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郝昭

226.郝昭

待鄧季起兵去追時,呂布之軍已先行一夜,其等雖為步卒拖慢速度,也直到白馬縣境內才得追上。

這時候,天色已近晌時,長途行軍下來,鄧季軍戰馬稍乏,呂布軍人更困。

此時呂布全軍尚不下三萬人,鄧季鐵騎趕到,若大軍被擊潰,除四千騎兵外,步卒恐要全失。好不容易能有這點身家,呂布雖畏河南精兵,卻也捨不得就此放棄三萬人馬,下令全軍整陣,準備迎戰。

數次被鄧季兵馬追得如喪家之犬般,呂布亦大恨,附近一馬平川,此時再無需什麼妙計退敵,只比一個狠字,便對眾將道:「河南兵精,然亦小覷天下之英雄輩!今日陳公台替我居中統三軍,待鄧季軍衝突入陣中時,我自領陷陣營與精騎上前裹纏住,你等多與鄧季有仇,當各督本部步卒努力向前絞殺,務殲此敵,奪馬、得糧!」

當年洛水畔之變故,呂布麾下但凡有家眷隨軍的,盡為河南所俘,婦人已被鄧季盡分給卒兵,故將領們多仇視河南,聞得呂布之言,齊聲答道:「諾!」

呂布尚不放心,又森然道:「我有二十餘親兵,皆為并州老人,今令其等各領百人往諸位帳下督戰,但有臨陣不前、生有異心者,殺無赦!」

眾將哄然道:「將軍放心,膽敢不前者,眾力誅之!」

「呂布之勇難擋,若遇,軍中不許人與其近身獨斗!」待鄧季領軍到,見對方在陣列軍士。顧左右道:「諸君且各進食。然後勿辭辛苦。與我破敵!」

為求行軍迅捷,虎牙、蕩寇兩軍中只以劣馬駝糧秣隨軍,平日與女醫匠、文吏一道由將軍直屬的輜輔兵看顧守護。卒兵們馬鞍上都自帶有足夠乾糧,聽聞鄧季之令后,便各下坐騎稍息,取炒米、鹹蛋、肉脯以進食,又在馬鞍下抓幾把干豆餵給坐騎。

鄧季軍就在遠處休整進食,盡顯從容。呂布軍卻要保持陣型齊整,進不能進,退不能退,只留在原地眼睜睜看着,見對面吃得豐盛,不少人喉結涌動,直咽口水。

自家只是進食,呂佈陣中便略有騷動起,鄧季眼珠一轉,喝道:「典韋何在?」

「在!」

將鹹蛋連蛋殼丟入口中嚼碎。一併咽下,典韋急行到鄧季面前。聽自家主公道:「上前與我喊話:降者得食,降者不死!」

於是,兩軍陣前,一匹高駿的黃馬馱著個魁梧丑漢在中央舞動「鄧」字大旗,來回奔跑着,嘴裏大聲重複高喊:「降者得食!降者不死!」

呂布軍中騷動更大,兩刻之後,鄧季起身,使人召回典韋,他自家躍上踏雪,提戟指道:「破敵!」

「破敵!」卒兵們自太史慈以下,一併歡聲高呼。

牛角號「嗚嗚」地吹響,典韋平治回軍中時,前方果毅校尉徐盛已發聲叫道:「果毅校,當奮果毅之壯烈,騁干戈以赴難,逞威於沙場,顯武者之勇!」

虎牙軍果毅校之下兩千卒兵齊聲應之:「果毅校,生者勿幸,亡者不哀!顯武者之勇!殺!」

「啐!」車黍頓時吐口唾液,嘟囔道:「這本該是老子領頭叫的!」

車黍所帶隨征呂布之曲,軍侯便是謝允,聽見車黍的話,他哈哈笑應道:「眼饞什麼?能多斬殺敵者方為榮!」

嘴裏說着話,謝允驅動坐騎,領麾下各屯隨在徐盛身後,已沖了出去。

車黍忙打馬跟上,怒吼道:「謝家小子,老子還會輸給你這般黃毛小兒?」

他們身後,太史慈、管亥領虎牙中軍、鄧季、典韋領一千黑鐵衛,宋憲、郭石兩部戟騎校、呂曠之射聲校,一齊突出。

「拒馬!」

上萬匹戰馬齊奔的局面着實讓人心寒,群馬蹬踏,土地在劇烈的震動,讓人也跟着顫動不已,密密麻麻的馬蹄聲,似乎每一聲都敲擊在心坎上。

幾輪弓箭過後,鐵騎已很接近,陣列前方的軍官們雖都在紛紛喊話要求組拒馬槍,但要直面如此多鐵騎的踐踏,用后臀想也知道後果如何:前排士卒們多面色蒼白,勉強探出的長槍,握槍的手盡在發抖。

