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6 皇帝的刀（五）
伊斯坦帝國，路武行省，灰濛濛的天空下着雨。
帝國東方行省第四步兵團的八千高地人步兵正朝着三十裏外的行省中心開進，步兵團長萊穆爾非常滿意的看着行進的隊列，每一個戰士身上都穿上了鐵質的鎧甲，手中的武器閃爍寒光，隊列整齊的腳步聲，震動的地面水花四濺，眼前雄壯的大軍，讓萊穆爾以前連想都不敢想
論武器裝備，萊穆爾自信已經達到了伊斯坦帝國正規軍的水平，如果高地人在八十年前有這樣的裝備，當初也不會被伊斯坦帝國所統治，帝國開擴了東方行省，並且專門接納高地上的荒野部族，還撥付了大批的武器鎧甲，現在的東方行省的高地戰士已經突破四萬人，在帝國的支持下，高地人對伊斯坦帝國邊界的吞食在大大加快，一個冬季，已經吞掉了近一個行省的面積，高地部族第一次取得了對伊斯坦人的大勝利，四月，東方行省的軍隊已經攻到了位於伊斯坦帝國二線的路武行省，進展迅速的令所有高地人都感到歡悅，數十年的奴役屠殺，高地人對於伊斯坦人的刻骨仇恨，都在這一刻爆發出來，以血還血，以牙還牙，一座座伊斯坦人的城市被摧毀，大批的伊斯坦人遭到高地人的屠殺，
「大人，在往前十五里，就是路武行省首府昂納德」
前路嚮導一臉諂媚的指著遠處說道，這是一名伊斯坦人，有些禿頂的腦袋，大肚便便的樣子，一看就是怕死鬼，在高地人的高壓暴力政策下，總是有一些伊斯坦貴族選擇屈服，眼前的這名嚮導就是，向高地人獻了所有的財產，還帶着高地人攻破一個個城鎮，
前面是一處湖灣，湖面上是雨水形成的波紋，萊穆爾騎在馬上，目光越過湖面看過去，霧氣蒙蒙的，不是很清楚，不過這無所謂，伊斯坦帝國自從費珊慘敗后，實力銳減，中央政令早就無法傳達到地方，以至於連地區的軍事權都喪失了，面對高地人的進攻，被打的屁滾尿流
「繼續前進，今晚我就要拿下昂納德！」
萊穆爾抬了抬手，對於嚮導的諂媚，有些厭惡的皺了皺眉，不知道為什麼，總督哈也拉會同意這些蛆蟲一樣的伊斯坦人的投降，根據這位嚮導所說，路武行省只是伊斯坦帝國的一個偏遠二線行省，大多數土地都是不能種植的鹽鹼荒野，所以從來不是伊斯坦帝國防禦的重心所在，八千人的兵力對於這個地區而言，已經可以說是碾壓了，前面遭受的微弱反抗證明了這一點，幾十人的地區守備隊，上百人的城鎮守軍，遭遇最多的一次，也只有三百名伊斯坦軍，些咬着牙吶喊著對着自己大軍發起衝鋒的伊斯坦人，都被砍斷了四肢，釘死在木樁子上了，前面還能有什麼阻擋的人？打通路武行省，與總督大人的主力合圍二線中最重要的喬萊納多要塞，打通朝向伊斯坦腹地的大門，這才是第四步兵團的使命。
「前進！」傳令騎兵從步兵行進隊列旁飛馳而過，步兵的隊列開始加快，就在這時，前面的隊列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一名軍官抬起頭，目光掃過前面的地平線，眉毛微蹙了額一下，漫天飛舞的白色雨絲中，前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大片陰影。
「注意！」前行軍官謹慎的抬起手，
