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2 狂怒（二十一）
燕州北，青嵐堡
雷神轟鳴在堡壘堅壁上，暴開璀璨的火團，即使是這座中比帝國曾經最為強勢時代構建的堅固堡壘，也一樣在雷神巨大的衝擊力下碎石橫飛，守軍方面措不及防已經是混亂一片，草原射手的箭簇同時如暴雨而下，直接轟在燕州守軍人數最多的地段，頓時就是一片片的血光泛起
不少士兵本來還對落下的箭簇不以為意，都知道草原弓的射擊力度差，就算是大密度的箭襲，射不穿西軍重甲也是無用，誰知道嘴角的嘲笑還沒消失，就在頃刻間就被落下的箭簇紮成了刺蝟，身體一軟就直挺挺倒在了地上，人沒有立即死，但是從鎧甲內滲出的鮮血已經將地面染紅
「什麼時候，草原弓已經能夠在百米外射穿重甲了！」
四周看見這一幕的西軍士兵頓時一片慌亂，西軍第五旗自以為優勢的重甲，竟然無法抵擋草原軍的箭襲，那還拿什麼去阻擋眼前這無邊無際的草原軍，大將龍訣連忙讓人將落下的草原箭取來，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手中的草原箭竟然加重的三菱角的箭頭，上面隱隱可以看見精鋼冷鍛后落下一陣色冷的青藍色，
「這是。。。。。中比亞破甲箭！」
龍訣臉色大變，目光掃過被箭雨覆蓋的牆段，眼裏立即大量充血，難怪連龍家的重甲也能破，原來草原人根本就是用的中比亞殺名赫赫的破甲重箭，這種箭就算是在中比亞軍中，也只有少部分的精銳弓兵部隊才能使用，而且依照中比亞帝國的規定，除了中央朝堂直接控制的部隊，其他任何軍團不得配備如此重器，前端箭頭是多次鍛造的精鋼箭頭，重量是普通的箭頭的三到四倍，利用從高處落下的衝擊力，足以刺穿身穿重甲的目標，中比亞朝堂幾乎全部都部署給了奉承彰武軍，是用來阻擊草原人的鐵甲浮屠重騎兵的必須武器，沒想到，竟然有如此多的數量都落到了耶律軍手中
不過也是，耶律家這一年在中部擴張，數次擊潰中比亞軍的反擊，同時還得到了大批中比亞軍隊在中部地區的武器庫藏，其武器裝備質量可以算是直接以提升到了精銳的程度，耶律家不僅僅得到了中比亞中部的大量財富，更是得到了不少中比亞工匠和軍工技術，這種讓草原騎兵恨之入骨的精鋼重箭，也一樣落入耶律家手中，這次進軍燕州，關係到整個局面的成敗，耶律家可以算是傾巢出動，這種可以對付重甲的大殺器自然也是帶足了數量，足以支撐大軍連續不斷的射擊五小時
箭多了，有時候就是優勢
這一點，是耶律宏泰從帝國軍在昂納錯之戰中總結出來的經驗，帝國軍在昂納錯決戰五萬狼銳軍，就是用遠程火力打擊直接崩潰了狼銳軍，其本身所受的損失據說連一千人都不到，當時可是讓耶律宏泰半天也沒回過神來，考慮到草原部族南下的人數就那多，如果每一次都是用血肉去堆，早就死完了，反倒是箭簇這東西，對於草原人來說完全不是問題，草原人哪有不會製作箭簇的，在草原部族中，箭簇都是由族內的婦女負責製作，出陣的丈夫兒子，使用的都是自家女人製成的箭，這是草原人多年形成的規矩，
所以這些部族婦女中，大師級的制箭師不知道有多少，只要材料足夠，要多少有多少，而且絕對質量過關，絕對不會有偷工減料的情況，倒不是草原人誠實，而是都是自己家男人，兒子用的，誰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弓箭是草原男人第二生命，箭簇要是製作不過關，到時候出了問題，就是一條命！
「繼續射擊！」
