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1 艱難的抉擇（三）

映入胖子眼帘的是個修長、苗條的背影。

幾天沒見的艾車莫爾女王俏立在大廳內一處亭崗邊緣處，，她穿的是碧綠色的絳紗長裙，

外加白色披肩纏於雙臂，益顯其婀娜之姿。在袖邊又綴有一塊顏色不同的貼袖，腰間以帛帶系扎，衣裙間再加素白的圍裳，腳踏圓頭木屐。一頭黑緞般長發披在肩上，

盯着河面的眼睛黝黑髮亮，正椅欄眺望星夜下的河水。確頗有點「天仙嫡塵」的味道，

目光閃爍，女王似乎是在盯着遠處河對面的璀璨燈光，

鶯鶯燕燕的嬌笑，出出進進的嫖客，似乎在她眼中完全被忽略了，流動的只有時間

常年囚禁的生涯讓她的皮膚遠比普通庫吉特女人白皙，

才三十五六歲的光景，正是一個成熟女人最具有魅力和內斂的年紀，

胖子看見崗亭內的石桌上擺了兩副酒具，一個大酒壺外，尚有精緻的小食和糕點，

看來這次會面的氣氛並不像胖子所想的那麼嚴肅

聽到胖子踏入大廳的腳步，身形豐滿而魅惑的艾車莫爾女王並沒有轉過身，而是以一種成熟而睿智的女聲道

「大公爵可知道此伯格林河已經存在數百年之久，無論就算如何戰亂，這裏依然是如此繁華如景，似乎完全不受世俗的影響！某非時光在這裏永遠停住了嗎？「

聽到艾車莫爾的問話，胖子不由愣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難堪的問題

這裏可是格里斯河畔啊！

不但是北方最大的紅燈區，更是北方販賣人口交易最頻繁的地區，

要算起來，絕對是骯髒邪惡的一塌糊塗，

如果是一些較為正派的大貴族或者的學者，沒準早就選擇避讓而遠之，可能連聽別人提起都會覺得憤慨，

可在這位作風性格都獨樹一幟的女王眼中，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似乎在這位歷史愛好者眼中，這裏不過是一個歷史的進程片段罷了，否則也不會用時光流轉的角度，來詢問自己這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對於這片紅燈區的來歷，胖子曾經在杜艾老公爵的私人日記中看到過，

作為維基亞的公爵，杜艾老公爵年輕時也是非常風流的，對於這塊北方最大的煙花之地，也留下了頗多的筆墨

但胖子知道，艾車莫爾女王詢問自己這個，絕不是真正詢問什麼原因而已，

其中包含的深意，只怕更多是探查自己將要對待庫吉特人態度，

畢竟現在自己已經實際控制了幅員遼闊的西部草原，加上圖爾加和艾車莫爾，治下的庫吉特人超過50萬人，

如果算上還控制在格林長廊外的各大族，人口直逼100萬，佔了全大陸庫吉特人口的二分之一，

自己的任何一個舉措，都將給庫吉特這個民族，帶來深厚而久遠的影響，

是災難還是福澤，誰也不知道，

倒是外界大多傳說，維基亞人將取代庫吉特人成為草原的新主人，

難怪以艾車莫爾女王一向喜怒不流於言表的深沉老練，也會按耐不住用旁側敲擊的辦法詢問這個問題

思考來的一會，胖子嘴角笑道

「女王這個的問題太難以回答了，如果一定要我回答，我只能說，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很肯定的說，在我的治下，草原將不會再有戰亂，也不會讓女人成為戰爭的犧牲品！

