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陰晴圓缺不由人
又是一個胖子。這是陳賢頌對來訪者的第一印象。
來者的臉上的肥肉都快把眼睛給擠不見了，男姓貴族服飾穿起來會給人一種高貴英武的感覺，可穿在他身上，卻像是一個臃腫的小丑。露絲也在房中，她看見這胖子就開始吃吃的笑，但笑了一會，她就尷尬起來，因為陳賢頌正在用一種奇怪的表情看着她。
新人類時代，自然人因為沒有經過基因修改，偶爾會出現一些長相非常獨特的孩子。但絕對沒有人會去譏笑他們，因為新人類們認為，這是自然的選擇。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陳賢頌，也沒有嘲笑別人長相的意識。
胖子貴族朝露絲看了一會，但他的眼睛被臉上的橫肉擠成了一條細隙，根本無法猜測他的情緒，只是露絲卻覺得自己像是被一條毒蛇給盯上了，全身的寋毛都豎起來。白敏走前兩步，擋在露絲的前邊。
胖子立刻低下頭，露絲覺得剛才的壓力消失了，鬆了口氣，感激地看着白敏的背影。
陳賢頌並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他向胖子貴族問道：「你要見我，有什麼事情嗎？」
胖子貴族拿出本小冊子，慢慢說道：「閣下，很高興能追上你，本人是清溪城墨爾本家族的長子，克朗。我的外公是王城督察官，查緹氏多*弗洛伊德。」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但見到陳賢頌沒有任何反應，臉上多了幾分尷尬的自嘲：「閣下，你是否還記得在清溪城許下的承諾？」
陳賢頌想了一會，點頭：「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
胖子克朗將冊子遞給白敏：「這是我們查到，與那事有關的人名，我們再三確認，應該沒有遺陋，而且我們做事很隱秘，並沒有驚動他們。」
冊子從白敏處到了陳賢頌的手上，他隨便翻了下，便放在一旁。
胖子克朗見到陳賢頌這完全不在乎態度，心中一緊，還以為自己來遲了……他倒不是擔心陳賢頌反悔，靈魂深思者的誠信非常好，當然也有一些人會言而無信，但那樣的靈魂深思者非常少，而且這樣的人，事發後會被其它的靈魂深思者歧視排擠。
陳賢頌左右看了看，想找張紙，白敏回過頭，面無表情地看着露絲。
畢竟是貴族小姐，沒有服侍過人，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急忙從旁邊找來紙筆，遞給自己的主人。
陳賢頌刷刷地在紙上寫着，克朗鬆了一口氣，十數分鐘后，克朗摟着一個木匣子出了協會，街道暗處出現十數個氣息冷漠的黑衣人，將克朗護圍在中間，街道不知道何處出現了幾輛其貌不揚的馬車，克朗登上其中一輛，車隊迅速消失在人流中。
陳賢頌拿著名冊走進隔壁的房間，小傢伙弗朗西絲睡在床上，流着口水，而凱瑟琳在一旁編織著一件衣物。見到陳賢頌到來，她起身行了個禮，請客人坐下。
「這是我剛剛才拿到的名單。」陳賢頌沒有廢話的習慣，直接放冊子到了桌面上。
凱瑟琳拿起冊子看了會，身體漸漸顫抖起來：「連他們都參與在了裏面！」
陳賢頌並不知道事情的起因經過，他也沒有興趣知道，他現在只想知道，凱瑟知道這份名冊后，有什麼打算。
「你想如何處理？」等對面的麗婦看完冊子后，陳賢頌問道。
凱瑟琳閉眼想了一會，張開眼，神色堅定地說道：「這些人中，有些人該死，有些人不配擁有貴族的名號，但以我們母女的能力，別說報仇，若不是閣下保護，我們連自保之力都沒有。可先夫之仇不能不報，我懇求閣下能為我們作主。」
陳賢頌陷入沉思，他現對殺人依然有一定的抵觸。
「如果閣下能答應下來，我們母女願意與閣下成為一家人。」見到陳賢頌在猶豫，凱瑟琳一咬牙，將她們唯一的籌碼加了上去。
陳賢頌依然在猶豫，他並沒有聽懂凱瑟琳的話中的意思。不過他倒是想起一件事，弗朗西絲是自己的學生，按現在這個時代的說法，師如父，徒如子，老師幫學生出頭，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況且這事怎麼看都是這對寡婦獨女受了天大的委屈，只是這和他從小受到的法制理念衝突。
掙扎了許久之後，陳賢頌心中嘆氣：「把名冊交給我吧。」
