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4 聚變（七）

南細大陸南部，科塔馬爾邦王城，沉香城。

在南細大陸南部，沉香城可謂是大名鼎鼎，所有到過沉香城的人都不會忘記這裏的濃郁的香氣，那不是單純的花香，也不是單純的香料的香味，而是經過數百年歷史沉積的彌久芳香。沉香城的地理位置非常獨特，它擁有良好的深水港口和風平浪靜的海灣。兩百年前，這裏就已經是南細海域貿易的交匯地之地，南細商人從這裏向南進入瑪斯灣海域，然後進入更加廣闊無邊的中比亞南部海，然後向北抵達中比亞地區，這段猶如倒鈎一般的航向，被南細人稱之為香薰航線，因為南細商船的貨物主要是香料和珍貴的礦產例如金銀珠寶翡翠寶石等等，然後從中比亞地區帶回珍貴的絲織品和光潔的陶器，一來一去，收穫頗豐，

南細地區，土壤肥沃，礦產豐富，邦國眾多，各邦國之間為了面子攀比成風，做工精細的中比亞絲織品和陶器在南細大陸很受到貴族和富裕家庭的歡迎，而南細半島獨特的陸路環境，想要從陸路去中比亞地區不但遙遠而且危險，沿途收稅關卡更是數不甚數，往往來去需要半年以上，反而從海上路線去中比亞地區，只需要一個月時間，巨大的貿易利潤極大的促進了南細大陸海洋貿易的開發，在亞丁灣崛起之前，南細人才是這片地區海域貿易的主力，南細人的商船隊就已經跟亞丁灣地區的亞丁人，伊萊納人，南歐巴羅的埃羅人、費澤人，北歐巴羅地區的剛非人，中歐巴羅地區，內海東部的伊斯坦人，中比亞地區的燕京、甚至遙遠的北部草原和龍泉京國。

作為南細半島東面最大的貿易港，沉香城日積月累，被南細商人讚譽為即使這裏無人居住一百年，你還是可以聞到它的香味，但是八十年前，亞丁灣崛起，亞丁人利用亞丁地區是三塊大陸交錯岔口的巨大地理優勢，在陸地上首先掌控通往歐巴羅方向的商路，在海域上，亞丁海軍咄咄逼人，面對一盤散沙的南細聯合海軍，最終在三十年前拿下咽喉要地瑪斯灣，一舉終結了南細人對海域控制的歷史，沉香城作為南細出海口的重要地位遭受重要打擊，南細半島繁華的海上貿易，也從此成為亞丁人隨意盤剝的財富來源

后三十年，南細商人逐漸被亞丁商人擠出了海上市場，淪為走私犯的代名詞

這是南細海域時代的歷史，而如今作為意外的闖入者，帝國海軍對瑪斯灣大海戰的勝利，代表着南細海域霸權新的篇章被翻開，亞丁人霸權易主，帝國海軍無法長久掌握瑪斯灣，很快就會離開，瑪斯灣無主，對於南細諸邦來說，這是何等的千載難逢的機會

「驕橫跋扈的亞丁人也會有今日，被砍下頭顱的拉普瑪邦主君總算可以閉眼了「

「聽說亞丁海軍主力半數沉在瑪斯灣，就算亞丁人拿出所有的資源建造戰艦，沒有五年的時間也恢復不過來」

「呵呵，五年？開什麼玩笑，沒有瑪斯灣作為輸送中樞，亞丁人今年冬季就要大規模的餓死人了，聽說亞丁灣南部的產糧地都被暴亂的奴隸給毀了，而前去鎮壓的軍隊又被帝國軍以劣勢兵力擊垮，現在數十萬餓的眼睛發綠的奴隸正湧向亞丁灣，亞丁人自身難保，哪裏還有力量奪回瑪斯灣！「

「不過帝國也不是什麼好鳥，這樣赤裸裸的將亞丁人的瑪斯灣拿出來拍賣，擺明了就是要扇亞丁人的臉面，這事做的痛快！「帝國向南細諸邦放出消息，拍賣瑪斯灣，對於整個南細大陸諸邦來說，更像是一場勝利者對失敗者的狂歡，雖然勝利者是帝國，失敗者是亞丁，但並不代表南細諸邦就不能喜聞樂見，普大喜奔，集體跑來踩一腳，留一個紀念，甚至還像帝國海軍提出希望能去瑪斯灣看看那鋪滿水道的亞丁戰艦的殘骸