如論是庫吉特人，還是維基亞人，無論是實力雄厚的大族，還是人口稀薄的小族，他們在我眼裏都是我的子民，

他們的權利都是一樣的！如果僅僅是為了取得草原這塊土地，我只需要將他們驅趕到其他地方就行，

根本不需要花那麼大力氣，從國內調集那麼上百萬的糧食來讓他們度過難關！」

「哦，用什麼來保證這一點？」

聽到胖子避重就輕的回答，轉過身體的艾車莫爾女王眼睛眨了眨，臉上並沒有什麼不滿意的表示，

而是用低沉、充滿磁性的婉轉女聲道

「我知道大公爵雄才大略非一般君主可比，羸弱的維基亞能夠在大公爵的治理下，成為大陸上有數的強國，足以證明大公爵的實力，

但那畢竟是一個國家，而現在卻是兩個國家，種族，信念皆不相同，只要稍有偏差，都會在兩國間引起一場糾紛！只怕以大公爵的實力，也會感到很頭疼吧！「

「這並不是難事！「

對於艾車莫爾女王的咄咄緊逼，胖子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暗自思量該如何回答

剛才在目光流轉的時候，他發現在這處小庭的位置可謂奇特，

下臨河面，左為大廳入口，而右側本應該有一處出口的地方，卻用一塊黃色的長畫卷擋着，

如果不加細看，可能會將此會略掉，以為廳內本來就是這樣，因為小亭內的石台是如此顯眼，足以讓人以為這就是大廳的主位，

可是憑藉胖子敏銳的感知力，胖子能夠聽到布匹後面隱約傳來陣陣粗重的呼吸聲，

雖然已經刻意壓制，但也不是完全無法察覺，

人數頗多，胖子暗自數了數，最少在10人以上，

聯想到先前王庭公主斯塞麗絲的離奇表現，胖子的神經一下提了起來，

「實不相瞞，對於西庫吉特的治理，我早就已經做好了規劃！「

胖子走上前幾步，在石台旁的石凳坐下，

看了看腳下細細流動的河水，似乎極為信心滿滿，準備陳述的表情，其實是在考慮是否需要現在就跑，

「這不會是鴻門宴吧？「

這個詞在胖子的腦海里翻轉着，

但胖子又有點拿不定主意，如果是鴻門宴，在自己進入大廳的那一刻應該就動手了，或者是用某個借口來牽絆住自己的行動，

否則在這樣一處突前臨水的枱子上，自己跳水逃走，或是挾持艾車莫爾女王以自保，只怕對方也只有跳腳的份

胖子決定再等等，如果在畫卷之後的不是伏兵，而是庫吉特各族的首腦們，

浪費掉一次獲取庫吉特人心機會，那就太可惜了

「我準備將現在的西庫吉特分成四個區域！「

胖子整理了一下思緒，用手沾了沾桌上的酒杯，用手在桌面上畫了一個草圖道

「圖爾加區域將設立東西圖爾加，原來西部草原的部族，將安置在圖爾加王庭的草場，而原來圖爾加的部族則依然回到各自的草場，

車莫爾則會安排為草原最繁茂的商貿中心，允許所有的部族都參與進來，

這樣各部族就可以在寒冬到來之前，用馬匹或者毛皮換取到足夠過冬的食物儲備，

就算是平日所需的物品，也能夠用很公道的價格得到

胖子聲音頓了頓，一臉沉重道

「至於部族首領的權力，我不但不會削弱他們的權力，而且還將頒佈一條法令，那就是推恩令，

據我最近一段時間的研究，庫吉特各部族間消耗最大的，並不是相互之間的戰爭，而是部族內部的爭鬥，

這種自相殘殺的後果，往往只會讓自己更加虛弱，

因此我將頒佈法令，在沒有得到官方允許下，任何向其他部族發動戰爭的人，都將被永遠剝奪其所有的財產和族民，並將這些給予遭受他侵害的部族，

而如果某個部族的族長，希望將自己的牧場同時分給自己的幾個兒子，我也將准許他這樣做，並會保證他的決定得到尊重！

「你是說允許他們多子傳承？」

艾車莫爾女王眼睛眨了眨，低垂的頭突然抬起來，眼中閃過一到銳利的光，

剛才還淡然莫測的臉上，突然露出一份寬慰的笑意，

這死胖子太可愛了，別人看不出來，難道自己這個一直都想要推行分權令的先行者，也會看不出這一政策，幾乎就是自己分權令的翻版，

唯一不同的是，

自己的策略相對直率，而胖子的辦法則很隱晦，自己是強迫性，而胖子的是主動性，

其中巧妙之處，可謂是匠心獨到，

就算等到別人反應過來，也是幾年或者十幾年之後了，

那時的維基亞只怕早就強大的足以讓人不敢碰觸，即使想要抗拒，也會選擇順應潮流，

