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 反擊剛非（三）
「你本來可以提醒他的！我知道以你的身手，剛才完全可以出劍！但是你沒有，你在看他死！這是為什麼？」胖子慢條斯理的將沾滿血跡的雙手搽乾淨，如劍般凌厲的目光看過去，並沒有看在西德尼家護衛身上，而是在西德尼家護衛後面的一個人影
剛才一劍砍了張天頭顱的剎那，他明顯感覺到一道令人心悸的目光照射過來，目光的來源是西德尼家護衛後面的一個中年中比亞人，
青色綢緞的長袍，身形消瘦，頭上戴着笠帽，手中懷抱着一柄中比亞劍，目光閃動着一絲陰冷的光澤，站在那裏，隱隱有一種山嶽般的凝重氣勢，對方應該是這個張天護衛一類的人物，感覺到了自己的殺心，卻沒有絲毫阻止的意思，這不由讓他感到一絲好奇
」我為什麼要提醒他？這樣的人，早就該死了！」那名中比亞人眼中閃過一絲寂然，他聽出胖子的中比亞語並不熟練，但是對方的黑髮黑瞳讓他稍微困惑的了一下，苦笑道」這個張天不是什麼好人，在中比亞國內仗着張族背景，胡作非為不可一世，為了看上的東西，殺人全族的事干過不止一次，死在他手上的良善沒有一千也有五六百，如果不是顧及到我家服侍張族百年的份上，我自己都會出手殺了他，這次保護他西行數千里，最後還將他的屍體帶回去，就已經是很算是盡了這場主僕情分！「
「你要帶他的屍體回去？」胖子微微錯愕，眼睛眨了眨，有些無法相信，從普套到中比亞帝國距離數千里，即使最快的馬也有需要兩三個月的時間，屍體根本不可能運回去
「我會用秘法將他的頭腌起來」中比亞護衛嘴角微微一笑，看着胖子的神色，解釋說「這是我中比亞的一種防腐辦法，將一種天然岩石在高溫下煅燒成粉，可以消毒防腐，我恰好懂這個辦法，里斯本托城外就有這種石頭，加上現在天氣還未到夏季，如果速度夠快，在夏季回國應該沒有問題！」
「恩，你說的不會是一種用石頭磨成的灰吧！」胖子猶豫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確定問道
」閣下也知道這個？「中比亞人臉色吃了一驚，沒想到在距離中比亞如此遙遠的地方會有人知道石中灰，不由好奇問道」石中灰就算是在中比亞帝國內也屬於少數人掌握的秘密，大部分都是刀頭舔血的江湖人才用到，要不就是掠頭取賞的殺手，一般人對於石中灰這種東西都是不屑一顧的，不知道閣下是怎麼。。。。。。「
」我也只是聽說過，哈哈，你也知道現在在普套有不少中比亞商人，有些人也會攜帶一些「胖子一臉訕笑掩飾心中的喜悅，太好了，石灰啊，這次真是撿到寶了，石灰這種東西在現代社會不值錢的東西，在這個時代絕對算是寶物一級的，
現在的歐巴羅還沒有保存屍體的辦法，所以大戰之後，胖子都是嚴令部隊必須將屍體全部燒掉，對於軍隊中朝夕相處的士兵來說，這份命令透著一份殘酷，而且大部分作戰區域，往往都是屍橫遍野的地區，一邊要作戰，一邊還要花費心力預防瘟疫一直都是軍中困局，否則疫病一起，再多的軍隊也只有崩潰一途，
石灰中的生石灰無疑對於抑制瘟疫有特效，而且石灰的製作成本並不高，而最令胖子看重的是石灰再加工后的熟石灰，那才是真正的寶貝，冷兵器戰爭的致殘率依然很高，雖然獵鷹帝國在各軍中設立了軍醫，配合草藥治療各種刀劍傷，但是那只是一般性的治療，一旦發現傷口惡化，軍醫也是沒有辦法的，最後能夠採取的辦法還是只有用利刃斬斷受傷部位，而在中醫早就已經用熟石灰來給刀劍傷去腐生肌，
而且熟石灰打膏用來固定結合錯裂的骨骼，比現在軍中還在用草醫木條正骨有效的多，可以大大降低復原后的畸形率，如果帝國能夠生產出熟石灰，並且大規模運用于軍中，對於軍中傷員的致殘率和戰爭中預防瘟疫都是一個質的飛躍。