「什麼情況？高地戰士們猶豫地停下了腳步「是伊斯坦軍吧？」
「怕什麼，伊斯坦人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軍官騎在馬上，向四周騷動的士兵喊道，對面一陣悶雷般的聲音傳來，黑影在迅速擴大，大地在輕微的震動，一片黑色的雲層鋪蓋了前方，一片耀眼的武器寒光在遠處的位置開始閃動，寒冷的直接透了人心
「天啊！」
高地軍官看着前面，生生打了一個冷顫，嘴裏還在大聲喊著列陣，怎麼也看不出來了，只見一個巨大的鋼鐵騎兵契陣，就這樣破開了迷霧，從白色的雨絲里冒出來，成排雄壯的戰馬，上面的騎士穿着厚重的鎧甲，手中是一片如同刺牆般的騎兵長槍，黑壓壓的迅速一片，隨着距離的接近，上面騎士的形象也越來越清晰，那凝重寒咧的金屬感光，整齊劃一向前舉起的騎槍，還有那成千上萬的馬蹄濺起的泥土，漫天飛舞，巨大整齊的鋼鐵沖陣頃刻間露出猙獰噬血的尖銳利牙，
「注意，是重騎兵！」
高地軍官恐慌到極點的臉上，拼盡全力大喊，目光看着那片鋼鐵冰冷的閃光，彷彿一條耀眼的光帶朝着自己所在方向迅猛壓來，雨水中，敵人騎兵頭盔的白色長飄帶，猶如一片高速移動的雲彩，速度之快，每一眨眼就貼近一分，整齊並排的騎兵長槍，馬鼻孔噴出的的白氣都可以看見
「混蛋，不是說路武行省沒有什麼軍隊的嗎？那麼眼前的重騎兵算什麼？「萊穆爾眼睛都鼓了，重騎兵可不是步兵，發一個武器就能上戰場，重騎兵需要會長時間的訓練，需要非常默契的配合力，對面推進的隊列，整齊劃一，這根本不可能是短時間那能夠倉促拼湊出來的雜牌騎兵，自己被埋伏了，這是萊穆爾第一時間想到了，高地荒野人雖然彪悍，但也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了，在高地荒野，頂多也就是看見披着輕甲的伊斯坦突擊騎兵，哪裏能夠見到如此猙獰的戰場殺器，隊列一下出現了混亂，一個個嚇得臉色慘白
」快跑吧，我們會沒命的！」高地士兵一個個紛紛丟下丟下武器從隊列中跑了出來，他們本就是臨時訓練拉出來的士兵，前面只是小打小鬧，怎麼都能夠憑藉人數取得優勢，現在一下遇到這種戰場碾壓機，僅僅是氣勢，就已經讓他們崩潰，軍官們大喊大喝的攔住他們：「不許跑！誰跑就殺了誰！」「站住！我命令你站住！」但是逃跑的士兵卻越來越多！
「烏拉斯度！對面傳來聽不懂的呼喝，整隊的騎兵前端，就像是利劍一樣重重的撞入高地人混亂的隊列中，巨大的衝擊力，立刻破碎了高地人，就像一團打着旋轉的尖刺連枷，狠狠砸在單薄的鎧甲上，碎片飛濺，最先接觸的上百名高地戰士直接被疾馳的戰馬捲入，化為地面上的一團肉泥，
」烏拉斯度！「整齊突進的上千把騎槍，就像在白色雨幕重中翻起的一片光明之河，馬蹄轟隆，大地顫抖。高地人完全被騎兵衝垮，這些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重騎兵，在高地人混亂的隊列里瘋狂砍殺，如同颶風般從旁邊襲過，帶起一道道衝天的血污，斗大的重型連枷一下打爆，滾雷而來的千萬隻飛揚的馬蹄，從高地人的屍體上踩踏而過，一蓬蓬的血就像霧一樣的炸開，高地士兵已經完全崩潰了，他們哭喊哀嚎，看着同伴的屍體如同暴風中被捲起的殘葉，被飛馳的戰馬一次次踐踏，撕碎，什麼戰鬥力的消失了，隊列立即土崩瓦解，士兵們不再理會命令，爭先恐後的丟下了武器，轉身逃跑，潰散象開了閘的水，人潮洶湧，到處是一片喧囂聲「逃啊！