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大結局

聖殿之中,蕭玥的傷口快要縫好了。

時間真是一個無情的東西,竟然已經過去了十六年了,十六年日復一日沒有鏡頭的歲月裏面,心中所愛之人已經無數次在腦海裏面出現過了。

在這漫長的歲月裏面,蕭玥一直一個人堅守着這一個秘密,大祭司,一個神聖的存在,卻只有蕭玥自己知道,這有多麼可悲。

易澈,沫然。

多少次了,在心中念起他們。

一針一針,正打算要收尾,蕭玥握著針線的手忽然被另外一隻寬大的手掌握在了手裏面。

蕭玥猛然抬頭,她看見了蘇易澈。

蘇易澈…

怎麼會?

想來是失血過多出現幻覺了。此時此刻,他怎麼可能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呢?

蕭玥自嘲,不會是他的。

相隔十六年,她留給他的始終只有一個冷漠的身影,傷他一次不夠,再見面又在他的心上狠狠地劃下了一刀。

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蘇易澈心中的地位,知道自己每一字每一句對他的影響力的。

他很聰明,青衣儒衫,安靜淡雅,然而在她的面前,他會驚慌,會失措,會迷茫,會失去一切的理智。

而她還是狠狠地傷了他。

十六年前如此,十六年後亦是如此。

蘇易澈將蕭玥的手死死地握在自己的手裏,他的身體在顫抖,這顫抖是從他內心深處傳來的。

手上真切地傳來了蘇易澈的體溫,不是幻覺,是真的。

不是幻覺?!那又是為什麼?為什麼蘇易澈會出現在這裏?

「你怎麼會在這裏?」

蕭玥震驚道,並試圖從蘇易澈的手中將自己的手抽回來。

不對,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蕭玥不知道為什麼蘇易澈會出現,而且還剛好看到她這副模樣。

「我為什麼要相信一個對我說過一次謊的女人的話。」

乾澀的嗓音,蘇易澈很困難地反問蕭玥,她身上的每一個傷口都刺痛他的眼睛,無法忍受,他的心都再顫抖。

他為什麼要再一次相信她的鬼話?!

蕭玥是個有「前科」的人,曾經她告訴蘇易澈,她發現自己愛的人其實是蕭釋,那一次,蘇易澈信了。

蘇易澈可以錯信一次,但不能一直錯信下去,一次錯信他錯過了蕭玥十六年,他又怎麼能再錯一次?

所以蕭玥的那些說要殺了他們的話他不信,他離開,就是想要看看蕭玥到底藏了什麼東西。

十六年,她的身上都發生了什麼?

這些年他怨她,他不敢想她,若非蕭釋的再度出現敲醒了他,若非沫然的存在狠狠地刺痛了他,他恐怕還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所謂的悲傷之中。

蘇易澈哭了。

這是蕭玥第一次看見蘇易澈哭。剔骨削肉的時候就沒有掉過一滴眼淚的這個男人,這一刻卻哭得像一個孩子。

蕭玥心疼,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玥兒,我恨你,從十六年前你告訴我你愛的人不是我,你要跟蕭釋走的那一刻起我就恨你,恨到無法入眠,恨到走火入魔,恨到一身的武功修為盡廢。但都不及這一刻恨得深!」

蘇易澈恨,很恨,看到這樣的蕭玥他如何不去恨?

「曾經海誓山盟你不記得,曾經我對你許下的承諾你不記得,你有苦衷將我蒙在鼓裏,你撇下我和女兒,十六年,我苟延饞喘,你至少讓我看到你過得很好的樣子啊!給我一個恨你罵你的理由啊!」

十六年了,這十六年蘇易澈的恨算什麼,蘇易澈的痛算什麼?

那些傷,都無不訴說着蕭玥這些年來過的生活,她不好,她很不好。

那些傷太刺眼了,蘇易澈寧願相信這個女人是為了高高在上的地位將他,將他們的女兒拋棄。

至少那樣,她自己可以過得很好。

就像當年,她說她愛的人是蕭釋,要和蕭釋走。所以他放她走,沒有阻攔,讓她去追尋她的幸福。

蕭玥咬着牙,強忍着身上的痛和心裏的痛,將衣服拉了拉,將自己滿目瘡痍的身體遮蓋了起來。

「你都看到了,走吧,十六年前你我就不是夫妻了,我的事情不用你再管了。」

「行啊,你殺了我,我就不管你了,你不是很狠心嗎?!放言我們今天不離開就要殺了我們嗎?!那你就殺呀!」

蘇易澈自己取出來貼身軟劍,將劍遞到蕭玥的面前。

冰涼的劍,徹骨的冷。

「我們一個都沒有走,已經違背了你的命令了,大祭司。」

蘇易澈讓蕭玥動手,她既要無情,就無情到底,若要有情,就不要將他丟到一邊。

「蘇易澈,你夠了!你都看到了,我現在的樣子。」蕭玥很清楚自己現在是一個什麼鬼樣子,十六年前她沒有選擇待在他的身邊,十六年後的今天她更加不會!「帶着沫然離開這裏!有多遠滾多遠!」

「你不動手的話,我自己來。」

蘇易澈忽然舉劍,毫不猶豫地揮劍斬向了自己。

「易澈!」蕭玥驚恐回頭,為時已晚。

蘇易澈砍下了自己的左臂,鮮血淋漓。

那奪目的紅,染紅了他的半身,染紅了地面,也染紅了蕭玥的眼。

丟掉軟劍,蘇易澈捂著自己的左臂,竟是笑着問蕭玥:「夠嗎?不夠還有一隻手和一雙腿,再不然,這張臉也可以毀了。」

蕭玥慌亂地從藥箱裏面翻出了止血藥。

夠了,夠了!

他的手,他砍掉了自己的手!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蕭玥,如果你不答應我讓我陪你一起,我寧可死在這裏!」

蘇易澈拒絕蕭玥給他救治。

「易澈夠了,你會沒命的!」

「那就讓我沒命好了,反正我命是我自己的,想要為誰而死是我自己的事情!」

蘇易澈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笑容,左臂鮮血淋漓,他卻笑得異常奪目。

「易澈!」

「要麼答應讓我陪你一起,不管有什麼問題,一起面對!不然你就讓我流血過多死,要是看不下去,我不介意你再補我兩刀給我一個痛快。」

「蘇易澈你憑什麼認為過了十六年了,我還是那個我!」

十六年了!

整整十六年了!

「不憑什麼,你要是真變了你就別管我死活,你就別哭!」蘇易澈笑。

他認定了蕭玥不是真正狠心腸的女人,她要他們離開肯定有她的理由。

難道她那些猙獰的傷口還不夠說明理由的嗎?

若是還有遲疑,蘇易澈就是這世界上最笨的笨蛋了!那還是死在這裏比較好!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快讓我給你止血啊!」

手臂都斷掉了,他真的會沒命的!他怎麼這麼傻啊!

蕭玥止不住淚水在臉頰上面肆虐地流淌。

她不想哭的,眼淚對她來說是何其奢侈的東西。

流淚是弱者的表現,她不是弱者。

然而這一刻,蕭玥守不住自己的眼淚。

「好,好,你讓我給你止血,我答應你,答應你。」

蕭玥哭着,無措地點頭應允著。

蘇易澈高興了,然後直接就吻住了蕭玥的雙唇。

他在親吻她。

都什麼時候了!他瘋了嗎?

蕭玥連忙推開蘇易澈,吼道:「蘇易澈你瘋了嗎?!」

「我早瘋了,十六年前我就不清醒了。」蘇易澈大方承認。

蕭玥已經顧不得和蘇易澈貧嘴了,此時此刻,最重要的是給他止血啊。

他是真的瘋了嗎,毫不猶豫地就砍掉了自己的一條手臂。好好的一條左臂,他說砍就砍掉了。

蕭玥滿是淚水地給蘇易澈包紮傷口。

蘇易澈用剩餘的右手擦去蕭玥臉上的淚滴。

「一條手臂換你吐露真心,再一次在乎我,我覺得還是蠻值得的。」

蘇易澈對於失去一條手臂一點都不後悔。

「瘋子!」

這什麼跟什麼啊,這可是一條手臂,他的舉動太瘋狂。

蕭玥的手觸摸到蘇易澈的傷口,已經無法停止心疼。

「那也是為你而瘋的。」蘇易澈還貧嘴,時光彷彿倒回到了很多年前,他是少年出戰的將軍,她是大燕國的長公主,「我丟了一條手臂,是個殘廢了,相比之下你那些傷痕不算什麼了。」

蕭玥身上的那些傷痕每一道就像是刻畫在蘇易澈的心裏面一樣,蘇易澈不知道該做什麼,因為他沒有辦法去挽回已經發生了的事情。

他能做的,只有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告訴蕭玥,他不在乎,不在乎她變成了什麼樣子的,如果她在乎,那麼他願意變得比她更加糟糕。

蕭玥知道蘇易澈是鐵了心了,此時此刻,無論她再說什麼做什麼,都無法改變蘇易澈要留下來陪她一起面對一切的心了。

給蘇易澈包紮好傷口之後,被蘇易澈摟在了懷中的蕭玥卻沒有心思去重溫這份溫暖,儘管她內心深處也很貪戀這久違了的溫熱。

「易澈,我知道我已經攔不住你了,但是不要把我們的女兒牽扯進來好嗎?我們讓她離開這裏。」

蕭玥滿是憂色地同蘇易澈說道。

「玥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都告訴我,十六年前到底是為什麼要離開,這島上到底藏了什麼秘密?」

到底是什麼讓他們兩個分開了那麼多年,讓她經歷這樣的痛苦!

蕭玥深吸了一口氣,這些年,這些事情,一直都藏在她心裏面,不曾和任何人說起過。

這一刻,蘇易澈問起,蕭玥在內心深處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對於這裏的居民來說,我是他們神聖的大祭司,而我們一族傳承著上古仙獸的血脈,擁有着超乎常人的力量。」

蘇易澈點點頭,這一點蘇易澈已經知道了,也見識過了他們的力量,天生就可以使用靈力,那對於平凡人來說是一種可望不可及的強大力量。

蕭玥苦笑了一下,「上古仙獸沒有,魔龍倒是有一條。」

「魔龍?」蘇易澈詫異了一下。

魔龍是何等兇險之物,世人對它所知少之又少,蘇易澈只知道那是十分可怕的一個存在。

「是,給予這座島上的人們不凡的力量的,是魔龍而非他們所以為的金龍。」島上的人還都蒙在鼓裏,「幾百年前,魔龍不知因何受傷,而棲於此地,為了恢復力量,魔龍將自己的精血分給島上的人,讓他們捉靈獸獻祭給他,好讓他儘快地恢復力量。」

「所以島上的人一直錯以為自己是傳承了上古仙獸的血脈,盲目地供奉著魔龍,被魔龍利用對嗎?」

真相往往是殘酷的。

想起白天所見的情景,瞬間覺得事情變得很可笑了。

蕭玥點點頭。

「那為什麼你會是這裏的大祭司。」蘇易澈知道蕭玥不是大燕皇帝親生的孩子,和蕭天離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蕭玥從小就在大燕長大,即便她身世不同尋常,也不該會是這裏的大祭司。

「我是,以前就是。」蕭玥回答,「我是蕭玥,卻也是玲瓏。」

玲瓏,蕭玥前世的名字。

蕭玥將自己輪迴一世的事情告訴了蘇易澈,不管他接受不接受,那都是她,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所以蕭玥告訴過蘇易澈,她已經不是那個蕭玥了,回到這裏,恢復了那個時候的記憶。

玲瓏,一個天賦仙靈之脈的女子,被魔龍以全族人的性命為要挾牽制,最後帶着天輪權杖離開了島,耗盡全部力量將天輪權杖分裂的女人。

「我以為我能改變什麼,結果我發現,我什麼都沒能改變,我帶走了權杖,卻沒有毀掉權杖,我沒有毀掉魔龍,卻牽連了很多無辜的性命,失去了我,魔龍變本加厲地吞噬島上的居民。」

蕭玥在知道這些年發生的事情之後沒有辦法對島上的族人棄之不顧,無法對他們不聞不問。

更何況,她的存在已被發現,她必須要保護好她最在乎的人,易澈和他們的孩子。

當年千羽楓為了救他的妻子夜蕁,發了狂,四處殺人,逼得蕭玥現身,現身之後事情的發展就不再受控制了。

後來千羽楓死了,可是他們所要面對的敵人卻更加可怕了。

講完后,蕭玥靜等蘇易澈的反應,她對於蘇易澈的反應沒有太大的信心。

不知道在知道了這些事情之後,蘇易澈會怎樣看待她…

尚未來得及去猜測蘇易澈可能有的反應,蕭玥便已經被蘇易澈狠狠地摟在懷裏了。

「我不在乎你曾經是誰,也不在乎你現在要面對的敵人是多麼的強大,我不在乎是生是死,你該死的現在是我的,和我在一起,就是我想要的最好的答案了!」

經歷了這十六年的心痛,蘇易澈很深刻地認識到,其他的,其實都不重要,只要他們在一起。

分開的痛苦蘇易澈再也不想承受了。

「易澈…」

蕭玥在蘇易澈的懷中輕啜,褪去了那一層偽裝堅強的外衣,在自己深愛的男人面前露出了自己最為脆弱的一面。

「咳咳咳~」

在兩人正深情款款的時候,一個不太合時宜的聲音出現打斷了兩人。

「雖然不想打斷你們十六年後的敘舊情,但現在不是你們纏綿的好時機,先推遲一下吧。」

柳含葉悄然無聲地進入到了房間內,對着房間裏面深情相擁的兩個人說道。

柳含葉當然也注意到了蘇易澈斷掉的手臂和滿地的鮮血,還有床邊的那一堆血衣,這裏頭是蘇易澈的也有蕭玥的。

兩人的情況都不能說是好,但是從兩人此刻的眼神來看,問題都不大,至少都沒有生命危險。

「天離。」

再見到柳含葉,蕭玥卸下了偽裝,與柳含葉之間也有很多話要說。

「我不會叫你姐姐的。」

柳含葉冷硬地說道。

當年俏皮可愛的弟弟同自己說出這樣冷硬的話來,該說是時過境遷還是別的什麼呢?