這個推恩令，可謂正中庫吉特各部族長心中最薄弱的地方，

妻妾成群的部族首領們，誰會沒有幾個最疼愛的兒子呢，

往往一想到，自己只能決定其中一個作為繼承人，而其他兒子的凄慘處境就會頭疼不已，

庫吉特是個尊重頭狼的民族，一旦某個兒子登上族長的寶座，其他的子嗣很難會得到一個好的處置，

就像狼群里一樣，頭狼是絕不允許有威脅存在於自己的族群里，

這些沒有登上寶座的子嗣們，

大多都會被驅趕出族群在草原上流浪，或則被族中以服役的名義，送到圖爾加王庭的軍隊中，

在某些大人特意的關懷下，能夠活下來的，十不存一，可謂是十分凄慘，

也有一些特別有能耐的，在圖爾加軍隊中混到不小的官職，

可那又怎麼樣，對於自己原來的族人來說，他早已經是一個陌生人，

一個推恩令，就讓原本強大的部族，在無形中劃分成數個小部族，

既可以消去維基亞方面的戒心，也可以減少部族間的內耗，可謂是一舉數得

「僅僅是這樣，只怕還是很難保證各族會信服啊！「

艾車莫爾女王神色嫣然的坐下，纖細的手指，突然指著胖子桌面草圖的東南位置道

「那這裏呢，大公爵準備用何種態度去對待殺死汗王的芮爾典人？」

「汗王死了？『胖子一臉震驚莫名，眼睛圓鼓，其實心中暗自佩服，這女人的情報網也太可怕了！

「是嗎？難道大公爵真不知道這一消息？「

看着胖子的震驚，艾車莫爾女王雙眉微蹙

在她這個裝傻裝了10幾年的老手眼中，死胖子臉上的震驚簡直就是太假了，

難道震驚就是雙眼睜大，要是自己來演，怎麼的也得做出一副天塌地陷的表情才對，

否則怎麼當得起一代演后的稱號，

雖然芮爾典方面關於斬殺汗王的消息，是這兩天才從王宮內放出來，

但艾車莫爾女王不相信，以胖子的耳目，難道會對此一無所知？

胖子現在的表情，反倒坐實而來她心中的一點猜想，汗王之死，果然與這死胖子有關！

「我確實不知道！「

胖子昂着頭一臉肯定，

其實在艾車莫爾女王那似乎能洞悉一切的俏目注視下，胖子心中暗自叫苦，

在這個聰明絕頂的女人面前裝傻，自己簡直就是不打自招嘛！

但此時此刻，就是打死，也絕能不漏一絲馬腳，

「看來大公爵確實不知道」

似乎覺得胖子表演的也太過了，艾車莫爾女王嘴角笑道

「我們在芮爾典的內線傳來消息，我庫吉特汗王斯塞阿里陛下，十五天前被芮爾典軍隊斬殺與北方郡！為此，斯塞麗絲還為錯怪你感到內疚呢！「

「錯怪我？「

胖子一臉茫然，是啊，剛才斯塞麗絲的表情確實太怪了，似恨似愛，讓人難以琢磨

「沒什麼，這丫頭一直以為，你會是殺死汗王的最後兇手！「

不知道什麼緣故，艾車莫爾女王臉上的笑意，讓胖子的小心肝不由顫了顫，

如此輕巧就將這件事，完全栽到了芮爾典人頭上，其栽贓嫁禍的功夫可謂爐火純青，就像本就該如此一樣，

「好險！「

胖子暗抹了一把汗，這女人絕對是看穿自己了！

女王那閃動着無比睿智的目光中，無疑有一絲訕笑的情緒在閃動，就像當初自己在那廢棄宮殿中，早就一眼認出來，卻遲遲不點破，直到最後才讓自己嚇一跳的典型小女孩心性，

越是這樣，越是讓胖子的小心肝顫抖一下，這個女人的人情，可是一向不好欠啊。

而且時不時的瘋狂一下，搞得大陸上血流成河

此刻如此不予餘力的幫自己掩蓋，其目的只怕也非小事，

胖子連忙裝出一副悲憤的神色道

「這真是太讓人遺憾了，事實上，斯塞阿里汗王雖然跟我交戰，並被我擊敗與格林長廊，但我一直都敬佩他是大草原的英雄，也從來沒把他當過敵人，

從維基亞內戰到北方戰役，我和斯塞阿里汗王曾經多次聯手，一直都是並肩與芮爾典人作戰的兄弟，對於他的死，我絕不會袖手旁觀的！」

「哦，那大公爵決定怎麼做？」

胖子話音剛落，艾車莫爾女王立即追問道，剛才還溫柔的目光，一下變得如同利刃般讓人不敢直視

這一問，讓胖子的心一下提起來，問得如此直白，幾乎毫無轉圜的餘地，只怕是到了最後攤牌的時候了

胖子猶豫了一會，突然神色凝重的站起身，手重重的拍在石台上，朗聲道

「血債血償是我薩摩爾的傳統，三月之內，我必帶軍從芮爾典手中奪取北方郡，以寬慰斯塞阿里汗王的在天英靈！否則，將無臉面對治下百萬庫吉特人！」

「好！有大公爵這句話，我們願意歸附！」

