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4 牧野晨風〔七)

1834 牧野晨風〔七)

高盧人在潰散,金色絲線綉嵌的華麗軍團旗幟也無法掩飾怯戰的蒼白,他們在雨中戰慄,獵鷹軍隊的軍陣直接衝垮了少數幾個還有骨氣選擇堅守的隊伍,但是來自友軍的衝擊才是最致命的,從第一波選擇撤離的部隊開始,高盧人的軍心就已經騷動,隨着對面獵鷹軍隊開始成隊列如切割線一樣推進,這些高盧軍隊的戰線更加波動起來,有的部隊在堅守,但更多的是在向後撤,就像看見兇惡的猛獸一樣不自覺選擇後退。

撒隆微微抬了抬手,嘴角掛着獰笑,他看出來了,面前高盧人在指揮上完全是混亂沒有統一的指揮,這樣散漫的戰線,可以對着斯拉夫人南下那樣的散漫隊伍像落水狗一樣沿路痛打,卻沒有可能與正規軍組成的獵鷹帝國一戰,對於這種指揮混亂不堪的對手,動用高機動性的騎兵直接猛力一擊是最好的選擇,嗚嗚」隨着戰號聲響徹天空,獵鷹帝國黑色騎兵組成的攻擊線,就像利刃切狠狠地刺入了錯亂不堪的高盧人隊列里,

「注意,敵人騎兵」

龐大的隊列開始搖晃,士兵們猶豫着回頭,倉皇地掉轉了長槍。密密層層向前伸出的波浪陣勢匆匆忙忙地轉身。獵鷹中央騎兵已經如同箭簇一般猛地扎進去,亮晃晃的馬刀如同金屬的潮水一般卷殺而來。沉重的戰馬撕開了高盧人的隊列,撞向高盧軍隊的側后,一片刀光似雪、耀眼奪目,馬蹄轟隆。

」啊「高盧人響徹一片恐怖的吶喊,看到黑甲騎兵那如虹的氣勢,沒有人敢在的進擊路線上做抵抗,一陣陣清脆而又可怕的撕裂聲,屍體橫七豎八的躺滿了騎兵衝擊而過的道路上,

尚未乾涸的山石里,都是紅色的血水在流動,傷兵們躺在地上發出微弱或者凄厲的喊聲,一個舉著團隊旗的高盧人中隊就這像被洪水擊中的堤壩,戰線被頃刻間被撕開,兩個個千人隊倉促轉身,被五千名騎兵組成的集群橫掃,屍橫遍野,人頭飛滾「媽呀」恐慌的高盧部隊開始從撤退變成了潰散,然後是無法抑制的潰逃,漫山遍野就像被嚇壞了的鴨子

「不堪一戰!」

撒隆嘴角不屑的撇了撇,抬起手示意全軍壓上,獵鷹軍和斯拉夫南下人群之間的阻擋被衝破,高盧軍隊在下午時就徹底逃的沒影了,或者說是被撒隆這個殺神嚇到了,這一戰短短的交鋒,高盧人戰死的人數並不多,才三千七百人,傷四千,對於十萬大軍來說,不過是一場熱身,傍晚時分,在已經細雨停住的山丘上,撒隆看見了南下的斯拉夫人護衛軍團,簡陋的輕皮甲,頭上戴着不知道經歷了多少代人的生鏽頭盔,背上背着圓盾,高盧帝國製造的塔盾,還有用木板組成的方盾,腰上別着短斧,一些士兵的身上背着短標槍,沒有騎兵。或者可以說非常少,

看見前方的獵鷹軍隊,斯拉夫人表現的並不是預期中歡呼雀躍,反而是異常謹慎,對於斯拉夫人來說,答應收容他們的維基亞獵鷹並不代表着就是救世主,各種各樣苛刻的條件依然加在上面,

