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雲現

195.雲現

因曹操掠擾徐州事,徐州牧陶謙決心報復,遣兵於泰山華縣殺曹操父曹嵩、弟曹德,嵩夫人(曹操母)、嵩妾趙氏等。

曹操家人盡皆遇難,守護不利的泰山太守應劭恐曹操怪罪,棄官往冀州投奔袁紹去了。應劭后著作有《風俗通義》《漢紀注》等,此人運氣倒不錯,待到十餘年後袁紹敗死,冀州落入曹操手裏時,他已壽終,算是逃過了曹阿瞞的報復。

北方嚴寒,冬季少有動兵甲者,父母、弟為陶謙所殺,曹操雖矢志報仇,要對徐州大開殺戒,卻也只能耐心等來年,若不想誤了兗州農時,說不定還要再等春播過後,然而初平四年冬,曹操雖按兵不動,幽州戰事卻又再起。

幽州牧劉虞因公孫瓚橫徵暴斂、跋扈違命、私委官吏等,出兵十萬攻之。

這位幽州牧仁政愛民,卻是宋襄公一流的人物,半點軍事也不通,出征的十萬兵馬皆不善戰不說,劉虞又嚴令戰中不得傷民擾民,被公孫瓚選數百勇士,因風縱火燒民居,士卒忙救民居、迎戰,兩顧不暇,混亂中大潰,公孫瓚掩兵追殺,趁勢取,劉虞及其妻、子被俘。

不久,公孫瓚以劉虞曾與袁紹圖謀稱帝為名,將其斬首,公孫瓚盡占幽州之地。

劉虞身為大漢皇室宗正,幽州任內安撫異族,以德化民,寬和為政,勸農墾植,烏桓、鮮卑等族隨時朝賀,不來犯境騷擾,又於上谷與胡族互市,開漁陽鹽鐵之利,至幽州富足,百姓皆感其德;初平二年,袁紹等欲擁立劉虞為帝,其堅辭不受,又遣使往京師表臣節,朝中感佩。今為公孫瓚所殺。上至朝堂。下至黎民,莫不痛惜。

界橋一敗之後,公孫瓚名聲再震,不過這時傳誦天下的,卻俱是其暴戾之名。

劉虞死後,非但有不少舊部立誓要為舊主報仇,公孫瓚自家屬下亦已是離心離德。內憂外患,有識者自生離去之意。

平原國內,關羽、張飛、田豫隨侍在後,國相劉玄德執趙雲之手,含淚道:「子龍但念昔日親善,勿舍備而去!」

趙雲哽咽回道:「雲亦難捨使君。然昨日得見家書,方知兄長之喪,雲幼失雙親,幸有兄嫂不棄,今聞其耗,敢不歸去?」

「兄喪辭歸,乃人之常情,備豈敢阻難?」劉備又抽涕兩聲。方問道:「然子龍此去。安有歸期?」

劉、關、張、田都知曉,白馬將軍斬殺劉虞。趙雲對自家等依附的公孫瓚不滿已至極處,此番兄喪雖是真,卻也是個由頭,這位白馬義從僅存的碩果,絕佳的騎兵將領只怕是要一去不復返了。

心頭隱秘被人看破,趙雲卻也面色不變,坦然應道:「使君恩義,雲定有報時!公孫將軍寡恩失德,卻非久居之所,尚請使君早謀去處!」

這話一出口,劉關張尚罷,後面的田豫卻變色道:「兄何出此言?此非為臣之道!」

田豫比趙雲還要年輕些,如今才二十二歲,卻更是個死心眼,終不能忍心棄公孫,劉備亦如趙雲一般厚待,卻只是難得真心。

聽田豫出口苛責,恐兩下弄僵,劉備忙回首勸道:「子龍自有見地,國讓勿燥!」

國讓便是田豫的字,他雖不棄公孫,卻也服劉備、與趙雲親近,便忍住不再多言。

劉備好歹得了趙雲一句應承,又怕田豫再多嘴鬧僵不美,終還是鬆開手,拭去眼角眼淚,溫聲道:「天下之大,當有備安身之所,無需子龍掛心!然貴鄉里今為袁本初治下,子龍此去,一路尚需小心仔細,以隱名埋姓為妙,莫惹事端!」

趙雲拜謝,請辭,兩下終於分手,各自歸去。

藝高人膽大,亦不畏嚴寒風霜,辭別劉備,趙雲孤身駕白馬往真定去,晝夜疾行,待實在疲倦才尋破落無主的民居歇息,不過六七日功夫,便回了真定。

袁氏、公孫戰端初起時,趙子龍領郡縣吏民投公孫,鄉里豪傑卻為敵寇所用,袁本初如何能不記下他?冀州全為袁氏所佔,州中鄉里都發有文書捕拿,趙雲歸鄉,自然得以假名姓矇混,所憂卻是鄰里舊識有人貪賞錢,出首而告。

待潛行歸家,見過寡嫂至親,又到兄墓前拜哭過,他本想便在兄墓左近偏僻處結廬隱居,深藏不出,卻又憐寡嫂天寒地凍里每日送食不易,若自家事發尚要累及家人,便自思道:「孝悌自在本心,我何苦死守着兄墓,連累家人不得安生?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容我思哀?」

