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4 新京亂流（七）
雨在下半夜意外的停止了，這是一個好兆頭，
馬蹄重重踩踏在長街的雨水中，濺射到沿途屍體上，雨水下的人血匯聚成紅色的河流，在路邊上咕咕的冒泡，清淡的雨水混扎著血腥的味道撲面而來，踏破雨夜的的馬蹄聲在沉寂夜色格外的清晰，
街道兩側躲在門窗後面的高盧人，驚恐的看着影影綽綽的長街上一隊隊的黑色騎兵好像疾風一樣卷過，臉色越發慘白，這些黑甲騎兵神色嚴峻保持了高度的沉默，顯得那樣的不真實，
「陛下，大軍已經開進城內！撒隆的北方軍團正在掃蕩」一名黑甲近衛從前面來稟報，胖子向這名黑甲近衛擺了擺手，目光掃過前方的城市群「告訴撒隆，不要波及太廣，以皇宮為中心的五里範圍清理出來就可以了，有逃跑的禁衛軍不用追擊，「是！」黑甲騎兵飛馳而去，
「命令各軍不得過分殺戮，向高盧皇宮集結！」胖子眉角上揚了一下，
」現在就集結？『旁邊跟隨的貝蘇卡雅俏麗的臉上露出一絲詫異，好奇問道「此時不正是追擊潰軍的最佳時機嗎？」
」潰軍？這種時候，無所謂潰軍了，知道我為什麼只讓兵力最少的撒隆部隊進城嗎？』胖子目光如電看了她一眼，令人心驚，轉而凌厲看向遠處密集如森林一樣的建築群，緩緩說道「城門已經堵住，對方就算是跑，也跑不出去的，我們眼前的這座城市可是歐巴羅北部最大的城市，前後長寬十餘里，人口數十萬人，內部街道交錯縱橫，就算以我們的兵力，也無法在一夜之間全部清理，過分的追殺反而會引發不必要的屠殺「
胖子聲音頓了頓，手握緊戰馬韁繩說道「你不是軍人，有些事你不懂！久經戰陣的精銳最容易收到惡劣天氣的影響，比如暴雨，悶雷，都會讓他們爆發出一股嗜血的戾氣，如果是下令攻城，這樣的士兵會變成悍不畏死的猛獸，如果是兩軍野戰，則會變成殺戮機器，
」如果是是面對一座完全不設防的繁華大京都「胖子聲音停住，眼神閃爍發亮，
」會出現屠城嗎？『貝蘇卡雅身體微顫，內心緊縮了一下，
她也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麼，四周的氣氛簡直是壓抑到了極點，頭頂是閃電雷鳴，不斷在光明與黑暗中徘徊，空氣中是雨水中帶着濃烈撲鼻的血腥味道，劈頭蓋腦的打過來，越接近皇宮的方向，前面的景象越慘烈，一眼望去，街道上到處都是混著鮮血的水，屍體在雨水中發白，沒有人知道死了多少人，
」注意一點！「前面開路的胖子突然放緩下來，
貝蘇卡雅發現是因為前面的屍體已經多了堵了路，前方隱隱傳來水聲
「如果你不習慣，就先回去」胖子轉過頭來說道，他是無所謂，但是有點擔心貝蘇卡雅看不慣這種修羅地獄的場面，這裏是皇宮的外圍，也必然是激戰最為慘烈的地方。再往前，他都不敢保證會看見什麼！
「不，我沒問題！」
貝蘇卡雅貝殼般的牙齒咬在嘴唇上，抬起頭，臉色頓時慘白，嘔，一股乾嘔的衝動，今晚的戰鬥都是以皇宮為中心展開，所以死在這裏的人最多，從城市主幹道到岔路分支，到處都是鮮血淋漓的戰鬥，
道路早在這裏就徹底變成了血紅色，兩側牆壁上到處都是猶如花朵綻放的血跡，行走在期間，猶如行走在地獄，腳下是屍橫遍地，殘肢殘手在雨水中漂浮，馬蹄幾乎沒有地方落腳，只能踩在鬆軟的屍體上向前，
