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趙步凡的修真日記

第176章 趙步凡的修真日記

掐指一算,他已經到洗墨閣多久了?

連他自己也記不清了,只是知道那是很多年之前了。那時他還是一個普通的天演宗弟子,之前就在南山待過,也知道洗墨閣的名頭。

可是那麼多年之後,竟然會在已經焦黑一片的洗墨閣招搖山,看到那樣一張臉。

唐時的臉。

那個時候,他就知道,天演宗興許這一回要無功而返了。

不,甚至可能折戟沉沙,連整個宗門都要賠進去。

回頭想想,其實他也算是相當有眼力,竟然在那個時候就已經認清了形勢,最後還能揚眉吐氣一把。

洗墨閣那些個來無影去無蹤的弟子,忽然之間全部回來,又忽然里離去。

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又一件大事就這樣辦成了。

這些人,竟然出去滅了天魔黃角。

趙步凡真覺得,這些人不是凡人。

沒有多餘人參與的洗墨閣重建儀式,只是他們師兄弟幾個的聚會,在後山的墳墓場上,一點也不高調。

那個時候,趙步凡就站在半山腰的山道上,看着下邊,總覺得有幾分說不出的奇妙。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可是與傳奇的距離很近。

沒了所謂的「杜霜天」,也沒了二師姐宋祁欣,剩下的人還要撐起整個洗墨閣。

唐時乃是洗墨閣的閣主,只是在趙步凡看來,洗墨閣到底誰當閣主,其實並不是什麼有意義的話題。因為,整個洗墨閣也就這幾個人。

唐時、白鈺、歐陽俊、葉瞬、應雨,興許……

還要加一隻很奇怪的寵物?

坐在山前的大石頭上想了很久,趙步凡覺得自己今天的回憶時間似乎已經到了,現在要去宗門看看情況了。

他的天賦並不高,只是夠勤奮,這三百多年來,也慢慢到了渡劫期了。

只是什麼時候渡劫,還不是很清楚。

自打星橋被唐時開啟,整個樞隱星似乎就被注入了生機活力,轉眼之間開始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現在天隼浮島在北海極冰之地,小自在天在南海極寒之地,不過大荒之中多了一座自在閣。

大荒小荒之間的界限,乃是大小荒之間一座環形的雪山,不過那是冬閑道人刻意為了劃分大小荒時,用術法借十二天閣印強行改變地貌而成的,在冬閑被北藏老人殺死,隕落之後,原本的界限就開始逐漸地消失,現在的大荒十三閣只是一個代名詞,倒不像是原來那樣嚴格了。

不管是什麼修為層次的小荒修士,都能往大荒走,只是不一定能夠存活。

大荒之中的競爭,一如既往地激烈。

招搖山的祝余草,正是茂盛時候,這洗墨閣這麼多年來,也算是天才輩出。

這是南山人數最少的一個門派,卻也是最讓人機會的一個門派。

唐時當初離開的時候,在前山佈置了無數的台階陣法,有本事來到最上面敲響鐘的人,就自動成為洗墨閣的弟子。多少年來,多少人慕名而來,又敗興而歸。

只是難保沒有那麼幾個有毅力的,一次又一次,接連着地來,在唐時開星橋登仙而去之後幾年裏,倒是來了不少的人。不顧連着十年,都沒有新弟子入門。

這三百年來,因為唐時當年置頂的高標準,洗墨閣弟子在最多的時候也沒有超過十個。

現在門中有五名弟子,不過修為和天賦都是一等一,即便是走出洗墨閣,到小荒四山甚至是大荒十三閣,也是備受矚目。

「趙先生。」

「趙先生。」

「趙先生好……」

來往遇到了幾個人,都跟趙步凡一一問好。

「小二哪兒去了?」

趙步凡忽然順嘴問了一句。

前面過去的弟子,是三年之前自己上來加入洗墨閣的,算是天賦異稟。他也知道門中素來有活寶之稱的倆人。

一個是小師叔應雨,一個就是蛟蟲小二了。

「不知道,大概又在跟應雨師叔玩笑吧?」

趙步凡心想也是,剛剛轉過後山,便瞧見前面的小廣場上,個子不高的應雨把一個穿着紅肚兜、扎著衝天辮的小娃按在那硯壁上,「我跟你說啊,做蟲子一定不能太得意,我是山,你是蟲,我們倆有可比性嗎?讓你上去採摘七珠果你就去,再廢話當心我削了你!」

「……」

趙步凡無語了半晌,想了半天還是沒有走過去,默默地轉身了。

小姑奶奶是惹不起的,當初應雨跟唐時的相處模式,趙步凡也是目睹過,這個時候自然不會上去捋虎鬚。

小二這些年也算是混出來了,作為一隻蟲,他現在已經進化成蛟,本以為上次從唐時被杜霜天暗算時候死裏逃生,已經是蛟生之中的大幸,正所謂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小二怎麼說也該有後福了吧?嘿,結果他喵的,自打上了這招搖山,就被這叫應雨的瘋婆子給逮住,整天這個苦力做,那個苦力做——小二表示,他喵的蛟生太艱辛了!

