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跟蹤
風越過大海，撲到灣邊的山巒上，拂著園內樹林里枝搖葉動，嘩嘩地響成一片，假山的噴泉也發出嘩啪的水聲，玉珠連成簾狀，忽爾又灑落在一池碧水。
新建的海灣別墅，參觀的人影四處走動。「哥，這別墅好漂亮啊，你是準備結婚嗎？」妹妹在歐式大廳悠悠地轉了個圈，明長的落地華窗外，花園陰影錯落，香樹花草掩映有序，蘇式園林的風景如畫。
王斯文在大廳門口，迎著海風喃喃地答道，「是的，那是今年春暖花開的時候吧。」現在是一年伊始的二月，海濱城市就早早地感到春日來臨的氣息，突遭巨變，婚期也延後了一年，時光彈指間即過。
妹妹露出頑皮的笑容：「好啊，我明天就去和嫂子一起住，嘻嘻。」父母去后，家裏就只有妹妹一人，為了防止四公子再次下毒手，王斯文把妹妹從國內接來，今年的春節是兩人在林家一起過了。
「去了不要亂說話，知道嗎？」王斯文叮囑道。
「就說說你小時候在街上玩泥巴的事，總可以了吧。」妹妹翹了翹嘴。
笑了笑，王斯文搖頭告饒：「行，算我說錯話，只要別在瑩玉面前亂嚼舌根，把你哥的糗事都抖了出來。」
妹妹嘻嘻一笑，三步作二步地跳跑過來，挽着他的臂彎：「我都看完了，走吧。」別墅剛剛裝修完工，還要過些日子才能住人，現在仍是住在山頂的別墅。
兩人走下門前的台階，等在門前的司機轉身拉開車門，「家裏沒人，我們先到市中心吃飯，順便到公司去。」紐約分公司成立后，瘋回到國內打理文明投資，華人堂的事情繁鎖，得時時關心。
卡迪拉克緩緩開出園門，直上環城主幹道。
別墅區座落海邊，沿海直行的公路，兩邊風景如畫，一直指東問西，說個不停的妹妹突然安靜下來，過了一會，緊張地叫道：「哥。」
「什麼事？」王斯文隨意問道。
「後面有輛車在跟着我們！」妹妹指著車窗后的黑色林肯車。
「不會吧，這條路一直通往市區，又沒有叉道，當然會有車跟着我們。」王斯文好言安慰。
跟蹤車裏的都是fbi特工，早在一個月前，王斯文就發現有人在監視自己，能量掃探結果讓他提高了警覺，剋制自己的情緒，不再狼魔異變，可fbi並不死心，死盯不放，一個月下來，也沒發現什麼可疑之處，反而跟蹤是越來越大膽。
「可是，來的時候也看到過這輛車啊。」聽到王斯文的解釋，妹妹仍是擔心。
「哦，他們也是到別墅新區，當然也是要走這條路啊，碰巧吧。」王斯文笑了起來，假裝不在意。
「嘎—。」黑頸白體的海鳥從車前掠過，扇動着長長的翅膀，衝到覓食的海鷗群中，小鳥們立刻飛散開來，躲避入侵者。
「那是什麼鳥？。」妹妹重新活躍起來。
遠處，成群的海鳥在海面上盤翔，這段路面臨的海域開寬，直視範圍頗大。王斯文指著飛翔的海鳥：「體型小的是白腰叉尾海燕，體積大長嘴的是褐堅鳥。」
海鳥的鳴叫聲漸漸遠去，路邊景色也換上了城市的印跡，海邊公路連到城區的主幹線上，後方跟蹤車輛換了班，一輛藍色的福特甲克車跟在後方。
從別墅到市區的路程有三十分鐘，王斯文兩人吃完中飯來到華人堂，離下午上班還有段時間。
走廊邊的辦公室響着複印文件的嘈聲，王斯文停在門前，側身望去：「胡，你怎麼還在忙？」正在整理資料的胡云智抬起頭：「有點資料，馬上就好。」
「哦，做好了快去吃飯。」打過招呼，王斯文意欲離開。
「文總裁，請看看這個。」胡云智叫住了他，把裝訂好的資料遞了過來：「閆總剛剛通知到的。」