耶律宏泰看着青嵐堡上亂成一團的西軍，抬了抬手，嘴角帶着一絲冷意，得到命令的草原射手，一隊射出，另外一隊接上，箭簇不斷飛射出去，密集的落在遠處的青嵐堡上，中比亞各軍中，戰力最強的燕州軍集群已經消失，奉承彰武軍已經被自己打的壓在南線，唯有龍家西軍因為獵鷹帝國皇帝的關係，一直都是可以避讓著，難免會讓人形成一種錯覺，那就是耶律家似乎懼怕龍家西軍，人云亦云，時間一長，要說龍家西軍沒有一絲一毫的驕傲那才叫見鬼了，而自己一直對此都是默認的態度，所求的就是這一刻
無論龍家西軍如何是中比亞帝國兩大野戰集群之一，只要拿下青嵐堡，打開這道通往燕州上京的大門，自己以上千萬的中比亞精鋼重箭傾瀉而來，就不信你龍家西軍不蒙掉！開戰之前，不要命的將箭簇潑灑出去，就算無法造成巨大傷害，至少在心理上已經壓的對方喘不過氣來，時間一長，在精銳的部隊也會有到心理承受極限的時候
只要對方出現波動，就是草原軍開始全面進攻的時候
這樣的辦法，已經被耶律軍當成萬試萬靈的攻城秘法，不知道在中部崩潰多少以頑強著稱的地方守軍，最重要的是，等到戰鬥結束后，這些射出去的箭還能收回繼續使用，幾乎就是無損，」愚蠢者才會用彎刀與你的敵人短兵相接，智者會用自己的箭，讓對方再也無力抵抗「這種口訓，每次大戰列陣時，草原部族首領們都會親臨一線向所有的部族傳達，一年下來，已經成為耶律家作戰手冊一樣的紀律，
正如耶律宏泰所說的那樣，現在的西軍第五旗確實是被射蒙了
草原人擅長箭襲是眾所公知的，一輪兩輪的箭襲倒也算是正常，可是連續兩個小時的箭襲，就連以十列輪換，最先開射的草原射手已經輪換上場三次了，從草原軍射來的箭簇還是綿綿不絕，任何人都會蒙掉，這已經不是打仗了，這簡直就是射箭比賽了
城牆上已經滿是箭簇，連立足之地都沒有，西軍士兵連頭都抬不起來的靠在城垛後面，要說軍心士氣什麼的，怕是早就提起不起來
在相對安全的城腳，密密麻麻的中箭傷者沉默的坐着，但凡能動彈一點的，都在擦拭著自己的兵刃，還有一些被抬下來的渾身浴血的士兵，目光中帶着非常無奈的憤然，這算是什麼事！有本事就上來真刀真槍的打啊，老是放箭算是什麼事，一名軍官也是被幾名士兵從城牆上抬了回來，人人身上甲上都插著箭簇，
拖着傷號的甲絛，軍官還在嘶啞著嗓子猶自大吼「城牆上的人手不足，我還能動，把我抬下來幹什麼！」但是很快，這名軍官的喊叫聲就停止了，因為他看見主將龍訣也被人抬了下來，龍訣本人也無可倖免的中了流箭，躺在一條模板上，身下是護衛們墊上了褥子，甲胄已然卸下，肩上胸口兩支所中羽箭折斷了箭桿，箭頭卻一時間不敢打出，只是用烈酒擦洗了周，草草包紮了一下，為了支撐軍心，他依然堡牆上竭力支撐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因為血流過多倒下，被軍士們抬了下來。雖然兩處傷口疼痛不減，流血過多連撐起身子都難
龍訣一直未曾閉上眼睛，頭頂天空上，還是如蝗蟲一樣的箭簇飛射而過，落在不遠處發出撲哧撲哧的扎入牆壁的聲音，連續聽了兩個多小時，即使是被抬下去，龍訣的耳中也全是這種聲音的回蕩，這一刻，龍訣第一次感覺青嵐堡怕是危險了
「開始攻擊，天黑之前，拿下青嵐堡」
城下，耶律宏泰再次抬起手，無數把草原號角同時吹響，在城下靜等的步兵集群整齊向前涌動，天空中落下的雨水，已經在地面積累成了水潭，頓時就被無數裹着獸皮的腳狠狠踩下去，雪崩般的水花翻騰景象，
「前進」數萬草原步兵齊頭並進捲起的撲面殺意，只恨不得直接將眼前的青嵐堡踏平才甘心，一架架臨時搭建而起的雲梯，草原步兵嘴裏咬着彎刀，手裏舉著木盾牌就往上攀爬，靠近城頭，就感到有沉重的武器狠狠砸在盾牌上，，身體單薄些的，直接就連人帶盾牌一下被打的飄落下去，狠狠的砸在十幾米高的地面上，
