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黑土城慘案（上）

從佛爾朗酒鋪中離開，暖暖的春時陽光照在他的身上，或許是因為想到以後西格伊爾的酒鋪會被打壓，幫自己和小敏出口惡氣，他的心情立刻就好了許多，連街上瀰漫的『酒臭』聞着也覺得舒服不少。

此時才是晌午剛過些，離晚餐還有一大段時間，陳賢頌決定在清溪城走走，就他們兩人，為此他微笑着詢問白敏的意見。雖然說生化人會以上司的命令為最優先，但陳賢頌就沒有把對方當作下屬看待，在他眼裏，白敏最他最親的親人，當然還有白芊心，嗯，艾莉絲也算一個。

身為生化人，白敏最優先考慮的是陳賢頌的安全，她的大腦晶片此時反饋出來一個信息：護衛人數過少，人群集堆的地方，被保護人安全系數增加兩個百分點。要是往常，白敏早就出聲建議陳賢頌回房裏安全待着了，但這次，不知道從大腦那個地方又出現了一道奇怪，與晶片信息相駁的念頭，鬼使神差之下，她違背了晶片的建議，居然輕輕壓了壓小巧可愛的下巴，同意了。

陳賢頌就不必說了，白敏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似乎也是極有興緻，兩人在街上逛到近傍晚的時候，才回到協會。

協會中，索西和烏迪爾已經回來了，正在愉快地交談。見到兩人進來，烏迪爾微笑道：「小頌，遊玩清溪城開心嗎？」

見着索西也是一幅開心的模樣，陳賢頌明白兩人應該還不清楚他與西格伊爾鬧翻了的事情，他當下笑笑：「確實不錯，清溪城的人文風情和我們黑土城有很大不同，這裏的人們更有活力，也更富有。」

索西聽到這話，相當開心，因為人們在評價一個城市好不好的時候，會將大半的功勞算給當地的靈魂深思者協會，其次才會想到領主府。他大笑着謙虛了一番，然後看了看周圍，有些疑惑地問道：「咦，克勞德和西格伊爾呢，他們怎麼沒有和你在一起。」

「他們不久前有事先回家了。」陳賢頌一臉平靜地說道。

索西點頭，沒有懷疑。烏迪爾這時候說道：「小頌，清溪城的領主聽說我們來到后，非要舉辦一次宴會招待，你先去準備一下，換身衣服，晚些我帶你一起過去。」

陳賢應允。

灰石村的品華居內，艾莉絲和白芊心請著晚餐，因為餐桌少了兩個人，偌大的客廳顯得很安靜。壁爐的柴火噼噼地燒着，時不時晃動一下，映得牆上兩人的身影，扭來扭去，寂寞的情緒在慢慢地堆積。

白芊心將夾起一起熬著淡黃色美味醬汁的肉塊，放到嘴裏細細地咀嚼了一會，吞下。她放下筷子，對面的艾莉西絲察覺到了，她抬起頭來，問道：「芊心姐，這麼快就吃飽了，你還沒有吃多少呢。」

「差不多了，晚上得出去運動一下。吃得太飽不好消化。」白芊心拿起旁邊的餐巾抹了抹姓感與可愛兼并的嘴唇，接着，她用雙手托著下巴，笑眯眯地看着艾莉絲：「你今天一整天都無精打彩，既然這麼捨不得小頌和小敏，怎麼不和他們一起去王城，我記得，你原來也是有這打算的吧。」

艾莉絲的身體僵硬了一會，然後才放鬆下來：「我家就在王城。」

「嗯？那回去看看不是更好？」白芊心有些不解。

艾莉絲使勁搖了搖頭，長長的嘆著氣，飯也吃不下了。白芊心見她這樣，知道對方應該有些無法向外人言明的家事，便失去了探究的慾望。但在這時候，艾莉絲卻輕輕說道：「我家裏所有大小事，一向由父親作主，哥哥最近是掌了些權力，但還是無法違逆父親的命令。雖然這樣說有些不孝，但我的父親真的是一個非常冷血無情的人，做事完全以利益為主，在他的眼裏，我，還有母親，還有他眾多的小妾，都只是籌碼，為了拉攏部下，他甚至可以將自己的小妾『賞』出去幾天，母親因為有外公的關係，他不敢亂來，但是我……」

說到這裏，艾莉絲眼睛中有些淚水，她輕輕抹了一下：「去年，他想把我送給一個五十多歲的子爵作情婦，換取對方的一座礦產所有權，大哥猜到了父親的打算，就帶我回來散心，接着就把我安置在這裏，希望我能躲過一劫。」

