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9 瘋血（一）
戰雲密佈的燕州
雷神熟悉的轟鳴聲震動着天空，數發拖着黑煙長尾的雷神彈，猛的砸在要塞城牆上，紅色的光團一下照亮交戰雙方十餘萬人的臉，可以看見有人被氣浪和火光從城牆上衝下來，燃燒的地方，有人在有條不紊的扑打，然後立即就是一排排的沙土壘起將缺口堵上，
經過半個月的殘酷攻堅戰，從最初的驚恐到適應，龍家西軍已經對雷神有了各種應對，炸開的口裏用土壘天上，散開的火星用土蓋住，受傷的人立即拖下去，雷神的射擊一次，最少需要半分鐘的再次裝填，雷神雖然威力巨大，但是數量少就是其最大短板，面對上京十里長的城牆防線，區區十門雷神能夠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
草原人以往習慣用雷神主攻城門的戰術，對於上京這座當初的中比亞帝國第一雄城幾乎無效，上京城門完全是用沉重的鑄鐵，厚度更是達到了極其可怕的寬度，三十厘米的純鐵板子，不要說以前草原人自認可以破門的法寶攻城錘，還是現在耶律家所帶來的西大陸利器雷神，都只是在上面打出一個白點的效果，雷神彈在上面暴開的火花，甚至連一塊鐵鏽都沒燒掉，
這就是龍陽為耶律家準備的，這個時代最為堅固的防線，匯聚了中比亞防禦戰中，千年來各種措施的集大成者
城牆上面，不僅僅佈滿了用木架構築的射擊碉樓，還有交叉覆蓋的投石台，有用來堆壘各種守城物資的存儲台，城壁自十米以上就有了十厘米見方的刺槍口，守衛者可以用刺槍從這些刺槍口狠狠的將攀爬城牆的敵人刺死，也可以將弓箭直接抵靠在十厘米的口子上，朝着外面的攻城集群射出去，安全可靠的令人髮指，這樣的刺槍口，在上京城牆上就像是蜜蜂窩一樣，城牆下面，則是深達三米的深壕挖了足足八道，一層層的尖木據馬佈置在壕溝之間，前端包鐵的木尖，陽光之下，金屬的寒光令人頭皮發麻
不要說讓草原人的騎兵集群感到內心發憷，就是步兵們也有些不知所措，
這可怎麼打！這些據馬每一個都很沉重，最少在百斤以上，宛如一層層的篩網佈置在溝壑之間，任何人想要通過壕溝，就必須將這些據馬挪開，這對於要填平這些溝壑增加的難度不是一點點，如果頂着城牆上射來的各種亂七八糟的遠程殺器的情況，只怕每一道溝壑，最少也要填入數千人的生力軍，八道壕溝，難道要將數萬人都填進去才有機會觸摸到燕州上京這座中比亞北部最為雄偉的城牆？
這不是開玩笑，
無論是現在的中比亞帝國，還是以前的歷代統治者，都對於這座北方防禦核心的城市毫不顧惜的投入大批的人力物力，只希望能夠以此為屏障，阻擋住南下草原人的馬蹄，保護住屏障以南的盛世繁華，數百年的積累，歷代鎮守者的完善和推陳出新，再有龍陽這位中比亞第一名將的重點加固
整個上京，根本就是一個張著吞噬血肉大嘴的怪物，等待着耶律家的草原軍一頭撞上來，
一口氣打到上京，草原軍反而不敢動了，
草原部族的首領圍在耶律宏泰身邊，臉色有些發苦的看着前方的燕州上京，內心不知道將卑鄙無恥的中比亞建造者唾罵了多少遍，有本事就真刀真槍的懟，躲在這麼變態的城牆後面算是怎麼回事！
耶律宏泰也是目光複雜的凝視着前方的城市，握著馬鞭的手已經不自覺的有些因為用力過大而發白，
草原人的各隊騎步混扎的散兵線隊列匯聚在燕州上京，極目所至到視野盡頭全都是插著草原人旗幟的白色草原毛氈，在草原人的巨大軍營中心，一柄五米的蘇魯長槍高高豎起，七彩羊毛編製而成的古拉姆軍旗在在槍矛上隨風飄揚，
