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少女十三

從烏迪爾的書房回到自己的房間中，陳賢頌打開贈書，看了幾頁，覺得挺有意思。裏面記述了一些烏迪爾年青時遇到的人和事，也有自己犯下的糗事及自我反思，雖然不敢說字字珠機，但也是用心之作。

他越看越着迷，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中午。露絲做好了午餐，白敏強行將陳賢頌手中的書奪下，然後將他帶到了飯桌前。

凱瑟琳和弗朗西絲從房間里出來了，小傢伙還是那幅古靈精怪的模樣，一邊吃飯，一邊纏着陳賢頌聊天，盡問一些比較古怪的問題，比如說：老師，你覺得媽媽的腰細，還是我的腰細……你覺得媽媽漂亮，還是我姓感些……諸如此類。

最後她問道：「老師，以後我要到你家裏去住吧，家裏還有什麼人嗎？」

陳賢頌放下筷子：「家裏還有芊心姐和艾麗絲兩人。」

灰石村，陳賢頌離開自己的領地已有一段時間了，但這裏依然還是一片平靜。村民們並沒有領主暫離而出現人心浮動的現像，傭兵們也按照以往的規定每天進行訓練。現在灰石村是附近公認的第一富村……人人有房住，有衣穿，隔兩三天就有有肉沫子吃。外面村子的女孩們，都想嫁進來，更多的人都想進來定居……但這要經過領主的同意才可以在土地上建房，否則就是私自侵佔領主土地。若是私自建房者有貴族身份，還好說，頂多就是強拆加金錢賠償，若是平民，多半是審都不用審，直接就砍頭或者當眾弔死。

艾麗絲從地里摘起一些蔬菜……現在她只要做兩個人的伙食，自己的和芊心姐的。這使得她的工作輕鬆了很多，但閑無事事之餘，她卻覺得有些寂寞。以前雖然事多，整天要服侍那個傢伙穿衣，洗漱……還要幫他整理床被和打掃了衛生，而且那傢伙天生多動症，愛亂放東西，才剛整理好的書具，不到半小時肯定又會被他亂弄；有時候還愛到處滿山跑，好好的衣服一下子就會沾上塵土，又得幫他重新洗過，總之，那傢伙在家裏的時候，艾麗絲總感覺有做不完的事情，吵不完的架……但是開心。

現在工作輕鬆，也沒有人與她吵架，她卻覺得寂寞。

她將菜放進右手挽著的草籃子裏，抬眼望去，村邊到處都是剛種下去，青黃色的稻秧。

若是往常，村民們此時正在一桶一桶地給自家的稻田挑水，累死累活地要好幾天才能把整塊稻田灌滿……但是，現在有了兩駕水車不停地灌水，只要半天時間，就能灌溉完灰石村所有的田地。

而且以後也省去了村民挑水這辛苦活……他們只要抽空驅趕鳥蟲就可以了。

至於肥料，村民們現在從領主以前吩咐挖的那幾個蓄糞的大坑中能扒拉出極好的農肥……不但肥力夠足，還不傷秧，比什麼草木灰之類的傳統肥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吃飽穿暖的小傢伙們，變得極有精神，拿着木頭棍子互相揮舞著，扮演着正義傭兵和邪惡山賊的遊戲，從村頭打到村尾，年輕人結伴上山打獵，婦人則坐在一起縫補衣裳，而老人們則聚在自家的稻田前，看着那一棵棵小稻秧，眉開眼笑。

這樣的村子，才是生活的地方。艾麗絲想起了自家的農奴，永遠只有麻木和恐懼的神情，哪裏有這裏這般朝氣快樂。

那傢伙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艾麗絲摘好今天所需的蔬菜，正要回去，卻發現道路的盡頭出現了一隊人……二十幾個護衛簇擁著兩輛豪華馬車，正緩緩向灰石村行來。

這時候過來，什麼人？艾麗絲有些不解，按照凱特王國的習慣，若是領主外出，其它貴族沒有要事，不能造訪外出者領地，就算有急事造訪，也不能帶領超過十人以上的護衛，因為這會讓人下意識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說佔領，**之類的。

車隊越來越近，艾麗絲已經能看到護衛的容貌，是黑髮黑眼的震旦國人，而且個個神情肅然，顯然精銳衛兵。艾麗絲也是貴族出身的人，她見識不差，現在陳賢頌幾乎將村裏的主要戰力都帶走了，這樣一群人，能將灰石村沖一個回來，頂多折扣一兩個。

她想起陳賢頌臨走前的交待，如果有什麼事情不解決，就去找芊心姐解決。

想起芊心姐，她就有些無語，艾麗絲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能睡的女人，從早上睡到晚上，隨便吃點東西，再睡到第二天早上……但是無論她怎麼睡，都不會變胖，依然是好到讓人羨慕的身材，艾麗絲覺得這很不合常理。

