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0 兀木
曾經讓北草原心驚膽寒，被譽為折斷北草原人脊樑之地的昂納錯大草甸，在豐潤七月的艷陽之下，早已經不是當初作為北王庭專用流放的邊界戰地，反而自從帝國掌握昂納錯以來，這片水草茂盛的大草場越發顯得興盛，瘋長的水草，圍攏在橫穿而過的銀帶長河兩側
波光粼粼的水面，在陽光下閃動着令人沉醉的光澤，白色的水鳥，從眼前河道旁的蘆葦中撲騰著飛起來，同時隨着帝國在昂納錯草場統治的確立，在絕對的武力保障下，來自歐巴羅，中比亞，北草原三個方向的商人也頻繁來往，大型的貿易集市也隨之誕生，
而耶律七夜光提出寒地人與昂納錯內部的草原部族勾結的證據，也正是來自這樣的邊界貿易中
就如同眼前這座邊集的規模，說是一座小型城市也不為過，兩米多高的土壘堞牆圍攏成為一個長寬三四里的圓圈，裏邊是密密麻麻的土牆房子，人流來往，集市的門口，還有數名身穿鎖甲的部族士兵卡在入口位置，不斷檢查來往的商隊，如果商隊方面不給錢就不放商隊通過
「前面就是報告上提到的雲谷集市，也是最靠近北面的集市」
一名身材矮壯的草原漢子，穿着一件最普通的草原鎖甲，目光銳利的從前方雲谷集收回來，向身邊的一名黑髮中比亞青年神色恭敬的說道，黑髮的中比亞青年長相有些憨厚，但閃動的目光中，卻透著一股讓人心悸的感覺，在黑髮青年的身後，上百名草原騎兵整齊的停住戰馬，雖然昂納錯是帝國區域，但自從數月前駐守昂納錯的帝國東庭軍南調，如此百餘騎兵的規模，已經很少看見，要知道，這裏雖然是大型集市，但在地理位置上卻是偏離昂納錯的中心位置，就是駐守的帝國邊軍也也很少來，
「這裏現在是誰負責？『
黑髮青年的目光在集市門口的部族士兵身上停頓了一下，並沒有顯出絲毫意外的神色，山野河流在下方延展至無限的遠處
看來耶律七夜光所說的情況已經證實了一部分，昂納錯地區的部分邊集已經有部族在收取稅收，這絕對是非常危險的信號，要知道，帝國早就頒佈法令是不收取通路稅的，昂納錯屬於帝國的直轄土地，現在竟然有人在帝國境內收私稅，這和叛亂已經沒有區別了
帝國對於草原集市是不擅自插手的，如伯蘭特邦妮那樣的皇帝弟子加情人的顯赫身份，還是當時的北軍總領，當初在帝國北部設立的集市，也不敢明目張膽的直接掛上邊防北軍的名義，一般都是交給附近的一個部族來負責
「應該是金立揚部」
壯漢也看見了這一幕，臉色變得很那看，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屬下知道駐軍不得插手邊集的軍令，所以只是將雲谷集交給附近的金立揚部族負責，而且金立揚部族只是負責雲谷集市的安全，而並沒有向來往商人收稅的權力，沒想到，金立揚部竟然如此大膽，因為這裏實在是有些偏遠，就連距離這裏最近的北草原扎扎庫部，也早已經舉族南遷，四周並沒有可以威脅的力量，就算是我在昂納錯的一年多里，也只是來過這裏一次，當時的情況，還不是這樣的！「
「看來這裏可能真的有問題」
胖子眉毛微蹙了一下，凝聲說道「那份關於寒地人可能已經介入昂納錯的密報，正是來自南下的扎扎庫部，雖然扎扎庫部南遷，但是其祖地內海留有不少人，而現在這些人都被寒地人殺了，而原來屬於扎扎庫部的地區，現在確實已經被寒地人接管，作為昂納錯地區的最高軍事長官，你就一點沒有接到報告？「
聽到皇帝這句話，壯漢額頭上頓時冒出了冷汗，立即從戰馬上下來，單膝跪在皇帝馬前，艱難說道「昂納錯草原說大不大，說小也絕對不算小，足足五百里方圓的範圍，我兀木就算是多長幾雙眼睛也不可能做到事無巨細，特別是如雲谷集市這樣的三界交匯的地區，來往商隊那麼多，就算有金立揚部收取私稅，屬下前段時間一直都在南方作戰，對於這裏也是鞭長莫及「