去意既生,便記起太史慈當日相邀話語,鄧季數年前贈馬之情,終於拿定主意,要到河南郡訪一訪這位,若投機,在河南借一地隱居為兄服哀便是。

心中定下行止,等捱過了歲首,趙雲便再次辭別家人,駕馬南下,出冀州時,天氣已漸漸回暖,因天子改元之故,這個時候,已是大漢興平元年。

數年天災**不斷,黃河上早無擺渡人家在,萬幸還有討生計的漁船,趙雲沿着河內郡一路往南,在黃河邊捨去大半錢糧,終央得一葉漁舟渡他人與馬過河。

過了河便是河南郡治下卷縣。

趙雲初到,免不得四處打量,卻見此地野草叢生,正當春耕農忙時節,卻未見農地中有人,人煙稀少、地中盡皆荒蕪,大道上倒能偶遇一二行人,卻皆來去匆忙,行過近百里,方見到兩個村寨,周邊幾片開墾過的農地,農人們也盡膽小,一副結寨自保、生人勿近的模樣,他想上前問問民生習俗,便被幾具彎弓逼退。

生逢亂世,民生之艱趙雲早已知之,然而鄧季治河南兩年,此地尚如此凋敝,倒着實讓他意外。

不過想想鄧慕安出身賊眾,怎會有治世之才,也就釋然。

直往西又行了近百里路,方遇到一戶散居的老農,閑聊一番下來,這才明白,兩年來,汜水關以東十縣鄧慕安俱都棄之不顧,這位河南太守,經營的僅只是半個西河南郡,此地尚不能算鄧季治下。

趙雲沿途所見的兩個村寨,卻是遭兵亂逃過來的大姓人家,不願入關去受那四等民之害,又無他處投奔,方在這邊無主之地上結寨過活,其他小門小戶無力自庇的,早都往西入關求活去了。

虧得這老農性子古怪,不大願受人管轄,孤零零一人性命也不大放心上,方讓趙雲得個明白。

又問明白所行道路無差,趙雲謝過老農,不再多事,打馬直奔汜水關。

待趙雲到時,遠遠看去,汜水關外隱隱綽綽似乎排著溜溜一長隊騾馬,待走得近些,才見關牆上刀出鞘,弓上弦,很是森嚴。

先前的騾馬隊明顯是一支大商隊,騾馬兩百餘口,護衛四五百人,把關下擠得滿滿的,卻又安靜得很,沒誰敢大聲喧鬧,城門處除去數十持械兵卒與衙役維持外,尚有兩名文員,案牘一張,數十名商隊護衛此刻正排在案牘前。

趙雲到過的州縣並不算少,並不明白眼前這些人在做什麼,只得牽馬近前,對着一名靠着馱馬歇息的商隊護衛施禮道:「勞駕,敢問關下何事?」

看趙雲身上裝束,手裏長槍,定非尋常庶民,護衛忙不迭地回禮,嘴裏驚奇地問了一句:「足下不知河南行事么?」

不待趙雲答話,那護衛又道:「欲入河南,須有路牌方可,否則必為府衙拿問,吾等伴當尚未盡取,因乃稍待。」

聽這護衛口音,應是青、徐一帶人士,馱馬上口袋沉甸甸的,不是麵食便是粗鹽,聽他說完,趙雲忙問道:「如此,吾初到,可能取那路牌?」

「無妨!」護衛呵呵一笑,應道:「四方來者,皆可於汜水、函谷二關、梁縣、平陰四地取河南路牌。」

趙雲鄭重謝過,拱手別過那護衛,牽馬依樣排到領取路牌的隊伍中去。

隊伍前行得慢,近半刻功夫才能領取一牌,趙雲性子好,只管慢悠悠地跟着,卻見前方案牘處除兩位年輕文士外,尚有個矮胖漢子,看模樣應該是就這商隊主人或管事之流。

每有一名伴上前領牌,那商人都要開口向兩名文士介紹一番,諂媚得厲害,很有些小心巴結的意味。

不到半個時辰功夫,趙雲白馬後面便又排上數人,身前的商隊卻終於全數領完路牌。

「騾馬兩百一十三口,可否有誤?」

待矮胖商人表示自己的伴當已盡數領完,一直負責問詢記錄的年輕文士將筆擱在筆架上,作最後詢問,商人便連連點頭,答道:「無誤,無誤!」

嘴裏回答著,商人從懷中取出一弔錢來,擺在案牘上:「騾馬二百一十三口,當納二百一十三錢入關!勞累兩位先生,小民等這便入關!」

放下銅錢,商人便要去招呼人手進關,那年輕文士卻喝了一聲:「且慢!」

這年輕文士只有十**歲年紀,身子亦有些瘦弱,然輕聲一喝后,矮胖商人忙止步回頭應是。

年輕文士提起那吊錢,鼻子裏「哼」了一聲,面上帶着一股傲氣,正色一字一字道:「騾馬二百一十三口,只當納二百一十三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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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夫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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