四周靜悄悄的，咔咔，馬蹄踩在屍體上發出的那種鬆軟啪啪聲，更令人感到一種毛骨悚然的懼意，
戰場的廝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廝殺後面對的景象，參加過北方之戰的貝蘇卡雅也被嚇到了，她沒想到內戰還能打到這種程度，簡直比攻城戰還要慘烈一些，手指緊握著韁繩，緊張的微微發白，
「嘖嘖，自己人殺自己人，殺到這種程度，也算是超水平發揮了。。。。！」她聽到前面胖子低沉的說了一句，她看見了水聲的來源，紅潤的小嘴唇終於無法合攏，壯觀？還是凄慘！無法形容她現在內心的想法，
只見前方二十多米的地方是一道斜坡，那裏的屍體堆疊足有一米多高，
一道紅色的水浪，就像被強大的力量擠壓一樣，猶如一條呼嘯的水龍，從這堆屍體所在的四十度坡面上飆射而下，形成一道暗紅色的瀑布，這些水流來自其他岔路的匯聚，數量多的嚇人，水流衝擊在屍體堆上面，就像海浪一樣四散，
看的出來，貴族私軍佔據着壓倒性優勢，因為這裏的屍體大多都是禁衛軍的服飾，胖子嘴角微微撇了撇，阿爾傑農茱莉亞這個女人這次是撞上鐵板了，姜還是老的辣，這句話果然沒錯，高盧京都貴族這些傢伙打仗的能力不怎麼樣，在搞陰謀搞內鬥這灘渾水裏，不知潛藏着多少吃人不吐骨頭的狠辣角色，位於中心的皇宮，正在一層層的被剝掉外衣，私軍的推進雖然緩慢，但是那僅僅是進度的問題，
「很漂亮的后發制人戰術，主事者應該就是那位操控了高盧內務三十年的內務大臣！」胖子給了一個還算中肯的評價，在這場陰謀對陰謀的戰局中，阿爾傑農茱莉亞可以算是完敗，貴族一方表現出后發先至的咄咄氣勢，提前在激戰位置設伏，將高盧禁衛軍引入伏擊圈，好一場京都內戰，可笑阿爾傑農茱莉亞還絲毫沒有發覺，上萬的高盧禁衛軍精銳就這樣被陰的死死的。
在高盧皇宮的大門，激戰還在繼續，明晃晃的刀劍在遠處閃著寒光！波洶湧的私兵部隊向城牆攀爬，第二波，第三波，上面的禁衛軍長槍手站在宮牆上，猛力用長槍向下方猛扎，
鮮血飛濺
」啊「下方攀爬的私兵慘叫落下數米高的宮牆，
下發的私兵依然如同蟻群爬上放糖，密密麻麻的幾乎看不清數量，雖然城衛軍在動亂中保持了中立，但這次貴族聯軍依然多達三萬多人，而堅守高盧皇宮的兵力不過五千，實力懸殊巨大
」堅守住！上面的禁衛軍軍官奮力喊道，亂戰中，皇宮的大門前，幾輛矇著厚皮革的小型撞城車在獵鷹軍正規軍的簇擁下逼近皇宮大門，碰碰「撞車包鐵的前端被後面人高高拉起，然後放開，劃出一道令人心驚的弧線，重重撞在高盧皇宮金色的大門上，
」啪：第一下，大門上的鐵條就彎曲狀著飛出去，彈在旁邊的牆壁上，咕嚕嚕的落在地上，高盧皇宮從來沒想到會有一天需要當成要塞，所以這座大門的裝飾，遠大於戰爭實用，
撞車再次猛力撞上，第五下之後，宮門開始碎裂，後面嚴重變形的門杠被彈飛出去
宮門打開了一個缺口
」殺！「獵鷹軍重裝步兵大聲吶喊，就像是清道夫一樣，揮舞著近戰連枷，以雷霆萬鈞之勢猛衝向前，激戰了一夜已經筋疲力盡的高盧禁衛軍，看清大門打開后的龐大人潮，赤紅着眼睛，高舉著盾牌和長槍迎戰上前，
「啪啪」兩股同樣是黑色的浪頭在城門位置上碰撞，
轟聲如雷。因為缺口地方太過窄小，兩軍相隔又近，除了最前排的人，後派士兵的兵器都來不及展開，猛然撞到了一起。在短短不過幾米的缺口，兩軍上千人衝殺，雙方身體重重擠在了一起，士