杜斯特倫凱算是知道為什麼南細地區有那麼多邦國，依然被亞丁人欺負的嗷嗷叫的原因了，南細人不團結是真不團結，哪怕是面對外來入侵者也是一樣，沒有什麼族群觀念，你是你，我是我，你被打了是活該，這主要是因為南細北面多次遭遇強大勢力入侵，戰火延綿數十年是常態，所謂的南細本地人早就死的差不多了，現在的北南細地區的邦國君主，大多都不是南細本土人，而南細南部地區的邦國基本都是本地人，所以戰爭從來就沒停過，亞丁人欺負的北面嗷嗷叫，南面還在旁邊鼓掌歡呼呢，指望南面去幫忙，門都沒有，從後面捅刀也不在少數

直到亞丁人在海域崛起，觸及到了南面的利益，南細南面才開始面對亞丁人的強勢，但已經晚了，亞丁海軍控制了瑪斯灣，想扣誰的船就扣誰，想提稅就提稅，稍有反抗就是擊沉船隻，攻破邦國，大家被亞丁人按在地上摩擦很多年了，現在看見亞丁人也被人按在地上摩擦，自然是內心爽的很，至於擊敗亞丁人是帝國，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在歐巴羅大陸殺的人頭滾滾，屠城滅國無數，被稱之為長生天之鞭的帝國，凶名在如何卓著，隔着兩千多里的距離，帝國橫掃歐巴羅的鐵騎還能踩到南細的恆括平原來，你讓他來嘛，反正最先被踩的也是北面那些混蛋

「總司令官，南細半島南部三十一個邦，已經有二十七個邦表示了想要買下瑪斯灣的意向，其中出價最高的是拉恩科姆邦，價格是六十萬金」身穿黑色帝國海軍制服的副官來到站在沉香城王宮陽台上的杜斯特倫凱身後，神色恭敬的說道

「拉恩科姆邦應該不在我們所中意的那幾個目標上，就算出價最高，我們也只能表示遺憾！」杜斯特倫凱手裏端著酒杯轉過身，細長的眼睛閃過一道光澤，表示對這個邦沒什麼意向，此次拍賣是皇帝陛下佈置中的重要一環，看似隨意，其實細緻的很，賣給誰，怎麼賣都要考量，帝國不可能長久佔領瑪斯灣這個海上重地，帝國也不會將瑪斯灣白白歸還給亞丁人，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一個相當實力的南細勢力介入瑪斯灣

亞丁海軍實力大損，還想要如同以前那樣憑藉強大武力控制瑪斯灣已經是痴人說夢，所以只能花錢買回去，而對於南細諸邦而言，誰佔領瑪斯灣就是南細諸邦的敵人，帝國拍賣瑪斯灣這一手可謂是神來之筆，不但得到南細南部諸邦的一致好感，而且還等於當着整個南細大陸抽了亞丁人一臉的血，

「皇帝就是要讓這瑪斯灣變成拖死亞丁人的爛泥潭」雖然帝國對於南細大陸的情報了解不多，但是有安克洛這個艾特蒙山負責人提供相關消息，皇帝陛下也是特別點了幾個邦的名字，排名第一的契木台邦，第二的索塔俄日邦。。。。第六位的拉米蘇邦，都是南細南部勢力雄厚的大邦，在南部諸邦里都是野心勃勃，膀大腰圓的那種，絕對有能力狠狠宰亞丁人一刀，這幾天在沉香城的見聞，杜斯特倫凱對於南細人的奢華和貪婪也算有了認識

南細大陸大部分地區處於炎熱地帶，這裏的氣溫很高，農作物豐富，所以在糧食上並不缺，但是因為與外界交流不多的原因，南細大陸的發展程度比起歐巴羅還有一些差距，但是南細人是真的捨得花錢的那種，就算是杜斯特倫凱也是嘆為觀止

南細貴族信奉都靈教，有焚燒財物作為祭品的習俗，同時也是表示自己擁有巨大財富的象徵，帝國特使團抵達沉香城的第一晚，沉香城的南細貴族就用大批大批的昂貴絲綢堆積在廣坪上，一把火燒的精光，這些中比亞絲綢保守估計也在兩萬帝國金之間，就在杜斯特倫凱面前化為灰白，看着帝國特使團成員詫異無比的臉，沉香城的南細貴族們得意的發出歡呼聲，認為自己鎮住了這些帝國的鄉巴佬，見過有錢的，沒見過燒錢的吧，強大的南細，不需要解釋

