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殺人了!

10殺人了!

鳳絕被傳召進了奉先殿,神色倒是很平靜!經過曼凝身邊時,他似有意無意地看了她一眼。

曼凝抬眸與他對視,剎那間,有森寒的殺意從她清冷的瞳眸流露。

鳳絕移開了目光,繼續前行,行至鳳德承的跟前,躬身道:「兒臣參見父皇!」

鳳德承冷哼一聲,質問道:「有人舉報你與嬌嬪、沈紀柯合謀陷害凝郡主,可有此事?」

「兒臣不知!」鳳絕並沒有半分慌張,極其篤定地道:「嬌嬪去平王府探視她的長姊,恰巧沈大人和李道人在那裏,兒臣聽到他們討論天相妖星的事情,只說此事關係重大,不宜擅下結論,需要稟明父皇再作定論!不知道何人趁此機會誣陷兒臣,請父皇明鑒!」

聽到鳳絕並沒有否認昨夜的事情,鳳德承的臉色略有和緩。再聽鳳絕所言似乎有道理,便皺眉問道:「你當真沒有參與到合謀誣陷凝郡主之事?沈紀柯為何去你的平王府?難道你對此事半分不知?」

「沈大人去平王府,兒臣的確不知!」鳳絕的回答截釘截鐵,毫無半分遲疑。「父皇如此不信,可以問那位證人,兒臣可否與他們一起商量過天相妖星的事情!」

於是,鳳德承重新審問了梨香,證實鳳絕所言非虛。

「昨晚,嬌嬪娘娘帶着李道長一起去平王府,沈大人和平王側妃已經等候在那裏。至於是不是平王邀請,奴婢就不知道了!」梨香承認當時鳳絕並未在場,直到商談完了此事,鳳絕才出現。「密談的時候,嬌嬪娘娘摒退了奴婢,遠遠地站着,聽不清楚她們在說什麼!直到平王來了,奴婢們仍然不敢靠前!」

雖然知曉那晚他們在談論天相妖星的事情,但是所有侍婢都被遣開,因此,梨香對他們的談話也是一知半解,並不詳盡。

鳳德承沉吟片刻,嘆道:「朕就不明白,凝郡主是沈紀柯的親侄女,他為何要密謀陷害她!」

「皇上,能容臣女說兩句嗎?」曼凝終於開口,步前一步,道。

「你說!」

曼凝看着癱倒在地的卓鈺嬌,再看看故作鎮定的鳳絕,道:「因為臣女被皇上指名參加群芳會,故向祖母索要母親的嫁妝!祖母為了霸佔我母親的嫁妝,便雇殺手謀害母親!幸好臣女早有防備,馴服了一隻狐狸保護母親,並且擒下了四名殺手!宗王殿下親查此案,祖母慌了神,把她身邊的一個親信老嬤嬤推出來頂罪,授意二叔加害於我!」

「什麼?」鳳德承很吃驚,同情地看着曼凝,安慰道:「有如此蛇蠍祖母和二叔,你真是受苦了!」

「祖母是父親的繼母,與臣女並無血緣關係,因此並無親情可言!讓臣女傷心的是二叔,他竟然聯合外人,對臣女設此陷阱圈套!」說到這裏,曼凝黯然。

樓貴妃上前攙起曼凝,撫慰道:「如此溫柔可人的女子,被豺狼虎豹圈繞,實在難為你了!」

鳳德承怒聲道:「立即傳沈紀柯!」

曼凝靜靜地等著事情繼續發展,好像看着一幕早就預定好的戲曲,一切都按照應有的軌跡運行着!

只是,鳳絕這個賊子,居然再次讓他置身事外!不可否認,鳳絕的心思深沉,實在非同尋常!每一步他都走得極穩妥,絕不肯授人把柄!

哪怕卓氏姊妹落網,哪怕沈紀柯栽了進來,他仍然保持着遊刃有餘的安全距離。

沈紀柯上來時,全身哆嗦,臉色慘白如紙。再看到癱倒在地的卓鈺嬌,他頓時也想癱倒。不過,他仍然要硬著頭皮上前面聖。

「沈紀柯!你數次縱容妻女欺負侄女,此次不但縱容惡母雇兇殺人,事發後為了掩蓋罪行,居然還跟卓氏姊妹合謀陷害親侄女,實在膽大妄為,罔顧人倫!」鳳德承怒聲喝斥,氣得鬍鬚亂顫。

「皇上息怒,臣冤枉……」沈紀柯一個勁地喊冤,怎麼都不肯承認。

直到李道人被傳召上來,沈紀柯便啞下去,只覺大禍臨頭!