翻看了幾眼，便合上資料，對妹妹道：「小妹，我有事，你先去辦公室。」待她走開，王斯文臉色立時沉凝下來，認真思索片刻，吩咐胡云智：「這件事，不要向公司里無關人員提起，只限於投資部傳達，也不能對我妹妹說這件事。」
胡云智點了點頭，王斯文又歉意地道：「你再辛苦一下，只要有關這家公司的情況，全部都收集起來，不能放過一個細節。」胡云智應了一聲就去辦理。
推開總裁室的木門，王斯文若無其事地走進辦公室：「小妹，我這裏事忙，不能照顧你，這樣吧，你不是想見瑩玉嗎，我安排你到紐約去。」
「好啊，這幾天都快悶死人了，我明天就過去找林姐姐。」妹妹不疑有它，接着又道：「你難道不和我一起去。」
「我真的有事，不能脫開身，你和瑩玉說一聲，我過幾天去。」王斯文借口推脫著，即使是自己的親妹妹，他也不敢說出真相。
胡云智交給他的資料是一份那斯達克上市報告書，《遠達集團上市發行案》，公司的基本資料欄上，董事長名稱一欄赫然填著四公子的真名！
遠達集團主營電子產品，四公子持有大部股權，第二股東為電子產業部。此次在那斯達克上市申請上市，發行商為美林證券和南方銀行，發行數量約為二億股，總股本為三億左右，籌資方向是建立大型磁儲生產線，成為國內龍頭企業。據國內傳來的消息，國內私募基金大多申購了原始股，聽說四公子也調動相當數量資金，準備做市。
窗外的天色已經黑透，投資部的燈光如雪，「好，辛苦大家了。」王斯文揉着有些發酸的肩胛，幾天連續加班終於將遠達集團的資料收集齊全。
工作人員都鬆了一口氣，「總算辦好了。」下個月就是遠達科技的上市期，華人堂積極準備戰。
「現在也不晚了，這樣吧，胡，你安排一下，今晚的夜宵算在公司帳上，明天每個人到財務處弄雙份花紅。」王斯文一宣佈，眾人齊齊歡呼。
「文總，你也去吧。」眾人邀請道，這個老總平日也沒什麼架子，公司的作風等同家族企業，以人為本。
「不啦，我要趕飛機。」王斯文歉然一笑，和員工一道走出公司。
平治開出市區，王斯文沿着海濱大道回到別墅，雪白的車燈掃過無人的海岸，黑色岩石在路邊無序地擺放。
驀地，前方並排開過兩輛黑色林肯車，把道路擋得嚴嚴實實，刺眼的燈柱照來，王斯文眯上眼，下意識地踩下剎車。
「吱—。」林肯車也是一聲急剎，「啪啪！」車門撞響，五條大漢搶下車，迅速包圍住王斯文的平治。
「下車！」為道金髮男子拍著車窗，惡聲催道。
男子們都手持烏茲衝鋒，這種槍射速極高，不足一秒的扳機時間就可以把二十發子彈傾瀉完畢，瞬間功夫足以把平治打成蜂窩狀，「你們要幹什麼？」王斯文走下車質問道。
「請你和我們走一趟！」金髮男子一擺槍口，示意王斯文上林肯車。
包圍的男人都神情緊張，如臨大敵，手指都放在扳機上，隨時準備開槍。王斯文暗暗奇怪，自己身無利器，一把槍就可以恐嚇住，來人卻擺下這種大陣仗，確實有些古怪，再細心觀察，這幾個人的位置相互錯開，是已準備多時的戰鬥陣形，並非故弄玄虛。
探測能量散出，王斯文觀察四周，臉上卻做出驚慌的神色：「你們是綁匪？！」
「當然！快點走~」金髮男子雖然不耐煩，但面色仍是慎重。
「可是，你要問過我的保鏢才行。」王斯文突然露出微笑。
金髮男子一愣，平治車上只有王斯文一人駕駛，那來什麼保鏢？
「打個電話問問，山巒上，你的同夥知道！」王斯文又拋出一重磅級的消息，金髮男子神色大變，退後二步，掏出手機與躲在山巒暗處的同夥聯繫。
能量掃測結果表明，山背處用紅外線攝影機暗中拍攝的人，與面前的綁匪同屬一夥，這種綁架行為越發離奇，王斯文不禁更加小心應對，要以夷制夷。