「算了，你這段時間並不在昂納錯，這件事的責任不在你」
胖子也知道有些說重了，昂納錯的帝國兵力南調是自己下的命令，何況兀木連續兩個月都在中比亞地區，盡心儘力，毫無挑剔的地方，這裏這麼偏遠，如果雲谷集負責的金立揚族故意隱瞞，就算兀木多長一千隻眼睛，遠在千里之外也是白搭，
胖子擺了一下手，雖然兀木很忠誠，但是在怎麼治理上，明顯還是有些弱勢了，寬慰說道」我從未懷疑過你的忠誠，我只是有些憤怒這些在帝國的土地上休養生息，卻轉頭就想聯合寒地人咬帝國一口的草原部族，對於養不熟的狼崽子，帝國從沒有過手軟的記錄，就算是懷柔，也要看對象「
」當初這些部族迫於帝國壓力，才向帝國請降的，兩年的休養生息，背靠帝國這顆大樹獲得了相當的資源，一個個早已經不是當初落難時的模樣，膽子自然也就是大了，帝國大軍還在，他們自然是不敢放肆，但是草原部族素來都是如此，強大和野心是掛在一起的，面對寒地人南下，大片的草場空缺的巨大誘惑，還有你在昂納錯的這一年多里，所採取的懷柔手段，都給了這些部族一個錯覺，那就是你兀木是一個好欺騙的爛好人，是到了改變這種形象的時候了！要想成為一個合格的管理者，首先要讓對方知道你的強大！「
「屬下明白，屬下立即就徹查此事，如果情況屬實，所有牽連在內的部族，一個不留」
兀木臉上滿是羞愧，正如皇帝所說，懷柔政策是錯誤的，兀木是因為當初帝國昂納錯之戰，各部都是自願投降帝國的，加上兀木新任地區總督，並沒有豐富的經驗，所以所入主昂納錯后，對於各部採取的是帝國征服地區后的懷柔政策，兀木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想到那些草原部的頭人們，還不知道怎麼在背後嘲笑自己呢，他眼睛中凶光四射，就像是一頭嗜血的孤狼，寒地人的事暫且放在一邊，金立揚部竟然私自收取過路稅，而自己竟然一點消息都不知道，如果是在以前，這就是赤裸裸的架空！這些膽大妄為的傢伙，竟然暗地裏架空了自己，如果不是皇帝警覺到什麼，一旦帝國與寒地開戰，自己怕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一陣地面微微顫動的轟隆聲傳來，胖子和兀木同時朝着轟隆聲音而來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大約在雲谷集東北方向出現了一道黑線，依照胖子的視力，已經看出那是一線奔跑而來的騎兵，
十幾分鐘后，草原騎兵組成的黑線已經越來越靠近雲谷集，奔跑在前方的一面金色羊頭旗幟，讓兀木的臉色變得鐵青，金立揚部私自收取過路商稅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明目張膽的調動族兵在集市附近耀武揚威，這是明顯將這處集市當成了自己予取予求的地盤，而忘了這裏是帝國的土地，看見這一幕，兀木的手指猛地握緊，目光冷的怕人，不管有沒有寒地人這一茬，金立揚部都不能留了！
雲谷集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隊停留在遠處的草原騎兵，很快就有數名金立揚部的騎兵簇擁著一個嬌俏的身影而來，雖然隔着一定距離，也可以看出那是一名相當漂亮的草原少女，裹着一領翠色的草原袍，裏面同樣是半身軟甲，一頭烏亮的秀髮披在肩上，隔得這麼遠，看不清長相，只有跨在馬上那雙長腿，顯出了勃勃的少女活力，在少女的身後，跟着二三十名金立揚部的騎兵，正飛馳著朝着胖子所在的方向而來，