兵們緊挨着貼在一起，盾牌重重撞在一起，雙方不要說廝殺了。連轉身都轉不過來，但即使這樣，後續部隊依然在源源不斷的向前沖，給這個密集的漩渦繼續增加密度。
獵鷹重步兵身體粗壯又有着厚實的重鎧甲護身。這樣程度地擁擠他們還勉強頂得住，但鎧甲單薄的禁衛軍就倒霉了，
在這麼近身的擁擠里，任憑你個人能力再高也無法施展，禁衛軍們被擠得連腳都站不着地，肋骨被折斷，腿被踩斷，脖子被擠斷，身體單薄的士兵被擠得大口吐血，人群里不時傳出瀕死地嗚咽聲
「救命……」
缺口處的交戰持續了十幾分鐘，禁衛軍的阻擋終於被衝垮，堵在那裏的禁衛軍戰死一半，其他人開始奔逃，不是他們不想投降，而是剛才已經殺紅了眼，
「攻擊！」嘹亮的嘶喊聲中，
衝進宮門的獵鷹正規軍重步兵群猶如萬噸的巨石從高山上滾落，沉重、勢不可擋的向前推進。一路上只聽得劈里啪拉刀劍折斷的清脆響聲和哀嚎慘叫聲接連不斷。黑色的鐵甲洪流沖入增援的禁衛軍的隊列里，響起了一片恐怖的哀嚎。
」混蛋，這些是什麼，什麼時候貴族們有這樣可怕的士兵了！「高盧禁衛軍已經快被虐瘋了，看着局勢頃刻間逆轉，前面的人成片剁碎
他們拼力抵抗。揮舞著刀槍上前，但是他們的武器，不過是在這些身穿重甲，猶如怪物一般的重步兵的鎧甲上留下一道道白色地痕迹，堅固得恐怖的重甲兵無視這些禁衛軍輕武器的攻擊，猶如獠牙野豬般只顧一個的向前拱，
」殺！殺！殺！「對面士兵的喊叫聲就像高潮迭起，手中重武器一擊之下，便連人帶盾牌都砸成了肉泥，短柄巨斧橫掃而過便將前方阻擋的人攔腰斬斷
」我的天！「後面的高盧京都貴族和私軍們都看呆了，正在攻擊城牆用以牽制的私兵部隊都停下來，他們的目光里都是血，就像被人扇了無數的巴掌
什麼叫殺戮機器，這才是真正的職業殺戮機器，殺人如砍菜切瓜，整齊的揮舞武器，邁步前進，再整齊揮舞武器，再邁步前進，就像一群在田地里熟練割下麥穗的老農，這是他們割下的是人頭，在他們前路的一切障礙，人體、肢體、鎧甲、兵器被碾得支離破碎，一秒前還是活生生的士兵隊列，頃刻間便變成了血肉模糊的殘屑，那些在夜光下閃爍而過的的痕迹都帶着一股藝術感，
跟這些真正的職業士兵相比，先前的戰鬥簡直就像是兩個孩子在打架，
這就是撒隆的北方軍團，一支以三萬數量千里北進擊潰了十餘萬高盧北軍的真正精銳，他們對於高盧人的戰陣和隊列已經到了了如指掌的地步，也是最具有突擊力的部隊，他們曾經面對十餘萬高盧軍隊而面不改色，更不要說站在他們前面是一群傻乎乎的輕步兵，迅速就打出了如猛虎下山的強大氣勢
」黑。。黑色，他們不是私兵，是獵鷹帝國的重裝步兵！「終於有禁衛軍在黑暗中發現了情況不對，目光駭然的聚焦在對方本以為是夜色造成的黑暗鎧甲上，那不是黑夜的光，而是黑色的光，這些殺神的鎧甲是黑色的，
他神色惶恐大聲喊叫起來，立即就被一把利斧砍掉了他的頭，讓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對面是獵鷹帝國的重裝步兵！「後面的禁衛軍集體打了一個冷顫，仔細看了一下，對面那些殺神的鎧甲還真是黑色的，黑，太黑了！黑的就像一群魔鬼殺進來，禁衛軍十分忠誠，戰意也不低，但是為了尋求出其不意，今晚都是清一色的輕裝，因為他們不認為貴族們會爆發抵抗，而且貴族們也沒有重裝步兵，重裝鎧甲一直都是嚴格管制的違禁品，結果遭到了對方重步兵的碾壓