「手戟!」

河南卒兵的慣例,衝刺近身時,第一輪手戟已如蝗般射出,許多長槍兵哀嚎著倒下,使原本就不緊密的槍陣變得更加稀疏。

「啊!」

第一匹戰馬衝撞入陣,緊接着是連排的骨碎聲、槍斷聲、哀嚎聲。好些長槍手被撞得高高飛出去,還沒落在地上就已變成了屍體。

「殺!」徐盛哈哈大笑着,特製的大鐵戟重重落下,將一名軍士肋骨砸得粉碎,他縱聲道:「從軍許久,今方輪得一場好殺!」

河南鐵騎突入,整個呂布軍頓時如同被剪開的布帛,從中而斷。

呂布已領高順之陷陣營和自家精騎往鐵騎洪流腰部撞來。他是并州人,比別人更要愛騎兵,只是流浪中原后,戰馬難覓,陷陣營外只剩四千餘騎,不過亦儘是選精兵乘騎,後人稱其等為并州狼騎。

不多時,呂布騎隊便殺到,攔腰撞入鄧季騎兵長龍中,一時又是人仰馬翻,雙方各有死傷。

受這一擊,虎牙軍攻勢受挫,前行之勢不得不緩下來。

呂布在亂軍中一眼已看到宋憲,他怒喝道:「宋憲叛主之輩,尚有面與我為敵乎?」

「哈哈!」宋憲挑開一名陷陣營軍士刺來的長槍,嘴中高聲回道:「宋憲只曾叛一主,不敢比溫候連叛丁、董與二袁!宋憲今歸河南,得鄧公重用,便粉碎此身亦再不復叛矣!」

向來只許自己要求別人,何曾許別人要求自家了?呂布頓時怒不可遏,揚戟躍馬直衝宋憲,早有軍侯李累防他,喝道:「手戟!」

周邊便有數十卒兵從馬鞍下取小戟在手,都斜眼瞄來。高順一直陪在呂布身畔,恐他有失,急伸手勒住赤兔,呂布只得憤憤而退。

得呂布衝突攔住鐵騎,侯成、魏續等將亦領步卒團團圍住鄧季軍馬廝殺。河南卒兵固然悍勇,呂布之軍士有將領、督軍在後,退後者盡斬,亦都只能亡命搏殺,雙方戰得極慘烈。

待絞殺到天黑時,雙方才各收攏軍士徐徐後退,呂布軍折損五千,其中半數為并州狼騎與陷陣營,鄧季卒兵亦少兩千餘。

捨不得步卒,便甩不脫鄧季騎兵追擊,呂布索性就地紮營,令士卒休整。鄧季亦令軍中卒兵打火把,收攏戰死者屍骨。

次日,又復戰。

戰前,鄧季再一次使典韋揮大旗於陣前高呼,全軍當敵軍面進食。

昨夜息戰後,呂布軍中雖亦有得食,然就一頓夾雜着草根、樹葉、糠皮和少量粟、豆合熬成的稀粥,擋不得飢餓,待遠遠見鄧季軍進食,食物甚精,又引得無數人羨慕。

鄧季鐵騎再衝殺入呂佈陣中,這次不等呂布領騎兵攔截,李封部下已有一雄偉少年軍士揮長刀砍死呂布所命之親信監軍,用一口并州話高喊道:「呂布不足成事,眾伴當隨我投河南去!」

少年身邊便有軍士回道:「諾!算我一個!」

「并州人皆棄呂布,我兗州之民尚何說焉?豈能不隨?」

「降河南不死!降河南者得食!」

頓時一呼百應,李封部軍士們臨陣倒戈,調頭合力斬殺盡監軍所領之軍士,李封急怒往彈壓時,反被領頭少年伸長臂拉下馬來,亂兵擁上,數刀砍死於地。

「降河南不死!降河南者得食!」

呂布軍中開始自相殘殺,混亂自此而起,並如同瘟疫般迅速擴散開來,非只李封一部,侯成、魏續、張遼等部也盡亂,到處都有人在喊:「降河南不死!降河南者得食!」

呂布見大勢已去,一聲哀嘆后,又厲聲喝道:「尚願隨某往荊州者,且走!」

肯死心跟隨呂布再逃的,除眾將外,只剩陳宮等五六千人,多為兗州豪族出身者,既不敢降曹操,亦不願降鄧季。

其等再逃,只剩一地亂兵,又不分敵我,到處亂砍。鄧季見場面混亂,一時難辨別,忙使人四處喝令:「降河南者散發、止步於原地!」

以起事的少年為首,聽到喝聲的亂軍紛紛散開發束,原地停留,混亂才得漸漸終止下來。

若放呂布到荊州去,早晚又將成自家禍害,待稍得平靜,鄧季便令太史慈領虎牙軍與車粟等再追呂布,他與黑鐵衛留下收攏降眾。

黑鐵衛人數少,太史慈不放心,又留下昨日傷亡比較大的宋憲部,這才領軍再去追擊。

放眼看去,停留在原地的降軍還有萬餘,一個個俱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家。

又令降眾們放下兵刃,鄧季才使人將帶頭反叛的少年領至面前,見其年歲與自己差不多,卻要比自家高出一個頭去,身體亦壯,便問其姓名,少年答道:「某為太原人,姓郝名昭,字伯道,全族為匈奴所害,故從呂布軍中,已隨之甚久,只因無錢賄上司,雖有功卻不得賞,前為李封部之屯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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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夫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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