「準備！」
密佈著預備攻擊的傳令兵，馳騁於列隊之間，草原千刀帳們就像打了雞血一樣，拔出自己的彎刀朝着士兵們大喊著
「打破上京！」
無數的長槍彎刀高高舉起，陽光之下，如同霜雪一般遮蔽了大地，草原勇士的聲音排山倒海一般向四面傳開，震動蒼穹，這是一個民族壓抑千年的吶喊，每一個草原人，自從能夠拿起弓箭，長輩就會告訴他，在遙遠的南方，有一群懦弱的中比亞人，那些中比亞人就是綿羊，只敢躲在羊圈裏，而我們草原人是狼，這些綿羊天生就是讓狼的子孫統治的，所以只要打破了他們的羊圈，狼的子孫就可以為所欲為，而所有的羊圈中，燕州上京無疑是排在首位，也是讓草原人恨的咬牙切齒的存在，沒有這座上京屏障，草原人怎麼會待在朔風迸裂的苦寒之地乾熬，一輩又一輩的如野草般瘋長后又歸於寂滅，南方的如花繁華，錦繡江山，怎麼就歸了這些懦弱的中比亞人？
好不容易到了燕州上京，難道就只是這樣看着？作為狼的子孫，就算是鋼鐵也要撲上去咬一口再說！
隨着十餘萬耶律大軍，逐漸雲集給了上京
草原族長們內心也開始升起莫大的信心，風捲雲動，此時此刻，巨大的上京城壁，在部族首領眼中並不比一推就倒的沙盤好多少，上京，又不是第一次來，上一次就已經領教過了，怎麼會不知道此地防禦上的可怕，但是在堅固的防線，也需要有人才行啊，龍家西軍雖然剛烈，但是連續激戰消耗總是難免，七七八八打下來，上京城內現在還能有三萬就算了不起，而我草原軍足有十三四萬，
如此懸殊的兵力差距，上京再堅固又能夠起到什麼作用！
「前進，打下上京！」老奸巨猾的耶律宏泰眼睛更是微眯成了一條線，朝着軍心士氣都處於爆髮狀態的耶律大軍微微抬起手，十餘萬草原軍組成的攻擊線開始朝着上京撲去，高舉的長槍如滾狼寒光閃的人眼睛都睜不開，吶喊之聲地動山搖，騎兵，步兵，攻城塔，海一樣的攻城梯子，密密麻麻，密集的令人頭皮發麻，第一道壕溝位置立即就被無數的人潮淹沒，城牆上箭如雨襲來，草原人就像是螞蟻爬上了一塊巨大的方糖般密密麻麻，手裏舉著這種的大小盾牌，不管死活的朝着前面沖
「啊啊啊」
在箭雨落下的地方，衝擊在最前面的草原軍紛紛跌倒翻滾，但是更多是無數的土包隨着據馬被人潮一下落入壕溝里
」換箭！「上京城垣上，西軍射手一隊隊的換列，面對數量如此多的草原人，上京城牆上的西軍弓箭手也是瘋了
射擊，換列，射擊，換列，再射擊，大口的喘著氣，乾脆直接放棄了瞄準，也不用在聽從整齊的的命令，只知道一箭射出，退後，立即以最快的速度拉開弓弦，然後站出身再次朝着下方壕溝前面擁堵的草原人頭上攢射，下面立刻就能夠一道中箭的痛苦悶哼聲，
「快，在加快，都被吃飯了！前方三百米！給我狠狠的砸！先斷掉一片再說」
城牆上的投石台上，來自獵鷹帝國購買的巨大的長臂投石車開始發動絞盤的繃緊聲，看着城牆上瘋狂的弓箭手不要命的朝下面覆蓋，投石器旁邊的西軍隊長明顯有些焦急，極其敗壞的樣子，恨不得直接一腳踹在眼前的投石器上面，
這種從西大陸買來的超大型投石器，完全不同中比亞地區的投石車，射程遠，威力大，但就是拉的太慢，
在中比亞地區，投石車並不算是什麼重型殺器，大多體型只有三米長短，下面是木質的輪子，笨重而且主要依靠拋射各種碎石來形成殺傷，主要作用也不是用來對付石頭構築的城壁，而是用來攻打營寨，因為中比亞自古以來的戰爭，大部分圍繞各種堅牆壁壘展開的拉鋸戰，使用的攻城主力，依然是各種大型攻城器械如雲車，攻城塔之類更多，與之相比，只是拋射碎石的投石車因為射程短，而且殺傷力不足，並不為其看重
