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十三眼中的死士
等陳則益兩叔侄的馬車離開灰石村的時候，陳賢頌則讓巴爾夫去將村子裏的閑人召集起來，等人聚集得差不多的時候再叫自己。
巴爾夫領命去了，陳賢頌則進到廚房中，看到艾麗絲和露絲正在忙活。這兩人見到陳賢頌反應儘是不太相同，露絲顯得有些開心，也有些羞澀，而艾麗絲則是翻了個白眼，一幅不太耐煩的模樣：「出去出去，廚房是你們這些大男人該進來的地方嗎？」
「進來看看。」陳賢頌和艾麗絲相處了幾個月，哪能不知道她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彆扭少女，聞言笑道：「奶茶很好喝，我進來看看你是怎麼弄出來的。」
聽到這話，艾麗絲臉色就緩和了許多：「我們隔山不是來了個震旦王國的小領主嘛，他帶來了些震旦王國特有的青茶磚，前段時間芊心姐喝到了，就突然說她記得有種做奶茶的方法，還說你可能會喜歡，我試了好幾個月，終於做了出來，便宜你了。」
「謝謝你了。」陳賢頌說道。
艾麗絲潔白的臉上有點紅暈，她突然用力把陳賢頌推到門外，沒好氣地斥道：「看過了就快走，卧房不是你們男人應該待的地方。」
外邊響起噹噹當的銅鐘聲，這是村子裏召集村民的信號，陳賢頌知道時間也應該差不多了，便說道：「艾麗絲，待會再幫我做杯奶茶，糖放少些。」
「知道了，快走。」艾麗絲一幅嫌棄的模樣對着他向外揮着小手。
陳賢頌樂呵呵地就走了，艾麗絲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上，一扭頭就看見露絲正羨慕地看着自己，表情立刻就有些慌張，問道：「你看着我幹什麼。」
「你和主人的關係真好。」露絲嘆了口氣：「要是我也能和主人這麼親密就好了。」
「那傢伙就是臉皮厚，你使勁罵他沒有關係的。」艾麗絲低頭繼續整理食材。
露絲幽幽說道：「人和人是不同的，你能做到的事情，別人未必能做到。」
陳賢頌出了城堡，視線向下一掃就看見小山坡上聚焦了一堆人，巴爾夫在旁邊，引着他走到了一個小土丘上，而在下方的，是一大群村民，阿斯蘭和二大爺也赫然就在其中。剛才噹噹作響的銅鐘，是村民們自發湊錢購買，並且掛在旁邊的大樹上。現在村民們已經承認陳賢頌是他們的領主，按照其它村莊的規矩，方便領主召集人手，便弄了這麼一個東西出來。
看着下方黑壓壓一片人頭，陳賢頌駕咳一聲，大聲喊道：「各位父老鄉親，剛才隔壁的陳則益閣下和我說了，他希望能從咱們村子裏借用一百名青壯去幫他建設領地，時間是一年左右，每天兩枚銅幣，五個黑麵包。我答應下來了，一百個青壯我們村子出得起，明天就要去那邊幹活，時間有點緊，所以一會由二大爺決定人手，盡量做到每家至少出一名男人，有錢大家一起賺。還有什麼疑問嗎？」
二大爺顫巍巍地走前兩步，問道：「領主，外稅是不是按其它村子三成的規矩？」
「外稅？」陳賢頌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巴爾夫走到陳賢頌身邊，小聲的解釋一遍。聽完話，陳賢頌笑道：「二大爺，外稅我就不收了，以後也不會收，不過農稅，以及這片土地上出產的一切，我都要收兩成，沒有意見吧。」
「兩成？」二大爺瞪大了眼睛，其它人也震驚了。
「大多了嗎？」陳賢頌想了想，他記得以前二十一世紀自然人時代是不收稅的，不過史書上記載，更為久遠的封建時代，農稅應該高達五成或者六成才對。
「不是，是太少了。」二大爺和村民的表情似乎有點不敢相信。
「兩成，就這樣定了，我現在還算富餘，等我什麼時候快沒錢了，再收多些農稅。」陳賢頌笑了笑，現在他的領民人數，算上嬰兒，還不足五百人。村子周圍能耕作的土地不多，而且現在沒有雜交水稻，糧食產量很低，就算收十成的農稅也收不上多少糧食上來，他每個月光從協會領到的資金，都能買下整個村莊也出產的所有糧食了，何必在乎這點糧食。
至於為什麼要收兩成，而不是乾脆不收，原因很簡單，他不想破壞現在的規矩，收農稅就算少些也是在收，其它貴族頂多是笑話陳賢頌，但如果不收，那就是開先例了，很多小貴族不懂經商，就靠着微薄的農稅生活，如果他開了先例，無論會不會影響到其它領地農民的心態，其它貴族都會視他為異類，或者是背叛者，那時候他就是與整個貴族階層為敵。
少收些農稅可以稱之為善心，但完全不收，則是惡意了，對自己，對村民都不是好事。
