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潑皮逞凶,紅顏傳功

第七章:潑皮逞凶,紅顏傳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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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細細,雨綿綿,蛙聲一片。

突然間,成片的蛙聲彷彿被什麼驚動,變得雜亂起來。

在無人看見的涇河,晚晴橋下,一隻只青蛙從水裏沒命地蹦跳出來,四散逃遁。

嘩啦!

河面捲起一陣漩渦,然後一隻粗若嬰兒手臂的螯鉗從中伸出,異常靈敏地抓住一隻逃避不及的青蛙。

螯鉗微微一合,便將此蛙剪死,模糊的血肉往回一送,送進一張利齒森然的嘴裏。

汩汩。

水波泛動,露出兩隻綠油油的眼睛,發着幽光。其大如臉盆的形體在水中浮沉不定,不見全貌,不知是甚水族。

片刻間,附近一帶的青蛙皆逃之夭夭,沉寂下來。

河邊岸上,卻有狗狂吠。

啪的,燈花爆開。

陳三郎聽到了狗吠聲,抬頭望向窗外,見雨夜深沉,看不到什麼。再側耳傾聽,那狗聲慢慢停住了。

他就不理會,繼續秉筆疾書。

……

雞啼聲起,晨曦微微,雨還沒有停,淅淅瀝瀝下着。

陳三郎醒來,起床洗漱,吃早餐。

陳王氏問:「原兒,考試將近,你還要去武館?」

陳三郎回答:「事當堅持,不可半途而廢。」

陳王氏嘆息一聲:兒子到武館學武,打着的是強身健體的旗號,去這一段時日後,精神的確不錯,她也不好阻攔。

不過坊間三姑六婆都在說,武館的許念娘一天到晚在酒館里喝酒,無醉不歸,瞧樣子哪裏會甚武功,十有**,就是騙錢財的江湖混子。

其實對於三郎能否學武,陳王氏並不怎麼關心,她更關心的是另一個八卦:許念娘的女兒許珺生得絕色,不知三郎拜入武館,是否會有別的心思在。

想了想,問:「原兒,是許館主教你武功,還是他女兒?」

「我剛入門,什麼都不會,哪裏就能學功夫了?只是先扎馬步,許館主教的。」

陳王氏聽着,莫名有些失望。

許珺她是見過的,的確長得好,天仙似的,又由於習武的緣故,身材亭亭玉立,前凸后翹,一看就知好生養。美中不足的是,其出身武館,和自家三郎不大配襯。

陳三郎不知這一眨眼功夫,娘親便想了許多,他吃飽后撐著一把油紙傘出門,前往武館。

下雨天,街道上行人稀少。

正走着,前面一個巷口裏猛地衝出一人,結結實實和他撞在一起。

陳三郎摔倒在地,雨傘一下子被壓破。

「誰不長眼睛,敢撞爺爺。」

那人身材不高,矮墩結實,雙手叉腰,嘴裏罵咧咧道。

陳三郎起身,看見對方一張麻子臉,識得是縣裏有名的地痞潑皮吳賴頭。

所謂地痞潑皮,就是沒正經事做的閑漢,到處混吃混喝,間或敲詐勒索些錢財花使,名聲很臭。

吳賴頭瞪着眼:「原來是你這書獃子,撞了我,快賠錢來。」

陳三郎冷然道:「是你撞了我吧。」

「怎麼?」

吳賴頭嘴角浮現一抹獰笑:「不認賬是不?看來是皮癢了,讓爺爺給你搓一搓。」

張開大手,就是一巴掌扇來。

陳三郎下意識地腳步一撤,閃避開——腳步輕盈,自是得益於多日來的扎馬步功夫。換了以前,只怕一巴掌便被打蒙。

「嘿,還敢閃,抽死你!」

吳賴頭掄起雙臂,劈頭蓋臉就打。他不會武功,用的全是街頭混混的打法,仗着力氣和兇狠。

陳三郎雖然進了武館,但時日尚短,也沒學到武功,難以招架,只好轉身避走。

心中惱怒:這潑皮欺人太甚!

吳賴頭不依不饒:「哪裏走?敢招惹爺爺,今日定要讓你好看……」

話音未落,驀然一道倩影閃現,飛起一腳,正中他臉頰。

吳賴頭只覺得天旋地轉,牙齒與鼻血齊飛,身子橫著出去,重重摔到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藍色的油紙傘下,許珺收腳挺胸,神態嬌俏,她右手撐傘,左手拎着一籃青菜,敢情是剛買菜經過:

「哼,敢招惹我武館的人,馬上讓你好看。」

陳三郎氣喘吁吁地走過來:「多謝許珺姑娘援手。」

他頭髮凌亂,衣衫半濕,模樣有幾分狼狽,好在一直避走及時,倒沒有挨打受傷。

許珺看着他,搖搖頭:「看來得教些拳腳功夫給你才行了。」

陳三郎心中一喜:「什麼功夫?」

經過剛才的事,被人瘋狗般追打,有理沒法講,他迫切希望能有武功護身,那樣的話,至少有自保的能力。

許珺眨眨眼睛:「我先想想。」

等兩人離開,吳賴頭哼哼的爬起。一會之後,兩個鬼祟的人影摸過來。

「曹少爺,馬少爺,你們可把我害慘了。」

吳賴頭吐著血水哭訴。

曹桂堂不耐煩地道:「等會給多一兩銀子讓你去看大夫。」

「一兩哪裏夠?我牙齒都掉了三顆!」

「那你想怎地?」

吳賴頭伸出一巴掌:「起碼要五兩。」

馬錦台叫道:「你把事情辦成這樣,還想要五兩?追個書生,追了半條街,頭髮都沒打斷一根。我們事先可是說好,要打斷他兩根骨頭的。」

吳賴頭嚷道:「你沒看到那獃子跑得多快……我不管,必須五兩,否則我就將此事捅破出去,對,到武館囔囔去。」

馬錦台惱怒:「你無賴。」

吳賴頭嘻嘻一笑:「咱家本來就是無賴。」

曹桂堂和馬錦台為之氣結,卻拿他沒辦法,最後只得掏出五兩銀子才把人打發走。

「倒霉,人沒打着,氣沒出著,反而虧了好些銀子。」

曹桂堂很是肉疼。

馬錦台氣呼呼:「這書獃子運氣怎地如此好,偏偏撞到許珺姑娘。」

「接下來該怎麼做?」

「你問我,我問誰?」

曹桂堂摸摸下巴:「要不去武館?總不能讓他們兩個在裏面孤男寡女的練武功,練著練著,一不小心就眉來眼去了。」

馬錦台啐了一口:「就憑他那弱不禁風的身子骨,許珺姑娘能看得上?」

「難說。女人天生好情調,大都喜歡詩詞之類的玩意。陳三郎雖然考不得試,可似乎能做出些詩句來。」

聞言,馬錦台呆不住了:「走,去武館看看。」

來到武館,見院子的門關住,推不開,院牆又高,攀不上去,只把兩人急得團團轉,最後躡手躡腳來到東廂窗下,看能否爬窗進去。

房間忽然有人說話,很好聽的聲音,是許珺在念詩: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庄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好,寫得真好。」

陳三郎問:「詩已寫了,咱們開始?」

「不忙,先跟我說說『庄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是什麼意思?」

陳三郎乾咳一聲:「這兩句涉及兩個典故故事,話說……」

窗外曹桂堂和馬錦台聽着裏面的動靜,又是念情詩,又是講故事的,恨得咬牙徹齒,幾乎要衝進去捉姦。

好不容易等陳三郎把故事講完,許珺幽幽一嘆,沉湎在感人的故事當中,尤其是杜鵑啼血那個,令人感懷不已。

陳三郎又督促:「可以來了吧。」

許珺嗔道:「急什麼?我答應了你,自然不會反悔。」

聽兩人說着曖昧,馬錦台妒火中燒:完了,全完了,原來許珺姑娘真得愛這口。早知如此,以前就該買本詩集,背熟了時不時在她面前念叨幾句,說不定現在成為入幕之賓的,就是自己了……

正胡思亂想,驀然一股茶水潑來,落在他和曹桂堂的身上。

這茶水滾燙之極,兩人忍不住慘叫,拔足狂奔。

陳三郎嚇了一跳:「窗外有人!」

許珺笑吟吟道:「現在沒人了。」

「可那是我斟給你的拜師茶……」

「笨死了,你不會再倒一杯嗎?」

「哦哦。」

陳三郎立刻又去倒了一杯茶。

喝過拜師茶,許珺正式開始教他武功,有個名堂,叫。名字玄乎,實則就是一門截脈點穴的手法。

陳三郎毫無功夫底子,身體條件又差得一塌糊塗,許珺想來想去,只有能讓他學。

截脈點穴,本屬於武功中的高深境界,一般武夫都掌握不到,運用不了。比較特殊,它有兩重練法,一陽一陰。陽指流於表面,無需功力基礎,只要記住人體奇經八脈,諸多竅穴便能使出。至於成功率和殺傷力,視情況而定。

像陳三郎這樣的,戳個數十次,或能有一次成功,從而讓目標對象中招。

許珺又找出一張泛黃的紙,紙上描繪著一個裸人,各種線條勾畫,密密麻麻標註著五花八門的經脈穴道名稱,看得人頭大。

「這份圖譜你現在看,半個時辰后還我,你能記住哪條經脈哪些穴道,我就教你相關的指法。」

頓一頓,鄭重叮囑:「此事你知我知,不許告訴我爹。」

似乎又記起些什麼:「還有,如果你因此分心,這次考不得試,也不許怨我。」

陳三郎道:「知道了。」

接過圖譜,如饑似渴地看着,像在看一份絕世秘籍。

武功,在前世里可是珍罕兼且帶着神秘色彩的事物,沒想到如今能夠有機會親身學習。

——他心底里原本對許家父女有懷疑,不過隨着許珺一腳踢飛吳賴頭,那些懷疑也被踢得粉碎。

能打**,踢地痞,解決嘴巴無法解決的問題,不就是武功嗎?

書生會武功,叮噹啷個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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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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