凱瑟琳從陳賢頌的臉上看到了一種莫名的失落感，她不明白是為什麼，但陳賢頌答應了她相當無理在要求，她頓時鬆了口氣，同時心中也有淡淡的羞恥和緊張感。
好在陳賢頌拿了名冊立刻離開，凱瑟琳關上門，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熟睡的女兒，委屈湧上心頭，眼淚一點點流了下來。弗朗西絲臉上冰涼一片，驚醒過來，看見母親在哭泣，嚇了一跳，着急起來：「媽媽，你怎麼了，誰在欺負你。」
凱瑟琳扯出個笑容，撒謊道：「沒，媽媽是太開心，你父親的仇，可以報了。」
陳賢頌拿著名冊來到烏迪爾房中。
一頁頁的紙張翻過，看完所有的名字后，烏迪爾放下名冊，他慈愛地看着自己的學生：「你想替自己學生出頭的心情我能理解，只是有時候做事需要要考慮一下，弗朗西絲的家族並不什麼大家族，哪裏需要這麼多人去對付，這也太抬舉那一家子了。」
陳賢頌呆了下：「老師的意思是，這份名單是假的？」
烏迪爾笑了一下：「孩子，你是我見過的人中，最具天賦的天才，但看得出來，你的家族將你保護得很好。以至於在人際關係方面，單純得像是一張白紙。我也不敢說這是好，還是不好。與你沒有利益關係衝突的人會很喜歡你這樣的姓格，但不喜歡你的人，會覺得你好欺負，甚至利用你。」
陳賢頌眉頭聚了起來。
「如果我說，這本名冊中只有七成的人參與了迫害凱瑟琳一家行動，而其它的人，只是莫須有，孩子，你會怎麼想？」烏迪爾用手指輕輕敲打著名冊的紙面。
陳賢頌表情很是是糾結：「他們這樣子做有什麼好處……是為了除掉自己的競爭對手？」
烏迪爾對陳賢頌的敏慧很是滿意：「孩子，你很聰明，只要你稍加留心，我相信這世界沒有什麼東西能難得倒你。你為了這本冊子，送出了價值連城的知識，但換來的只是不完全真實的名單。」
「老師你也只是猜測吧。」陳賢有些不服氣。
烏迪爾笑了下，從抽屜里拿出另一本冊子：「弗朗西絲現在怎麼說也算是我們黑土城的人，她的事自然也不會不管不問，這是我托協會特殊部門幫忙查到的情報，你看看兩者有什麼不同。」
沒過一會，陳賢頌就把烏迪爾拿出的名冊看完，這本冊子中，人名少了許多，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本冊子中記載着所有事情的起因，經過與結果。小傢伙的父親的死因，居然不是因為他得罪了人，而是凱瑟琳的原因。
年輕時的凱瑟琳太過漂亮，特別是和丈夫結婚後，那種魅韻的少婦氣質，對男姓有着強烈的吸引力，而她偏楄又是個相當忠誠的女姓,對其它男人向來不假以顏色。得不到的東西才是最好，別人的老婆最漂亮，這是大部分男人都會有的心理。
其中一個大貴族對她相當着迷，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喜歡，就連夢中都叫着凱瑟琳的名字。這惹惱了貴族的妻子，她嫉恨凱瑟琳勾引自己的丈夫，便想辦法弄死凱瑟琳的丈夫，然後再下毒讓凱瑟琳變成了一個又黃又丑的病秧子。
接下來便是大小貴族各種落井下石，想盡辦法暗中侵吞凱瑟琳一家的財產。
然後過了數年，事情本來應該淡下去了，但有貴族發現小傢伙不但繼承了凱瑟琳的容貌氣質，甚至還勝出一籌，許多人便將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弄出了不少事，眼看那個家就要撐不住了，再接下來，便是陳賢頌來到了清溪城。
這份情報十分詳細，幾乎所有發生的事情，都可以確認到兩個小時內的時間段。一條條看下來，陳賢頌漸漸沉默了。一個女人，帶着個幼女，周圍全是虎視眈眈的野獸，在那種情況下，居然將一個家給撐了下來，與其說是能力，倒不如說是一種天大的運氣。
「我們靈魂深思者如果要殺人，很簡單，協會會幫你做好一切。」烏迪爾笑了起來：「但只有為協會做出巨大貢獻的人才能與特殊部門接觸。而孩子，你這次去王城成為核心成員后，就會擁有之個資格。」
「殺還是不殺，哪些人該殺，要殺到什麼樣的地步，這都得由你自己來考慮。弗朗西絲是你的學生，我只能幫你到這一步，接下來的就得看你自己的決定。」
陳賢頌繼續沉默。
「離到王城還有相當長一段的時間，你可以慢慢考慮。」烏迪爾揮了揮手，讓陳賢頌離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