連續一個月監視跟蹤的fbi今天也不例外，仍然盡職地跟在後方，王斯文剎停車子，跟蹤的福特車也停在二百米外的海岩陰影里，聯邦探員正用紅外線望遠鏡看着這邊發生的一切。
「目標被人劫持，匪人攜有火力極強的槍枝，請求支援。」跟蹤的探員拿出通話器，報告所見情況，以防不測。
而這一切全落入山背處的匪人眼中，更加證實了王斯文的話，金髮男子收起手機，態度大見緩和：「文先生，我們只是請你和們老闆見面，並沒有什麼惡意，如果遇上什麼阻攔，我們一定會開槍，造成的傷亡恕不負責。」
「我花了錢雇傭他們，就為了保護我的安全，你們這種做法，他們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王斯文反而是一付置身事外的口吻。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只好用強了！」金髮男子一打眼色，幾個男子押著王斯文上了林肯車。
遠處探員嚴密地監視着事況的發展，兩輛林肯車開了過來，探員警備地掏出了槍，掛上了車檔。
林肯車一馳到近前，就從車窗里伸出幾支槍，掃出的陣陣彈雨打得福特車上一片碎孔，玻璃屑灑到急趴到座位上的探員滿身。
「***！」fbi探員抬起頭來，沖着遠去的林肯破口大罵，差點就不明不白地送了終。
福特車被打得千瘡百孔，無法駕駛，探員又急忙拿出通話器：「匪人火力兇猛，我已經被襲擊，十分危險，請求立即重兵支援！」
林肯車還未馳出這條單向線，從臨城主道上開來五六輛頂着小警燈的車輛，在海岸路與主幹道的交叉口停下，堵住了道路。
「衝過去！」金髮男子伸出窗外，端起衝鋒槍，幾支烏茲槍齊射，迅猛的火力打得警方無法反擊。
「通！」林肯車撞在兩輛擋路的警車中間，在巨大的衝力下，兩輛警車歪倒在一邊，而林肯車的速度也降到零，受慣力影響，匪人槍聲稍停，警員們抓住機會連連開槍。
「砰啪！」亂戰中的流彈擊中第一輛車前司機，司機一頭栽在方向盤上，車輛失去控制，兩輛車被困在警車的包圍中。
「下車！」金髮男子蠻性大發，拎着槍，帶頭衝下車去，王斯文也被槍手趕下了車。
烏茲槍火力遠遠蓋過警方的火力，匪人一方牢牢壓住戰場局面，金髮男子低頭沖跑到最外層的警車處：「快過來。」餘下的三名男子押著王斯文上了警車，急轉的車輪下冒出一股青煙，馬達轟響，匪人駕車衝出重圍，警方車輛尾追不舍。
逃車在通往城區的主幹線上飛馳，半空中機擎扎扎，警方的直升機如影隨形，環狀的光柱死死鎖住下方逃跑的車輛。
「車上的人聽着，立刻就地停車，放掉人質！」高音喇叭聲聲催逼。
「噠噠—！」回應警方是飛掃的鐵丸，直升機一擺機身，保持機動航線，繼續追蹤。
「費得利斯，怎麼辦！」開車的匪人向金髮男子發問，道路的前方警燈閃亮半邊天，數十輛警車和全套防暴裝備的警員封鎖住通道，警方布下重兵阻擋。
金髮男子前後觀察，兇相畢露：「用人質頂在車前，叫警方讓路！」尾隨的警車也為數不少，此刻紛紛停車，在後方擺開攔截的架勢。
「我們有人質，快把路讓開！」匪人高聲叫喊，用槍頂住王斯文，押著人質擋在車窗。
「放開人質，不要再無謂抵抗！」警方的談判專家開始高聲威嚇。
「***！」金髮男子粗口罵道，持槍開火，烏茲槍彈雨如潑，警員們退躲到警車后，任車裏匪人開火衝上前，堆列幾層的警車數量足以擋下任何強行衝來的車輛。