南下的隊伍開始停下來,在撒隆派去一名聯絡官不久,斯拉夫護衛軍團中的一名將軍也來到撒隆面前

「亞德里?」撒隆目光閃爍的仔細辨認出眼前已經累的脫形的斯拉夫將軍,在長牆,同樣是他們兩個代表各自雙方談判,他記得當時的亞德爾雖然經歷了長久的遷徙,飢餓,但是依然表現出一個北方寒地人特有精氣神,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滿身污泥和血水,臉上的胡茬和頭髮亂糟糟的,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味道,連目光都顯得渾濁了,撒隆熟悉這股味道,這是死亡的味道

「撒隆大人!」亞德里向眼前騎在彪悍戰馬上的獵鷹帝國將軍行禮,眼神才開始有了焦點,嘴角苦笑了一下「讓撒隆大人見笑了,一年前長牆之緣,沒想到一年之後,還是見到撒隆大人,只是那時我族雖然艱難,但依然有百萬,現在。。。。。。」亞德里聲音有些嗚咽的停住,再也說不出話來,

「不用再擔心了,高盧人已經被擊潰!只要進入帝國的控制區,你們就安全了!「撒隆從戰馬上下來安慰道,隨口問道」不知道長牆談判時的那位巴斯大人在哪裏?

「巴斯大人帶領三千戰士堅守安圖拉以迷惑高盧人,現在只怕已經不在了,否則高盧人不會如此之快的追上來」亞德里的臉色越發暗淡,撒隆用手拍了拍亞爾德的肩膀,說道「時間很寶貴,我們不宜在這裏耽擱太久!你們什麼時候能夠啟程,後面的路還有幾天呢」

「最快也要明天,我們需要一些時間休整,戰士們也太累,需要時間休息,還有那些掉隊的人。。。。。」亞德里臉上難看的說道,顯得很不好意思「貴軍突破重重阻擋到來,我們卻無法提供感謝,實在是令人汗顏」

「各自儘力吧!」

撒隆慷慨的表示理解,經過一連串戰鬥,他的部隊也需要休整一下,撒隆猶豫了一下,問道「協議中提到的那些?『

」都在「

亞德里艱難說道」高盧北方地區的地圖和我們斯拉夫人原來居住地區的地圖,以及這一年來,我們對於高盧北方地區資源的分佈,按照協議,我們非常小心的帶來了!「亞德里聲音停了停,語氣苦澀說道「那些東西對我們而言,已經跟一堆廢紙無異,為了保護這些東西,我們還死了一百多人!」

「辛苦了!」撒隆神色鄭重的點了點頭,命令斥候將偵查範圍擴大到20里,都沒有發現高盧人的蹤跡,看來是真的徹底放棄了,兩方面開始進行交接手續,疲憊不堪的斯拉夫護衛軍團終於可以安穩的休息一夜了,黑夜裏,沒有風,同樣沒有平靜,能夠聽到隱約的哭聲從斯拉夫營地方向傳來,這一次遷徙,斯拉夫人死亡4萬七千多人,失蹤一千五百多,都是男性!這對於一個人口只剩下二十多萬的族群來說,犧牲巨大

站在夜晚的漫天星光之下,撒隆的獨眼望着北邊的方向,在帶軍北上接應斯拉夫人南下時,曾經私下寫信給獵鷹陛下,斯拉夫人這種得到喘息機會,稍微復甦就還咬人一口的白眼狼,全部讓高盧人剿滅在高盧北部不是更好一些,

離開了苦寒地帶的北方地區,迷惑於高盧北部的遼闊繁華,以堅毅頑強著稱的北方寒地民族,已經再也不是當初哪個被逼入絕境,就敢於冒死翻越雪谷山嶺,破釜沉舟一口咬下高盧北部的兇殘民族,

斯拉夫人雄風不再,也再也沒有崛起的機會,

在高盧軍隊的步步緊逼之下,名義上有百萬的人口,其實目前剩下的不到四十萬人,樣的人口基數,對於已經擁有5千萬人口的帝國來說,實在是無足輕重,就是單獨一個西南區的人口都是其十倍以上,讓斯拉夫人與高盧人在北方血戰,帝國只需坐山觀虎鬥,就可以輕鬆達到消耗高盧軍隊的目的「