胖子向身後的瓦里西恩打了個手勢，厲聲說」都把刀收起來，我相信這只是一個誤會！為了彌補過錯，你立即安排人手協助這位。。。。。。「胖子聲音頓住，才發覺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對方
」我叫龍雲！如果閣下肯派人幫忙，那就太好了！「中比亞人臉色尷尬，有些受寵若驚
」立即派人幫助這位龍雲閣下燒制他所需要的東西「胖子非常豪爽的揮手，眼睛瞪了不知所措的瓦里西恩一眼」這件事就由你親自負責，一切都要聽這位龍雲閣下的，如果出了一絲錯誤，你就不用幹了！知道嗎「
」是，小的明白！『瓦里西恩一臉哭笑不得，目光不由看了看還躺在地上血泊中無人管的無頭屍體，這是什麼情況啊，獵鷹陛下這狗臉變得不是一般快，把對方主子殺了，還要派自己去幫着一個僕人去燒什麼石灰！自己好歹現在也算是帝國一方重臣了，
可是，這個石灰是什麼東西？看陛下緊張的臉色，應該是不得了的東西啊！難道陛下要自己親自負責，這根本就是想要剽竊對方的技術的暗示嘛，瓦里西恩想到這裏，恍然的臉上露出一抹喜色。沒聽說嗎，製作這東西的原材料在里斯本托城外有不少呢，估計這就是陛下特別指派自己的用意
」我先告辭了，這人頭不能擺的太久啊！要是血水流幹了會大大減少保存的時間！「龍雲對於胖子的慷慨很感激，他本來還在擔憂一個人怕會忙不過來，走過去蹲下身，撿起張天那顆還是一副驚駭神色的頭顱，隨手從腰部抽出一塊布，將人頭用布包上，手法熟練的裹住，一看就沒少干這樣的事！拿起布包，龍雲向胖子拱了拱手，轉身走向樓下，瓦里西恩連忙跟上去，獵鷹陛下要他全面負責此事，他那裏敢有絲毫耽擱，
」這。。這是在蔑視我西德尼家族嗎！「對面的西德尼畢加滿臉惱怒的看着一切，局面轉變的太快了，貴客張天被一刀砍了腦袋，張天口中所描述的中比亞十大高手之一的護衛，轉眼就跟敵人一下變成了朋友，這就是中比亞人的忠誠？還真是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神奇民族！
」你們是西德尼家的人？「對面的中比亞胖子此刻才看向他，目光掃過他身上的家族標記，微微蹙眉，目光凌厲怕人，令西德尼畢加有一種被一眼洞穿的狼狽
「你殺了西德尼家的貴賓，如果沒有合理的解釋，我會立即上報商業聯盟，封殺你所有的商貿關係！」西德尼畢加硬著頭皮咬牙切齒的說道
「封殺我？好大的口氣」對面胖子突然笑了起來，自言自語「怎麼現在的小輩都這樣不知道死活呢，讓西德尼來見我，德尼家什麼時候和中比亞四豪族的張族扯上關係的，如果西德尼不能說清楚的話，我保證你西德尼全族活不過明天！等西德尼到了，你就告訴他這句話是我說的！」
」你以為你是誰啊，。。。。「
西德尼畢加氣的正準備破口大罵，什麼叫讓西德尼家族活不過明天，太囂張了，突然他的臉色變了變，對面中比亞胖子怎麼說的是維基亞語！西德尼畢加頭皮一下就麻了，剛才那是維基亞南方山地語啊！」
作為西德尼家族的長子，他突然反應過來，對方說的不是中比亞語，也不是歐巴羅語，更不是商貿用的伊卡迪瓦通用語，而是地地道道的維基亞南方山地語調的維基亞語，他到嘴的話一下就說不出來了，
眼睛鼓鼓的看着已經轉身離開的寬厚背影，相貌，年紀，身材更是和傳聞完全符合，西德尼畢加腦海轟的一下一片空白，整個人徹底傻了，欲哭無淚，想到剛才對方聲言如不能解釋清楚，就讓西德尼家活不過明天早上，背部嗖的一下涼到了心裏，雙腳不聽使喚的顫抖一下跪在地上，滿眼血絲，第一次恨自己嘴賤招禍！