蕭玥若是不受傷絕對是假的。

「你也在生我的氣?」

蕭玥問。

這並不奇怪。

「這和生氣不生氣沒有關係,反正我是不會叫你姐姐的,從今以後都不會。」

柳含葉這話聽起來有夠無情的,怎麼說都是疼他愛護他的姐姐,雖說沒有血緣關係。

「天離。」

蕭玥微微嘆息了一聲,沒想辯駁什麼。

蘇易澈拍了拍蕭玥的肩膀,安慰道:「玥兒,我想他是不可能叫你姐姐的,他娶了玥兒,再叫你姐姐,不就亂套了嗎?」

還是蘇易澈了解情況,一語道出了柳含葉不願意叫蕭玥姐姐的真相。

「他和沫然真的成親了?」

蕭玥不太肯定地問道,雖然在聖殿裏頭柳含葉說過一次他與蘇沫然是夫妻,但那也有可能是他故意這麼說的。

「是真的。」蘇易澈給予了肯定的回答。

蕭玥聞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有天離照顧沫然,她也就放心了。

一個是她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一個是她的女兒。

這算下來也是一種緣分。

聖殿的階梯上,千羽遲暮顯然已經不行了。

這一刻,唯一有辦法幫到千羽遲暮的蕭玥還在聖殿之內。

「行了吧,你這條命拖得也夠久的了,能撐到現在也不容易。」

孤萍有些不耐煩了,本來就是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孽種,能活到現在已經是賺到了的。

正等著千羽遲暮咽氣,就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叫喚:「蠢女兒,讓這男人喝你的血!」

是金凰的聲音。

這女人,笨死了,實在看不下去了!

「我的血?」

蘇沫然很是詫異。

「廢話別那麼多,再廢話他就斷氣了!」

金凰相當不耐煩地催促蘇沫然。

現在是她磨磨蹭蹭的時候嗎?她不是很想要救這個男人嗎?那就給它趕緊的!別浪費時間!

聽到金凰的話,蘇沫然來不及多想什麼了,連忙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直接喂進了千羽遲暮的嘴巴裏面。

「病秧子,趕緊吃這笨女人的血,看在你人還算不錯的份上,本大人才大方地允許你喝這笨女人的血的,一般人本大人才不告訴他!」

說的好像蘇沫然的血是它的東西似的。

千羽遲暮也不明情況,只是照做,也許他早就有一死的心理準備,可是看見蘇沫然的眼淚之後,他無論如何也不想就這樣在她的面前死去,讓她為自己的死傷心難過。

「你的血雖然不能救他的命,但拖上個一天半天的還是可以的。」

金凰補充道。

蘇沫然繼承了她娘的仙靈之脈,和她娘一樣,她的血對靈獸來說都是極為珍貴的寶物,當然,對於千羽遲暮身上的與靈獸有關的咒也有作用。

怎麼會這樣?孤萍瞪大了眼睛,看得一怔一怔的。

蘇沫然的血可以給千羽遲暮續命?怎麼會有這種事情?!

孤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這不可能,除了他們的大祭司,怎麼會有其他人做到這種事情?!

「不可能,不可能,你是誰?你快說,你到底是誰?!」

沒有人理會孤萍,準確來說是沒有空理她。

孤萍卻不肯罷休。

「快點說!」

現在誰有空理她?

「誅神,好好看着她。」

別忘了此時此刻,蘇沫然的誅神還架在孤萍的脖子上面呢!

「嗚嗚嗚~」

誅神弱弱地哀嚎了一聲。

「好好看着她,下次就不帶你去人多的地方了。」

「嗚嗚嗚。」

為了下次被帶去某些人多的場合,誅神決定好好乾活。

蘇沫然溫暖的血液流進了千羽遲暮的口腔,血液的味道並不好,沒有哪個正常人會覺得血液很好喝的。然而這些血液溫暖了千羽遲暮的心,不管最後他的性命能不能保住,蘇沫然要救他的心那麼的清楚,明白。

她是溫暖的,千羽遲暮知道,一直都知道。

「好啦好啦,你這病秧子,還能喘氣就夠啦,別吃那麼多啦!」

金凰可不幹了,蘇沫然的就是它的,給這病秧子吃就已經夠不錯的了,吃那麼多幹嘛?

「翊煌,你最好跟我解釋一下,為什麼給千羽喝我的血會幫助他續命?」

蘇沫然沒有停止喂血的動作,及時千羽遲暮已經在拒絕了,她還是堅持要他在喝一點。不管怎麼樣,既然有幫助就多喝一點。

翊煌這傢伙為什麼會知道這種事情,它還知道什麼?

「什麼為什麼啊,你這笨女人真的很煩耶!本大人幹嘛跟你解釋那麼多?」

翊煌牛叉轟轟地說道,掩飾着它的心虛。

「你不說是吧?你確定不告訴我?」

蘇沫然很嚴肅,這不是鬧着玩的問題。

「好啦好啦,我說就是了,這麼認真幹嘛啦!笨女人,本大人就大方地告訴你好了。」

翊煌其實蠻心虛的。

「你和你娘一樣,有着接近於靈獸的仙靈之體,所以你的血對於我們靈獸來說是絕好的東西,當然啦,這病秧子身上的咒和某隻該死的靈獸有關係,所以你身體的血對他也能起到那麼一點作用,當然只能治標不能治本,想要救他,還得找別的辦法。」

「你一早就知道?為什麼一直都不說?」

「啊呸!本大人是那種隨隨便便就開口說話的凰嗎?再說了,這病秧子哪根蔥哪根蒜啊,本大人為什麼要管他的死活啊,別以為他長得帥就可以迷倒本大人了,本大人不是那種膚淺的凰!」

其實翊煌是不想讓別人喝蘇沫然的血,順便也不喜歡蘇沫然以及其他人知道這個秘密。

那樣它就可以獨享蘇沫然得天獨厚的仙靈之體了!

和蘇沫然契約,在蘇沫然的靈獸空間待着,對翊煌身體的康復有很好的作用,當然作為代價,翊煌不得不成為蘇沫然的契約靈獸了。

蘇沫然氣血好,身體狀況好,就意味着待在蘇沫然靈獸空間之中的翊煌恢復得更快更好。

如此一來,翊煌當然是希望蘇沫然身體狀況好,氣血好,精神好,各種好啦。

讓別人喝蘇沫然的血,那是會嚴重影響蘇沫然的氣血的和健康狀況的好不好?這種不佔便宜的虧本事情翊煌怎麼可能做呢?

當然啦,實在看不下去的時候,翊煌也是會稍稍地開一下尊口的。

「早該說了!」

這麼重要的事情居然拖到現在!這隻死鳥,回頭再跟它算賬!

「喂喂喂!本大人願意什麼時候說就什麼時候說,哼!」

最後那一聲,底氣不是很足,畢竟翊煌心裏面也清楚的,作為契約靈獸,這麼重要的事情知情不報還是蠻嚴重的…

「什麼叫做她和她娘一樣擁有仙靈之體?開什麼玩笑!」

只有大祭司才擁有的東西為什麼在這個女人的身上會出現,她和她的娘親…

其實孤萍已經隱約想到了,就是不願意去接受這個事實。

不,大祭司是天地間最最神聖尊貴的存在,眼前的這個女人不會是大祭司的女兒的,不會的!

「喵嗚~」

小寶撲過來在孤萍的脖子上面狠狠地咬了一口。

孤萍吵得小寶煩死了,沒看見主人和沫然在忙嗎!

「啊——」

孤萍大叫出聲,低頭,看向小寶的目光恨不得將小寶剝皮生吞了。

「喵嗚~喵嗚~」

小寶挑釁地朝着孤萍吼了吼,哼哼~

要不是知道留着孤萍還有那麼一點用處,小寶肯定一爪子拍死她!

小寶揮動自己的小蹄子,滿滿的威脅味道。

「好了,喝再多也沒有用,還是抓緊時間吧!」

翊煌不耐煩地叨道。

「翊煌。」蘇沫然將手收了回來,站起身後忽然很嚴肅地叫了翊煌一聲。

「啊?」翊煌略帶心虛地應了一聲。

幹嘛這麼嚴肅,很嚇凰的!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蘇沫然覺得今天翊煌的表現有點反常,感覺它似乎是知道着什麼,又隱瞞着什麼。

「啊呀呀,我能隱瞞什麼呀,真是的,你這個笨女人想太多了,想得太多了!」

「你用了『我』。」

翊煌從來都是自稱本大人的。

它會自稱「我」,是不是意味着它心虛了呢?

「啊呸!少來,本大人喜歡說什麼就是什麼,笨女人你管本大人這麼多幹嘛,你管好這個病秧子別讓他死在半路上就好了!」

翊煌岔開話題,擺明了是不想要配合。

雖然知道翊煌是故意在引開話題,但不得不承認,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千羽遲暮的身體。

想過他的身體很糟糕了,只是沒有想過會那樣的糟糕,不能再拖不能再等了。

「沫然。」

千羽遲暮喊了蘇沫然一聲,卻半天沒有后話。

想說什麼,抿了抿乾澀的嘴唇,卻又作罷了。

「你想要說什麼?」

為什麼開了頭卻不往下說了?

「沒什麼。」千羽遲暮蒼白地笑笑,不再多言。

他此時很虛弱,隨便一個人應該都能要了他的性命,即使如此,他依舊是那一陣清風,讓人抓不牢,捏不住,飄渺虛無。他此刻就站在蘇沫然的面前,蘇沫然卻沒有真實地觸碰到他的感覺。

蘇沫然,柳含葉,千羽遲暮三個人都一樣,從小都沒有父母的關懷。

蘇沫然是母親不在身邊,父親在還不如不在;千羽遲暮的父親很早就過世了,為了他的母親而送了性命,母親被囚禁在一個難以企及的地方;柳含葉是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父母被人害死。

隱約之中,三個人有一些相似之處,卻又不盡相同。

蘇沫然沒有停下腳步,卻是別有深意地凝望了千羽遲暮一眼。

兩人何時變得這麼欲言又止了呢?

他們,再也回不去當年了吧?北冥雪原上面的兩個瘋子,已經不復存在了。

蘇沫然和千羽遲暮踏入殿內的時候,蘇易澈和蕭玥已經調息過了。

「沫然。」

蕭玥張了張嘴巴,喊出了蘇沫然的名字,說出口,蕭玥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是這樣的乾澀沙啞,好像嗓子裏麵糊了沙子,聲音要發出來是那樣的艱難。

看見眼前的情形,蘇沫然猜想蘇易澈與蕭玥之間的問題已經解開了。蘇易澈要來,柳含葉跟着保護,在這個地方,即使是蘇易澈,沒有靈力,對這邊的人也是無能為力,而他們之中,有靈力的,就只有柳含葉和千羽遲暮兩人。

看見自己的父母解開了多年的心結,作為兒女應該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呢?