李道人腹泄到腿軟,兩眼發直,撲嗵跪倒在地,求饒不已。

卓鈺嬌知道大勢已去,頓時兩眼翻白,暈厥過去。

樓貴妃嘴角露出幾絲得意,但是看到鳳絕仍然屹立不倒,心情受到影響,有些悻悻地。

很快,卓鈺嬈也被傳召上來,面對人證,她開始也百般狡賴,只是見到暈厥過去的卓鈺嬌,才意識到情況不妙。

「大膽妖女!」鳳德承對卓鈺嬈素無好感,因此毫不留情地怒斥:「你夥同沈紀柯,慫恿嬌嬪做出如此大逆之事,實在罪該萬死!」

卓鈺嬈嚇得花容失色,哭起來:「父皇息怒啊!王爺可以作證,兒臣並未做出任何有違夫綱孝道的事情!」

「哼!」鳳德承對卓鈺嬈深惡痛絕,認為卓鈺嬌之所以行此事完全是受了卓鈺嬈的蠱惑和慫恿,因此把所有的罪責都算到了她的頭上!「絕兒娶你真是玷污了他!居然扶你這種女人做正妃!既使廢了正妃之位貶為側妃,還是如此不安分!」

曼凝冷眼看着跪伏在地上,痛哭流泣的卓鈺嬈,知道她徹底完了!不過,她倒是好奇鳳絕此時的態度,便轉過頭,好像看戲般覷向他。

如果不出她所料,他該落井下石踩卓鈺嬈一腳吧!當然,如果他對卓鈺嬈情深意真,也許會有所意外。假如這個冷心無情的男人真會在乎一個女人的話!

就在她目光投向鳳絕的時候,好像某種心靈感應,鳳絕的目光也投向她。四目相對,神情各異。

鳳絕深覷曼凝一眼,似乎知道她在等著看他接下來的行動。他嘴角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然後就直直地對着鳳德承跪拜下去。

「兒臣管教妃妾無方,縱得鈺嬈如此放肆!求父皇責罰兒臣!」鳳絕深深埋首,叩了幾個響頭。

「嗵嗵嗵!」磕頭的聲響像鎚子般敲在曼凝的心上,敲碎了她最後的一點兒可憐幻想。

她以為,鳳絕天生冷心絕情,對任何女人都不會有真情!任何女人在他的眼裏只有利用價值而已!沒想到,他的無情只是針對於她,對待卓鈺嬈,他一直是縱容寵愛的!

哪怕卓鈺嬈多次遭到了鳳德承的厭棄,他始終都沒有拋棄她!就算今晚,在卓氏姊妹大勢已去的情況下,他仍然將管束無方的責任攬到了自己的身上,求鳳德承饒恕卓鈺嬈!

哈哈哈,不愧是鳳絕!總是知道該如何令她心如刀鉸,萬劫不復!

就在此是,磕完頭的鳳絕再次抬首,轉身望向側面的曼凝,將她眼底的嗜血恨意悉數看盡。

曼凝氣得渾身直顫,她怕控制不住自己,會衝上去殺了鳳絕,便轉過身,避開了他的目光。

然而,就在她避開目光的剎那間,鳳絕嘴角再流露古怪的笑意。

「古言說,妻賢夫禍少!你最近老是犯錯,跟卓鈺嬈這個女人有很大的關係!依朕之見,將她貶為側妃仍然不肯安份守已,不如一紙休書趕回娘家去吧!」鳳德承想殺了卓鈺嬈,又怕傷了兒子的心!再者,卓鈺嬈是卓鈺嬌的親姐姐,他在心裏對卓鈺嬌依然存着幾分憐憫之心。

鳳絕一怔,隨即道:「求父皇開恩,讓鈺嬈在兒臣的身邊做個侍妾吧!」

「求皇上開恩,妾願做王爺的侍妾,只求待在王爺的身邊!」卓鈺嬈哭得好不可憐,但看到關鍵時刻,鳳絕仍然幫她說話,甚是欣慰。覺得她終身並沒有錯付,不由將含淚的美目深情款款地覷向鳳絕。

鳳絕並沒有跟她交匯目光,而是兀自磕頭不止。「求父皇開恩,讓鈺嬈留在兒臣的身邊做侍妾!」

鳳德承有些猶豫了,再看看暈厥過去的卓鈺嬌,竟然也生出許多不舍之情。於是,他就理解了兒子。略略緩和了語氣,道:「看在你的份上,就暫且留下她!如果她再不安份,挑唆嬌嬪做一些混事,定斬不饒!」

經過鳳絕的求情,原本該被休回娘家的卓鈺嬈便繼續留在平王府。曼凝知道,因為鳳絕不喜女色,平王府里並沒有侍妾,卓鈺嬈仍然是府里唯一的女主人,這一點兒不會因為身份的變化而變化!