過了不久，商業聯盟十二執事西德尼急匆匆的走上樓，在家族定下的包廂里一眼就看見失魂落魄的兒子，內心不由升起一股怒意，一把揪住垂頭喪氣兒子的衣領，粗壯的手臂直接將西德尼畢加提起來，憤憤問道
」那個中比亞人呢？你就這樣看着他殺了張天然後轉身離開？」
「張天這個傢伙雖然是囂張跋扈了些，但好歹也是我西德尼家族的貴客，就這樣被人像殺狗一樣一刀砍了腦袋，你作為西德尼家族的人連個屁都不敢放，要是消息傳出去，商業聯盟十二執事的西德尼家還有顏面可言嗎？「
」父親，對方是個說維基亞語的中比亞人！他說如果你不能解釋清楚與張天的關係，他保證我們西德尼家活不過明天「西德尼畢加臉色苦悶
」說維基亞語的中比亞人怎麼了，就算是說維基亞。。。。。「西德尼怒氣沖沖的話一下停住了，似乎想到了什麼，半張的嘴就像一隻被勒緊了脖子的蠢鵝，黑瞳，黑髮的中比亞人不稀奇，黑瞳黑髮，還能說上幾句伊卡迪瓦通用語的中比亞人也不是沒有，但是出口就是帶有重鼻音的維基亞南方山地語，還是黑瞳黑髮，那就是一個人的固定標誌，黑髮黑瞳的獵鷹陛下，帝國一切的的主宰，
」你。。。你怎麼會惹到那位的啊！「西德尼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慘白的臉色就像被人猛敲了一擊
」不是我，是張天那個混蛋啊！！「西德尼畢加嘴角苦笑無語，也很委屈，連忙將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從張天被一刀砍死，到自己強出頭，父親就是父親，果然是立即就猜出來了，沉默了一下，西德尼站起身，向兒子說道」還愣在這裏幹什麼，你說那個人的旁邊還有一個光頭的中年人，如果沒猜錯，應該是瓦里西亞大人，我跟瓦里西亞大人還算有幾分友誼，我們去找他，希望能夠渡過這次劫難吧！「
西德尼父子急匆匆去找瓦里西亞，得到的消息是瓦里西恩大人調派了不少人去了城外西側的山地，兩人一直等到半夜，才等到瓦里西恩一身疲憊的回來，瓦里西恩剛從戰馬上下來，就看見兩個人影一下撲在面前
「瓦里西恩大人，這次你可得救我西德尼一族啊！那個冒犯陛下的人是張天，不是我西德尼家啊！」西德尼哭的真是血淚聚下，差點都要昏死過去了
「起來吧，我會儘力的！」
瓦里西恩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西德尼父子，獵鷹陛下是知道自己與西德尼家族關係的，他也聽說了獵鷹陛下要求西德尼家族在明天解釋清楚，否則就要滅了西德尼全族的事，獵鷹陛下這到底是要幹什麼啊！
第二天清晨，瓦里西恩拿着一疊資料，敲開了胖子辦公室的門，看見獵鷹陛下正站在窗枱位置看着窗外
「陛下，石中灰的方法已經整理出來了！屬下特別按照流程製作了一次，樣品與龍雲的完全一樣，龍雲在凌晨就已經上了帝國專門安排去西南區的船，應該會在三天左右到達！然後會轉向高盧方面」
瓦里西恩小心翼翼的一邊說着，一邊想着怎麼才能探探陛下的口風，幫西德尼家族這個冤大頭說上話，，
「恩，做得不錯，資料放在桌子上，還有就是調集足夠的人手，按照昨天的流程開始量產！不用多久，我需要大量的石中灰！」胖子轉過身來，看了看瓦里西恩一對堪比熊貓的黑眼圈，沉重悶聲了一聲
