠不住,薩蘭公爵只能尋找其他辦法,還好,天無絕人之路,一向被看成菲利普行省最不受歡迎的一個人,突然要將一批軍械鎧甲拋售出來,那個人叫安吉里奧,京都駐菲利普地區的督查官,已經傳來新的消息,這位督查官再次高升了,很快就會離開緊張的菲利普地區,前往京都擔任帝國外務部次官的職位,雖然級別並不能算高,但畢竟也是帝國部長級的大人物了,

將大部分資產變賣,從這個即將離任的督察官手中購買下三千套步兵裝備,這已經是薩蘭公爵能夠承擔的極限,不管怎麼說,堅守庇卡底城的把握大了一些,如果不遭遇獵鷹軍的主力,只是一些散碎的小部隊的話,還是能夠應對的,

但是不知道什麼情況,薩蘭公爵從今天起來就顯得坐立不安的,內心中總是壓抑著一絲不快,直到他看見軍營的戰旗,臉色才顯得好些,軍營並不大,將資金都花費在招募士兵和武器上面,能夠用於構建軍營的花費就微乎其微,所以軍營顯得很簡陋,外圍是木造的柵欄沿着土丘圍成一個四方形,在木柵欄的四角,高盧軍隊的軍旗在風中飄動着,在營地外面的廣坪上,剛剛募集來的新兵們在做列隊訓練,三千人左右的新兵,分成六個方隊,每個方隊列三隊,就像是一個個豆腐方塊,這是高盧部隊慣用的步兵方陣,在隊列的前方是一排豎起的木樁上,這就是新兵們揮舞武器打擊的「敵人」

薩蘭公爵看着眼前的這一幕,蒼老的臉上第一次煥發出紅色的光澤,只有在這裏,這個老軍人才能夠嗅到了一絲來自戰場的氣息,菲利普地區和平太久了,久的都忘了戰爭的血腥味,只有這位身經百戰的老公爵,才預感到一場暴風雨正往這裏襲來,

天空有些陰沉,沒有太陽,墨綠色的樹葉的風中浮動,拂面而來的悄然的炎熱,清晰的告訴每一個人,炎熱即將結束,雨季即將結束,簡陋的營房和成排的武器,並不能掩蓋那些新兵的身影,急促而尖銳的哨子聲,不斷打破短暫的寧靜,跟着傳來潮水般地吶喊聲,彷彿響徹雲霄,好像有無數的巨人在敲打着大地的戰鼓,迎風飄展的高盧軍旗,就像一團團的火焰,在接近深秋的原野映照下,老公爵站在營地的高處,眼睛微微眯成了一條線

菲普平坦的原野與丹爾尼交界的地區,釘著厚實弧形馬鐵的馬蹄就像一把鋒利的剃刀,將地面完全撕裂開來,變成東一塊西一塊的黑色,這些被濺起濕漉漉的泥土,毫不留情地拍打在沼澤的地面泥潭上,中午時,地平線遠處出現了一條細細的黑線,

嘩啦啦……嘩啦啦……「

無數的綿綿的令人振奮的聲音,隨着黑線從遠方傳來,大地彷彿黑線覆蓋,黑線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寬,在這群海洋中,迎風招展着一面面有彎月和星游標示的旗幟。那是一片密密層層的騎兵,擁堵的出現在這片肥沃的土地上,戰馬和戰馬之間,幾乎是馬蹄相連的,

目光掃過前方的遼闊大地,穿着一身草原將軍鎧的朵衛顏高舉起手中的馬鞭,嘴裏念出一長串部族的名字「白薩,科羅琳,扎木思然。。。。。。向東!其他人跟我朵衛部向西!」

聽到命令的部族族長們立即分成了兩個方向,漫過丹爾尼與菲利普分界區域的六萬名草原騎兵,猶如熱帶風暴中的波浪,又像決堤的洪水,侵略,如火一樣的向前席捲,所過之處,都被騎兵身上的黑色鎧甲形成地海洋所淹沒,

