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9 艱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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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寒冬尚未退卻，盎然春意已經靜悄悄隨風而來，早晨清新的空氣里，細小的白色雲片在淺藍明凈的天空裏，泛起一陣陣白色的光芒，

晶瑩的露珠滴掛在青色的草莖和寬樹葉上，屋檐的蜘蛛網上，銀子似的露珠閃閃發光，剛剛從冬季寒冰中解凍的黑色土地，彷彿還殘留着青草的芳香，草原牧人的歌聲如同百靈鳥般從蒼穹落下，大自然使得每一個新的日子的誕生，都充滿了壯麗的莊嚴氣氛，

在艾車莫爾的書房裏，胖子正凝視着桌子上一份剛剛送來的戰報，目光中閃著一種莫名的情緒，在格林長廊逃走的庫吉特王斯塞阿里，最終還是沒有逃脫命運的暗流，於三天前在芮爾典北方郡境內與自己派去追擊的第三騎兵旗團遭遇戰中戰死，這本是一個極好的消息，

可惜在就要召開的部族首領大會前到來，無疑讓這場會議尚未召開，便已經蒙上了一層陰影，斯塞阿里雖然算不上什麼英明的君主，但掌控圖爾加王庭20年，部下甚多，與各種間關係密切，

雖然不象前任艾車莫爾女王那樣雄才大略，也沒有什麼可以誇耀的功績，但西庫吉特在他統治期間，各族之間關係穩定團結，從北上佔領那圖，到出兵艾車莫爾，南征北戰擴展了不少地區，

如果不是自己的崛起和芮爾典的強勢遏制，西庫吉特的勢力還可能更加強大，這樣算來，也算的上是一名有所作為的守成之君，

這是一份打着加急絕密的報告，指揮這場戰鬥的第三騎兵旗團長瓦里西恩也知道庫吉特汗王戰死不是什麼小事，在戰鬥結束后並沒有選擇撤回艾車莫爾，而是在芮爾典邊界上駐紮下來，等待胖子的進一步指示。

胖子推開房間的窗戶，讓外面的冷風吹進來，他現在需要一些外來的力量，讓自己有點發懵的腦袋冷靜下來，汗王的死，必然會在庫吉特人掀起一陣波瀾，自己應該如何將這些影響消減下去

根據這幾日各族首領到達艾車莫爾的先後情況，胖子知道這次的部族首領大會並不如看起來那麼風平浪靜，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自己以武力為支撐召開的這場會議，只怕並不能得到大多數庫吉特人的認同感+3

68個中小部族中，只有49個到達，而佔據着絕對主要人數的八大部族，除了萊蘇克的蘇克族在兩天前就到達外，其他七個部族的首領中，也只有博格族的烏魯薩梅，恩維爾族的頓達斯，

一個個以各種理由搪塞，

有的說身體不適，有的說從馬上摔下來折了腿骨，甚至還離譜說自己迷路，胖子知道這些傢伙是看到春天來了，地上的青草又從新長了出來，加上手中財物換到的一些存糧，心也開始活泛起來，

根據邊界方面的報告，就在圖爾加的西庫吉特人群龍無首之際，東部草原的庫吉特東庭也發起了一系列的攻勢，他們一方面暗中派人在各部族中宣稱庫吉特人同根同源，應該共同對抗敵人的話語，另一方面，則私下頻頻向其中不少的部族派出使者，希望通過這種串聯，能夠動搖一部分部族到東庭去

儘管胖子已經下了嚴令，不得讓過任何人在此關鍵時刻出入東部邊界，但依然無法排除部族之間暗中聯絡的可能，至少根據暗刺的情報，已經有10個部族的首領私下裏表示願意去東部草原安身，這個情況無疑讓本就很艱難的部族首領會議雪上加霜

「大人，你已經思考了一個早晨，還是休息一下吧！」

門口，身穿淺綠色長裙的伯蘭特邦妮，親自推著一輛餐車進來，裁剪得體的翠色長裙，配上她搖曳生姿的美妙體態，宛如一位從畫壁中出來的麗人，比起當初全身鎧甲女騎士時的英姿颯爽，別有一番風情