「陛下，需要動手嗎？」兀木眼睛看向旁邊的皇帝
「看看情況再說」
胖子不以為意的擺了一下手，現在突然轉身，只會打草驚蛇，
對方應該是認不出自己才對，為了隱蔽身份，自己和身後的近衛騎兵都穿着草原人的服飾，一般人無法認出，而兀木連續在南方兩個月的溫濕氣候中待着，因為天氣太炎熱，北方人的兀木也早就將自己標誌性的草原鬍子剃的乾乾淨淨，露出的是一張看起來竟然隱隱有幾分書卷氣的白臉，當時還讓皇帝好好笑話了一陣，這樣的兀木，不要說一般草原人，就算是兀木的老婆，怕是在沒有仔細看的情況下，也不會認出眼前的人，就是那個彪悍勇猛的昂納錯總督兀木
遠處，那名草原少女在看清楚眼前的胖子和兀木之後，在二十多米的位置停住了戰馬，目光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之色，看起來是錯誤的將兩人當成了其他人
少女向這邊行了一個草原禮，聲音清脆的說道「我是金立揚部的艾清麗，閣下如果是雄鷹，就應該高飛在蒼穹之上，如果是獵狼，就應該奔跑在北方的草甸上，遠來的人，你們是天空中過路的雄鷹，還是狩獵的獵狼？」
」我們只是路過，本來想在雲谷集休整的，看起來，雲谷集與以前有些不同，我們很快就會離開！「兀木不動神色的回應道，在他的心裏，金立揚部已經死了，三天後，八萬帝國鐵騎的馬蹄就會將眼前的一切都覆滅掉，所以連多說一句話的心思都欠，
「雲谷集嗎？「
艾清麗聽到這個名字，目光微亮，掃過胖子和兀木身後的上百名帝國騎兵，俏臉的臉上突然冷了下來」閣下看來不是我北草原的人啊，否則怎麼會連雲谷集早已經改成了金立揚城的消息都不知道，現在任何進入金立揚城一里之內的人，都需要向我金立揚部繳納過路費，諸位如此多的人馬，沒有一千帝國金，就休想離開我金立揚部的範圍「
」這是自己找死啊！「
兀木眼睛微眯成一條線，裏邊明顯是隱隱滾動的怒火，手摸上了腰部的彎刀刀柄，區區二三十名部族騎兵，就算全部殺掉也就那麼回事
「給她一千帝國金「胖子在旁邊向兀木抬起手
「這。。。。。。」兀木一臉獃滯
「早就聽說金立揚部裏邊，有一朵大草原上最美麗的龍藍花，沒想到今天能夠一見，區區一千帝國金，實在是太值了！」
胖子嘴角微笑，一臉色色的樣子，讓對面的艾清麗神采飛揚，草原女人的性格素來豪爽，被胖子隨口幾句話，頓時燎的艾清麗喜逐顏開，大有相見恨晚的感覺，雖然胖子的外形不怎麼樣，但是撩妹的水準是一等一的，
「看在你嘴這麼甜的份上，你們的過路稅就免了吧，這裏不是你們能夠久待的，馬上離開最好！「艾清麗玉臉微紅的嬌笑道，態嬌美無倫，充滿天真爛漫的少女味兒，蠻腰輕扭的轉身就要帶着騎兵回去
「當然，我們馬上就走，，我看見今天金立揚城內似乎熱鬧非凡，而小姐又在這裏等待，莫不是有什麼大人物要來。。。。。。」胖子受寵若驚的故意頓了一下聲音，眼前的艾清麗明顯就是金立揚部那一個頭人的女兒，剛才奔過來，也不是來收取什麼過路稅的，而是在等待什麼人，看見自己這批人後才臨時起意，能夠令艾清麗這樣的草原少女如此急切的，應該也不是什麼普通人物，最大的可能是寒地人
「還是你有眼光，不像這個爛木頭」似乎是說到了艾清麗的心頭上，艾清麗揚了揚手中精緻小巧的馬鞭，脆聲說道「不說出來怕是嚇到你，既然你非要問，那我就告訴你好了，今天我金立揚城要迎接一個最尊貴的客人」
「最尊貴的客人？」胖子和兀木面面相窺了一眼
「我艾清麗已經訂婚的丈夫，就算是放在大草原上，也是最頂尖的大英雄！帝國昂納錯總督兀木！」艾清麗抬起小巧美麗的下巴，一臉的笑意滿滿，就看見胖子旁邊的壯漢差一點就栽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