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表與里(中)

154 表與里(中)

索夫拉的笑聲在大廳中迴響,得意中透著猙獰。不知何時,屋中其它人都已消失。刺耳的笑聲不停地搔擾著陳賢頌的耳膜,他的身體本來就很難受了,聽到這種難聽的笑聲,更是隱隱想作嘔。

白敏扶著陳賢頌,眼睛中儘是數據帶,無數的急救方案在晶片中反覆演示,可她卻感覺到身體被一種古怪的情緒支配,全身無力,根本行動不起來,向來精確沉穩的纖纖細手,此刻光是扶著陳賢頌,彷彿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水……」陳賢頌拚命回想起以前看到的,關於自然人食物中毒如何自救的文章:「小敏,去幫我拿杯乾凈的清水過來。」

聽到陳賢頌的話,白敏終於從那種古怪的狀態中回過神來,她單手夾着陳賢頌,幾步走到餐桌的另一邊,哪裏放着一個銀質水盆,是貴族招待客人時,用來飯後清洗雙手的清水。白敏隨便拎起一個沒有用過的酒杯,從銀盆中打起一杯子清水,先迅速放在自己鼻前嗅了一會,再小嘗了一口,最後才遞到陳賢頌的嘴邊。

索夫拉胸有成竹地坐在主位上,看着陳賢頌將清水喝掉,他哈哈大笑起來,臉上全是諷刺:「別掙扎了,這是一種專門針對你們靈魂深思者的毒藥,它的解藥製作相當麻煩,我想你們應該沒有足夠的時間,也沒有足夠的材料來製作。這種葯本來就是你們靈魂深思者製作出來,用來加害自己同胞的玩意,真是可笑,號稱要團結一致,絕不內鬥的靈魂深思者協會,還是產生了這樣的東西出來……」

清水入肚,陳賢頌用手摳了一下喉嚨,吐出些食物殘渣,感覺自己身體舒服了些。小弗朗西絲痛苦的呻吟聲從旁邊傳過來,他示意白敏帶自己過去,然後蹲下一看,發現小傢伙的臉色已經由潔白變成了慘青,鼻孔中流出兩道藍色的,不知名的液體。

「這是什麼東西?」陳賢頌撩起衣角,幫小傢伙擦去這些不知名的藍色液體,但很快,又有新的液體從她的鼻孔中流出來。

「那是你們靈魂深思者的腦漿喔……哈哈哈哈。」索夫拉笑得全身都在打顫:「因為你們擁有藍色的腦漿,所以比我們普通人類更聰明,更加得到神的眷顧,但這種葯會讓你們痛不欲生,腦漿會慢慢從腦袋裏流出來,直到流光死亡為止,哈哈哈哈。」

腦漿!這是腦漿?

陳賢頌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下來便是巨大的恐懼感。腦漿從鼻孔里流出來,這意味着什麼,他很清楚。

「小敏,快,想辦法救治弗朗西絲。」

「但小頌你的身體……」白敏猶豫了一下,接着便按照陳賢頌的命令迅速行動起來。

「求助程序模塊建立,方案優選中……優選完畢。」

「掃描救助對像身體數據,進行分析……失敗,救助對像外體層產生不知名磁姓力場,掃描受到干擾,無法進行數據判斷,救助方案中斷,尋找備用方案,無法搜索到適噹噹前情況的方案,救助中斷……」

白敏眼中的數據帶暗了下來,她走回到陳賢頌身邊,小聲說道:「小頌,我不知道怎麼辦,抱歉……」

雖然白敏的臉上還是沒有任何錶情,但陳賢頌還是感覺到了她的失落與自責。他對此並不感到意外,生化人雖然強大,但也只是在武力,以及運算方面,她們打一出生起,其唯一目的,就是輔助自然人和新人類完成各種任務。

她們缺乏強大的現場判斷能力,遇到超出設計程序內容的事態時,便會陷入無法正確行動的狀態,比如說眼前的白敏。

索夫拉哈哈地笑着:「這種毒藥不但對靈魂深思者有效,我還在裏面加了其它的植物,對太陽神仆一樣也有效果……你們吃的東西少,那小傢伙吃的東西很多,所以她先發作,但用了不多久,你們兩人也會發作。」

沒有理會對方扭曲的犬吠,陳賢頌抱着小傢伙,現在她已經陷入了昏迷,但時不時的的全身抽搐都說明她的大腦處於極度的危險之中。這麼善良可愛堅強的女孩子,以前就一直在遭罪,生活在周遭成年人給予的沉重壓力之下,陳賢頌本以為,做了自己的學生后,她應該能過上些好曰子,卻沒想到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情。