伯蘭特邦妮白皙嬌嫩的素手，及其用心的從銀質餐車中，將精心製作的早點一件件的擺在胖子面前，臉色平靜淡雅，嘴角帶着淡淡的微笑，看來是越來越融入自己這個貼身秘書的角色，

事實上這2個月來，伯蘭特邦妮感覺比自己前20年了解的秘密都多，當許多看起來足以轟動整個大陸的真相，被胖子抽絲剝繭般一件件理出頭緒，然後用一種很隨意平淡的態度在自己面前講出來，她才發現，原來這個世界真的是如此簡單，

當你有機會站在一個相當的高度，去從新審視以前的問題時，你才會發現，原來一個人命運的改變，甚至是整個大陸局勢的走向，就握在一個，或者幾個人的手中，他們的一舉手，一投足，便是上百萬生靈的命運

不知不覺間，伯蘭特邦妮已經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

「如同一條躍出河面的魚兒！」伯蘭特邦妮現在已經隱約懂得這句話的含義，既然如此精彩，怎可輕易放過，她現在只想跟在胖子身邊，

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感覺自己的每一天都沒有白白虛度，看着一個強悍，狡猾，甚至帶着點賴皮的男人，在亂世的洪流中踏上主宰一切的權力巔峰，想一想都會讓她感到一陣激動莫名，當然，她也很自然的認為，這可能是她體內那部分陰謀血脈導致的緣故

對於早上加急送來的情報，身為貼身秘書的伯蘭特邦妮知道一些，對於庫吉特汗王的戰死，伯蘭特邦妮心中有一些新奇的想法，

她想說出來，就像所有的女子想向自己依靠的男人傾訴一樣，

但胖子緊蹙的眉毛，讓她的心中有一些猶豫和揣測，因為這個想法是如此的天真，天真的讓她自己都難以相信，這個想法竟然出自自己這個帕拉汶騎士學院最優秀畢業生的腦袋裏

胖子拿起一塊綠色紅心的點心，放在嘴邊輕輕咬了一口，酥脆裏帶着一分清甜，幾乎是順着喉嚨就滑下去了

「不錯，這是你親手做的吧？」胖子讚譽的點了點頭，打趣道「在維基亞可沒有這樣精緻的糕點，因為在維基亞廚子的概念里，食物不應該這樣被浪費掉，他們更喜歡將這些鬆軟的面點烤製成硬邦邦的長條麵餅，那樣既可以節約木材，又可以更好填飽肚子！」

「這是芮爾典宮廷的泊松羔，以前我父親最喜歡吃，我就特意找人學了些！」伯蘭特邦妮的臉色顯得的不太自然，顯然還在猶豫是否需要說出來，最後還是沒忍住，看了看胖子微微發暗的臉色，小聲問道「這次汗王的事，你準備怎麼解決，現在庫吉特各族人心不穩，如果知道這個消息，只怕會引起一些亂子！」

「是啊，確實是件棘手的事」胖子深有同感道「如果是前段時間或者是大會之後，這個消息可能引起的動亂，都還在可以控制之內，可它偏偏是這個時候來，就顯得太不妥當了，

現在不但各族看着我們，東庭人和偌德人只怕也在暗中使勁，本來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經過他們的手，就會變成無法收拾的局面，

甚至我得到的內線情報，庫吉特東庭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只等這邊有汗王戰死的消息傳出，就會立即打出東西庫吉特合二為一的口號，在這樣的大義下，已經歸附的各部族必然會有所騷動，就是我們，也將會陷入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

聽到胖子說的如此嚴重，伯蘭特邦妮臉上閃過一絲猶豫，眼睛看着胖子的臉，小心翼翼的說道「其實我們可以不承認嘛，反正庫吉特汗王是死在芮爾典的北方郡，那裏現在就是一片戰亂區，今天芮爾典軍隊打過來，明天庫吉特軍隊打過去，就是碰上一些膽大包天的小領主作亂也說不定，國王因為窮困落魄，做出一些劫掠而招致被害的情況，在歷史上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恩，你是說汗王因為劫掠被當地領主殺害？」伯蘭特邦妮的話語未落，胖子已然抬起頭，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伯蘭特邦妮臉色一紅，心裏暗自一陣自責，自己這是怎麼了，沒想到最後還是說出來了，