但是西大陸的投石器，完全就是另外一回事
西大陸的投石器不僅僅是陸軍武器，甚至也是海軍艦隊的主要武器，所以更多實用擴展，諸國也是花錢研究改進，發展也是朝着高大趨勢發展的，特別是隨着獵鷹帝國燃燒彈這種終極武器的登場，帝國在投石器上面不惜巨資，投石器也真正作為一種震懾的大殺器，進入軍國重器的範圍，數年下來，經過數次改良，加上各軍團為了適應作戰而進行的各種魔化改動，帝國投石器不僅僅發展到了令人感到恐懼的程度，甚至還出現了更加細緻的分類
而龍陽在獵鷹帝國看見過帝國軍的投石器，一下就被這種巨大化的武器吸引了，帝國對雷神的外賣控制很嚴，而且價格昂貴驚人，但是對於投石器卻沒有限制，價格甚至可以說是物美價廉，投石器所需要的投石也完全可以就地取材，而最大射程卻是讓龍陽都震驚到掉下巴的距離，五百米，
這在中比亞地區絕對是超超遠程的存在，中比亞弓的射程是八十米左右，最遠的投石器也只有兩百米，一下發現了這種東西，龍陽如何不心動，從帝國一口氣就購買了足足六十架大型投石器，全部都設在了燕州上京的城垣上
這種特別按照龍家要求進行改進的帝國牌子的投石怪物，僅僅拋物臂就長達十五米，能夠一次拋射近一千斤的重物，不僅僅用來拋射巨大滾石能將半個小隊都碾壓城碎肉，也可以調換投籃，裝上各種雜物石塊給以集群形成殺傷，因為採用的是獵鷹帝國先進的力學槓桿技術，猶如巨人一樣的帝國投石器，真正運作起來，從拉杆到裝填，再到發射出去，只需要二十個人就可以完成全部工作，一分鐘能夠發射一次，
龍家西軍的士兵吃力的用槓桿將大型投石器的長臂拉下，幾名士兵正在手忙腳亂的將巨大的石塊推入投籃，隨着一聲巨大的轟鳴，所有的士兵全都一下蹲下身體，「呼」刺耳的撕裂聲壓在耳膜上令人恨難受，那是空氣被擠壓的聲音，有沒有來及趴下的，耳朵里完全是一片嗯嗯的聲音
就看見投石器的上方，一道優美的拋物線升上天空，然後在最頂點，開始迅速朝着下方砸過去，轟隆隆！巨石猛砸在地面的那一下，就看見一道肉眼可見的衝擊力一下向四周散開，被直接撞上的人，幾乎一下就沒了，阻擋在滾石前面的密麻麻的草原人更是鮮血橫飛，慘叫聲還沒有完全發出來，就被圓滾滾的投石像流星一樣扎進後面的隊列里，腦漿飛濺。碎肉橫飛，在滾動的巨石下方是一條鮮血淋漓的碎肉殘渣，一道血肉模糊的滾道就這樣一下形成了，四周的草原人直接就是轟的一下散開
如果從燕州城牆上看，只是是一顆小石子砸在了湖面上的感覺，十餘萬人的大廝殺，才是天地間最可怕的震撼聲，密如雨點的巨石和箭矢，無數次猛烈的轟擊在人海之上，猶如海浪拍打在堅硬的岩壁上，化為濺起的恐怖鮮紅，「噗噗噗」利器刺進身體和骨碎的聲音在雨點中此起彼伏，
春日的暖陽，如果是在其他地方一定是令人感到舒適的，但是此刻落在燕州上京的暖陽，卻早已經被雙方射手來回射擊的箭簇所覆蓋，草原軍十餘萬大軍猛攻燕州上京，激戰從早晨一直持續到下午，雙方几乎拼盡全力，上京城下屍山血海，地面上寸寸是血，
本應該是干硬的土地此刻也是滿是泥濘和血水在一片低洼地中娟娟流動，一層又一層的屍體堆成了小丘，血水汩汩流成了小河，草原人的強悍神經在這裏體現的淋漓盡致，只要中箭沒死的，就會被人群裹挾著向前，一個上午，燕州守軍三分之一的箭簇都拋了出去，上百萬的箭簇插滿了地面，依然無法阻擋草原軍填平了四道壕溝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