鳳絕幾次回眸,仔細觀察曼凝的神情變化,似乎在琢磨着什麼。

曼凝索性避開他的目光,悄悄對樓貴妃打了個眼色。

樓貴妃會意,便趨近前,柔聲問道:「皇上打算如何處置沈紀柯和李道人?」

聞聽此言,鳳德承便道:「沈紀柯三番兩次管束不好妻女,如今更縱得惡母殺人,為了掩蓋罪行,還跟妃嬪一起密謀陷害凝郡主!如此罪行本該當斬,念其一片孝心,就革去吏部尚書的官職,革去鎮國公的世襲爵位,貶為庶人!」

沈紀柯幾乎也要暈厥過去,心裏悔之不迭。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聽從那個貪財的老母的話,如今害得連官都沒的做。忙不迭求饒,但統統都沒有用!

鳳絕當然不會幫他求情,他只能自求多福。

鳳德承的目光再次掃向身如篩糠般的李道人,怒色更深,哼道:「妖言惑眾,罪該萬死!」

李道人頓時好像被雷電劈中般,知道自己難逃一死,便唯有對卓鈺嬌求救。奈何卓鈺嬌早就昏死過去,自顧不暇,當然更救不得他了!

御前侍衛上前拖走了李道人,立即斬首!

沈紀柯被罷官廢除世襲爵位,卓氏姊妹俱已失勢。

這一役看似大獲全勝,可是最重要的那個——鳳絕仍然安然無恙!

「把嬌嬪抬回寢宮去吧!差太醫給她瞧瞧!」鳳德承跟兒子一樣,就算明知道卓家姊妹是禍水,但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就是狠不下心完全捨棄。

「皇上且慢,臣女有一事要稟明!」曼凝走出來,不疾不徐地開口。

鳳德承看着她,允道:「有何事,但說無妨!」

曼凝略略思忖之後,問道:「皇上可還記得圍獵場之行,當時臣女用簫聲馴服了灰熊,又馴服了一些溫順的動物。可是不知為何,有一隻梅花鹿突然發起狂來,差點兒驚了聖駕!」

「沒錯!」提起此事,鳳德承仍然心有餘悸,當然不會忘記!

「事後,臣女一直覺得此事蹊蹺!當時,嬌嬪娘娘為了抱起那隻開屏的孔雀,曾經過梅花鹿身前,就在她剛剛走過去,梅花鹿就發狂!」曼凝慢慢地說着,邊仔細觀察鳳德承的臉色。

見鳳德承的疑心被很好的勾起,便接道:「臣女馭獸,從未有過失手!就連千千萬萬的蝙蝠都控制得妥妥貼貼,更何況是一隻性情溫和的食草動物!臣女百思不得其解,最後終於想明白了,此事並非偶然,而是人為!」

鳳德承臉色劇變,樓貴妃則失聲道:「難道說,有人故意惹得野獸發狂,想謀害皇上嗎?何人如此大膽!」

「貴妃請想一想,當時只有嬌嬪娘娘經過梅花鹿的跟前!」曼凝知道樓貴妃對卓鈺嬌視作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拔之後快。所以,她的復仇之路上,有這些人的相助,自然事半功倍!

樓貴妃恍然大悟的樣子,拽住鳳德承的袖袍,憂心忡忡地說:「皇上,難道是嬌嬪她……為了爭寵,故意誘使野獸發狂!」

鳳德承穩穩神,似乎不肯相信卓鈺嬌如此陰險,便道:「嬌嬪並不會馭獸!」

「皇上,野獸並非只聽從簫音,有時候香料也可以短時間內控制它們的心神!」曼凝語氣十分篤定,應該看得出來,她對此思考了許多,有十足的把握才說出來。

鳳絕死死地盯着她,雙拳下意識地緊緊握起。她終於一步步地行動了,先是將他身邊的人一個個橫掃乾淨,將他孤立之後,她就會採取行動對付他!

「有什麼話,你直說無妨!」身為帝王,鳳德承對這些伎倆自然不會陌生。只是心裏仍然眷戀着卓鈺嬌,不願相信而已。

「臣女特意對嬌嬪娘娘出嫁前的情況做了詳細調查,得知她在閨閣之中時就喜歡調弄香料。並且,可以熟練地用香料驅使獸類,這跟臣女用簫音馭獸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香料馭獸實則是迷惑心智,簫音馭獸可令百獸心悅誠服!」

「好一個心悅誠服!」樓貴妃大聲喝彩起來,盯着曼凝的目光滿是欣賞,贊道:「凝郡主多才多藝,且心思敏慧,實在不可多得的妙人兒!可惜攤上了沈紀柯這樣的二叔,又攤上了那樣黑心的祖母,再加上嬌嬪聯合卓氏的陰謀陷害……真真是為難你了!」