「我知道這種解釋顯得太幼稚了，但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伯蘭特邦妮聲音低沉的連忙道，顯然完全沒有信心，剛才也是壓抑的太久，一時口快說出來的，俏麗的臉上紅的就像要滴下水來，頭低的都要靠上自己高聳的胸部，儘管是她說出來的，可連她自己都不相信這種說法，

這簡直就是賴皮嘛，汗王雖然敗走，但身邊仍然跟着精銳的5千王庭衛隊，流民？胡扯，就是芮爾典萬人左右的正規軍，只怕也不敢輕易招惹5千王庭騎兵。以堂堂大陸第一名將的睿智，說出這種話來，除了換來鄙夷之外，怕是還要成為眾人的笑柄

「哈哈！」

就在伯蘭特邦妮羞憤慚愧之際，剛才還一臉憂愁的胖子卻突然眉開眼笑，剛才的愁悶一掃而空，放聲大笑道

「好，就是這個解釋了，說實話，這個解釋可謂絕妙，只怕是現在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解釋了！」

「啊！」伯蘭特邦妮臉色愕然，看着胖子得意的笑意，幾乎是失聲道「這怎麼可以，這會讓人家笑話的！就算庫吉特人肯相信，芮爾典也不會承認的，到時候只怕我們的處境會更加尷尬！」

「呵呵，誰說芮爾典人不會承認！」胖子用手摟住她柔軟而有彈性的細腰，在她的臉頰上親熱的親了一口道「我敢打十二分的保票，這次的汗王之死，芮爾典人不但會立刻承認，而且還要大張旗鼓，歡天喜地的幫我們背上這個黑鍋！「

伯蘭特邦妮看着嘴角帶着邪惡笑意的胖子，感到一股惡寒從背上冒起，這死胖子怕是又有什麼損人的招數了。

二月，是個並不太平的月份，春季與冬季在這裏交集，大地萬物的生與死，開始進入新一個輪迴

芮爾典軍務大臣普拉伊斯正翻動着手中的一份報告，臉上寫滿了猶豫，來回的在房間里踱步，沉重的腳步聲就像他心中的疑惑，顯得那麼無法調和

這是從北方郡的特瓦林堡送來的加急報告，簽署人是特瓦林堡的領主柴伯德侯爵，這是一個喜歡誇誇其談的傢伙，普拉伊斯還記得年初時，這個傢伙就曾經送上一份卓為著名的戰報，

柴伯德侯爵在報告中宣稱，他用特瓦林堡的1千守衛，扛住了5萬庫吉特騎兵的侵襲，並且將對方完全擊退，

這份戰報在當時兵臨城下的嚴苛形勢下，可謂是給芮爾典軍隊打了一劑強心針，甚至連複查都省略掉，

為此國王哈勞斯陛下特意將自己的佩劍獎賞給這個傢伙，後來普拉伊斯覺得這實在是不可思議，於是派出督查官複查戰果，才發現這完全就是一個笑話，

當時出現在特瓦林堡外的庫吉特人確實有，但不過一個小隊的兵力，兵不過百，是一支從前線撤回的潰軍，因為迷失了道路才跑到特瓦林堡去的，結果這位擁有上千衛隊的柴伯德侯爵，還沒有迎戰就帶着老婆跑路了，等到回來時才發現，庫吉特散兵竟然只是在城堡外轉了一圈就離開了，

因為北方戰局的嚴酷性，為了遏制住不少本應該守衛領地的領主出現逃跑的風潮，軍務部下了嚴令，自一月起，所有沒有調令而擅自脫離領地的領主，都將按叛國罪處死，

當時柴伯德侯爵也確實是嚇壞了，自己逃跑的事要是報上去，估計難以逃過軍務部的斷頭台，反正是一死不如搏一把，他立即將敵人的人數擴大了五百倍，然後還用大段的修辭，來描述自己是如何奮勇作戰，最後差點血染戰場，可謂是極其壯烈，就差沒把所有的芮爾典將軍們羞死