逃啊！」「沒命了！」高地士兵四散逃走，互相踩軋，衝撞，武器丟了一地，到處是丟棄的步兵中隊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到底遭遇了什麼？」萊穆爾臉色慘白的停止了無用的喊聲，這時候也再無任何力量可以挽救潰敗，一群又一群的潰兵從他的面前跑過，對方的重騎兵衝殺，簡直就沒法阻擋，才半個小時啊！萊穆爾目光獃滯，連預想中的抵抗都沒有，完全是單方面的屠殺
遠山蜿蜒，迷茫細雨更添幾分朦朧夏季，帝國東方總督哈也拉在幾名將軍的簇擁下走上斜坡，打量著前面熟悉的古堡，喬萊納多要塞，這座建造於一百五十年前的巨大要塞，是伊斯坦北部地區最大的軍事節點，雖然百年來沒有經歷戰火的洗禮，要塞依然堅固的讓人望之生畏，長五里厚實的難以撼動的城牆，足以駐守三萬軍力，要塞沿着中部山脈一線展開，蜿蜒隨着地勢高聳上升，如虎踞龍盤的巨大猛獸，虎視下方廣袤的平原地帶，伊斯坦帝國在這裏曾經設立過一個軍團部
「總督大人！」斜坡上面的一名軍官正在對着要塞方向張望，看見哈也拉，連忙站齊行禮
「要塞方面的情況怎麼樣？」
哈也拉擺了擺手，遠處的城堡黑影隱約可見，一道聳起的主堡，外面是向兩側山體蔓延展開的城牆，構成了最為重要的防禦核心，巨大的城垣呈現灰白色，完全用附近山脈堅固的花崗岩構築，高達二十米，外圈是引來的附近山泉水，城牆上哨兵林立，穿着紅色十字的外袍，武器和盾牌整齊的放置在城垣邊上，雖然伊斯坦京都方面對於地方的控制力降低，但是山地人的入侵，還是讓附近幾個行省都進入了戰備狀態，喬萊納多作為保證自身安危的屏障，各行省也不敢再有藏私的地方，拼湊了一支四萬人的軍隊死死勒守要塞
「突擊部隊已經就位！」軍官神色恭敬的說道，作為前伊斯坦帝國的軍神，多次參與伊斯坦帝國軍事防禦的修訂，哈也拉知道這座要塞有一條小路可以靠上去，但白天不行，於是哈也拉將攻擊時間定在晚上，夜晚，下雨後沒有星光，
啪」要塞下方的一處林地，樹枝被鐵靴踩斷，一陣瑣碎的樹葉踩踏聲，從後面傳來，打破了樹林表面的平靜，一名穿着黑色鎧甲的高地戰士腳踩着尚未乾透的泥濘濕土，從旁邊的灌木叢鑽出來，在他頭頂，月光被頭頂茂密的樹葉擋住，點點白色的餘光，落在這位高地士兵的肩膀上，
「小心一些！」在這名高地士兵的身後，更多的士兵顯露出來，一排排的黑點中，數千名高地弓手列成四隊，從茂密樹林內，朝着要塞的方向舉起彎弓，
「開始吧！」哈也拉點了點頭，
站在隊伍左側第一名的弓手隊長，第一個放開弓弦，特製的破甲箭頭撕裂空氣，帶着一道白色的寒光飛出去，
「嗖！嗖！嗖！！」隨着第一聲響起，密集的弓弦聲就不斷響起，無數的箭簇就像從森林邊緣突然暴起的蝗蟲群，劃過一道道急促而優美的白線。迅速飛躍到了要塞高空，凌晨五點，幾名蹲在火堆旁的哨兵正打着哈欠，在他們的對面還坐着其他的士兵。熊熊火光照耀在他們充滿疲憊的臉上，一名哨兵臉色難看的用手緊了緊麻布編製的衣領，往火堆里扔了一根柴，
