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7 起風（五）
帝國軍出兵邊界，最感到不可思議的可能就是東庭人，見慣了帝國軍隊在對面小打小鬧的剿滅那些小勢力，負責這片邊界的東庭「雷」軍的將軍吾古野里一開始並沒有將這個情況放在心上，他剛剛接到來自王庭的命令，要求其返回王庭，命令來自二王子殿下，言外之意是連整個雷軍都必須回去，身為二王子心腹的吾古野里。內心有困惑，但連一刻都不敢耽擱，立即下令散居在各地過冬的部隊集結，他知道二王子能夠送來此命令，表明現在已經到了爭奪汗位的最緊要關頭，跟幫助自己主子爭奪汗王之位相比，帝國軍在邊境上的動向幾乎就可以不考慮
天大地大的草原，只有馬蹄之下的才是領地，而去草原本就沒有特別固定的邊界線，更沒有什麼死守邊界不退的說法，本來，吾古野里是準備集結完畢后就撤的，但是對方越境的無差別的攻擊徹底激怒了他，這不是我主動進攻他們的，而是帝國軍欺人太甚，滅掉了馬賊之後不是選擇退卻，而是肆無忌憚掃蕩邊界上的草原游騎，真把自己當成了主人了嗎？就在剛才一支七百人的遊騎兵中隊被對方截住殺的精光，加上前兩日不斷傳來的戰報，不算那些損失掉的所謂馬賊，自己的雷軍騎兵已經損失超過兩千以上，難道身為威名赫赫的東庭八軍之一的雷軍，曾經被老汗王稱讚攻如奔雷的雷軍，就這樣灰溜溜的捲起尾巴走掉？
」可惡，還有完沒完了！「
吾古野里騎在一匹雄峻棗紅色戰馬上，頭戴着金紅色的牛角大盔，騎在馬背上的身姿就像一座鐵塔，正氣惱的將手中剛剛接到的戰報捏成一團，丟在了地上的斑斑雪白中，身後是黑壓壓一片的草原騎兵集群，大部分都是頭戴環鐵氈帽，鎖甲環扣，腰部挎著草原弓，馬蹄正在不安的刨動着地面的殘雪，濃濃的白霧從戰馬鼻翼間噴出來，自從蒼軍被滅於天狼谷，草原震動，當時東庭軍正在猛攻中比亞帝京百里長庭，為了預防帝國軍繼續東進，趁著草原主力不再直逼王庭所在，加上失誤了來自自己的部下，二王子不得已才這一支心腹戰軍雷軍調來填補窟窿，
出發前，二王子給吾古野里下過不能主動出戰的命令，就算是讓出百里草原邊界，也不要去跟獵鷹帝國軍碰觸，吾古野里知道自己主子的心思，這是為了保存實力，所以自從帶領雷軍抵達此地，一直都表現的即為肯讓，不但放棄了邊界，甚至還將本部兵力退後到來一百裏外，所以雷軍雖然已經在這裏駐紮了大半年，幾乎都沒有跟獵鷹帝國正式交過手，而此時，在得知對方的兵力連自己一半都不到的情況下，還如此囂張的殺進來，吾古野里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了
」開什麼玩笑！「
吾古野里握著馬鞭的手咯咯作響，如果是處於劣勢也就算了，可是自己明明是處於優勢，就這樣不管不顧的扭頭就走，雷軍在東庭八軍中排名第四，兵力足有八萬，只比排名第一的龍湫軍少，而這次突入邊界的帝國騎兵數量頂死在三萬人左右，對方往死裏邊撞，雷軍竟然敢應戰的勇氣都不敢，消息傳回王庭去，只怕對於二王子殿下爭奪汗王沒有一點幫助，反而還適得其反，既然如此那就打發了這些討厭的傢伙再走，論及草原作戰，東庭人是真正的內行
」大人，敵人過了三十裏外盧野灘，正在朝着這邊開進！「一名飛奔的斥候輕騎熟練的在他馬頭前勒住戰馬