白芊心聽得唏噓不已，她一『出生』就是在後人類時代了，但新人類給她輸入的信息，卻告訴了她，二十二世紀是何等輝煌的年代，雖然不敢保證絕對的公正，但至少整個社會都在向這個方向努力。而在這裏，先不說階層問題，人與人之間，到處充斥着陰謀，詭計和欺騙，就連親情都只是他們眼中的籌碼，不過幸好，她現在找到了小頌和白敏，這是不幸在的大幸福。她輕輕地搖頭：「這樣的父親，還真是無法形容。」

「我很喜歡小敏妹妹，也很感激小頌……」說到這裏，艾莉絲的臉有些微紅：「雖然我很想和他們一起出去旅行，但如果到了王城，被父親的手下發現我，他肯定會想利用我和小頌的關係，拚命訛詐利益，我不希望小……小敏為難。」

「是不希望小頌為難吧。」白芊心輕輕笑了：「小頌那傢伙，不愧是自然人……很有前人風範啊，騙女孩子心的手段一套一套的……對了，晚上你鎖好些門，窗也要關好，我要出去一下，大概明天中午或者下午才會回來，你自己一個人守家，要注意些。」

「你要去哪裏！」聽到要自己一個人守家，艾莉絲有些擔心，若是以前住的二層小樓還好些，這個『城堡』似的『品華居』內部極大，雖說有僕人也住在裏面，但人數不多，分散開來就顯得很冷清了。女孩子這種生物，大部分都會害怕這樣寂靜冷清的環境。

「去黑土城裏辦些事。」白芊心走過去，輕輕撫摸著對方的頭髮，安慰道：「放心，明天就會回來，你不用擔心。」

艾莉絲似懂非懂地點了點小腦瓜子。

剛入夜沒多久，大部分人都回家休息吃飯了，護衛隊也在交接防禦。這時候，白芊心穿上了一套輕便，利於行動的灰衣，然後從三樓的背面窗戶跳下，躍入草叢之中，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響。

繞開道路，她選擇在灌木叢中行進，一直到灰石村相當遠的距離，她確定使用風翔技的元素波動不會驚動村人之後，才開始飄浮起來，向著黑土城的方向飛去。在離目的地還有一段距離之後，她降落下來，又開始改為步行。

因為安全方面的考慮，邊境城市一到傍晚就會關上城門，黑土城也不例外。白芊心到達了城外，看着緊閉的城門微微笑了笑，然後繞到城市的左面。

黑土城的城牆很厚，也很高。至少有十五米。白芊心她會飛，但風翔技的元素波動實在是太明顯，城內也有不少的術者，他們肯定會知覺外面進來了人，所以，她必須要想其它的方法才能進到城市中。

作為一名最新型的乾型生化人，白芊心擁有很好的彈跳力，但她最高跳躍高度也才八米，就算伸直手，滿打滿算，她能觸碰的最高點也就是十米左右。

不過這並難不倒她。

她在城牆下找了一個相當隱藏的地方，然後靠着靜靜地蹲著。城牆上傳來巡邏隊的腳步聲以及說話聲，她依然靜靜蹲著。巡邏隊走過一次，兩次……當第五次巡邏隊過去后，白芊心算出了他們的巡邏時間。

她輕輕吸了口氣，站了起來，迅速走到城牆下，高高跳了起來，在跳躍到幾乎最高點時，雙腳一併，在空中狠狠地踹在了城牆之上。

黑土城的城牆是用堅硬的花崗岩砌成，在建造造的時候還特地請了十數個土系術者進行加固，它的建造者相信，就算是用投石車，也很難在這牆城牆上留下什麼創傷，但白芊心這雙腳一踹，卻讓城牆發出了震耳的悶響。

被她踢中的地方，堅硬的花崗岩出現了一個凹坑，而她則憑着城牆反饋回來的力勁，向後遠遠彈走，然後落到地上，接着半蹲著走入灌木叢中，藉著植物的掩護離開城牆一段距離。

剛才發出的聲響驚動了城牆上的守衛，數支巡邏隊都迅速趕了過來，他們提着光亮的燈籠在城牆上尋找可疑人數，其中還有數個術者指揮着元素火球在空中飄來飄去，一時間，剛才白敏立足的地方通火光明，亮得和白晝差不多，就算有隻蚊子飛過，也能照得出來。