胖子話音未落，一道洪亮的男聲，突然從掛着黃色畫卷後面傳出來，

就在胖子裝出愕然的時候，

十幾個庫吉特人打扮的中年男人，紛紛從畫卷後面鑽出來，齊刷刷一下跪拜在胖子面前，

當先幾人脖頸上，晶瑩剔透的幾個獸爪顯得格外耀眼，竟然是庫吉特八部大人才能佩戴的玉豬龍爪

「諸位是？」胖子臉上茫然無措

「我是波爾金族的波爾所託」其中一人抬頭回應道，又用手指著旁邊數人一一介紹道「拉脫維族長拉力該股，齊月族長齊月光曉，玻爾利亞族長玻爾奇客。。。。。。」

等到全部介紹完，胖子心中數了數，暗自倒吸了一口冷氣，

好傢夥！

庫吉特八大族中，除了已經歸順自己的鄂倫族長萊蘇克，現在跪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有5位八部大人，

其他10幾個人，也是擁有不錯實力的中型部族，在各族中都擁有很不錯的聲譽，

也就是說，現在庫吉特最具權力和威信的8人中，自己已經擁有了6位的支持，加上這10幾個擁有話語權的族長，

「庫吉特汗王！「這個原本還有點懸浮的王者桂冠，已經很穩當的落在自己頭上了

「你們的事可以放心了，先下去吧！「

這時，艾車莫爾女王向部族首領們揮手道，她身上散發着一種君臨天下的王者氣魄，

她本就是庫吉特正牌的汗王，即使是被斯塞阿里囚禁期間，很多重要的軍國大事也需要她點頭才能施行，

就連斯塞阿里的汗位，都必須掛靠她丈夫的名義，足以見她在各部族中的強大威信，

只是她分權令改革政策，實在是讓大多數部族都接受不了，只能採取限制她的權力的辦法！「

眾人退去，

為望江而臨小庭上，只剩下胖子這對敵友難分的男女。

「這次我可是幫了你一個大忙！你要如何謝我！「艾車莫爾女王神情俏皮道，向胖子做出一個請坐的手勢，

剛才那女王威嚴早已不知所蹤，看的胖子連連稱奇，

不愧是赫赫有名的草原妖女啊！，這臉變得簡直跟翻書一樣，也真難為那些當年的手下了

「你要我任何報答！」胖子坦誠回應，跟這個妖女玩心機，實在是太難為人了

「把北邊的那圖給我當封地吧！」艾車莫爾女王眼睛眨了眨，說出一句讓胖子無語的話

「不好吧，我剛剛統一了西庫吉特，轉眼就給了你一塊地，這讓我如何解釋啊！」

胖子一臉凄苦，那圖是圖爾加以北的一個地區，因為地勢偏寒，一向是地廣人稀，

但卻是靠近東庭波盧克區域的屏障，在軍事上擁有很重要的意義

「放心，我不會讓你難堪的」

艾車莫爾女王從自己纖細白嫩的左手中指，取下一枚黑黝黝的戒指，輕輕放在胖子面前

「這就算是租金吧！我用這枚庫吉特王庭之戒和斯塞麗絲為抵押，相信沒有人敢說什麼閑話，就算是未來丈母娘，你也該給塊養老的地方吧！」

「王庭之戒！」

胖子的眼睛一下定住了，

沒錯，桌子上放着的那枚黑曜石戒指，跟自己從斯塞阿里身上見到的那一枚，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就是這一枚黑曜石戒指，似乎擁有魔力般，

竟然在黑暗的夜色中，閃著斑斑點點的黑色光耀，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誰也不會相信還有這般神奇的寶物

「放心，真正的在「黑曜石」王庭之戒只有一枚！」

似乎看破了胖子的心思，艾車莫爾女王嘴角笑了笑道

「斯塞阿里那枚不過是這一枚的複製品品，只是我丈夫身份的標示而已，本身沒有任何權力」

艾車莫爾女王聲音頓了頓道「雖然斯塞阿里囚禁我15年，但他對庫吉特人的管理，還是可圈可點的，甚至對部族間相互殺戮的事，也做出了一些遏制，我雖然恨他，但我也承認他的努力，否則，我怎麼可能待在圖爾加15年，只要我想走，這天下還沒有我走不了的地方「

「好，我答應你！」

胖子眼睛轉了轉，終於下定決心道

「但有一點必須說明，那圖的軍隊必須在維基亞的管理之下」

「這是自然！」

艾車莫爾女王毫無抵觸的點了點頭，

可嘴上的笑意，讓胖子感到一些不放心，這個女人絕對是有所隱瞞的，可到底隱瞞了什麼呢？(未完待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