吾古野里不愧是東庭八軍的萬騎長，草原人以小股部隊為誘，大軍伏擊的戰術可謂是爐火純青，對方既然專門喜歡追在小股騎兵後面殺，他就派出小股騎兵作為誘餌，派出去的是最精銳的斥候隊伍，對於本地地形的熟悉就算是閉着眼睛也能夠走回來，只是在邊界長轉了一圈，對方果然是一口就咬了，這是上天要滅亡你，可不是我吾古野里看你不順眼，吾古野里自言自語，高舉起手中的馬鞭，向身後的草原騎兵集群喊道」命令各軍全力跟進，務必不要讓到嘴的肉又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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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蹄踩裂凍結的冰面，發怵一陣咯咯的聲音，眼前荒冷的灘塗到處都是這樣的單薄冰層，馬腿踩下去就是打滑，副手費唐從後面上來，凝聲說道「大人，我感覺情況有些不妙！根據我們得到的情報，對面的東庭軍足有一個滿編軍團，既然是如此，實在是沒有一路退卻的道理」
「是啊，我也正在奇怪呢！」騎在馬上的墨菲奧布恩眉毛微蹙了一下，沉聲說道「我們一口氣掃蕩了邊界，斬殺東庭騎兵上千，就算是再愚蠢的對手，也不會再傻傻的將巡邏斥候派到邊境上，所以我有十成的把握可以說，我們已經引起了東庭軍的注意力，這支作為誘餌的東庭斥候不但馬技精湛，而且對於地形熟悉非常，再被逼得走投無路，也不會選擇逃命跑到這片不利於重馬的灘塗地，我敢肯定的說，東庭人的主力應該就在前面等着我們！」
「應該是如此」費唐點了點頭，抬起馬鞭指向前面，說道「對方明顯就是想要用這片灘塗阻擋自己撤退的道路，一旦輕率的越過，對面東庭軍主力全力反擊，這兩三萬騎兵未必就是對方的對手，既然如此，不如就以這片灘塗為戰場」
「以這片灘塗為戰場嗎？」墨菲奧布恩臉色堅毅，雙眸冰冷的注視着遠方的地平線，此戰是墨菲龍甲騎兵的生死戰，如果失敗，能不能活着回去都難說，但是如果勝利，墨菲龍甲騎兵的實力才會得到獵鷹陛下的首肯，
昨天已經接到了確切的消息，獵鷹陛下已經抵達了長牆，帝國軍隊中最善戰的近衛軍也出東了，現在，整個十餘萬帝國軍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似乎都在期待着自己怎麼打穿東庭人的防禦，狠狠的咬下一塊肉來，這種感覺已經有多年沒有過了，對於自己帶兵突入東庭邊界的做法，獵鷹陛下方面沒有任何錶示，反倒是此前駐紮在岳山谷修整的東庭五萬騎兵急匆匆越過了天狼府，正風急火瞭的往這邊趕，看起來是不想讓自己專功於前，墨菲奧布恩不是傻瓜，既然敢賭這一把，自然就有賭這一把的本錢。這一次，兩萬墨菲龍甲騎兵可謂是傾巢而出，配上一萬草原輕騎兵護衛，在戰力上面並不比對方差多少，
他早就派人打聽好了，對面的東庭人已經接到了撤退的命令，雖然不知道命令的具體內容，但是對方卷營拔寨的動作是無法隱瞞的，這個時候還不追上去咬一口，那自己的墨菲龍甲騎兵就算是真正沒有機會了，等到帝國主力一線部隊開到，那裏還有自己墨菲龍甲的份！對方如果因為自己數量少就認為吃定自己了，那自己就不介意崩掉對方兩顆大門牙
「如果不出意外，草原人會選擇在明天凌晨進攻！」
費唐跳下自己的戰馬，用手撿起一塊被戰馬踏破的冰塊，手指將其掰斷後，神色肯定說道「「因為他們發現我們沒有追來，一定會自己殺過來，同我們一樣，夜晚在這樣滿是冰層的荒野上，根本無法掩藏住馬蹄破冰的響動，而從位置上看，對方在度過灘塗后，第一個要做的就是選擇灘塗右側地勢較高的地段作為衝鋒重點，對方的騎兵集群只需要稍微調整，就可以輕送佔據高地這個制高點，然後等着我軍行動時發動致命一擊」
」你說的沒錯，所以我根本就沒有在這裏與他們一決生死的打算「