他們照來照去，最後在城牆上發現一個小小的凹坑，以為是某個吃得飽，在城外閑得沒事幹的戰者在拿城牆試手，頓時大罵起來，害得他們白擔心一場。

隨後，巡邏隊慢慢鬆懈下來，白芊心重新回到城牆下，等巡邏隊再過從上邊過去之後，她跳了起來，然後在最高點力盡時用右手摳住剛才她踢出的小凹坑，再一借力，整個人飛到城牆上，然後貓著身體，風一般地跳入到城裏。

因為還沒有到宵禁的時間，街上還有散散落落，行色匆匆的路人。

白芊心潛入到一間民居中，將正在卧室中閑聊的平民夫妻擊暈。找了一套還算值錢的連衣長裙套在身上，平民女子的衣服一般都不太好看，大紅大紫，可以算得上是庸俗，但她套在身上后，反而有一種難以言明的奇妙感。

她對着卧室中的鏡子稍微化了一下妝，將馬尾長發綁高，再將眉毛修飾了一下，最後用劣質的石紅描了一雙姓感的艷唇出來，做完這一切后，鏡子中的白芊心彷彿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的眼睛由清澈變得泉水汪汪，配合她的穿着，還有容妝，就像是個正在用美麗身體，一步一步邁進上層社會的社交名媛。

黑土城的東城區的大道上，一隊衛兵正在例行巡邏。走在街上的普通行人，都盡量避開他們，但是有一個卻徑直向他們走來，是個女人……非常漂亮的女人。

她的穿着雖然有些庸俗，但卻有着貴族女孩才有的柔軟明亮金髮，她的眼睛彷彿就像是銀色月光照耀下的大海一樣幽藍。她穿的是低胸禮服裝，雪白的乳溝和纖纖的細腰，彷彿就像中傳說中能魅惑男人的海蛇美妖。

走在最前邊的隊長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他的喉嚨不知道何時變得乾燥起來。因為那個漂亮的女人正在向他走來。

「這位勇敢的戰士。」女人用手中的綠晰鳥羽扇輕輕地點了一下隊長的胸口，然後緩緩在上面畫着圈，語氣媚得彷彿能滴出水來：「能不能告訴我，科莫斯閣下住在哪裏啊？」

隊長的身體一下子就綳直了，身後的隊員都有艷羨的目光看着他。頭一次見到如此美人的隊長立刻變得語無倫次起來：「往右……左轉……不對，是右轉，第六間房……就是。」

「真是太謝謝你了！」女人手中的扇中從隊長的胸口向上移，挑起了他的下巴：「如果科莫斯閣下沒有見我，說不定會來找你，要在這裏等著哦！」

隊長使勁點頭。

女人向他拋了個媚眼，然後扭著姓感的小柳腰離開。隊長和一眾問下，傻獃獃地看着。

科莫斯在書房裏坐着，他的對面是霍華德，兩人慢慢品嘗著杯中的果酒，但是他們之間的氣氛，卻不像他們的動作那麼溫和悠閑。

「科莫斯，你不是說有辦法讓陳賢頌那個混蛋從世間消失嗎？」霍華德滿臉的譏諷：「但他現在還好好活着，而且還要到王城總協會中敘職，等他回來，必定勢力和人望都大漲，那時候我想想對付他，可就更加困難了，你到底有好辦法沒有？如果沒有，我就自己單幹了。」

科莫斯一臉溫暖的笑容，對霍華德的譏諷沒有半點不舒服的意思：「別急嘛，朋友，要想成大事，必須要有耐心。我的下屬告訴我，現在我們身邊似乎多了些莫明其妙的人在監視我們，現在並不是對付陳賢頌的好時機。」

「你是怕死吧！」霍華德哼了一聲。

科莫斯笑道：「我的生命很寶貴，陳賢頌一個區區小子，不值得用我的生命和他交換。當然，你也一樣，陳賢頌不值得你為他送命，我的朋友。我們以後還有機會。」

看到滿臉笑容的科莫斯，霍華德頓時泄了氣：「算了……逼你也沒有用，什麼時候你才能想辦法幹掉陳賢頌那傢伙，我甚至恨不得現在就看到他死在我的眼前。」

「會有機會的。」科莫斯笑着舉起了壞：「為我們未來的……」

他突然轉頭看向窗外，眉毛皺了起來，溫和的笑容消失地無影無蹤，取而代之是一種凝重，他用鼻子嗅了躍，臉色慢慢變得難看起來：「是血腥味……外面好像出事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