最後這傢伙賭贏了，處於政治和軍事上的考慮，即使後來被軍務部秘密查實，也被當做秘密永遠的封鎖起來，即使是國王哈勞斯知道后，也不過是嘴角一笑了之，

現在這種情況，人心，軍心剛剛振作上來，殺掉這個冒領軍功的傢伙，只會對芮爾典產生打擊，至於對面的敵人，更加會笑話芮爾典國王是個糊塗蛋

可沒想到，才不過一個月的時間，這個傢伙竟然又故態萌發了，這次扯的事更加不靠譜，

「擊殺庫吉特汗王！」這種事也是能夠隨便報的？

如果不是這份報告帶着太多的震撼和不可思議，普拉伊斯沒準早就將這份完全是完全是扯淡的報告扔進腳下的垃圾簍里，

當然，這一次這位柴伯德侯爵是有真憑實據的，不但讓城堡的衛隊長送來了汗王的屍體，還有具有汗王身份標誌的庫吉特之王的戒指，這兩樣貨真價實的東西拿出來，就是一向不願見到這個傢伙的普拉伊斯也坐不住了，

因為這個事情顯得太過震撼，一旦傳出去，一定會引得全城轟動，

那可是庫吉特汗王啊，現在的帕拉汶人只要聽見庫吉特三個字，就會腎上腺激素猛增，連續的戰爭已經讓帕拉汶付出了近10條年輕生命的代價，而殺害他們的兇手就是庫吉特人，如果這個消息屬實，整個帕拉汶只怕會立即成為歡樂的海洋，

但普拉伊斯卻不這樣想，一個連一百名庫吉特散兵都會懼怕的傢伙，怎麼可能殺的了庫吉特汗王，估計就是伸出脖子，這位膽小的柴伯德侯爵也不敢揮動長劍啊

這時，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普拉伊斯的兒子，普拉桑特幾乎是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進來

「怎麼樣，核實了嗎？「普拉伊斯臉上寫滿焦急，連口水都沒讓兒子喝完，就連忙追問道

「是，是的！「

普拉桑特因為跑的太急促，說話也斷斷續續的，但是臉上激動的神色無疑提前告訴了普拉伊斯結果

」我按照你給的畫像仔細核對過，那確實是當代庫吉特汗王斯塞阿里的屍體，就連他肋骨曾經受過的箭傷位置都一摸一樣！而且他的身上有着很多的刺傷，確實是在激戰中死去的！「

普拉桑特的聲音中透出難以抑制的激動，他幾乎是一把，從胸口掏出一枚雕刻有古怪花紋的黑耀石戒指，遞到普拉伊斯的面前「這就是那枚戒指，傳說中庫吉特王的身份標誌！對於它的真假我無法辨別，但相信睿智的陛下會做出一個判斷的！「

普拉伊斯拿起那枚看起來一點都不顯眼的戒指，眼角不自然的抽了抽，人是真的，那戒指還會是假的嗎？但是要普拉伊斯相信，膽小如鼠的柴伯德侯爵，真如報告上所說，於千軍萬馬中斬殺庫吉特王於馬下，那就太扯淡了！

千軍萬馬？能夠看見庫吉特汗王的三星光月徽戰旗沒逃跑，就算是難得的勇士了

「父親你在擔心什麼？「普拉桑特看着普拉伊斯那種幾乎完全沉下的臉，也感到一些古怪，但一時說不上來『

「沒什麼，將這個消息向王宮報告吧！「

普拉伊斯嘴角笑了笑，尷尬的向他一揮手，是啊，現在還考慮這些有用嗎？不管汗王是不是柴伯德那個膽小鬼殺的，自己都必須死撐著承認，因為這關係到整個王國的軍心民心啊！(未完待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