」什麼聲音？「一名哨兵隱約聽到什麼，好奇的站起身，抬起頭朝着天空望去，一道白光襲來，哨兵如同遭遇撞擊一樣向後飛出去，一支粗壯的箭簇射穿了他的胸口，去勢不止的連人一起飛出去，穩穩的釘在後面的木柱上，哨兵滿身鮮血，雙手奮力的握住射穿了咽喉的箭尾，想要將它拔出來，痛苦的臉色憋屈的通紅。被射穿的胸口，發出一陣咯咯的難聽聲音，就像一堆碎石在摩擦，白色的箭尾在他咽喉部位顫抖著。讓他最後的努力嘎然而止，手腳無力的垂下，雙腳離地的懸掛在那裏
」敵。。敵。。。「其他幾個哨兵被突發情況嚇的目瞪口呆，他們的聲音還未完全發出來，猶如寒夜裏襲來的虛空利刃，無數的箭簇在同一刻，從空中急促的落下來，伊斯坦人吶喊的聲音戛然而止，所有人只感到一股密集的寒星照花了眼睛，懾人的星點就像突然從黑暗裏爆射出的星光，帶着致命的氣息，以難以相信的迅捷從身軀射穿過去，
「開始，進攻！」哈也拉的聲音響徹夜空，
」敵襲！「同時，要塞城垣上也響起凄厲悲慘的喊聲，正面攻擊線上，鋼製盾牌在夜裏閃著銀色的光，如同一層波光粼粼的河面。密密麻麻的人頭像螞蟻群一樣蠕動，城牆上面的伊斯坦軍慌亂的吹響軍號，匆忙的跑出來，「鐺！鐺！鐺！「響徹凌晨的報警鐘聲就像被驚嚇的婦人般，從城牆的瞭望塔上傳來。
馬車外是金色的夕陽，從帝京向南的道路上，提爾納蘭特從剛剛錯車而過的一隊商隊馬車上收回目光，臉色凝重的看向某個剛從睡眠中醒來的人，凝聲問道「南方談判不是在兩個月之後嗎？你現在去南方是不是早了點，如果讓對方知道獵鷹帝國皇帝如此沉不住氣，對於談判可不是一個好事！」
「你也知道南方談判的事？『
胖子嘴角微咧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看了看外面的景色，已經到了太陽落下的時刻，乘坐的輪宮是一輛黑色雙層馬車，以油亮的橡木和鑲滾金邊的金屬搭建而成，由四匹駿馬共同拖拉，寬敞的外觀，讓道路上路過的商隊頻頻側目，但是看見馬車車門上的帝國內務部標記，大多都是聳聳肩膀，這應該是某一位剛剛奉命南下的帝國政務官，從馬車的品級來看，身份不算很高，因為沒有護衛的騎兵，也不會很低，因為車門上要有內務部的紋章至少也需要地區級的政務官
」聽說了一點「提爾納蘭特點了點頭，鼻翼沉重的悶哼了一聲」如果我沒猜錯，將我調往裏斯本托，應該也是跟談判有關係吧！我可是事先說明，活躍貿易這種事可不是我擅長的，到時候里斯本托出了問題，可不能算我失職，否則，你現在就下令撤銷我好了！「
」談判從來都是雙方奪取籌碼的遊戲，誰手中握的籌碼多，自然就是贏家，對方將時間定在兩個月之後，是因為對方已經選定了籌碼！「
胖子目光看向窗外金色的夕陽照射下的大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斜靠在真皮沙發上，凝聲說道「我趕着悄然南下，是因為我還不知道對方將籌碼壓在什麼地方！但是我相信，對方已經開始行動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