是喜悅,是激動,是感動?

蘇沫然不知道別人是如何的,也不知道正確的反應是如何的,她此刻,對於蘇易澈和蕭玥的感覺卻很淡。

很悲哀,蘇沫然沒辦法表現得熱情熟絡,即便知道自己的母親離去的理由是為了保護他們父女兩人,蘇沫然依舊沒有辦法熱忱地撲上去,大呼娘親,大述衷腸。

也許他們會覺得她太冷情了,冷情到了面對自己的親爹親娘都毫無反應,可是蘇沫然真的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

或許是真的冷情。蘇沫然在心裏面苦笑了一下,要她如何?愛不起來,她又不能強迫自己表現出一幅很愛他們的樣子在他們的面前做一個乖巧懂事貼心的女兒。

既然心裏面沒有這份感覺,蘇沫然也沒有假裝的必要。

「如果你願意的話,請告訴我救千羽的方法。」

蘇沫然很認真地和蕭玥說道。

蘇沫然的語氣疏遠,客套,不冷,卻足以讓蕭玥心涼個透。

蘇沫然一開口,問的問題卻只是和千羽遲暮有關的。她看起來很急切,很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想要尋求到救治千羽遲暮的方法。

兩人相識已久,這是蘇易澈和柳含葉都知道的事情。

他們之間的過往,除了那隻冰魄雪虎,其他人都不曾參與過,都不曾知曉過。

蘇沫然沒有跟任何人提過自己與千羽遲暮之間的過往,千羽遲暮更加不可能和別人說起。

但是從蘇沫然的舉動不難看出來她對千羽遲暮的在乎,那種在乎如今已經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境界,其他人不知道,恐怕也就只有蘇沫然自己知道。

見狀,蘇易澈上前一步,「沫然,這些年錯的人是我,與你娘親無關,不要遷怒你娘!你知不知道她…」

「易澈。」蕭玥打斷了蘇易澈的話。

轉過頭,蕭玥沖蘇易澈搖搖頭。

「分開這麼多年,沫然連我是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才剛見面,我又怎麼能奢求她立刻認我這個娘親呢?」

「玥兒,不是,她不該怪你的,她可以怨我怪我,但是你。」

他們一家三口本該幸福地生活的,不該如此的,不該的。

「這些敘舊的話之後再說,現在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蘇沫然無情地打斷了蘇易澈蕭玥之間的溫情,蘇沫然知道他們兩人十六年分離有千言萬語要說,也知道這種時候打斷他們不合適,可是千羽遲暮很危險,就算她用翊煌告訴她的方法短暫地護住了千羽遲暮的性命,可翊煌也說了,她的血對千羽遲暮是有些作用,但救不了他的。

對自己的父母冷情,對自己的丈夫視而不見,此時大家所看到的蘇沫然一心護着她身邊垂危的男人。

這一幕,無論如何都充滿了詭異的味道。

「沫然,千羽不是生病,他只是被施了咒,要救他必須要拿到兩樣東西,但是那兩樣東西…」

蕭玥欲言又止,要救千羽遲暮,必須要拿到魔龍的精血和龍鬚,這是不可能的。

「告訴我是什麼東西。」

蘇沫然直接問是什麼東西。

「沫然,我不能告訴那是什麼東西。」

光是眼前的畫面,蕭玥就能看出來蘇沫然的決心,如果她告訴蘇沫然救千羽遲暮需要的兩樣東西是什麼,蘇沫然去找魔龍怎麼辦?

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魔龍知道沫然的存在,更何況讓沫然去找魔龍?

「要怎麼樣你才肯告訴我?」

蘇沫然是鐵了心要救千羽遲暮了。

蕭玥猛搖頭,「我不能告訴你!」蕭玥也是鐵了心的。

母女兩人雖然是這兩天才剛見的面,可有些方面卻是出奇的相似,這脾氣,毫無疑問是母女。

「如果必須動粗才能得到答案的話,今天我也會做的。」

蘇沫然語出驚人。

為了千羽遲暮,她竟要做到這種地步?眼前的女人是她的親娘,她要做什麼?千羽遲暮真的值得她做到這一步?

「沫然!」蕭玥有苦難言,她沒有去指責蘇沫然的立場,作為一個母親,她是失責的,於是轉過頭去向柳含葉求助,希望柳含葉能夠勸說蘇沫然。

「天離,你帶沫然離開,別讓她做傻事。」

柳含葉從蘇沫然和千羽遲暮進門開始就站在原地一動沒有動。

蘇沫然牢牢攙扶著千羽遲暮的手他看得很清楚,蘇沫然眼神中的堅定他也看得很清楚,蘇沫然對千羽遲暮的在乎關心維護他同樣看得很清楚。

從進門到現在,蘇沫然只關心了一件事情,就是向蕭玥詢問救千羽遲暮的方法,至於柳含葉她是否有看見,不得而知。

柳含葉看着蘇沫然,蘇沫然也看着柳含葉。

柳含葉會和蕭玥一樣阻止蘇沫然嗎?

片刻的沉寂,壓抑的氛圍。

「你一定要做嗎?」

柳含葉沉沉地問了蘇沫然一個問題。

不是蕭玥要他說的勸說蘇沫然的話,柳含葉出人意料地問了蘇沫然這樣一個問題。

「是。」蘇沫然給的答案很肯定。

沒有片刻的猶豫,她的答案柳含葉不用思索就已經很清楚了。

「好。」

柳含葉說了一個「好」字。

很簡單的回答,很出乎意料的回答。

柳含葉沒有阻止蘇沫然。

「天離!你明明知道…」蕭玥着急地說。

在蘇沫然來之前蕭玥已經和柳含葉說了很多事情了,大概的情況柳含葉應該是很清楚的,他應該知道那對蘇沫然來說會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情,他怎麼能夠答應蘇沫然?

「告訴她。」

柳含葉道。

沒有聽蕭玥的話,柳含葉不容置喙地說。那深沉的聲音彷彿來自幾萬米深的海溝里。

「天離!」蕭玥不能認同柳含葉的決定。

「我答應過你的事情不會食言。」柳含葉重申了一遍他剛才跟蕭玥說過的話。

柳含葉答應過蕭玥什麼?

就再剛才,柳含葉向蕭玥保證過,他會保護好蘇沫然和孩子,不會讓他們出事情的。

此時此刻柳含葉對蕭玥說這樣的話就意味着他同意蘇沫然去找魔龍,同時他也保證不會讓蘇沫然和孩子出事。

蘇沫然要救另外一個她放在心裏面的男人,作為丈夫的柳含葉沒有阻止沒有責問,只是說會保護她。

明知道這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他還是讓她去涉險,為另外一個男人涉險。

蕭玥的心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為何要這樣?作為一個娘親她是自私的,不希望自己的女兒為了別人的生死去涉險。那麼柳含葉呢?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好吧,我說。」既然已經這樣了,蕭玥再隱瞞也沒有用了,「千羽遲暮身上的咒是以魔龍之血為引施加的,要救他,就要拿到魔龍的精血和龍鬚。拿到那兩樣東西之後,剩下的事情我會來做。」

魔龍又怎會輕易將這兩樣東西交給別人?

想要得到這兩樣東西,要麼和魔龍做一個可怕的交易,要麼白白送了性命。

這些蕭玥都可以預料到的。

「魔龍?」蘇沫然知道這東西,但這和千羽遲暮身上的咒有什麼關係。

「魔龍是這座島上所供奉的神明。」

「不是金龍嗎?」這是蘇沫然上島之後所知道的。

魔龍和金龍,雖然都是龍,但差距可就太大了。魔龍是上古邪物,天地間晦氣煞氣的凝聚,是妖物。

蕭玥搖頭,「從來沒有金龍。」

從來沒有,一直都是一個謊言,謊言而已。

所以現在的目標很簡單,對付這座島上所謂的聖物?

對手是魔龍,勝算有幾成?有一成嗎?

「有什麼方法可以先保住千羽的性命嗎,在我們拿到東西之前。」

蘇沫然又問。

「沫然,在知道對手是什麼之後你還是執意要去做嗎?你會沒命的,就算不為你自己想想,你也要為你肚子裏面的孩子想想,為天離想想!」

不管千羽遲暮對她來說是多麼重要的朋友,她都不應該為了他讓自己置身危險,她這樣,讓她的丈夫如何想?

天離…蘇沫然望向柳含葉,柳含葉卻恰好在這個時候將目光轉開,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問蕭玥:「魔龍在什麼地方?」

誰想柳含葉比蘇沫然更直接地詢問了魔龍的位置。

「天離,怎麼你也…」

他怎麼也跟着一起瘋?

「回答我就可以了。」

柳含葉不多解釋什麼,以至於沒有人知道他這一刻心裏面的想法是什麼。

「大殿的金龍金身,轉動佛龕上的香爐,可以打開進入地下的通道。」

蕭玥說出了魔龍所在,還能說什麼呢?她還能阻止他們什麼呢?

明知道他們是去送死,她卻還是說了。

「你們想要怎麼做?魔龍不是善類,不好說話,而且它很有可能會傷害沫然。」

既然已經沒有辦法繼續隱瞞,蕭玥將自己心中的擔憂也一併說了出來,或許這樣這件事情還有商量的餘地。

「試圖說服它,不一定行,但我一定要試試。這是千羽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了。」

如果還有時間,蘇沫然不會這麼急切。不儘力去試一試怎麼知道行不行呢?如果連試都不試就放棄,就等於是眼睜睜地看着千羽遲暮死掉而什麼都不做,蘇沫然做不到那樣。

蘇沫然又怎麼會不知道想要得到魔龍的東西會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可是困難又怎麼樣,因為困難就放棄嗎?蘇沫然做不到,對於千羽遲暮,蘇沫然做不到。

蘇沫然所表現出來的決心只要是個人都能看見。

她當真是這樣地在乎千羽遲暮,為了她,她願意拚命,她願意盡全部的努力。

如果再不能看明白蘇沫然的這份決心,蕭玥便是遲鈍了,勸說徹底失敗了。

「我只有一個要求,我和你們一起去,對它,我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這是蕭玥最後的條件了。

蕭玥會一起跟着去,至少,她有和魔龍談條件的資本,在魔龍恢復前,它需要她,至少她還有保護他們的機會。

門口,孤萍的表情十分猙獰。

她的世界在這一刻崩塌了。

從蕭玥和蘇沫然相見她心裏面的困惑得到證實的這一刻開始,孤萍的世界開始崩塌。

蘇沫然真的是她所崇拜著的大祭司的女兒,還有那個男人,他和大祭司這樣親昵地待在一起。

還有那個從蕭玥口中說出來的事實。

從來沒有金龍,他們所信奉的神明是不存在的,沒有金龍,只有魔龍。

不可能,不可能。他們是擁有無比高貴血統的一族,他們是神的后羿!

「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有什麼地方弄錯了的!」

孤萍恍惚地搖頭,一個勁兒地否定自己剛才眼睛看見的耳朵聽見的。

「大祭司不會有戀人不會有女兒的,大祭司是我們大家的,不會的,我們是神的后羿,是這樣才對,是這樣才對。」

孤萍的嘴裏一直反覆地念叨著這幾句話,不知道是說給別人聽的,還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一直在門口聽着,孤萍知道他們要去找魔龍。

不可以,不可以,這樣是不對的,她要阻止他們!