墨菲奧布恩嘴角笑了笑」對方的兵力比我們多，地勢比我們熟悉，我們是無法一口吃掉對方的，但是只要讓對方覺得此戰無法勝利，就會選擇退卻的！」墨菲奧布恩的手中馬鞭抬起，指向費唐剛才所說的那個高地，冷聲笑道「你都說了哪裏是對方必爭的高地，那我們就以那裏為決戰點好了，對方騎兵度過這片灘塗后必然會進攻那裏，正好給了我們迎頭痛擊的機會！只要打掉了對方的銳氣，對方就會遲疑，不要忘了，對方還等著返回草原王庭呢，怎麼肯在這樣的關鍵時刻，承擔如此大規模傷亡的戰爭」
凌晨，三個龐大的萬人騎兵隊列緩緩從遠處地平線上出現，裝備精良的草原騎兵主力，果然如同預想的一樣，從埋伏的位置冒出來，發覺獵物沒有上當，只能非常不甘心的轉身殺回來，他們謹慎的在灘塗薄冰地方停止馬蹄，所草原騎兵的目光都看着一個地方，灘塗地對面，同樣嚴陣以待的帝國鐵騎
「這些混蛋，算是挑釁嗎！」雷軍團長吾古野里騎在一匹高大厚實的黑色戰馬上，眼睛中佈滿了血色紅絲，滿是青筋的手緊緊握住戰馬的韁繩，指尖深深的陷入肉里，就是這些混蛋讓自己顏面盡失，在寒風瑟瑟里白等了一個晚上，
「嗚嗚「一陣激揚的草原長號聲音響起，數十個稍有間隔的較小的千入隊騎兵方陣，開始隨着東庭軍旗前進，其中正中央是最為精銳的主力以一萬名精銳近戰騎兵組成，戰鬥力最強，而兩翼的兩萬名弓騎兵，如同兩道護翼保護著中心，位於軍陣後面的則是戰力相對較弱的輕騎兵，和一些零散的近戰騎兵，暫時結合成了一個萬入隊，後面還有更多的兵力在集結，三個方陣雖然進攻速度緩慢，他們的隊列挨靠的很緊，遠遠看去就像一片烏雲籠罩了大地，在一百米的時候，草原騎兵開始舉起了手中草原弓，
「龍甲騎兵，突槍！「
墨菲奧布恩高舉起自己的手，大聲吶喊，只見一整隊的輕騎兵突然加速，馬蹄飛揚，上面的騎兵熟練高效的從戰馬胯部抽出帶着精鐵槍頭的標槍，在距離東庭騎兵隊列80米的地方，戰馬轉向之前，用盡全身利器奮力投擲出去，只看見從空中落下一道道代表死亡的金屬光瀑，正在灘塗中向前的東庭騎兵就像是被一把巨大的鐮刀掃過，在這種暴風驟雨般的打擊下，就算是戰馬中扭曲成不自然的姿勢，翻轉着被射成了插滿箭簇的刺蝟。有士兵從馬背上噴灑著血花騰起在半空，慘叫着從馬上栽倒塵土，東庭人還沒有碰到過如此以標槍代替箭簇的對手，一時間有些懵了，手一放，箭矢破空而去，
」加快速度，衝過去！「
吾古野里臉上沒有挫折，反倒是露出了一抹喜色，百米距離，就是那麼十秒的時間，就在剛才那一刻，側翼的近戰騎兵終於衝進了。高舉着手中彎刀高聲吶喊著衝進帝國軍的隊列中，「啪啪「短距離的激烈碰撞，完全就是人砍人，馬撞馬。數萬騎兵都擁擠這塊不足2千米的灘塗地，相互撞擊在一起的雙方，就像推動翻滾的浪潮般遽然散開，然後又碰撞在一起，相互間用所有能夠使用的武器撕咬着，鮮血濺射到騎兵的臉上，讓他們看起來就像猙獰的紅人。
已經是近到如此程度，在雙方的眼睛中看來，對方的騎兵彷彿是撲在他們的騎兵背脊上又砍又殺！雙方連轉動戰馬的餘地都沒有，唯一能做的，就是揮刀，揮刀，再揮刀，直到眼前再也每一個還在馬上的敵人，東庭軍的數量優勢明顯，墨菲奧布恩冷靜的觀察著戰場的局面，大聲下令道「後退！一邊維持陣線，一邊後退…...」，側翼的十個千人隊列已經被衝擊崩潰了一個，兇猛的草原騎兵幾乎就像瘋了一般猛撲上來，憑藉人數上的優勢，瘋狂的席捲，就算是這樣，東庭人也沒忘記派一支精銳去奪去西邊的高地
感冒加發燒，吃了葯之後，腦袋裏只剩下漿糊了，勉強寫了一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