除了燒東西，南細貴族有時候也燒人，將捕獲的戰俘作為祭品貢獻給神靈，用作獻祭的地方是王殿前的廣坪，每一座南細城市都有一個廣坪，就以眼前的沉香城為例，整整二十米寬的大理石步行道，寬敞整潔步行道上還精心構造了各種出神入化的圖案。王殿正面的芳香廣場，足足有一百五十米寬，兩百米長在巨大廣坪，據說最大可以容納過一萬六千人，而廣場周圍的二百四十四根六米高的旗杆，時不時地還會懸掛着血淋淋的人頭。將如此美麗的廣坪當成行刑場，南細貴族似乎對於奢華有一種病態的追求

大批的財富都花費在修建建築上，雖然這些南細邦的國土面積都不算大，但是修建的王宮一個比一個大，就在沉香城，宮殿頂部都是高高的穹頂潔白無瑕，那是整塊整塊的大理石鑲嵌的穹頂，即使在沒有月光的夜晚，也會散出清冷的光輝

熱風吹過芳香廣場捲起遍地的灰塵。此時此刻旗杆上沒有懸掛人頭，但依然有那種淡淡的血腥味隨着風飄入，廣場上前幾天才殺的人，而且還不少，足足八百多名亞丁人在這裏倍沉香城處決，頭顱懸掛在廣場柱子上，其中就包括了亞丁王國派駐沉香城的收稅官一位堂堂的亞丁子爵被南細人剝皮抽筋，

「說到選定的那幾家中，索塔俄日邦明確提出想要跟我們私下商談「副官猶豫了一下說道，索塔俄日邦的人是單獨找到副官的，這次的瑪斯灣拍賣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大部分是來看熱鬧的，但其中也有真正想要買下瑪斯灣的，瑪斯灣明面上的價格和實際價格肯定有差距，因為真心想要買下瑪斯灣的索塔俄日邦知道，帝國海軍的物質支撐不了多久，帝國海軍急切等待着返航，說到底，這裏距離帝國本土太遠，如此一支龐大的艦隊長久不歸，誰也不敢保證不會出現意外

「可以，就在今天下午吧」

杜斯特倫凱嘴角微微瞥了一下，陛下所說的沒有錯，如果在瑪斯灣擊敗亞丁海軍，那麼衝擊最大的不會是歐巴羅地區，而是南細地區，果然亞丁海軍在瑪斯灣慘敗的影響可能都還沒有傳到歐巴羅地區，對於距離瑪斯灣最近的南細半島，這場海軍主力對決勝利的影響力已經炸開了，亞丁王國遭受到南細諸邦的反噬

南細諸邦開始大肆殺戮亞丁人，橫行霸道的亞丁人也沒想到，往日低聲下氣的南細人會變得如次兇惡，大批亞丁王國派駐南細的人員被處決，這些派駐人員大多都是收稅官員，負責各大港口的商船收稅，亞丁王國對南細地區的商船採取的是四層收稅制度，既船隻離開港口時需要向亞丁收稅官交稅，在路過瑪斯灣時還要再交一次稅，返回港口還需要上繳一次稅收，一趟下來，要交四次稅，還有多少利益可言，

按照亞丁稅收官的說法，商船開出到返回的運載貨物已經不是同一批，所以徵收兩次稅收沒有錯誤，沿途是亞丁海軍給這些商船提供了安全航路的服務，所以在瑪斯灣收兩次稅也沒有錯誤，對於任何不交稅的船隻，亞丁海軍會直接視對方為竊取財物的小偷而擊沉

就是利用這種盤剝手段，亞丁王國賺的盆滿缽滿，南細海上交易大幅度萎縮，無數的南細商會要麼咬着牙忍受亞丁人的殘酷剝削，將所得利益的四分之三作為稅收上繳，要麼冒着被亞丁海軍擊沉的危險變成走私船隊在南細海域跟亞丁海軍玩躲貓貓，如果亞丁人繼續控制着瑪斯灣，南細諸邦不敢對亞丁人反抗，可現在亞丁人丟了瑪斯灣，海軍主力還遭受重創，南細人報復亞丁人報復的毫無壓力

欺軟怕硬，落井下石！所以亞丁人的局勢如果繼續惡化下去，南細地區出兵攻擊亞丁人的可能性極大，這是杜斯特倫凱對南細人特性的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