孤萍踉蹌地往外跑去。

此時的誅神正在發獃,孤萍跑走了它都沒有察覺到。

蕭玥輕輕地轉動了佛龕上面的香爐,開啟了通往地下的道路。

這輕輕的一下,對蕭玥來說卻是無比沉重的,對於在場的每一個人來說也都是十分沉重的一件事情。

蕭釋是最後一個來的,此時他就站在蕭玥的身邊,看着她轉動香爐。

再見到蕭玥,他只是微笑着和蕭玥打了個招呼,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怎麼看都不是一個適合敘舊的好時機。

見金龍塑像的嘴張開蘇沫然正要上前,一抹紅影卻已經先她一步躍上了塑像,頭也不回地進入了龍嘴之中。

柳含葉走的很快,先大家一步就進去了。

千羽遲暮見狀對蘇沫然說:「沫然,如果你有什麼事情,我不可能活下去的,所以,不管在裏面發生什麼,首要是保護好你自己。」

如果蘇沫然受到了什麼傷害,這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

蘇沫然只是點點頭,卻沒有在心裏面真正應下,因為她也不能確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他們之中沒有人能夠確定。

蘇沫然轉過身,緊跟着也走進了龍嘴裏面。

柳含葉,蕭玥,蘇易澈,蘇沫然都依次進去了,偌大的大殿裏頭就只剩下了千羽遲暮和蕭釋兩人。

蕭釋留下來照顧垂危的千羽遲暮,如有萬一也有人陪着。

「你同意她為你涉險?」

沒有別人在了,蕭釋問千羽遲暮。

千羽遲暮十分虛弱地苦笑了一下,不明顯,蕭釋卻真切地捕捉到了那一絲極其無奈的苦笑。

「她素來如此,我攔不住她的。」

因為了解蘇沫然,所以千羽遲暮不阻攔,他知道她是下定決心要做這件事情的,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價。

「你呢?何,何不進去護着她?」千羽遲暮反過來蕭釋。

無需說明,千羽遲暮口中的她毫無疑問是指蕭玥。

「不了,她有蘇易澈在身邊就夠了。」

「就算她會丟了性命?」

「嗯,他會陪着她的。」有蘇易澈陪着,蕭玥不會寂寞的,不管是生,是死。

十六年了,很多事情都已經變了,他們也都老了,不變的是,十六年前的蕭釋會祝福蕭玥,十六年後的蕭釋依舊會祝福蕭玥。

他想要再見她一面的心愿已經達成,已無憾。剩下的,交給蘇易澈來就好了。

蕭釋說着擔憂地凝視了千羽遲暮一眼,「你還能撐得住嘛?」

蕭釋問千羽遲暮。

問一個人你還能不能撐得住,聽起來還真是有些奇怪。

千羽遲暮捂著自己胸口的手緊了緊。

很多事情他可以左右,唯獨自己的性命,他無論如何也左右不了。

這條命,拖了很久了。

「我會等她回來的,不管她能不能拿到東西,我都要看到她回來為止。」

只一眼,確定她平安就好。

蕭釋目光沉了沉,千羽遲暮的執念很深,但事實上他不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至少在他上一次見到千羽遲暮的時候,他並沒有從這個男人的身上看到他對生的執念。

是因為蘇沫然吧,蕭釋心中有答案。

黑暗潮濕的地道,數百年來,這條地道只有蕭玥一個人走過,而今天,第一次有這麼多人造訪這裏。

蘇沫然進入地道的時候,蕭玥和蘇易澈還在入口處,可是柳含葉已經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了。

他走得太快了,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人影了。

知道柳含葉已在前面,蘇沫然也加快了腳步。

蕭玥憂心忡忡,腳步變得格外的沉重。

「玥兒,別擔心,沫然心思縝密,不是個任性不計後果的人,她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蘇易澈寬慰蕭玥。

他是真的這麼認為的,一路看過來,沫然是個什麼樣的人蘇易澈看得很清楚。

他有絕對的理由相信,沫然是有分寸的。

「但願是這樣。」

蕭玥點點頭,這個時候她也只能這麼想了。

為什麼,他們一家人才剛剛見面,卻什麼話都來不及說,就要去面對這樣危險的事情。

蕭玥心中愁思萬千。

蘇沫然隨着幽暗的地道深入,這條地道給人的感覺實在不好,幽暗不見一絲光亮,只能憑着感覺往斜下方走,四周是潮濕的,能夠聽到四壁上面有水滴低落的聲音,還可以嗅到濃烈的死亡氣息。

即便距離最深處還有好一段距離,蘇沫然依舊可以感受到從地道深處傳上來的那種壓迫感,這意味着在這地道的深處有一個可怕的存在。

各種感官接收到的信息都在摧毀著人的意志,阻止繼續前進的步伐。

「嗚嗚嗚,嗚嗚嗚。」

誅神已經在哭泣了,因為它也意識到了危險。

「嗚嗚嗚,主人我們回去吧,嗚嗚嗚,好危險的感覺,嗚嗚嗚。」

蘇沫然沒有理會誅神的聲音,這個時候想要誅神不哭是不可能的,而蘇沫然做出的決定也不會輕易的改變。

這一刻,她既然站在了這裏,就沒有回頭的理由。

雖然四周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可是蘇沫然還是能夠感覺到,那東西就在眼前了。

然後蘇沫然看到了早她一步到的柳含葉,柳含葉已經停下腳步了,就證明著已經到了。

那麼魔龍呢?蘇沫然抬起頭,眼前突然多了兩道綠光,魔龍睜開了雙眼。

「你是誰?」

魔龍反應比較大,它猛地湊近蘇沫然,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

「到底是誰?你不是蕭玥,但是你身上有和蕭玥很像的味道!」

不等蘇沫然回答,魔龍再一次提問。

和蕭玥的感覺很像,真的很像,在她走近的時候,魔龍並不太確定來人是不是蕭玥。

蘇沫然站在魔龍跟前,這是蘇沫然第一次見到魔龍,沒有預想中的恐懼,沒有預想中的驚慌。

她應該驚慌的,至少在面對這傢伙的時候,人的本能是驚慌,是恐懼,是害怕。

蘇沫然不但沒有覺得害怕,反而覺得是走到了一個命定的點,似乎冥冥之中就註定着她應該來到這裏,站到這裏。

「我是來跟你要兩樣東西的。」蘇沫然開口,聲音卻出人意料的平靜,就連蘇沫然也為自己平靜的口吻感到驚訝詫異。

也許,她命中注定就要和魔龍之間有交集。

「你和蕭玥是什麼關係?」

魔龍已經感覺到了,此時此刻站在它面前的女人和蕭玥有着不淺的關係。

因為這個女人的身上散發着和蕭玥一樣的仙靈氣息。

玲瓏擁有得天獨厚擁有仙靈血脈,是這座島上唯一一個真正天生擁有靈力的人,和島上其他人不一樣,玲瓏的靈力不是來自於魔龍的,相反的,是魔龍看上了玲瓏的靈力,所以才特地選中了這一族人為它所用。

眼前的這個女人擁有和玲瓏也就是蕭玥十分相似的仙靈之體,玲瓏沒有兄弟姐妹,只有一個可能,她是玲瓏的孩子。

她騙了它,她說過她沒有孩子的。

魔龍正在追問蘇沫然的身份,蕭玥和蘇易澈就到了。

蕭玥答應了蘇易澈將事情交給蘇沫然自己去處理,就要選擇相信蘇沫然。

她是她和易澈的女兒,她要相信她的。

「蕭玥,你說過你沒有孩子的,現在這個女人是怎麼一回事,你別告訴我你和這個女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蕭玥說謊了,她有孩子,她有。

「蕭玥,你騙了我!你身邊的這個男人就是你回來之前的那個男人對不對?而這個和你一樣有仙靈之體的女人就是你們的女兒!」

魔龍輕而易舉地就猜測到了蘇沫然的身份。

蕭玥,蘇易澈,蘇沫然三個人站在一起,什麼說明都不需要了,這還不夠明顯的么。

「我是。」不管親情上如何,蘇沫然和蕭玥之間的血緣關係是誰都不能否認的。

至於魔龍口中的仙靈之體,蘇沫然不知道那是什麼。

她從沒有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她也不能使用靈力。

「你自己送上門來了?」

她自己送上門來做魔龍的食物了嗎?

「我是來向你討要兩樣東西的。」

她說她是來跟它要東西的?

這是魔龍棲息在這裏幾百年裏面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

「你說你要跟我要東西?你想要什麼?」

魔龍乾脆問一問蕭玥生出來的這個女兒到底想要什麼東西。

「你的龍鬚和精血。」

龍鬚和精血?

別說龍鬚有關魔龍的尊嚴問題,損失一滴神獸精血就相當於折損百年功力,魔龍怎麼可能輕易交給別人?

魔龍當即明白過來了,「你是想要救人吧?不過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需要用這兩樣東西救命的好像就只有夜蕁生下的那個孽種了,其他的,早死了幾百年了,想救也救不回來了。」

魔龍的記憶力還不錯,還記得自己給誰下過咒。

懲罰夜蕁的孩子間接地懲罰夜蕁,對魔龍來說是一件十分微不足道的事情,不過它還是做了,事情雖然小,可如果不好好管理這島上的人,他們怎麼會乖乖地幫它抓靈獸?所以魔龍覺得必要的工作還是要做的。

「是。」

「哈哈哈哈。」魔龍笑了,笑得張狂,地面因為它的笑聲而震動。

它覺得好笑,十分好笑。

「你不會以為本座會乖乖地把這麼寶貴的東西交給你吧?」

這兩樣東西對魔龍來說都算是寶貴之物了,它的精血蘊含着它高深的修為,給別人精血對它自己本身也是有很大的折損的,這種損己利人的事情它怎麼可能會做呢?

「應該不會那麼容易。」

這是可以預見的。

「不過也不是不可以。」忽然魔龍轉了一下口風,表示事情還有商量的餘地。

不對頭,以蕭玥對魔龍的了解,它不會這樣好說話。

「你的要求?」

蘇沫然單刀直入,聽魔龍這語氣,後面肯定是有要求的。

「如果你能幫本座將本座的宿敵找出來,一切都好說。」

魔龍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的宿敵?」莫非這就是魔龍受傷困於此地的原因?而且它的宿敵應該還活着,所以魔龍被牽制在這裏,需要利用島上的居民幫助它恢復力量。

「對,本座的宿敵。本座不需要你做別的什麼,只要讓本座知道它現在在哪裏,恢復得怎麼樣了就可以。」

就算是這樣,那也是不太可能辦到的事情。

魔龍在這座島上已經棲息了數百年了,這就意味着它的宿敵和它上一次相遇至少也有數百年了,數百年對它來說可能並不是很長的一段時間,但是對人來說,那就太漫長了。

天地茫茫,上哪兒去找它的宿敵,而且既然是它的宿敵,肯定也是十分強大的存在,那就是玩命的事情。

更何況,這個時候他們哪裏還有這個時間去做這件事情?

「好。」

一個「好」字的回答大大出乎了眾人的意料。

魔龍意外於蘇沫然的回答,它很清楚要將它的宿敵找出來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這要花上多少時間誰都算不準,少則一年半載,多則,可能會耗上一個人一輩子的時間。

「你倒是很自信,你就這麼有信心?」

魔龍諷刺地笑了,蕭玥的女兒是太聰明還是太笨了弄不清楚情況呢?

現在看來應該是後者了。

「這是你提出來的條件,我答應了而已,作為交換,我希望你先將其中一樣東西交給我。」

「你想先拿到一樣東西?呵呵呵,你還真是樂觀的可以。」

看來蕭玥的這個女兒腦子真是不好使。

「樂觀一點不好么,總比悲觀來得好。」

「你要搞清楚,現在是你有求於我。」

「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你需要我們母女二人。」蘇沫然別的可以不弄清楚,自己的處境無論如何是要弄清楚的。

「你想反過來跟本座討價還價?」

「也可以稱之為友好的溝通。」

「別的不說,跟我討價還價的膽子倒是和玲瓏一個德行。」魔龍冷嗤一聲,「不過在本座這裏沒有你們討價還價的餘地,等你找到了本座的宿敵,再來跟本座討要你們想要的東西吧。」

蕭玥早就預料到會是這樣的一個局面,他們在魔龍這裏是不可能討到半點好處的。

現在沫然的存在已經暴露了,不知道魔龍會不會對她怎麼樣。雖然眼前魔龍沒做出什麼舉動了,可不代表之後它不會做什麼。

沒有人比蕭玥更加清楚魔龍的可怕。

深深的擔憂淹沒了她,握著蘇易澈的手緊了又緊。

「沫然…」蕭玥不知道該做什麼。

蕭玥看着蘇沫然,她不知道蘇沫然下一步要怎麼做,溝通已經失敗,而魔龍開出來的條件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沫然會怎麼做?她會放棄嗎?

蘇易澈同樣看着蘇沫然,神情複雜。

然後蘇易澈驚訝地看到蘇沫然的嘴角竟微微上揚,眼睛中透著狡黠。

「我說,你都聽到了吧。」

蘇沫然忽然說道,語出驚人。

她在跟誰說話?聽到了?什麼聽到什麼了?

「我有個好歹你也難自保。」蘇沫然繼續說。

她一個人在那裏自言自語的,把其他人都搞糊塗了。

正納悶她到底在搞什麼鬼,就聽到另外一個聲音赫然響起。

「啊呸!你個死女人,本大人跟你沒完!」

是翊煌的聲音,從進入聖殿開始翊煌就沒再出過聲了。

這聲音…是翊煌的聲音,蘇沫然在和翊煌說話。

「死鳥,是你!」魔龍當然認得這聲音,就算是化作灰燼它也認得!