「是，屬下這就安排人手！」瓦里西恩點頭說道，自從普套北部的難民湧入南部，勞動力一下爆滿，安排一些人來生產這個石中灰，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說說吧，西德尼家開出了什麼條件，來讓你說情！」胖子話風一轉，瓦里西恩聽的打了一個哆嗦，臉色變得慘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不要告訴我說，西德尼沒去找你，你是他們最後的救命稻草，為了保命，西德尼是什麼條件都肯答應的，這個機會你可要利用好！」胖子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目光看向窗外的天空，緩聲說道
「西德尼加是帝國開內海的商業聯盟方面的負責人，手中掌握著大量的商貿關係，你救了他們一族的人情，如果能夠善加利用，足以讓普套地區在戰亂之後，以最快的速度恢復到以前全盛時的狀態，
「而且西德尼家族，也會樂於搭上你這個帝國新銳重臣這根線，這是一個雙贏的局面，我把這份人情甩給你，要是搞砸了，那隻能說明，你還不足以獨當一面，那樣，你這個普套地區的負責人就不要幹了！」
「是，屬下明白了，屬下保證會把這件事完成的漂漂亮亮的！」瓦里西恩臉色發紅，激動的一下單膝跪下，陛下的良苦用心，實在讓他的血都沸騰了，能夠得到獵鷹陛下明裏暗裏的如此扶持，在帝國誰也沒聽過，可見陛下對於自己的看重
在表演台的後方庭院，風吹湖面，盪起一池波紋，換了一身西方長裙的唐如月靠坐在一間庭格內，也正聽着小丫鬟的報告，張天死了，被一個中比亞人一刀砍了腦袋，唐如月的臉色不為所動的聽着，眼神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憂傷，
」小姐，何必為這樣的敗類感到憂傷，這個張天早就該死了！「小丫鬟一臉憤慨的說道，
唐如月看着小丫鬟，俏臉苦笑了一下「帝國人心惶惶，四族都派人來了獵鷹帝國，這才兩個月不到的時間，李族已經死於西南區，現在又是張族死於普套，還有一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宋族尚未確定行蹤，就剩下我們唐族了，
」雖然大家是敵人，但是作為帶着相同使命的各族精英，看着一個個死掉，內心總是有幾分觸動的，張天是帝國隆川節度令張風群的兒子，張風群不僅僅是權柄一方的節度令，而且還是帝國軍務的三把手，是張族全力扶持的頭面人物，與我們唐族一樣，隨着東庭鐵騎勢力越來越大，攻勢也越來越迅猛的難以抵抗，武姓王族已經開始做起了放棄帝都百里長庭的打算，擁有軍權的張族也一樣想要把握此次機會崛起，而所有的關鍵，就是獵鷹帝國的鐵礦」
「張天此人太過囂張跋扈，在國內就得罪了不少人，這次又在族內被人逼着向西，被人專門殺掉也算是罪有應得「唐如月手指輕輕從旁邊折下一片樹葉，動容說道」我只是覺得當初在國內，四族都是何等顯赫無比的尊貴，但是在這數千裏外的異鄉，死的就像這葉子一樣無聲無息，張天好歹還有個大高手龍雲隨行幫着收攏屍骨，現在已經到了四月，再過兩個月就要回國了，如果還是如此無進展，你我的結局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這次族內下的可是死命令！「
「哼，大不了，我不回去了！」小丫鬟瞅了瞅鼻子
」小姐，出大事了！」這時，一名僕人慌亂的跑過來，低聲在唐如月面前說道「查出來了，昨天殺張天那個人的包廂，是獵鷹帝國普套地區最高負責人瓦里西恩的包廂！」
「什麼！你是說瓦里西恩昨天來看錶演了！」唐如月豁的一下站起身，獵鷹帝國終於開始注意這裏了！但是碰上張天這件事，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