他都被當做苦工壓榨三百年了!

尼瑪的,這座山到底是個什麼來頭,憑什麼她就敢這麼橫!

億萬勞工應該起來反抗,反抗,反抗!

「啪!」

應雨一巴掌抽在他腦門上,「想什麼呢?跟你說話呢?你就說去還是不去吧。」

自從唐時登仙,應雨就撒開腳丫子歡快地奔騰了,沒有人時不時拿刀子戳得自己滿臉血,也不會有人忽然之間一筆插到你眉心裏,把你釘在岩壁上,那感覺真是酸爽得不能說了。只是……

細細回想起來,到底也有幾分奇怪的失落。

不過,這種情況在遇到小二的時候,就迎刃而解啦!

欺負小二,再沒有比這個更令人歡快的事情啦!

啦啦啦啦我是賣報的小行家,天天打呀么打呀么打小二,誒嘿~

趙步凡已經偷偷跑遠,重新站在那山腰上看着那兩個人,不對,是一山一蛟扯皮……

唉,人生真是艱辛啊。

「唉,人生真是艱辛啊!」

一聲輕嘆,忽然在趙步凡的耳邊響起,這聲音陌生之中帶着熟悉,他愣了一下,睜大眼睛轉回頭,嘴唇動了許久,最終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站在他身邊發出方才的感嘆的人,一身青袍,眉目之中依舊時候一副淡淡模樣,只是望着在下面玩鬧「交流感情」的應雨跟小二。

「閣、閣、閣——」

支支吾吾半天,趙步凡愣是沒有把這幾個字給咬清楚。

唐時像是當年一樣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地一笑,道:「我……回來轉轉……」

趙步凡也不知道為什麼,那眼淚刷啦地一下就下來了,這才笑道:「閣主您回來了……」

或許是太久沒有回到這裏,唐時也覺得有些感嘆吧?

在三十三天星域大戰之後,他還要處理手上的一些事情,消失了信仰的星域,要一點一點地被他蠶食吞併,其實也不是那麼艱難的事情,畢竟三十三天星域之中多的是人。

但凡有人的存在,都應該信仰他東詩。

不過過程畢竟是漫長的,這樣的蠶食,就這樣慢慢地過去……

一晃,便是三百年。

朝着趙步凡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唐時慢悠悠地將自己三株木心筆提出來,手指輕輕一晃,那姿態宛若當年提筆驚鳳游龍。

只手指一轉,那通體透藍的筆已經直直朝着下面硯壁飛去,於是藍光破開,凝聚成一道霞光,瞬時沒入應雨的……後腦勺。

這種熟悉的酸爽感啊……

應雨面無表情地帶着滿後腦勺的血扭過頭,就看到那賤人滿臉笑容,眯着眼睛朝着她招手。完全不顧小二那震驚莫名的表情,便飛撲到唐時的身前,趙步凡看她氣勢洶洶,嚇了一跳,還以為要做什麼,誰料應雨站在唐時面前,這一瞬,忽然一頭扎進唐時的懷裏,死死抱住他不肯鬆手:「嗚嗚嗚……」

「……山,你哭可以,能不能別把眼淚鼻涕都擦到我身上……」

唐時嘴角抽搐了一下,忽然瞥見前山那一道白影,只能把應雨提開,「我警告你,再擦我就給你打回原型去!」

應雨更委屈了,這年頭擦擦眼淚鼻涕都有罪了。

她紅着眼眶道:「我這不是想你嗎?」

哎喲喲喲喲,我這渾身骨頭都酥了啊——被雷劈的……

這年頭熊孩子就是熊孩子啊……

唐時心裏還在感嘆呢,正想要把地里亂跑的那扎著衝天辮的小屁孩抓過來,沒成想那貨一見到站在前山往這邊望的是非就歡呼了一聲,瞬時衝過去抱是非大腿,眼巴巴地望着。

是非是跟唐時一起回來看看的,他以前遠遠見過招搖山,也知道這模樣,曾經背着唐時從東山過來,一路都是如此。

只是招搖山這三百年來,變化似乎也不算是很大。

乍見到小二,他幾乎沒認出來,想了一陣才明白,這不是當年那一條小蛟蟲嗎?