「啊呸!你這條死泥鰍,上次本大人把你打得差點神形俱滅,你該死的居然躲到這鬼地方,還想出這麼損的招式來恢復功力,本大人鄙視你!」

看不到翊煌的真身,只能聽到它的聲音,它躲在蘇沫然身體裏面未現身,卻已經開了罵。

翊煌此話一出,就已經明了了,魔龍口中的宿敵竟然就是它!

「鄙視本座?你還不是一樣被本座打得飛都飛不起來了?現在你躲在一個人類的身體裏面,很顯然是做了這女人的契約靈獸了,身為上古仙獸,你真是丟人!」

翊煌有資格嘲笑別人嗎?看看它自己的狼狽樣,竟淪落到做起比人的契約獸來了,太丟人了!

「啊呸!本大人才不丟人呢!」它又不是人,沒有人可以丟!「本大人跟一個人契約怎麼了,總比你這熊樣好,死泥鰍,有種和本大人出去打一架,別只會在一群無知的人類的面前逞能耐!」

「本座不用你來教訓,本座等你很久了!」

見到翊煌,自然是要算舊賬的。

「沫然,出去,本大人要把這條死泥鰍打得魂飛魄散!」

翊煌可不想在這黑漆漆地施展不開的洞穴裏面現身,那樣會弄髒它漂亮的羽毛的,才不要!

翊煌要和魔龍算舊賬蘇沫然自然沒有意見,不過在拿之前還有一點事情要先做好。

「等等,我想先請它兌現承諾,它的宿敵我已經找到了,並且已經帶到它的面前來了,它應該給我我想要的東西了。」

剛才魔龍開出來的條件蘇沫然可算是超額完成了。

不光是將魔龍的宿敵找到了,而且已經將對方帶到了面前來。

「本座剛才好像是有那麼說過,不過本座有必要兌現和一個女人的承諾嗎?」

魔龍一轉頭就不承認了。

「啊呸!笨女人你別希望它能乖乖地兌現承諾了,這傢伙根本沒有信用可言。」

翊煌搶話道。

絕對不能相信魔龍說的話,它說得話能兌現,狗都不會吃屎了!

聽到翊煌的罵聲,魔龍冷笑,「死鳥,一會兒本座會讓你沒有力氣再說話的。」

「啊呸!你這死泥鰍,本大人又豈會輸給你這種不知道信用為何物的卑鄙小人!」

宿敵不愧是宿敵,一見面,戰爭就已經開始了,言語上的激戰早過身體上的激戰。

「你們不愧是宿敵。」蘇沫然歪了歪嘴角。

「切!」關她鳥事啊!「對了笨女人,你怎麼知道本大人就是那條泥鰍的宿敵?」

這事兒翊煌之前可沒有向蘇沫然透露過隻言片語。

翊煌也蠻驚訝蘇沫然會知道這事情的。

「契約了一隻不安分的上古神獸,適當關心一些是有必要的,還在大燕皇城的時候,在皇宮裏面查過一些關於你的事情。」

翊煌幾百年來都棲息在大燕國,被當成大燕國的護國神獸大燕皇宮裏面對於它多少有一些記載的。

蕭縝死後,蕭釋成了下一任皇帝,蘇沫然出入大燕皇宮就跟逛自家後花園似的,當然是想看什麼就看什麼,在皇城停留的那幾天裏,蘇沫然倒是利用閑暇時間看了不少。

「當然,你本身表現得也很可疑。」

其實疑點還是蠻多的,翊煌對蘇沫然的血感興趣,而長久以來,魔龍都在利用蕭玥的血,這裏面的關聯蘇沫然已經知曉,因為她和蕭玥擁有異於常人的體質。

翊煌對於魔龍下在千羽遲暮身上的咒也有一些了解。它今天又表現得特別的可疑。

蘇沫然不難將這些疑點全部串在一起,設想出一個最有可能的情況來。

「啊呸,可惡的女人,你是不是打算利用本大人?」

「尊貴的翊煌大人豈是吾等凡夫俗子能夠利用得了的呢?」

蘇沫然挑眉道。

太清楚翊煌的性格了,吃軟不吃硬,這種時候順着它的意思誇它兩句比做什麼都有用。

「哼!」本來就是這樣!翊煌不屑地哼哼。

「你原本是不是打算做縮頭烏龜的?」蘇沫然問。

在蘇沫然開口前,翊煌一直沉默,明明外面的情況它一清二楚,也知道它的宿敵就再它的面前。

翊煌聞言明顯就心虛了。

「誰說的?本大人像是那種凰嗎?本大人只不過是想看一看在沒有本大人幫助的情況下,你這個笨女人打算怎麼處理眼前的事情!結果你這笨女人沒有本大人的幫助果然連條死泥鰍都搞不定了吧!」

說這話時候翊煌忘記了它自己也因為魔龍受了重傷至今還未痊癒。

翊煌越是這樣,就越體現出了它的心虛來,要是它不心虛的話,才懶得說那麼多話。

「不是嘛,那想來你已經做好了交戰的充分準備了,一會兒我就靜觀你優秀出色的表現了。對了,我想尊貴優雅美麗大方的翊煌大人應該不介意順便幫忙取一下那條泥鰍的龍鬚和精血的對吧?」

「啊呸!女人你別用激將法,本大人不吃這一套!」

翊煌看出來蘇沫然是故意在激它的,好讓它幫忙拿到東西救千羽遲暮。

「我還以為翊煌大人肯定能贏那條泥鰍的,幫忙拿到龍鬚和龍血也只是順便的事情。看樣子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啊呸!本大人三下五除二就能把那條泥鰍給撂倒!」

明知道是激將法,翊煌還是被激到了。

「那我就靜候翊煌大人的佳音。」

聽到蘇沫然這麼說,翊煌心裏面大大地不爽,有一種被算計了的感覺。

算了,說到底,翊煌是要和魔龍打的,說起來翊煌成為蘇沫然的契約獸就是為了利用蘇沫然來幫自己恢復力量。

「墨跡夠了嗎?夠了的話就趕緊現身吧!」

魔龍已經不耐煩了,儘管它現在還沒有恢復當年的力量,可既然已經見到翊煌了,就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啊呸!你以為本大人是你啊,喜歡待在這種陰暗潮濕的地方!本大人才不要出來!本大人一點都不喜歡這裏!」

「哼!死鳥就是規矩多!」

魔龍厭煩地哼了哼,跟着竟然挪動起身體來,它這一動,整個地面就跟着一起晃動了。

四周牆壁上面的瓦礫也跟着往下掉落,它該不會是想要…

「笨女人自己當年,這裏要塌了,這條泥鰍一向亂來。」

清楚魔龍品行的翊煌提醒蘇沫然和其他人道。

震動從地下向地上傳來,上面的聖殿跟着一起劇烈晃動了起來,整座聖山也不能倖免。

這一震動打破了整座小島的寧靜。

「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情了?是聖殿出事情了嘛?」

人們紛紛從自己家裏跑出來,望着聖山的方向看去。

「是神明生氣了嗎?怎麼會,是我們做錯了什麼事情惹怒了神明嗎?」

眾人十分驚慌,誠惶誠恐地望着聖山的方向。

不知是誰帶的頭,一時間大街都跪在了地上,朝着聖山鼎禮膜拜,祈求神明息怒。

「轟隆——轟隆——」

震動還在持續,巨大的坍塌聲又傳來,藉著月光,眾人眼睜睜地看着巍峨雄偉的聖殿坍塌下來,揚起了幾丈高的沙塵。

聖殿塌下來了,怎麼會這樣?聖殿怎麼會坍塌?

孤萍走到半路,回過頭就看見了化作了廢墟的聖殿,呆立在原地。

怎麼會,聖殿塌了?怎麼會?

大祭司,聖殿,金龍。

不會的,不會的。

孤萍不能接受這樣的現實。

是那些外來人的錯,都是那些外來人的錯,如果他們不來就什麼事情都不會有了,沒錯!

只要將那些人趕出去就沒有事情了。

這麼想着,孤萍轉過頭繼續往前跑。

百年聖殿,不過一瞬就化作了烏有。

夜晚的寧靜徹底被打破了。

蕭釋和千羽遲暮騎着小寶及時地離開了聖殿,倖免於難。

「還好沒被倒塌的聖殿砸死。」蕭釋回過頭來去看已經化作廢墟的聖殿的時候不免感慨了一句,如果千羽遲暮最後不是死在毒咒上而是被壓死的,就死得太冤枉了。

千羽遲暮躺在地上,頭枕着小寶的肚子,伸出手,摸了摸小寶的毛髮。

「謝謝你小寶。」

是小寶救了他呢。

小寶低頭,鼻子在千羽遲暮的臉上蹭了蹭。

蕭釋輕嘆道:「靈獸尚有情,何況是人,這世上想要留住你性命在乎你生死的,不只沫然一個。你若有心,就不要辜負了他們。」

靈獸尚有情,何況是人?

是啊,何況是人呢。

只要有情,便有牽掛,只要有牽掛,就會有貪嗔痴恨。

「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咳咳咳,這麼大的動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千羽遲暮的目光望向遠處,若非及時離開,由小寶馱着他們離開聖山,此時此刻他們怕是已經在廢墟下面了,就是不知道進入地道裏面的其他人怎麼樣了,那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千羽遲暮擔心蘇沫然。

蕭釋也一併看過去,眼中不可避免地流露出憂慮之色來。

忽然,廢墟之中有什麼龐然大物衝天而起。

不,不是一個,是兩個,那是什麼?

天色太暗,那出來的東西動作又太快,太迅猛,肉眼很難捕捉清楚。

是什麼停留在了空中,稍等片刻,再藉著月光仔細一看,才看清楚了廢墟之下出來的東西。

不敢相信。

聖山之巔,聖殿的廢墟之上,魔龍同金凰同時出現。

緊接着,蘇易澈和蕭玥,柳含葉和蘇沫然也紛紛出現在廢墟之上。

蘇沫然抬頭看向空中,翊煌和魔龍盤踞在上面,它們之間的鬥爭似乎不是他們能夠插手的,然後蘇沫然又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柳含葉,只見柳含葉拔出了封魔劍,然後縱身一躍,憑藉着高深的輕功凌空而上。

梯雲縱。他用了梯雲縱,直接就奔著空中的翊煌和魔龍去了。

他要幹嘛?該不會是要參與到這場戰鬥當中去吧?這太亂來了!

「太亂來了!」見狀蕭玥的心顫了顫,「不管他多強,攪合進上古神獸的戰爭中去也太勉強了!」

何嘗不是呢?

蘇易澈憂心地往蘇沫然那邊望了一眼。

柳含葉會這麼亂來和沫然是脫不了干係的。

蘇沫然做不到凌空而上,無法去追已經站在翊煌背上的柳含葉。

那鮮艷的紅,即便是在這黑夜之中,也是那麼的刺眼。

「臭男人,本大人先聲明啊,本大人是看在你是那兩個可愛的小傢伙的老爹的份上才讓你騎在本大人的頭上的!」

翊煌沖着它頭頂上面的柳含葉說道。

打死翊煌也不會承認它是在和柳含葉配合著一起對付魔龍的。

這些年來,魔龍靠着這一族人吃掉了那麼多的靈獸,靈力恢復自然要比翊煌快得多,翊煌也很清楚,如果一對一單挑,它不敵魔龍的。

所以翊煌需要柳含葉的幫忙,但是翊煌的自尊心又不容許它這麼做,所以只好給自己一個借口寬慰一下自己,好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丟人。

「有時間啰嗦還不如專心點對付你面前的這個傢伙。」柳含葉面無表情地回答。

「啊呸!你自己小心才是!膚淺的人類,別指望本大人會救你!」

嘴巴上這麼說,翊煌心裏面卻是另外一個聲音,這男人該死的變態,是個普通人會用靈力也就算了,還戰氣靈力切換著來,毫無壓力!這是翊煌到目前為止見過的最為強大的男人。

不過強大又怎麼樣,遇到女人還不是便成蠢蛋了?