「吱、吱—。」匪徒一擺車頭衝出路面，意圖從旁邊的開闊地繞過警方設下的障礙區，「砰啪—！」警方的阻擊手一槍擊爆了車后胎，車身應聲一歪，左右掙扎幾次便一頭扎進路邊窪地。
「快！快！」費得利斯馬上鑽了出來，手舞烏茲槍，讓眾人向後撤。
警員們從路邊壓上，彈聲不斷，「啊—！」用槍趕着前進王斯文的匪人中彈倒下，機會！一路以服從的姿態來麻痹匪人，王斯文暗暗等候時機。
彈腿如弓，快似天空的閃電一掠而過，一匪人胸部中腿，立時彈飛出幾米開外，變作滾地葫蘆，另一匪人還在與警方接火，猶未反應過來，斗大的老拳飛襲而來，打得他滿天亂星，翻滾倒地。
身後慘叫一片，費利斯急轉過身來，可為時已晚，王斯文快步近前，腳尖一點銼地，空中連環踏足騰飛起勢，一腳力挑中他的下頜，幾顆大牙和著血水飛出，費得利斯雙手大張，人體向後躥了起來，手中走火的子彈灑向無際的夜色中。
戰鬥須夷間結束，三個匪人在王斯文一擊之下全都倒地，「對不起，警方要詢求當事人配合調查，請隨我們到警局。」趕來的警察用官方的口吻把讓王斯文請上了警車，幾名fbi成員在交火中受了傷。
fbi終於和王斯文面對面，幾個洋人在市區警局對王斯文作了詳細的筆供，不住地旁敲側擊，試圖套出問題，王斯文心底透亮，知道fbi仍只是懷疑，並無實際證據，所以在綁架的詢句上對答如流，毫無破綻，華人堂律師趕來后，順利離開警局。
「文，我想和你單獨談兩句。」查理不安地守候在門外，眼神焦燥地閃動。
「我們換個地方。」王斯文點點頭大步率前，此時此景，不用多說，心底也猜到了查理的來意。
警局門前，各類媒體記者早已等候多時，望見王斯文走出，立刻堵了個水泄不通：「文先生，請你說說綁架的原因...」「你是如何擊倒綁匪脫身？」大大小小話筒堆在面前，「對不起，我什麼也不知道。」王斯文和查理從人群中擠了出去。
待卡迪拉克離開警局，查理再也忍耐不住：「文，我需要你的證明。」王斯文此次被fbi探員盤問，早有閑言飛語傳到他耳邊，查理任途風順，很大程度上與王文有關連，急欲知道事實真相。
「我什麼也沒做。」王斯文淡淡地道，狼魔是自己的最深處的秘密，無法對任何人說出。
查理疑色未褪：「希望也是這樣，我不想有一天把你送進監獄。」fbi從紐約專程趕到三蕃市，封鎖性地追查狼魔消息，對警方沒有透露半點消息，查理以為fbi是懷疑王斯文有其它犯罪行徑。
王斯文死咬不放：「如果私自除掉罪犯，是違反了當初反黑組協議，那麼，我會進監獄，否則，我什麼也沒做。」
眉頭緊蹙，查理反思道：「可反黑組的方案在fbi已有備案，這是政府默許行為，他們應該不會故意來找碴。」
「一個組織強大，總會有人對此到不安，我想，是華人堂太過於招搖了吧。」查理一番自語，勾起了王斯文收手之心，美國政府對華人堂的各種鋤奸行為不會容忍太久，畢竟在法律上是無法見光。
查理也是一驚，沉默片刻，方道：「現在華區治安也好了不少，警方可以控制局面，你們先退出一陣，不要再參加反黑事件。」如果政府認為華人堂會成為野村組第二，是會不擇手段進行打擊，作為警務人員，查理只有寄望雙方自動收手。
「我會的。」經此一查，自己行事更要隱密才行，王斯文自有分寸。
「好，我在這下車。」查理讓司機靠路邊停下，詢問的結果讓他更是不安，心事重重，下車后禮貌性的招呼也不打，急勿勿地離去。
「如果狼魔完成了史命，一切也會結束。」王斯文閉上了眼，暗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