來自皇帝陛下的回信,讓在路上本來一天只行軍20里,準備等到斯拉夫人全部死完在去撿取便宜的撒隆,一下將行軍速度提高到60里,

撒隆是個粗人,但是胖子最依仗為心腹的人物,是因為兩人的思維都是典型的功利性思維,一句話,沒有好處的事不幹,而在接應斯拉夫人南下這件事上,撒隆就沒有看出一點好處,正因為如此,他才特意向胖子寫了請示信,但是胖子給其的回復簡單明了「接應下斯拉夫人,高盧北方可以一戰而定,長牆之外的千里沃土,可以輕鬆納入帝國囊中!」涉及到陛下對於歐巴羅北部的大戰略,撒隆就是跑斷腿也干

深秋的高盧街頭顯得寂寞而蒼涼,深秋的寒風從冷清的街道上刮過,將地面上的一切都吹得飛揚起來,地面垃圾在天空中胡亂的飛舞,讓那些發黃的燈光顯得更加的陰暗。街巷

不時地傳來一兩聲軟弱無力的狗叫,將這寂靜的夜晚反襯的更加的凄涼,不時地從黑暗中走出一兩隊巡邏的禁衛軍士兵,他們沉重的軍靴在青石板街道上發出沉悶的聲音,震懾著城中的每一位居民,他們低頭匆匆的走着,只有武器上發出令人心寒的光芒。

獵鷹軍的前鋒已經打到了距離高盧京都不到五十里的波里德里,因先前的草原騎兵和戰亂的影響,無數的災民托兒帶女背井離鄉本能的蜂擁著逃向帝都布達佩斯方向。雖然帝都城衛方面及時採取了很多阻攔的措施,但是依然有很多難民通過各種渠道進入了帝國京都的繁華街道。大量難民的湧入無疑給治安帶來了巨大的壓力,盜竊、搶劫和兇殺案層出不窮,刑事案件都處於急劇上升的狀態,

因此,在十天前,帝都宣佈進行戒嚴,實行宵禁。夜間加強了巡邏,並採取了更加嚴格的措施。不過,在京都的另外一些地區,這一切緊張的氣氛都是不存在,來自東部的四大執政集體受命入京,就像丟進京都這片死水的石字,分別蕩漾起各自的波浪,有的執政官毫不避諱在家族府邸召開盛大的宴會,有的則選擇閉門不出,在東部四執政之一的朱晨伍德家的京都別墅內,

一個身穿高盧寶藍色軍官制服的青年人,由於過度的氣憤,他的臉色顯得異常的漲紅,他緊緊地握著自己腰間的佩劍,指尖在劍鞘上的菊花的條紋上用力的曲著,彷彿隨時都要拔劍發泄心中的怒火。

「父親,皇帝宣佈恢復達拉克尼塔執政官的命令書你看見了嗎!那個囂張跋扈的野種,現在也到了能過我們平起平坐的地步了,這樣的事,難道也要容忍嗎」激動而高亢的聲音在房間內回蕩,壁爐里篝火熊熊,不時跳動的火焰發出明媚的光芒,將漆黑和寒冷驅散的無影無蹤。空氣中飄蕩著彌久不散的香氣。書籍整整齊齊的排列在四周的古老紋漆的書柜上,書櫃被擦拭的一塵不染。諾大的書桌上,有條不紊,

一名面色紅潤的老人正在靠椅上翻閱著一本書,對於青年人的激動顯得毫不在意,倒是身邊一名身穿紫色長裙美麗的少婦捏著肩膀的手用了一點力,他就立刻感覺到了,低聲的輕輕的愛惜的責罵了一句,好久才轉頭朝扭曲了臉的青年人說道「噢,你剛才都在說什麼來着?」

青年人狠狠的說道「那些拿了達拉克尼塔家族好處的人,都該投入黑獄,永無出頭之日!」

老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那麼,你的父親,我也要投入黑獄?」

青年人鼻孔里哼了哼,沒有說什麼。

那名美麗少婦淺笑着看着爭嘴的兩父子,說道「其實皇帝恢不恢復達拉克尼塔家族執政官的名聲有意義嗎?帝國東軍第三軍團一樣是達拉克尼塔家族把持着啊,現在京都方面被獵鷹帝國打成了這樣,想要以此來籠絡達拉克尼塔家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何必那樣生氣呢」