除了蘇沫然,蕭玥和蘇易澈,同樣幫不上忙的還有對面山坡上面的千羽遲暮和蕭釋。

看着空中的這一場讓人望而生畏的戰鬥,蕭釋發表感慨說:「能夠做到這一步的,天下間也就只有靖北王蕭天離了吧?」

稀疏天下間,有幾人能做到此。

千羽遲暮則是看向蘇沫然那一邊,牽掛着她。

蕭玥走到蘇沫然的身側,輕輕地喚了蘇沫然一聲,「沫然…」

「你們先去旁邊吧,別讓波及了。」

蘇沫然對蕭玥說道,要蕭玥和蘇易澈保護好他們自己。

聞言蕭玥的身體緊繃了一下,「沫然,你,是在關心我?」

聽到沫然從口中說出那樣的話來,蕭玥的心裏湧起了一陣熱浪。

蘇沫然抿了抿嘴唇,她又不是無心之人,對於眼前的女人,蘇沫然沒多少愛,但不代表她不會去愛。

在阻止她見魔龍的時候,蘇沫然能夠感覺到蕭玥對自己的關心,那是一個母親對自己的女兒的保護,蘇沫然知道。雖然那個時候蘇沫然急着要救人對蕭玥的關懷沒有領情,可不代表蘇沫然一點都體會不到。

面對蕭玥熱切的目光,蘇沫然沒辦法違心地說沒有。

蘇沫然稍稍轉開目光,「保護好你自己。」

雖然沒有從蘇沫然的口中聽到肯定的回答,但是蕭玥已經感覺到了,蘇沫然不是真的討厭自己的。

這個認知讓蕭玥熱淚盈眶。

「那你呢?」

她在這裏同樣很危險。

蘇沫然要做什麼?

「天輪權杖在哪裏?」蘇沫然問蕭玥。

天輪權杖?

「天輪權杖我放在房間里了。可是現在。」

現在聖殿已經坍塌了,天輪權杖自然也不知道去哪裏了。

「那東西是魔龍的內丹是吧?」

「對。」蕭玥點頭。

「魔龍特地將內丹弄出體外,還讓你帶在身邊,應該不只是為了保護你吧?」那樣太不符合魔龍的作風了。

「的確不是,因為內丹不毀,它就不死,它將內丹放我這裏,一來對它的內丹有幫助,二來估計是為了保護它自己。」

說着蕭玥抬頭看了一眼空中的魔龍,金凰以及柳含葉。

如果單是魔龍對金凰的話,金凰不敵,但柳含葉的加入逆轉了局勢,如今雙方打成了平手。

但魔龍的內丹不在體內,魔龍沒有後顧之憂。

蘇沫然聽完忽然掉頭往廢墟中央走去。

「沫然你要去幹嘛?」

「找天輪權杖。」說話的時候蘇沫然人已經行動起來了。

蕭玥聞言忙追上去阻止蘇沫然。

蕭玥曾經嘗試過毀掉天輪權杖,結果沒有用,最後耗盡全部力氣賠上性命也只能將它分開。

「沫然,那東西…」

蕭玥拉住蘇沫然,卻在看到蘇沫然的眼神之後收回了手。

她看到的蘇沫然,就像是曾經的自己,不,也不全是,她比她更加果敢。

聰慧如蕭玥,又怎麼能猜測不到蘇沫然想要做什麼呢?

「我陪你一起,我知道位置。」

蕭玥不再阻攔蘇沫然,而是選擇陪蘇沫然一起找天輪權杖。

這輩子最重要的兩個女人都過去了,蘇易澈自然也連忙跟上去。

雖然只剩下一條手臂了,但蘇易澈依舊要盡自己的全力保護好她們。

空中時不時地傳來巨響,巨大的靈力的碰撞,彷彿要將天空給撕裂了一般。此時此刻,整座小島都被空中的這場戰鬥波及。

金凰傷勢未痊癒,魔龍同樣,可以想見如果它們都未受傷的話,這座小島已經在它們的戰鬥中覆滅,沉入海底了。

那抹在空中飄揚的紅色,醒目,艷冶,艷而有毒。

因為聖殿已經化作一片廢墟了,即便是蕭玥也只能找到大概的位置,然後開始四處尋找被廢墟掩蓋着的天輪權杖。

「沫然,你很愛天離吧?」蕭玥忽然問蘇沫然。

「為什麼這麼問?」

蕭玥這個問題問得有些突然。

「我不清楚你和天離之間的事情,不知道你們兩人如何結下的緣分,若是剛才我定會覺得你對千羽遲暮更有情一些,你那麼急着救他,換誰都看得見你對他的情誼,可是現在,我覺得你對千羽遲暮的情誼和對天離的情誼是不一樣的。你可以不惜一切代價救千羽遲暮,但是天離,卻是你願意陪着一起生一起死的人。」

這是不一樣的,想要救的人想要保護的人可以不止一個,但是陪着一起生一起死的人,卻只能有一個。

「我說對了嘛?」

蕭玥是從蘇沫然的眼睛裏面讀到這些信息的。

蘇沫然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極淡的笑容,「如果今天換成是蕭釋有事情你會如何?」

蘇沫然反問蕭玥。

一句反問很好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母女兩人之間有着無聲的默契。就算否認也沒有用,她們是母女,有些東西牽絆在她們中間,無法斬斷。

「找到了!」

蘇易澈忽然出聲,將手中的天輪權杖高高舉起。

是天輪權杖。

頂部的那顆散發着光芒的寶石就是魔龍的內丹了。

這東西無比頑強,凡人想要摧毀這東西是不可能的,所以魔龍才會將它放到別處。

蘇沫然從蘇易澈的手裏面接過天輪權杖,牢牢地握在手裏,然後抬起頭,看向空中。

此時空中的戰鬥是其他人絕對沒有辦法介入的了。

蘇沫然看着柳含葉,這場戰鬥對他來說太危險了,她相信他也是知道的,可他卻去了。

「沫然,如果你打算要毀掉它的話,我可以幫忙。如果是我們兩個人一起的話,成功的機會會大很多。」蕭玥對蘇沫然說道,這本來就是她應該做的事情,只是她沒有這個能力完成,如果和沫然一起的話,或許有這個機會。

蘇沫然點頭,「如果你願意的話。」

蕭玥伸手,溫柔地摸了摸蘇沫然的臉頰,她的女兒,她的孩子。

十六年了…

「孩子,這是我們母女兩人第一次一起做一件事情。」

這是。母親的手。

溫暖的,柔軟的。

彷彿一直觸摸到蘇沫然的內心。

蘇沫然紅唇微啟,唇瓣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來。

此時無聲勝有聲,似乎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時間不多,我現在教你如何運用你身體裏面潛藏着的力量的方法,不過你千萬要注意,不要傷了自己。」

蕭玥叮囑蘇沫然,一切以蘇沫然的安全為前提。

雖然不知道結果會如何,今日她們母女同心,就是最最重要的事情了。

「娘。」

細微的聲響,尤其是天空中還有雷鳴般的聲響,聽得並不真切,可是蕭玥聽到了。

「沫然,你剛剛叫我什麼?」蕭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娘。」蘇沫然又重複了一遍。

蘇沫然第一次喊「娘」,就連蘇易澈也震撼了。

從她離家三年後再回來,他就沒有聽過蘇沫然喊他「爹」,最多也就是稱呼他為「父親」。

原來蘇沫然並非冷情,對於給予她關懷的人,蘇沫然從來不吝嗇於回報對方相應的情感。

夠了,夠了,蕭玥滿足地笑了,這是她十六年來過得最最幸福的一天,哪怕今天是他們一家人的最後一天,那也夠了,能夠在一起,就好,就很好了。

蕭玥的手也握住了權杖,「沫然,我們一起試試。」

一起試試,也許可以。

「嗯。」蘇沫然點頭。

蘇易澈看着,心中徜徉著一股暖流,雖然危險正在頭頂之上,可是這一刻卻比十六年來的任何時候都讓蘇易澈覺得溫暖。

和自己最愛的人在一起,在哪裏都是幸福的。

此時,在空中與翊煌交戰的魔龍似乎察覺到了蘇沫然她們那邊的情況。

有意朝着蘇沫然她們那邊移動,當然,翊煌也不是笨蛋,當然知道魔龍的意圖。

「哈哈,笨女人也有開竅的時候!」翊煌讚許道。

「別嘚瑟,如果你讓魔龍去了那邊,我現在就砍下你的腦袋。」

冷不丁頭頂上面傳來柳含葉沒有溫度的聲音。

這男人知不知道他在跟誰說話啊!可惡!哼哼,它絕對沒有不敢惹他的意思,它只是懶得跟他計較!

「死鳥,和人類契約也就算了,現在還允許這個男人幫你!」

「死泥鰍,你以為你好到哪裏去了?這麼多年居然都讓人類幫忙恢復靈力,本大人鄙視你,從頭到尾地鄙視你!」

翊煌牟足了勁,知道蘇沫然和蕭玥正在做什麼,它是拼了命也要拖住魔龍,不讓它去打擾她們。

魔龍惱怒,卻無法脫身,於是瞄上了柳含葉。

「死鳥背上的男人,蕭玥的女兒是你的什麼人,你幹嘛這樣幫她?」

「我女人。」

答案簡單明了。

「你的女人?那她現在可是要救別的男人,你為什麼要這麼賣力?」魔龍諷刺道,「讓本座想想,拼了命也要救的男人在她心中的地位應該不小吧,那麼死了豈不是更好,你又何必呢?如果你怕她日後怨恨你,你只要不動聲色地放我離開,我去滅了那男人豈不是更好?」

魔龍對柳含葉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雖然翊煌是魔龍的死對頭,千年的宿敵,可是魔龍的這番話它卻是很贊同的。

「所以呢?你覺得我現在應該假裝不敵?」柳含葉突然笑了一下。

「算是合作吧,對你我都好。至於這隻死鳥,那是我和它之間的恩怨,跟你們沒有關係。」

魔龍說得該死的有道理!

「你說的,好像也挺有道理的。」柳含葉漫不經心地回應道。

聽到柳含葉這麼說,翊煌着急地想柳含葉該不會被魔龍說動了吧?

「我說男人你不能這麼沒義氣地拋下我的,雖然這條泥鰍說得也沒有錯,但是你作為一個男人要善始善終的!」

翊煌着急地大叫。

「如果我說得有道理,那麼現在你就讓本座殺掉那邊那個中了本座毒咒的病秧子,這樣你女人也就放棄找我的事情了。我們各取所需。」

魔龍要除掉翊煌,一個兩個人類的死活跟他關係不大,他無所謂。

而對柳含葉來說,他又何必拼了命地去救千羽遲暮?一個在蘇沫然的心中佔了重要位置的男人。

柳含葉輕笑了一下,將封魔劍收了起來。

翊煌要抓狂了。

而魔龍見狀很是滿意,於是調轉了方向朝着千羽遲暮和蕭釋所在的山坡而去。

就在魔龍掉頭的剎那,柳含葉的表情忽然一變,身影一閃,不過剎那時間他竟已來到了魔龍背上。

什麼情況?

魔龍察覺到異樣,卻來不及應對,封魔劍刺入了它的頭頂,給了它沉重的一擊。

「轟隆——」

震徹大地的聲響,魔龍重重地墜到地面,龐大的身軀墜落揚起了漫天的塵埃。

立在魔龍頭頂上的柳含葉收回封魔劍。

「我的事情,不用你來多嘴。」

這一擊當然不足以取魔龍的性命,別說內丹不在它的體內,就算在,以魔龍的修為都還不至於這麼容易掛掉,但是這一擊卻足夠拉近給翊煌製造機會的了。

該死的男人!

受了柳含葉一劍的魔龍暴怒,每一片龍鱗都在散發着怒意,區區人類,竟敢!

糟了!翊煌意識到危險,忙對柳含葉大喊道,「男人快回來,這貨要抓狂了!」

魔龍的身體帶着憤怒再度騰空而起。

危險的警鈴打響,翊煌咬牙,正準備迎擊。剛剛起身的魔龍又一次摔了回去,這一回摔得比前一次還要嚴重。

魔龍的靈力渙散了。

這是…內丹被毀了!

蕭玥和蘇沫然成功了。

柳含葉連忙回過頭去看蘇沫然那邊,只見蘇易澈扶著蕭玥,而蘇沫然就站在他們的身邊,沒有大礙,而是蕭玥好像受了重創,不過看樣子應該沒有性命之虞。

蕭玥和蘇沫然竟然毀掉了魔龍的內丹,她們一脈還真不是一般的強悍。母女兩人一起的努力加分不少。

「怎麼回事?這傢伙怎麼還有一口氣在?」

翊煌很納悶,內丹既然已經毀掉了,魔龍的全部功力應該就廢掉了才對。

正納悶着,就見一束光亮在魔龍身上亮起,等亮光過去,原本龐大的龍身不見了蹤影,但是卻多了一條比原本身體小了數十倍的小龍。

這模樣。這漆黑的龍身。應該是魔龍吧?