她快步回到城堡中，上到三樓搖醒了白芊心。

揉着矇矓的雙眼，白芊心條了個長長的呵欠，睡衣下春光若隱若現：「小艾麗絲，這麼早叫醒我是幹什麼？難道小頌他們回來了？」

「哪有這麼快，回來都至少還得一個多月呢，更別說中途住宿停留的時間。」艾麗絲說完，也似乎覺得這時間好像很長，沉默了一下，繼續說道：「外面來了一隊人馬，是震旦王國的護衛，我怕出事，所以就先叫醒你。」

白芊心隨便披了條外衣，出到陽台上看了一會，笑道：「似乎不是帶着惡意來的，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去把告訴菲娜，讓她組織好衛隊，我們準備迎接不請自來，卻似乎沒有什麼惡意的客人吧。」

當菲娜將傭兵們組織好后，車隊也正好來到城堡前。

道路兩旁站滿了圍觀的人群，小孩子們吸著鼻涕，瞪着好奇的眼光，而誠仁們，則對着車隊指指點點，對於這些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走出黑岩城範圍的農民來說，黑眼黑眼的震旦人是難得一見的事物，雖然不久前他們也曾見過一次，但依然保持着足夠的好奇心。

陳則益從馬車上一下來，看着周圍的人群，就皺起了眉頭。貴族間的互相拜訪，被人如此圍觀，總讓他感覺像是被圍着看猴戲。

艾麗絲此時已經換好了清青色的貴族的華裙，雖然她是陳賢頌的女僕，但在外人面前，她依然還是一名大貴族世家之女。她對貴族間的禮節相當精通，看到陳益則的表情，她對着菲娜耳語了幾句，後者便開始命令傭兵驅散人群。

陳則益的表情這才好轉起來，他饒有興趣觀察著那隊負責驅散群眾的傭兵，和自己的手下對比了一下，然後雙方半斤八兩。

艾麗絲走到陳則益面前，拉開裙角，彎腰輕輕一禮，笑道：「閣下，歡迎來到灰石村，由於時間倉促，我們沒有做什麼準備，房中只備有一些簡單的果酒和糕點，請進。」

陳則益以前曾見過艾麗絲，他一直以為對方只是個普通的女僕，但現在看到她身着貴族服裝，便有些奇怪，難道這女僕成功『上位』了？不太可能吧，有白敏那麼漂亮能幹的女人在側，他相信陳賢頌不會這麼傻，娶一個女僕做自己的妻子。

而且艾麗絲穿上貴族服后，自有一股子氣質在外流露，陳則益也不敢將她當成普通的女僕了。況且做為一個見過世面的人，陳則益很清楚，有些事情，不必知道得太清楚。

「請等一下。」陳則益面露抱歉的笑容，然後對着後面一輛馬車說道：「十三，下來吧。」

「是。六伯」清脆可人的聲音從后一輛馬車中傳出來，隨後車簾被打開，一個穿着震旦仕女服的妙齡少女緩緩走下馬車，她的頭髮烏黑而明亮，身體嬌弱卻又帶着讓人憐惜的美觀。

如果說艾麗絲是夏季的輕風，那麼這個女孩就是春季時的暖泉。

「這是我的侄女，十三，乳名慧蓮。」陳則益輕笑道。

震旦王國中，女子是不能有正名的，她們嫁出去后，只能冠以夫姓，比如說陳氐之類，而小名是將伴隨她們一生……但在死亡，她們的小名亦不能寫入族譜之中。

黑髮少女雙手疊放在右腰間，雙膝微屈一禮，用純正的太陽神仆語說道：「小女子慧蓮，見過這位姐姐。」

「你好。」艾麗絲也回了一禮，然後向陳則益說道：「閣下，請隨我來，代理領主已經在城堡中等候閣下了。」

「代理領主？」陳則僧有些奇怪：「難道陳賢頌閣下不在？」

「主人他不久前受命去王城接受封賞。」艾麗絲微笑道：「所以現在灰石村由白芊心女士暫代領主一職。閣下此次前來，肯定是有要命相和我們主人相談吧，放心。白芊心女士是主人的姐姐，領地的任何事情，她都可以替主人做出決定。」

白芊心女士？陳則益有些奇怪，據他的情報，陳賢頌身邊那個美得不像話的女人，應該叫做白敏才對……難道又出現了一個堪比白敏的女子？

「呵呵，那我來得可真不是時候。不過這次來我也確實有很重要的事情，既然代理領主可全權全主，那我確實想和她談談。」陳則益不著痕迹地看了一圈周圍的環境，不知道在作什麼打算。

而名為慧蓮的少女，雖然一直沒有說話，但雙眼卻是一直在打量著灰石村的情況，見到河邊的兩座水車時，眼中明顯多了些驚訝的情緒。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