如今倒像是個胖娃娃……

眼見着小二朝着他流口水,是非覺出幾分哭笑不得來,只面帶着幾分隱約笑意,取了香盒,一節萬佛香,遞給他。

小二先是畏畏縮縮地看了那邊唐時一眼,似乎覺得現在的唐時很可怕,又像是要偷吃什麼東西怕被家長發現,結果瞧見唐時只是看着他們這邊,左右口水直流,也懶得管那麼多了,直接一口含住那一節萬佛香,朝着是非傻笑。

唐時遠遠地罵了一聲「就會用香收買人心」!

說起來,是非還欠他一節香呢。

當年小荒十八境,那一節救命香……

只不過,說到底,哪裏是是非欠他?分明是多的都還回來了……

唐時閉上眼,將雙臂交錯放在腦後,只信步往前面走去,招搖山的風,吹過祝余草,送來的卻是七珠果的清香……

「趙步凡,去安排一下我跟和尚的住處,我在這裏歇幾年。」

「是。」

安排倒是不必的,只是那和尚……似乎是三百年前小自在天的是非法師?

趙步凡心裏奇怪,去把唐時以前的住處給清理出來了。

回前山去看的時候,卻見唐時蹲在那無數的台階最上面,身邊站着手持佛珠的是非,輕聲笑道:「你說下面那個傻子,什麼時候能上來?」

每天都有人來攀爬前面這墨階,這是唐時當年設下的規矩,不上墨階者,不能收為洗墨閣弟子,能上墨階的人,自動成為洗墨閣弟子。

這下面的人……

趙步凡好奇,也往下望了一眼,是個看着很普通的堅毅少年。

是非道:「一刻之後。」

唐時扭頭,笑了:「你怎麼如此肯定?」

下面那小子修為的確不低,是非的估算也完全沒錯。

唐時這笑容怎麼看怎麼古怪,下面那攀爬台階的人還完全沒注意。

只是趙步凡猛然從側面看見這笑容,冒了一腦門子的汗。

是非不語,只是看着。

他緩慢地扣動着自己手中的佛珠,面上帶着隱約的微笑。

一刻之後,那弟子果真上來的。

唐時就蹲在台階的最上面,臉上帶着奇怪的笑容看這好不容易爬上來的弟子,他嘴唇一動,便吐出一句話來:「我說他,此刻到不了。」

說完,他拍拍手,起身,在這弟子即將上來的時候,一腳將人踹了下去,直摔到台階底下。

那少年人一下憤怒極了,卻聽上面那青袍人閑適道:「你下去再上來,我收你為徒!」

好……

無恥……

趙步凡想想,默默地退走了。

是非看向唐時,唐時卻聳聳肩膀:「一刻之內,他沒到,你輸了。」

「果然小人。」是非不搭理他,轉身便要走,唐時上去握了他的手,卻把那佛珠褪下來,掐在自己的手裏。

他只道:「君子是我,小人也是我,千變萬化,還是一個唐時……和尚,跟我打賭,你就沒有贏過的時候啊……」

「輸贏無因無果,勝負成敗轉頭即口,何須掛懷?」

「哼,迂腐……」

他也懶得說了,將那佛珠摔在自己掌心,又往前走兩步,卻高喊道:「趙步凡,人呢!」

很久以後,趙步凡只在洗墨閣的本子上記下一筆:

某個不可說的人跟一個和尚回來了,只是未來的閣主明喻,第一次被這不可說之人踹下山,第二次爬上來的時候被收為徒,從此開始了他在洗墨閣水深火熱的日子。

合上本子,趙步凡想到那被踹下墨階的少年,卻道:「其實是個有福氣的……」

能被唐時青眼相中,可不是造化嗎?

作者有話要說:

九月新坑歡迎預收:

完結再來求個作收=3=

差不多這個文就到這裏正式說再見了,寫這麼多番外簡直不是我風格啊。

文有很多不盡善盡美的地方,詩詞什麼的太博大精深,當初就有朋友說我這個梗太難寫。不過好好壞壞也就寫成這樣了,不管怎麼說,打上個完結標籤就算是告一段落,希望下一本會更好。

有緣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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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神級鑒賞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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