「啊!本大人知道了!白凌!白凌還活着!他身體裏面還留有一部分天輪權杖的力量!」

白凌身上的力量也是魔龍內丹的一部分!

所以魔龍沒有死,但是因為力量甚微,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哈哈哈哈——」回過神來,翊煌樂壞了。

這下,就真的是名符其實的泥鰍了!跟一個普通成年人的胳膊差不多長的一條泥鰍!

魔龍抓狂了,它竟然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魔龍抬頭看翊煌,感覺和蚯蚓看老母雞差不太多。

魔龍趕緊逃。

「想要去哪裏啊?」

去路被柳含葉堵住了。

此時的魔龍遇上普通人還有戲,遇上柳含葉,絕對沒戲。

「把龍鬚和龍精血留下。」

柳含葉只要這兩樣東西,剩下的,翊煌會處理。

「本座怎麼就遇上你這麼一個混賬男人!」

「還想再挨刀嗎?」

一句話把魔龍的所有話都給堵死了。

還是真身的時候柳含葉就敢砍,更何況是現在呢?

「喂喂喂,這麼寶貴的東西本座怎麼能——」

話說到一半,魔龍瞄了一眼柳含葉,不得不改口,「行啦,給你就給你。」

魔龍話音剛落,柳含葉伸手,一把揪住魔龍的龍鬚。

「啊啊啊啊,你幹嘛?」

「拔鬍子。」柳含葉直接用拔的。

救命啊,要龍鬚他用刀砍下一段不就好了?

居然用拔的!

「還有一樣也要我動手嗎?」柳含葉問魔龍。

「不用不用!」

魔龍自己動手,一滴集結了他修為力量的龍血在它的一隻龍爪上面凝集而成,然後它將它交到了柳含葉的手裏面。

有了這兩樣東西就可以用來解開千羽遲暮身上的咒了。

「喂喂喂幹嘛?本座已經已經把東西給你們了!」

魔龍被柳含葉抓在了手裏面,哇哇大叫了起來。

「我剛剛發現,你變成這個模樣之後,俘虜你也會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柳含葉邪魅地說道。

什麼?他要俘虜它?

「翊煌,這貨你抓着沒問題吧?」

「哈哈哈哈——沒問題,當然沒問題——哈哈哈——」

幾百年了,翊煌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看着自己千年的死對頭變成了一條泥鰍,它一把就可以抓在手裏,真是太高興了!

這個時候,島上的居民涌了過來。

剛才那麼大的動靜,想必島上的眾人都已經知道了。那麼他們應該也都看見了吧?他們所侍奉著的神龍是不存在的。

「就是他們,他們是邪靈,是他們對神龍不敬,引神龍盛怒的!」

孤萍帶着島上的居民趕到。

「驅逐他們!讓他們從這個島上滾出去!」

「不,得要他們償命,拿他們獻祭,以平息神龍的憤怒!」

「對,要他們償命!獻祭神龍!」

「獻祭!」

「獻祭!」

「……」

帶着千羽遲暮過來同大家匯合的蕭釋無奈地搖頭,這些人剛才不是應該都看見了嘛?難道還不明白他們所侍奉的神明是個什麼東西嗎?

蘇易澈扶著蕭玥過來。

「大家不要亂來,他們不是壞人。」

蕭玥出面解釋。

「大家不要相信這話,大祭司被這些人給要挾了!我親眼所見,這些人用我們的性命威脅大祭司!現在大祭司說的話都不能信!」

孤萍對着大家說道。

「孤萍,你…」蕭玥想不到孤萍會這麼說。

「大祭司您放心,我們一定會救你的,你不用擔心,我們不會讓你被這群邪靈給控制的!」

孤萍對着蕭玥說道。

「孤萍我沒有被威脅。」

蕭玥解釋,不知道為什麼孤萍會那麼想,還讓島上的居民也都這樣認為。

「大祭司,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就是他們逼你的!」

孤萍瞪着眼睛,無比堅定地回答。

她回答的這麼堅定,讓人很難懷疑她說的話。

「我們也要保護大祭司!」

「保護大祭司!」

「保護大祭司!」

「保護大祭司!」

「……」

相應的聲音此起彼伏。

島上數千人都圍了過來,聖殿的廢墟之上站滿了人,不同於普通百姓,眼前的這些人都是擁有靈力的,一敵十。

這麼一來,蘇沫然他們相對於是被一支數萬人的軍隊給包圍住了。

「孤萍!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蕭玥不明白為什麼孤萍要做這種事情。

「大祭司,什麼都不用說了,奴婢一定會保護好大祭司,終身侍奉大祭司的!不會讓這些妖邪做出傷害你的事情來的!」

孤萍對於蕭玥的話絲毫不理會。

蕭玥直搖頭,「大家聽我說,從來都沒有神龍,現在問題已經解決了,我們。」

「你們聽到了吧?如果不是有難言之隱,大祭司怎麼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孤萍搶話道。

她的話很快就得到了眾人的肯定。

「沒錯!」

「大祭司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褻瀆神明的混賬話來呢!」

「就是!」

「我們要保護大祭司!」

「……」

沒有人聽蕭玥的解釋,大家都認定蕭玥是被劫持了。

「難道你們剛才沒有看見嗎?發生在這裏的一切,那條黑色的龍,難道這還不能說明什麼嗎?」

蕭玥跟眾人說理。

「剛才那些是他們的幻術,他們就是用這種妖法控制了大祭司的,我們是神明的子嗣,我們要捍衛我們的主,捍衛我們的大祭司!不能讓這等妖邪之物得逞!」

孤萍帶頭說道。

「沒錯!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讓他們看到我們的力量!」

這些人根本聽不進去!此時此刻不管蕭玥說什麼都沒有用。

他們只選擇相信他們想要相信的!

他們根本不在乎什麼才是事情的真相!

蕭釋替蕭玥感到不值得,她就是為了這樣的一群人,犧牲了自己。

「蕭釋,帶他們到翊煌的背上去。」柳含葉對着蕭釋說道,說完將蘇沫然抱了起來。

翊煌降落地面讓眾人都到它的背上去。

「不好,他們要逃走了!」

發現柳含葉他們的意圖,孤萍率領島上眾人上前阻攔。

「啊呸!這群愚蠢的人!」翊煌十分不爽眼前的畫面,仰頭嘶鳴一聲。

鳳凰長鳴,靈獸紛紛受驚亂傳。島上的靈獸眾多,鳳凰一喚,就有靈獸從四面八方而來。

等到混亂結束,翊煌早就已經載着眾人起飛了。

「不能讓他們就這樣逃走了!」孤萍見狀忙召集大家阻攔。

「好!我們佈陣!」

眾人迅速擺好陣法,勢要將人攔下。

蕭玥看到下面的眾人擺出來的陣仗,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快走!」

下方數百人一起合力擺出來的滅魔陣法的威力有多大蕭玥很清楚,這是他們用來捕捉大型靈獸的時候所使用的。

和魔龍大戰結束后的翊煌背着這麼多人飛行速度不快。

「先殺掉那個紅衣男子,剛才就是他惹怒神明的!」

剛才是柳含葉劍刺魔龍的情景大多數人都看見了。

翊煌背上無處可躲,柳含葉見狀在那些人發動攻擊之前從翊煌的背上跳了下來。

紅色身影飄然墜落。

是飄零的花瓣,那一剎那的紅,那抹艷,灼燒了所有人的眼。

「天離!」蕭玥來不及拉住柳含葉。

一束金光衝天而起,直衝柳含葉而去。

在金光擊中柳含葉之前,柳含葉的懷裏撞進了一個溫暖的身體。

蘇沫然是緊跟着柳含葉跳下來的,在空中,蘇沫然緊緊地抱住了柳含葉。

沫沫…她怎麼。

蘇沫然仰起臉,蒼白的臉上洋溢着動人的笑靨。

「誰准你丟下我了。」

想要保護的,可以不只一個,但是要願意陪着一起生一起死的,就只有一個。

蘇沫然用她的行動向柳含葉傳達着這一點。

若他有事,她不苟活,她陪他一起,無論生死。

那束金光在這一刻不偏不倚地打在了蘇沫然的身上。

蘇沫然擋在了柳含葉的身前,緊緊地抱着他。

「不!——」柳含葉牢牢地抱着蘇沫然,懷中的蘇沫然已經昏過去了。

周身血液在這一刻凍結,目光驟然變冷,比北冥的冰雪更寒更冷。

柳含葉抱着蘇沫然,一個旋身,然後腳踏虛空,拾級而上,虛空踏步如履平地。

將蘇沫然帶回到翊煌的背上,輕柔地將她放在了那上面之後猛然轉身一躍而下。

此時的柳含葉給人的感覺可怕極了,渾身透著駭人的殺氣。

原以為不會再見到這樣的柳含葉了,此時的他身上哪裏還有半分妖魅的味道,他彷彿是從地獄裏面走出來的修羅,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就是他,褻瀆神明的人!殺了他!」

見到柳含葉自己跳下來了,眾人忙圍上去。

剛才都是哪些人發動的陣法?柳含葉不能夠一一分辨了,或者說他已經沒有的打算去分辨了。

上前來阻攔柳含葉的人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動手,脖子上面就多了一道血痕,眼睛還瞪得老大,卻已經沒了呼吸心跳。

一個接一個倒了下來,嚇得其他人不敢上前。

柳含葉的面前都是屍首,原本就血紅色的衣服更是染上了眾人的鮮血,變得更加妖冶。

「你這妖邪,褻瀆神明,惹怒神明,應受焚燒之苦!」

孤萍上前來,劍指柳含葉。

柳含葉抬眼,剛才似乎就是這個人帶的頭。

對上柳含葉的目光,孤萍的心不由自主地就顫抖了一下。

「剛才說要動手的人是你對吧?」

徹骨的寒意,孤萍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撕拉——」

鋒利的封魔劍在孤萍的身上劃下一道深深的口子,但是這傷口卻不足以要了孤萍的性命。

「撕拉——」

又是一劍。

孤萍顫抖著身體,站立不穩的她轉過頭逃跑。

剛剛轉過身的她,後背上又挨了一劍。

孤萍重重地摔在地上,連滾帶爬地要逃走。

伸出右手抓着地上的廢墟要前進,結果封魔劍直接從手背上面插入,貫穿了孤萍的手掌。

妖邪,妖邪,這男人是魔鬼!孤萍在心中吶喊著。

誰說不是呢?

在場的人都深刻地感受到了柳含葉的可怕,太可怕,也太強大了。

看來今天這裏必要血流成河了!

有人見孤萍被當成木偶砍,上前來阻止,結果來不及出手就被一招奪取了性命。

這裏面人人都有份,不光是孤萍。

「你是妖邪,你是妖邪,褻瀆神明,殺我族人!」

孤萍轉過身來,對着柳含葉念念有詞。

「妖邪,妖邪…」

一口鮮血從口中噴涌而出,孤萍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胸口的傷,死不瞑目。

她是神龍后羿,她不會死的,她怎麼可能會死呢…。

柳含葉將封魔劍收回,正要上前,忽然被人從身後抱住。

溫暖的身體貼上了柳含葉的後背。

柳含葉怔忪了一下。

「天離,我沒事。」

蘇沫然抱着柳含葉。

柳含葉轉過頭來,仔仔細細地查看蘇沫然。

「我沒事。」

挨了那樣一擊,蘇沫然卻一點事情也沒有,只是昏迷了一會兒。

「還記得之前我和詩箋婆婆交手的時候的事情嗎?」蘇沫然對柳含葉說。

之前蘇沫然和詩箋婆婆交手的時候也是這樣,靈力的攻擊對蘇沫然不起任何的作用。

蘇沫然這一次雖然昏迷了一會兒,可是醒來之後身上卻任何問題都沒有,反倒是小腹處感覺暖暖的,很是奇妙。

確定蘇沫然是真的沒有事情了,柳含葉身上的殺氣漸漸褪去,眼中的寒意也慢慢地散開了,冰雪消融,春回大地。

「天色不早了,我們該回家了。」

柳含葉說完一把抱起蘇沫然,然後重新回到翊煌背上去了。

變臉變得如此快,彷彿剛才的那個柳含葉只是大家的幻覺而已。

回到東海漁村,他們去神域前歇腳的地方。

蘇易澈扶著蕭玥去歇息,在摧毀魔龍內丹的時候,蕭玥就已經用盡了靈力,又強撐著身體為千羽遲暮完成了解咒的儀式。

現在千羽遲暮剛剛歇下,蕭玥也必須要好好休息才行。

還有蘇沫然,原本以為她比蕭玥好一些,誰想她的消耗比蕭玥更加嚴重,只是那個時候她還有放心不下的事情,強撐著身體。至於後來她挨的那一下,倒是沒有什麼傷害,不但沒對她造成傷害,似乎還對她身體的康復有一些幫助。

還有蘇易澈自己,畢竟斷了一條手臂,不好好修養也是不行的。

至於柳含葉,這一戰他雖然沒有受什麼傷害,但肯定是需要好好修養的。

蕭釋看來看去,似乎只有他的情況是最好的了。再有半日,大燕國的軍隊就來接他們了。

蕭釋坐在院子裏面,面前擺了一壺茶水,茶不是什麼好茶,但品茶之人卻有一顆淡雅的心。

「喝茶不叫上我么?」

柳含葉在蕭釋的對面坐了下來,也給自己倒上了一杯。

「又不是酒,有什麼好喝的。」蕭釋調侃道。

「不是酒你還喝得這麼津津有味?」柳含葉笑問。

「還能笑證明身體還不錯。」蕭釋笑着說道,「沫然的情況怎麼樣?」

「剛躺下,沒什麼大礙。」

「最後那一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一擊若是普通人挨了,怕是要灰飛煙滅了,蘇沫然竟然一點事情都沒有,着實讓人驚訝。

「蕭玥說沫沫所承受的攻擊的靈力都讓她肚子裏面的孩子給吸收了。」

「孩子?說起來,沫然肚子裏的孩子也同她們一樣繼承了仙靈血脈吧?再加上父親也不是什麼正常人。」

蕭釋笑着調侃說。

當着柳含葉的面這樣說柳含葉好么?