西軍第五旗士兵雖然在箭襲中損失不小，但此時也管不了那多，只能冒死從城頭上冒出來，剛剛將一名草原步兵打下去，就感到一股寒星照花了眼睛，懾人的星點就像突然從黑暗裏爆射出的星光，帶着致命的氣息，以難以相信的迅捷碎裂了盾牌，「噗噗噗！」盾牌後面一片血花炸開。西軍士兵甚至能夠清晰的聽到鮮血在自己身體內炸開的聲音
「殺！」慘烈的喊殺聲一下響徹城牆，站在高處的西軍士兵慌亂的在上面舉著長槍猛往下方人頭上扎，下方攀爬的草原步兵抓住對方的長槍往下拉，兩軍交錯場面殘酷而慘烈，到處是漫天揮舞的長槍和利劍。武器的金屬光芒在春雨更顯凄厲，倒地的士兵在慘叫，中箭的人體從城垣高處落下來，」衝上去，衝上去！「下面的草原軍還在瘋狂的發出吶喊聲，滿血絲而又冷酷的眼睛，只是盯着上方的城垛口，最先登城者，賞金一千，如此重賞之下，士兵們的眼睛都是紅色的，無數戰士刀光劍影，激戰一個多小時，已經不知道躺下了多少人，青嵐堡壘城壁下，大地染血，映照在城牆上的火光下，就像是一片紅色的泥潭蔓延，
」第二隊壓上！「
下面負責指揮攻城的草原將軍，神色冷冽的向身後喊道，第一隊才剛剛抵達，第二梯隊就開始向前，與第一隊主要負責鋪墊不同，第二梯隊才是耶律軍的直屬親軍，在雨點落在地面寒冷溪流中，耶律家親軍一個個士氣昂揚，手中是打磨拋光過鋼製盾牌，全軍移動時，就猶如一層波光粼粼的河帶在朝着城垣靠近，發出的血氣激發出來的衝鋒吶喊中，散發出的是滿滿的嗜血猙獰之氣，這些耶律親軍最前排的重甲部隊，手中的武器是令人聞風喪膽的長柄狼牙棒，，爬上城垛后第一件事，就是兇猛的一個橫掃先把西軍的武器打散開
耶律親軍作為耶律宏泰麾下最為精銳的部隊，攻城時人人身上雙層甲，專門克制刺槍箭簇等銳器，關鍵連接處有甲片覆蓋，外覆整體重甲。內穿密細鎖扣環甲，刺槍頂穿一層就會被鎖扣環甲卡住，頂多就是刺進去半尺尖銳，這種傷害如果不是一下擊中頭顱，心肝脾臟之類的致命部位，人是死不了的
這些親兵跳上城垛口后，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旋風砸在西軍第五旗士兵身上，鎧甲也同時發出陣陣刺耳的金屬聲，只聽見盾牌後面傳來一聲慘叫，鮮血炸開，那是鮮血從破開的傷口噴射出來，鮮紅的血洞隨着盾牌被狼牙棒雜碎而拉開，露出盾牌后倉惶煞白的臉，
」堅持住，決不能讓草原人爬上來！「
關鍵時刻，龍訣在護衛攙扶下再次親臨戰場，但是城門方向突然傳來讓所有人心驚膽顫的一聲巨大爆炸聲，龍訣生生打了一個激靈，隱隱聽到坍塌的聲音，他感覺到了大地在顫抖，他不顧傷痛，猛地沖向要塞城門位置，只看見青嵐堡的城門，已經被一隊裝扮成龍家西軍的草原人推開，
「完了！」龍訣臉色死灰，草原人這次實在是太狡猾了，竟然趁著混亂將一隊假冒龍家的士兵混進來，直接奪下了城門，
「轟隆隆」
遠處，一陣地動山搖的聲音，聚集在城外的草原騎兵集群開始移動，戰馬如雷向前，翻動的彎刀在落下的水線中閃著白光，無數的草原騎兵瘋狂的朝着城門湧來，在這股可怕的衝擊勢頭面前，大地劇烈的震動，戰馬揚起的漫天白色水花，彷佛在寒雨里上掀起了一場席捲風雨的地震
「快，我們立即走！」龍訣向自己的護衛說道，帶着十幾名護衛，直接掉頭跑向另外一邊的城門，正門被打開，草原騎兵蜂擁而來，青嵐堡是守不住了，只能做出最後的決定，龍訣現在滿腦子都是混亂，已經無法顧及還有上萬的士兵在城牆上與草原軍作戰，草原軍的戰術已經今非昔比，這件事必須立即向家主龍陽稟報才行！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