黑色的雲層下,迅速飛卷的黑雲,幾乎沒有一絲地縫隙,轟隆隆如同悶雷一般的馬蹄聲,令天地間風雲變色,

無數翻飛的馬蹄從平原上踏過,帶起沙粒碎石和枯萎地野草,將它們捲入了好像龍捲風一般的隊伍,碎石在稠密的馬蹄中來回衝撞,直到完全的被撞碎,消失在猛烈的寒風之中,草原騎兵的突進非常快,

熟練的馬術給了草原民族得天獨厚的默契,人數很多,卻沒有絲毫混亂的情況,

萬馬攢動,卻保持着驚人的前進速度,就像是一部精細到極端的機器,很容易給人一種錯覺,那就是如果中間有人倒下的話,他立刻就會被碾得粉碎,完全的融化在大地上。再也看不出絲毫的蹤跡。

彪悍的草原馬,是不會在乎平原上的野草和沙粒碎石的存在,它們以最快的速度撒開了蹄子,如同風一樣盡情的縱橫馳聘在這片還有着薄薄泥土的大地上,大地在馬蹄飛濺之下紛紛的碎裂,或者被深深的踏進去大地里,

偶爾有一兩塊稍厚一點的泥塊,則被馬蹄帶的飛舞起來,在眼光下分發着令人眼花繚亂的光芒。這裏沒有豐盛的水草,也沒有豐厚的獵物,不值得他們留戀,更不值得他們放慢速度,他們的視線是遠方,

汗王只給了十五天的時間,為了讓各族這次興緻高漲的「行獵」不會跑到最後兩手打空,跑來跟自己要補償,胖子還特意盡心給東西兩支部隊各自挑選兩名熟悉高盧地區的嚮導,都是帝國副官裏邊專門研究高盧方面情報的,

他們在作為嚮導的時候,同樣也負責記錄沿途方面的工作,一過丹爾尼的邊界,族長們就立即找來配屬的嚮導,劈頭蓋腦的就問「高盧什麼地區最有錢!」

出身副官的嚮導,看了看四周眼睛都在泛著綠光的草原族長們,猶豫了一下,回答道「要說高盧最後錢的地方,自然是高盧京都地區了,據說那裏的財寶堆成了山,是高盧帝國人口最為密集,商業最為繁茂,財富最為集中的地區,隨便闖進一個城鎮都能夠收刮出上百萬的財富,女人什麼的,更是多的沒法計數!如果能夠搶一次。。。。。。」嚮導露出一臉嚮往的神色,非常猥瑣的舔了舔嘴唇,蹦出一句「估計躺着吃八輩子都夠了!

族長們齊齊對視了一眼,心動了,又有些猶豫,有人表示高盧京都是不是太遠了些,汗王可是只給了十五天時間啊,

看了一眼這些不知道變通的草原土包子們,這名嚮導有些不屑的說「雖然京都距離丹爾尼有一千里的路程,但是對於機動性極高的草原騎兵來說,八天的時間就足夠跨越這段距離,還有七天時間就是大家肆意狩獵的時間!汗王給了十五天的完全劫掠時間,可是沒說來回必須在十五天之內完成啊,至於沿途路過的這些地區,完全可以在十五天劫掠期限之後,返迴路上順路再劫掠一次就是了,只是按照規矩,十五天之後劫掠的財物有五分之一要上繳給汗王!」

聽完嚮導的話,草原族長們深感有理,白伊爾族的族長直接將一面前鋒軍的三星輝月戰旗塞到嚮導手中,派出一千名部族最為勇敢的戰士護衛嚮導在前面帶路,就這樣,兵分兩路的部族首領們的目標,不約而同的看上了高盧最富饒的地區,高盧京都地區!六萬草原騎兵就像兩支利箭,從名為維基亞獵鷹的弓弦上朝着高盧人的心臟突進,

薩蘭公爵的分析是正確的

因為方向同時指向了高盧京都的方向,草原人的兩支部隊,都對於眼前這個叫菲利普的腹地行省興趣缺缺,但是很可惜,西南角的庇卡底城正好位於這條攻擊線的起點,這也讓這場造成兩百多萬高盧人死亡,三十九座繁華城市在短短半個月時間毀於巨大兵禍的災難,被歷史定格為」庇卡底之災「