「也許吧。」

孩子還沒有出生,什麼情況也不太清楚,可以確定的是對孩子和沫然都沒有造成傷害。

「說起來,沫然似乎沒什麼靈力,當時她配合蕭玥毀掉魔龍內丹的時候好像很費勁才用了一些出來。」

「那好像也不是沫沫自己的,是孩子的。蕭玥說,多虧了孩子的靈力,那靈力不同尋常,比蕭玥的還要強,還要純凈。」

這麼說來,這兩個小傢伙還沒有出生就已經幫了他們的老爹老娘外公外婆一干人的忙了。

最後沫然使得還是肚子裏面孩子的靈力,跟她自己沒什麼關係。

這麼說來,沫然的確是一點靈力都沒有。

「沫然不是和她娘一樣么?」蕭釋納悶了。

「她學習戰氣的天賦是不錯,不過在靈力方面,好像是個廢材。」

凡事總有例外,繼承了仙靈血脈不代表就擁有了強大的靈力。

蘇沫然就很好地見證了這一點,控油一身仙靈血脈,卻不能使用靈力。

「哈哈哈。」蕭釋不由地笑了起來,看來蘇沫然也不是萬能的。

「我一會兒啟程回大燕了,國不可一日無君,我得儘快回去。」

「你今後打算如何?身為帝王,不可無後。」

蕭釋會像柳含葉的父親一樣不得不納妃嗎?

「那就把你家孩子借我做繼承人好了。」蕭釋雖是用調笑的口吻說的,卻是認真的。

蕭釋最後深情地望了蕭玥所在的一眼,他打算要走了,卻不打算和蕭玥告別了。

兩人見面后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話,蕭釋並不打算給自己這個機會了。

就這樣就好。

蘇沫然不知道自己這一覺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蕭玥就坐在她的床邊,眼睛正看着蘇沫然。

「醒了?先吃點東西。」

已經有熱騰騰的食物在等著蘇沫然了。

「你沒事了嘛?」蘇沫然問蕭玥,蕭玥不必她好吧?而且她本身就有傷在身。

「我沒事了。」蕭玥惦記着蘇沫然,醒來后就過來蘇沫然這邊獃著,靜靜地看着蘇沫然安詳的睡容。

「謝謝。」結果蕭玥遞過來的食物,蘇沫然習慣性地說了聲謝謝。

蕭玥失笑道:「和我說什麼謝謝。」

「抱歉,我並不習慣。」雖然不排斥蕭玥了,但蘇沫然不可能這麼快就適應過來。

「沒關係,你不怨我我就很高興了。」

「嗯。」蘇沫然點點頭,然後低頭吃了一點東西,昏睡了這麼久,肚子的確有些餓了。

「沫然,這些年你怪娘嗎?」蕭玥問蘇沫然。

她做出了取捨,丟下她這麼多年,讓她做了那麼多年沒有娘親的孩子,受人欺凌,遭人白眼。

蕭玥殷切地望着蘇沫然,心裏面是緊張的。

蘇沫然怪蕭玥嗎?

「於理,我該體諒你,沒有恨的理由,於情…我該恨你的。」

蘇沫然沒有掩飾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聽到蘇沫然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蕭玥喜憂參半,喜蘇沫然願意同她說真心話,憂蘇沫然的一個「恨」字,那對她來說太過沉重了。

「不過。」蘇沫然還有后話,「曾經如何都已經過去了,我們還有以後。」

沉浸在過去的悲傷之中亦或者是仇恨之中於事無補,正因為是人,所以會有那麼多的苦惱,做不到完全放下,就做好眼前的事情。

女兒長大了…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堅強,還要果敢,還要聰慧。

喜悅的淚滴在蕭玥的眼眶中轉圈。

蕭玥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現在可不是掉眼淚的時候。

「你呢,接下來打算如何,還打算回去嗎?」

蘇沫然問蕭玥。

蕭玥堅定地搖搖頭,不了,她不打算再回去了。

「事情已經解決了,島上應該會混亂一段時間,但我相信他們可以走出來的。」

或是自欺欺人地繼續活下去,或是尋找新的神明,或者堅強地認清楚一切,不管是哪種結果,都和蕭玥沒有關係了,沒有了魔龍的威脅,他們沒有性命之虞了。

「我打算留在這裏,這裏算是我和你父親結緣的地方,我喜歡這裏。」

這是蕭玥的想法,還沒有和蘇易澈說過。

「你自己決定就好。」蘇沫然不干涉蕭玥的想法,她這樣想也不錯,「對了,天離呢?」

蘇沫然問蕭玥。

「他…」

「他怎麼了?」

「他說等你醒了要你去海邊找他,他要和你算賬。」

這是柳含葉的原話,他原話的確就是這麼說的。

和蘇沫然算賬?

是那件事情吧?蘇沫然大概猜測到了,那個時候蘇沫然不顧一切地要救千羽遲暮,甚至無視了其他人對她的關心也要冒險…

「對了,千羽遲暮已經走了。」蕭玥告知蘇沫然,蘇沫然昏睡了差不多有三天的時間,主要是身體消耗過度,加上有孕在身,睡得有點久,千羽遲暮在第二天就醒過來了,醒來后就離開了,沒有等蘇沫然醒來和蘇沫然告別。

一個是這樣,兩個是這樣。

蕭釋不告而別,千羽遲暮也是如此。

走了嗎?有些意外,卻也再情理之中。

有些人,見或者不見,只要知道他還在那裏,活着,就可以了。

「嗯。」蘇沫然點點頭。

暮色近,海風陣陣,橙黃色暮色一直從天際蔓延到腳下。

蘇沫然來到海邊,蕭玥說柳含葉等著跟她「算賬」。

蘇沫然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後很輕易地在海邊的一塊巨石上面找到了柳含葉的身影。

那抹鮮艷的紅,彷彿是落在心口上的一滴鮮血,赤紅,灼熱。

蘇沫然遠遠地看着柳含葉,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

不知道看了多久,久到蘇沫然覺得自己的腳有些酸了,才挪步上前,走到了柳含葉的身側。

「夕陽好看嗎?」蘇沫然笑問。

好看嗎,他一直看着。

柳含葉很早就察覺到了蘇沫然了,從她遠遠地看着自己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她沒有過來,他也沒有動。

「蕭玥應該有告訴你,我是要跟你算賬的吧?」

「你直呼她姓名好嗎?」

「她這輩子都別想再讓我喊她姐姐,在她生了這麼一個可惡的女兒之後。」

反正又不是親姐姐,姐姐說不要就不要了。

「聽起來你好像很討厭她和她生下的那個可惡的女兒。」蘇沫然笑着說道。

「討厭,討厭到骨子裏了!」

「那她那個可惡的女兒還有辦法補救嗎?」

「補救?」柳含葉轉過頭來看向蘇沫然,「怎麼補救?」

「那要看討厭她的那個人心裏頭是怎麼個討厭法嘍,是打算要狠狠地訓斥一頓呢,還是打算要跪搓衣板呢?她都願意接受,不過希望這個人在做決定之前可以稍稍考慮一下她現在的情況,肚子裏頭還有兩個小傢伙。」

免死金牌傍身,萬事好說話。

「現在知道自己有身孕了?現在知道肚子裏頭還有兩個小傢伙了?」

早幹嘛去了?

「看起來討厭好像不止那麼一點點,那沒辦法了,為了不惹他生氣,那個可惡的女人還是走遠一點比較好。」

說完蘇沫然作勢轉身就要走。

想走?沒門!

柳含葉一把拉過蘇沫然,扣住她手腳,動作連貫一氣呵成。

「誰准你走了?帳還沒有算完。」

「交涉失敗,可惡的女人打算面壁思過去了。」蘇沫然仰起頭弱弱地回答道。

「去他娘的面壁思過!要思過,面對着我就行了!」

「你又不是牆壁…」面對着牆是清心寡欲冷靜思考反省,面對他,心跳砰砰砰的,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想法在腦子裏面跑,還怎麼思考反省。

「我當然不是牆壁,見過能讓你懷孕的牆壁嗎!」

「……」這要見過才有鬼了。「那個,那你還生氣嗎?」

蘇沫然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柳含葉的表情,想從他的表情上面探究出點上面東西來。

「誰說我在生氣?」

柳含葉反問。

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在說他在生氣!

「好吧,你沒在生氣。」他說沒生氣就沒生氣就沒生氣吧。

柳含葉一個轉身,在石頭上面坐了下來,然後指了指自己的大腿跟蘇沫然說:「過來,坐下。」

「哦。」蘇沫然走過去,正要在柳含葉的身邊坐下,就被柳含葉給拉住了。

「我說的是這裏!」

大腿,他的大腿上面,不是他旁邊!

「我覺得這裏也挺好的。」

不給蘇沫然思考,柳含葉乾脆直接將人抱了過來。

「廢話真多,不知道石頭是涼的嘛?」

還好意思說自己肚子裏面有兩個小傢伙,有沒有一點作為孕婦的自覺?

「哦……」

蘇沫然乖乖聽話,同事心裏在偷笑。

「天離。謝謝你願意救千羽。」

「誰說我願意救他了?」

「可是你救了…」

「我沒有。」

「你救了。」

「我沒有。」

「你的確救了。」

「反正我沒有,我只知道我家媳婦兒說要點東西,我給她拿來了而已。」

這個男人!

蘇沫然雙手勾著柳含葉的脖子上,藉著坐在柳含葉身上這個便利的姿勢,在柳含葉的嘴巴上面狠狠地啄了一口。

他懂她,他真的懂她。

蘇沫然知道,柳含葉明白她的。

「那你要和我算什麼帳?」

「廢話!當然是索要獎勵啊!」柳含葉理所當然地說道。

滿足了老婆大人,難道就沒有一點獎勵,這麼一大筆帳,當然要好好地算一算。

「這麼算來,好像是很大很大的一筆賬,一定要好好地想一想怎麼獎勵才行呢。」蘇沫然作思索狀,「獎勵你。一輩子,好不好?」

「還不夠。」柳含葉說。

「還不夠?」

「嗯。再加一個條件。」

「什麼?」

「一輩子,讓我『欺負』一輩子。」

說着,柳含葉吻上了蘇沫然的紅唇。

蘇沫然滿臉笑容地回應着柳含葉的吻。

夕陽的光輝灑在兩個人的身上,折射出幸福的光芒…

說好了,一輩子。

預知兩個小傢伙的故事,敬請關注番外篇之《天才妹妹廢材哥哥》

預知柳含葉蘇沫然的幸(性)福歡(dou)樂(bi)生活,敬請關注番外篇之《老婆大人》

預知其他人的番外,請留言。酌情添加。(千羽遲暮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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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勾情之腹黑葯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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