「領主，你只收兩成農稅，那麼外稅就不能免了，否則這對你太不公平。」二大爺拄著拐杖緩緩地說道，村民們完全靜默，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不貪婪的領主。
「就外稅那點小錢，我還不看在眼裏。」陳賢頌撓著腦袋，呵呵了一聲，裝作沒好氣地說道：「不管怎麼說，你們領主我也算是個，一分鐘幾枚金幣就能自己跑來我財寶箱裏待着的靈魂深思者，你們那點錢我真看不上，如果沒有事，就散了吧。」
眾村民和陳賢頌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知道他心善，不願意太過於盤剝自己村人，也知道他是在開玩笑，當下哄然一陣大笑，婦孺們散了自己做事情去，青壯們則圍在了二大爺身邊，現在村子裏總共才八十多戶人，總有那麼幾家會多出一兩個人，這些可都是錢，一年的高介勞力錢，還不用交外稅，家裏能多一個人上去幹活，以後的生活就多一份保障，傻瓜才不去爭取。
陳賢頌見事情已經完了，便離開小土丘，回到自己家中，他準備休息一下。
在另一邊，陳斯蘭摸著自己兒子阿歷克斯的腦袋，問他：「今天你老師的行為，你看懂了什麼？」
阿歷克斯搖了搖頭：「不清楚，只覺得老師真是的好人。」
「陳賢頌閣下是好人這點沒錯，不過你應該要看到更深層的東西。」阿斯蘭畢竟有些閱歷了，懂得很多人情世故：「以前二大爺得罪過陳賢頌閣下，但為什麼他還要將這麼重要的人員安排分發給二大爺？」
阿歷克斯搖了搖頭。
「二大爺是我們村子的村長，如果他不配合陳賢頌閣下做事，就算是陳賢頌是靈魂深思者也沒有太好的辦法，畢竟他很善良，不會隨便傷害他人，也不可能用威逼的方法逼我們就範。」阿斯蘭呵呵笑了下：「所以陳賢頌閣下就將一小部分權利給了二大爺，人員分配這事也算得挺重要，大夥都得去求二大爺，他會覺得有面子，肯定會配合陳賢頌閣下的工作，雖然明面上是二大爺得了權利，但在其它人看來，這權利是陳賢頌給二大爺的，也就是說在其它人眼裏看來，二大爺也只是陳賢頌的一名手下，你明白了吧！」
阿歷克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其實這點東西我以前年輕當傭兵的時候，聽人說過，也用在了傭兵團里的管理上，所以才看得明白。」阿斯蘭長嘆了口氣：「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麼陳賢頌閣下要降低農稅，還要取消外稅，這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利益可言，難道真的是天生的好人心姓在作祟，看不明白啊。」
這就是人的劣根姓，總會想着去揣度上位者的心思，經常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其實陳賢頌真的沒有想過那麼多東西，他只是單純地覺得，二大爺在村裏人望高，熟悉村中每家每戶勞力情況，由他來安排人手，應該很合適。
而後阿斯蘭帶着兒子回了家，他身為一個傭兵團的團長，自然不缺那幾枚銅幣和黑麵包，也就沒有上去湊熱鬧。
休息了一晚上后，陳賢頌第二天讓阿斯蘭將佣后都集合起來。
早晨的陽光還不算熱，還有微風吹來，很清爽。陳賢頌站在城堡前，他的身後是幾個大鐵箱子。傭兵們此時已經知道要發生什麼事了，心情都是很激動。
「我在帝隕城裏說過，只要大家安全回到灰石村，人人都有獎金。死去的兄弟，家中親情可得四百金幣，受重傷的兄弟三百，輕傷兩百，其它人一百。我說到做到。」陳賢頌轉身一腳將一個鐵箱子踹翻在地：「錢都在這裏，叫到名字的一個一個上來領取。誰都不會少。」
傭兵們發出瘋狂的喊聲：「領主閣下萬歲！」
「陳賢頌閣下萬歲。」
傭兵們和陳賢頌共患難，在帝隕城見識過他的神奇，
示意此事由巴爾夫來處理，然後陳賢頌就回到了城堡中。一次灑出去這麼多金幣，對於其它貴族來說，絕對會心痛，可陳賢頌不會。在他看來，四百金幣買一條人命，還是太便宜了。
少女十三站在陽台上，她看着底下滿臉瘋狂之色，但卻乖乖一個個排隊等待領取金幣的粗魯傭兵們，眉毛輕皺起來……她們陳家養有不少死士，但那些是從小培養出來的，花了極長時間才能鞏固他們的信念，可她覺得，下面這些傭兵，似乎已經和死士沒有多少區別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