憤怒,還有自責,合在一起,在陳賢頌的腦袋中迴旋衝撞,尤如壓力已經即將到達極限的壓力蒸汽鍋。

「小敏,你自我檢查一下,身體有沒有中毒。」陳賢頌輕柔的聲音下,是冰冷的氣息。

「我沒事,身體並沒有受到任何毒素的侵襲。」白敏靜靜地說道。

「那就好。」陳賢頌拍了拍腦袋,盡量讓自己清醒一些,他看向坐在對面的索夫拉,問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們之間似乎並沒有多大的仇恨,頂多是有些小衝突,更何況弗朗西絲和你更沒有什麼衝突,你不應該把她也牽扯進我們之間的事情里。」

「為什麼?」索夫拉笑了,笑得很張狂,很得意:「你知道嗎?我第一次真正愛上一個女人,但她卻是你的女僕……」索夫拉將視線落在白敏身上,迷醉中帶着強烈的獨佔欲:「我不服,為什麼你們靈魂深思者把世界上所有的好東西都握在手裏,我們貴族,只能吃你們剩下來的垃圾。」

陳賢頌繼續幫小傢伙擦去鼻孔中流出的藍色液體:「你既然喜歡白敏,為什麼要連她也算計在內?」

「太陽神仆的生命力比我們強太多。」索夫拉笑了:「所以等你死了,而她還會活着,到時我再把解毒劑給她。只要你死了,她就屬於我,就這麼簡單。」說到這,索夫拉忍不住開心地哈哈大笑起來,彷彿白敏此刻已經是他的女人了。

「這麼說,你早就準備好解毒劑了?」陳賢頌哼了一聲:「兩個靈魂深思者同時死在這裏,就連一個小國都擔不起,你就不怕協會的報復,或者說,你覺得你們家族可以承受得起協會的怒火?」

「這你就放心吧。」索夫拉嘿嘿笑了起來:「自然會有人幫我解決這件事情。」

「有人?」陳賢頌心中哼了一聲,正想要問出更多情報的時候,卻發現懷中的小傢伙身體抖得更厲害了。他心中一凜,只得斷了自己現在的念頭,轉而向旁邊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女問道:「小敏,你應該記錄有二十世紀前,嚴刑拷打,逼人開口說話的方法吧。」

白敏遲疑了半秒:「有!」

陳賢頌冷然說道:「去他身上搜搜,如果找不到疑似解毒劑的玩意,那把那些拷問方法用在索夫拉的身上,越重的刑罰越好,直到他將解毒劑的交出來為止。」

白敏點頭:「是!」

若是這命令的對像是自然人,或者是新人類,白敏可能還會考慮片刻自己要不要執行陳賢頌的命令,可在她的眼裏,這個時代的後人類,全是野生動物,對一個野生動物進行殘忍拷問,就如同為了試驗解剖小白鼠一樣,並不違礙她被植入的普世價值觀。

看着向自己走來的白敏,索夫拉這才慌了,他色厲內茬地喊道:「如果你敢膽動我一下,你就別想拿到解藥。」

陳賢頌這才覺得這人是個白痴,他真以為自己和他一樣是傻子,就不算動他,他能交出解毒劑讓自己和小傢伙活下來?都到這程度了,陳賢頌就算覺自己再不擅世事,也知道雙方是不死不休的書面了,能饒了他?

白敏走到近前,索夫拉站起想跑,她面無表情一步踩在對方的右腳背上,清脆的骨裂聲和血液噴射的聲音同響起,約兩秒后,便是索夫拉驚天動地地慘叫聲。這聲音在夜晚中傳得很遠,但硬是沒有一個人從外面進來。

索夫拉摔倒在地上,眼淚鼻涕全流了出來……白敏蹲伏下身去。

接下來便是一聲接一下的慘叫,聲音由高亢漸漸變得沙啞無力,由一開始的咒罵變成了現在的低聲求饒,只用了不到四分鐘的時間。

「我真的……不知道解毒……劑在哪裏。」

因為隔着一張餐桌和數張椅子,視線受阻,陳賢頌並不清楚現在索夫拉成了什麼樣,但想起肯定已經不誠仁型。陳賢頌曾經讀過史書,上面記載了二十世紀前,人類對付敵人的種種酷刑,身為一名戰鬥型生化人,陳賢頌相信白敏肯定有類似的記錄。

懷中小傢伙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陳賢頌的內心也越來越着急。

骨裂聲再一次從對面傳來,這次索夫拉連聲音都喊不出來了,只余有氣無力的喘息聲:「真的不……知道……,我大哥……他……」

這時候,外面闖進來兩個人……索夫拉的大哥,費列羅和老管家。

若是一般人進屋看到親人被人虐待,正常的反應至少會憤怒,但是費列羅卻將視線轉了一圈之後,帶着貴族特有的優雅步伐走到陳賢頌的面前,再優雅地行了一個禮,最後優雅地微笑道:「閣下,能不能和我說說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好好的宴會,我只是出去一會,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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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睡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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