青年人冷冷的說道:「你滾開,這裏那裏輪到你來說話?」

「娜格,你先下去吧!」

老者神色平靜的擺了擺手,美麗少婦並不生氣,淡淡一笑,跳動着身子在老人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跳着腳高高興興地從側門離開了。青年人看着她的背影,一張臉都是青的

「我知道你對那個女人有意思,但是你認為那個女人對你有意思嗎?」老人瞥了他一眼,低頭擺弄了一下身邊壁爐里的火苗,感覺屋子裏足夠暖和了,才疲憊的往椅子裏面一靠,緩緩地說道「朱晨伍德瓦特,我朱晨伍德家族本是出自中比亞的豪族,后投入高盧的懷抱,但歷來也是京都嚴密監視的對象,每一代的繼承人都會被要求在京都待到繼承時才能返回,

」這次將我們調入京都也不是什麼好心,自己扛不住了,就想到我們東軍了!「老人的語氣有些鄙夷「真當我們是傻子嗎?還在御前會議上表示,誰能夠奪回失去的土地,誰就可以成為那個地區的執政官,也就是能偏偏你們這些什麼也不知道的蠢貨,維基亞獵鷹橫掃西北,高盧數十萬精銳大軍尚且擋不住別人的兵鋒,讓我們東軍那什麼去堵,所以明天的事,你不要參合,達拉克尼塔想要貪圖那一點點不知所謂的名譽,就讓他去好了!你看着吧,京都第一個要推上戰場的一定是達拉克尼塔家族,你也少去哪個什麼軍官俱樂部,都是一群不知所謂的傢伙,滿口的熱血報國,獵鷹軍都打到了波里德里,距離京都不過就是一天的路程,怎麼沒看見他們去,在這場亂流里保存自己,才是我們生存下去的根本,你是真要把已經五十八歲的父親讓高盧人推上戰場才安心嗎?」

」高盧完蛋了,難道東軍還能夠存活?「青年人挺直了身軀,很不服氣的說道

」東軍只是高盧人讀我們的蔑稱,在高盧人以前,我們叫盧卡斯自由民!「老者冷冷一笑「我們是不容於兩個大陸的聯合城邦,高盧人不信任我們,中比亞人仇視我們,你在京都呆的太久了,久的已經快忘了你是哪裏人,你想要幹什麼?京都人的生死什麼時候跟我們有關係了?四大執政區本就是獨立的,一損皆損,一榮皆榮,在兩塊大陸之間如草一般,除了我們自己相互扶持,誰會真心幫我們一次,每一次在兩塊大陸崛起的國家,不是想着將我們吃掉,就是想着將我們連根拔起!「

」父親,我們的信使回來了!那個女人同意跟我們見面「

這時候,從旁邊的廂房裏走出來一個人年輕人,一個很秀氣的年輕人,身材修長,眉清目秀,黑髮黑眼,不經意的流露出深邃的目光令和老者說話的年輕人顯得非常不滿,黑色頭髮的年輕人說道「大哥,你難道就不能和父親好好的說話嗎?這次東軍應招入京,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其實是步步殺機,已經耗費了父親不少的心血,,現在局勢如此的緊張。。。。。。。」

」我的事還不需要你這個中比亞女人的小雜種來管「年輕人冷冷的說道「這是我朱晨伍德家的大事,你有什麼資格!還是你認為你會成為未來的家祝」

」拉赫!「這句話明顯刺激了老者,他頓時咳嗽起來。背後的年輕人一邊拍著父親的後背,一邊對朱晨伍德拉赫說道「我沒有影響父親的任何決定!滿腔熱血不是用來幫助敵人的,數百年來,為高盧人賣命最後如野草般死去的朱晨伍德家的人難道還少嗎?高盧人還能不能挺過這個冬季都是問題,我們必須要提前考慮退路才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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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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