草原騎兵前鋒出現在庇卡底地區的時候,薩蘭公爵正準備從哨塔上面下來,他聽到了來自瞭望塔上面傳來的緊促敲鐘聲,」西面,敵人,大批的敵人!「哨兵的聲音顯得非常慌亂,順着哨兵呼喊的方向,薩蘭公爵看到倒吸了一口冷氣

灰色暗沉的天空,彷彿與遠處大片高速移動的黑色凝結在了一起,

」騎兵,敵人的騎兵,快,上跳板!「

哨兵看清楚了整排躍動的戰馬,也看清楚了上面的騎士,心都快跳出來了,洪滾洪流,馬背上的騎士,穿着薄薄的盔甲。背負着弓箭,彎著腰,緊緊地貼著自己的馬背,雙腳用力的夾着馬腹,將戰馬的速度提升到極限,好像利箭一樣的穿越這片廣袤荒蕪的土地。這一刻,空氣似乎都顯得非常的沉重,呼吸也非常的艱難,新兵們手忙腳亂的拿起武器,奔跑營地木柵欄的跳板上,這是大部分新兵的第一次作戰,內心的急促的跳動。一望無際的緊張感,從四面八方向自己無聲無息的籠罩下來,耳邊是戰爭的急促長號聲在回蕩,

」想辦法擋住他們,為了高盧!也為了庇卡底城!「想到軍營身後的城市,老公爵一臉堅毅的拔出了佩劍,軍營距離庇卡底城不到三里路,如果不能阻擋這些騎兵的話,一旦軍營被突破,庇卡底城將徹底完蛋

在某些時候,必要的犧牲是無可避免的,

」輪射隊形!「

在遠處,草原騎兵的隊列開始逐步散開,就像一張巨大的翅膀,無數的草原複合弓朝着天空舉起,密集的隊列就像被綻放的花瓣一樣,一層一層的打開,默契的猶如十根手指在變化圖案,充滿了一種詭異的美

「射擊」

黑色的騎士,黑色的馬,在衝進軍營百米的距離,眉角上塗有彩色油脂的草原射手隨着命令同時放開拉弓弦的手,一片寒光閃爍的箭頭,在空中畫出無數的迅疾的白色光影拋射,展開自己死亡的臂膀,就像暴風驟雨一樣打在軍營簡陋的木柵欄上「注意,箭。。。「一名新兵臨死前大喊,可是大片的飛箭,再次象雲朵一樣遮蔽了陽光,烏雲瞬間又變成雨點,金屬的瀑布從天而降,就像是被個隱形的巨人正面猛擊了一拳,整個人突然向後倒飛了出去,身子在半空中扭曲成不自然的姿勢,翻轉着被射成了刺蝟,跟這名新兵一樣的情況,就連作戰經驗豐富的薩蘭公爵也沒想到,自己會撞上傳聞中的射騎兵種,

「啊「第一次遭遇騎兵騎射的新兵就不要說了,人仰馬翻,在木板上翻到一片,不少人從高處掉了下來,帶着凄厲的令人發怵的喊叫聲像肉餅一樣掉下三米多高的柵欄木板

」大人,我軍遭遇防禦工事的阻擋,前面有一座高盧人的軍營!在三里之外,發現一座城市,沒有什麼防禦兵力「一名草原前行斥候向位於後面,帶着萬人本隊的朵衛顏報告,朵衛顏看向身邊的嚮導,嚮導有些猶豫。拿出地圖仔細看了看,說道」這裏應該是菲利普行省的庇卡底城所在地,你們遭遇的可能是庇卡底城的地方部隊!「

」庇卡底城的地方部隊?「

朵衛顏手握著馬鞭,臉色冷冷向身後的騎兵命令道」來人,命令前鋒拖住敵人,其他人跟我去庇卡底城,就讓那裏成為我們偉大狩獵的起點吧!一個不留,全部殺光,用高盧人的血來為我們的勝利祈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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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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