」一定是貴族們打開了城門，獵鷹軍進城了！「禁衛軍們一臉憤然，看看獵鷹軍和私兵們在一個攻擊線上，用腳也能夠想到是怎麼回事，如果城門打開了，那城外的獵鷹帝國部隊可是有十萬人啊！
禁衛軍的心神徹底動蕩起來，
堅守皇宮的禁衛軍只有幾千人，對方是十萬以上，
雙方實力懸殊到了不敢想的地步，
「已經沒有戰鬥下去的信心了！」混亂在蔓延，面對戰意更加昂揚的獵鷹重裝步兵，高盧禁衛軍膽怯了，他們看着前面的戰友拚命廝殺也無法傷得對方，而那些帶着黑色角盔的鐵甲巨漢，隨意一揮就將己方砸得血肉模糊，用戰斧砍得屍體支離破碎，再想想這樣敵人還有十萬之眾，再勇猛的勇士也無力控制他的身心不受影響，鬥志一落千丈，任憑軍官在身後吼得暴躁連天，他們卻依然抑制不住地步步後退，
胖子到達時，皇宮之戰已經到了尾聲，撒隆軍團果然沒有辜負期望，乾淨利落的迅速拿下了至關重要的高盧皇宮，但是阿爾傑農茱莉亞並沒有找到，胖子對此並不意外，偌大的高盧皇宮，要是連一條應急逃亡的暗道都沒有那才叫見鬼了呢，高盧京都已經徹底站在了自己這一邊，那個女人又失掉了最為依仗的禁衛軍，已經是無力翻天！在這個京都里想要這個女人死的人多的能夠組成一個軍團，就讓高盧人自己卻解決好了！輕鬆簡單，撿了一個大便宜
「陛下雷霆之下，一切阻擋的結果，都是成為齏粉！」
「是啊，是啊，如此強軍，真是令人膛目結舌，果然不愧是是大陸第一軍，那個女人不自量力，螳臂當車，自尋死路。」
「陛下兵精，甲於天下！」
一群京都貴族帶着身後多達數萬人的私兵，早已經在宮門口跪倒一地，嘴裏馬屁如潮，也算是在宣洩內心的欣喜，好險啊，還好是投誠，否則成為齏粉的就是自己了，果然沒選錯啊！看看剛才那群屠夫，殺禁衛軍就像是殺菜一樣
胖子在戰馬上舉起手來，目光掃過，一股威嚴的氣勢散發出去，朗聲說道「這是大家的功勞，今晚參與皇宮之戰的家族，我都不會虧待的！你們都用自己的行動向帝國表達了自己的忠誠」
」謝陛下！「貴族們一個個臉上露出喜色，維基亞獵鷹殘暴不假，但還算屬於那種說話算數的，有了今晚的資本，至少可以保住三分之一的產業了，
撒隆最懂胖子心思，找了個機會，悄悄向這個死賤人靠過去，眉開眼笑低聲說道」陛下，還是我機靈吧，現在你絕對可以放心，我們的人已經徹底控制了皇宮，前後三層，每一道門都有看守，看到死死的，就是一磚一瓦一枚小銀幣也別想飛出皇宮去，這些都是帝國的，都是陛下的！「
」恩，這次不錯，算你機靈！「胖子一邊向這些投誠的京都貴連連族揮手，眼神微眯，內心是真高興啊，發財了！什麼狗屁的不要追擊潰軍，怕引發過度的殺戮，其實是胖子怕私兵們提前打下了高盧皇宮，一翻劫掠后，損失就大了！到時候要讓這些混蛋們吐出來，總是要花費一番功夫，
撒隆果然不愧是自己的心腹，聞聲知意，立即就不管什麼掃蕩潰軍撿便宜這種破事，直奔高盧皇宮，那才是陛下關心的大頭，
總算是趕上了，胖子瞄了一眼眼前巍峨的宮殿群，一座三百年大帝國的宮殿，這得多少財富啊，保守估計也在五千萬金幣以上，帝國兩個多月用兵花掉的兩千多萬不但是賺回來了，還小富了一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