說罷,樓貴妃掩面試淚,並且輕推鳳德承,提醒道:「皇上可要稟公處理此事,不能讓凝郡主蒙受不白之冤!」

鳳德承拍了拍樓貴妃的玉手,以示安慰,隨即喝令道:「來人,去嬌嬪的寢宮搜查,看看有無特殊香料!」

不知什麼時候,卓鈺嬌已經醒過來。她得知鳳德承已派人搜查她的寢宮,差點兒再次暈厥過去。

如果說,現在鳳德承還對她有一絲半點的憐惜惻隱之心,那麼等到發現全部真相之後,將再無半分退路!

不由後悔,為何要攪合進來!假如她不設計諂害沈曼凝,是否仍然可以安安穩穩地做她的嬪妃!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很快,派去的人回來了,並且帶來了在卓鈺嬌寢宮裏查出的香料。

有百花醉、有忘情香,還有馭獸粉……除了百花醉類同蒙汗藥,那忘情香竟然是誘使男女情動之葯,而馭獸粉恰恰便是曼凝所說的,可以誘使野獸發狂的藥物。

看着這些東西,鳳德承終於明白,緣何他每次在卓鈺嬌的寢宮裏都情不自禁,好像被她勾住魂魄般,難捨難離。

原來她用忘情香迷惑他,令他失了心智,時時刻刻都離不得他!如果繼續下去,無疑他將沉溺女色,完全被她控制在股掌之中。

「天啊!妖女如此膽大妄為,果然是傾國的禍水!慕容國師所言無錯,那個惑亂天下的陰人就是她卓鈺嬌!」樓貴妃得理不饒人,將所有罪責的矛頭都指向卓鈺嬌。

卓鈺嬌嚇傻了,連分辯都忘記。

鳳德承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隨即勃然大怒,指著兀自發愣的卓鈺嬌,喝道:「你好大的膽子!」

「皇上饒命!嬪妾是因為太愛你了,才也此下策啊!」見狡辯已無意義,卓鈺嬌便扮起了可憐相,哭得楚楚可憐。「求皇上垂憐,哪怕將嬪妾貶為宮女,也讓我伺候在皇上的身邊吧!」

樓貴妃冷笑,厲聲斥道:「妖女,還想着繼續迷惑皇上嗎?你以為皇上還會任由你繼續作怪!」

鳳德承暗呼好險,如果不是今晚的事情,他壓根兒都不知道身邊最寵愛的嬪妃竟然如此可怕。他再不願看跪在地上哭求的卓鈺嬌,對左右吩咐道:「廢除她嬪妃的封號,打入冷宮!」

伴隨着卓鈺嬌凄慘的哭求聲由近及遠,慢慢地聞聽不到,整座奉先殿寂靜得可怕。

沒有人敢說話,生怕成為被秧及的池魚。

就連卓鈺嬈都完全停止了哭泣,她總比妹妹卓鈺嬌幸運些,起碼最關鍵的時候,男人肯站在她的身邊說話,免於被拋棄的命運。

想到這裏,她不由將勝利的目光投向曼凝,毫不掩飾她的炫耀之意。好像在說,看吧,他真心愛的只有我!哪怕我被皇上厭棄,哪怕我拖累了他,他仍然如此愛我!

曼凝並沒有生氣,相反,她覺得卓鈺嬈的挑釁十分有趣。這個女人實在不同凡人,落到如此地步,妹妹被打入冷宮,居然還有心情炫耀男人,當真是可笑之極。

她倒是想看看,鳳絕對卓鈺嬈的痴心到底有多深,還能經得起多少考驗。

等到一切處理妥當,樓貴妃陪伴着鳳德承去養心殿休憩。沒有了卓鈺嬌之流爭寵,從此她可以高枕無憂,繼續做皇宮裏最威風的貴妃!

皇后之位形同虛設,她位同副后!等到鳳翔爭得太子之位,將來她無疑將坐穩了太后之位。

美眸再次嫉恨地投向鳳絕,只要再拔除這個眼中釘,她和兒子便再無對手了!

等到鳳德承和樓貴妃離開,殿裏只剩下曼凝和鳳絕面面相對。

「你的確是越來越不簡單!」鳳絕輕輕嘆口氣,目光複雜地看着她。

「臣女讓王爺驚喜的日子還在後頭呢!這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曼凝掩唇輕笑,接道:「不過看到王爺對一個女人如此情深意重不離不棄,倒讓我有些意外!」

「你吃醋了!」鳳絕緊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從她的神情看出一星半點的不同尋常。

「哈哈哈……」曼凝好像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笑得直彎下腰去。直到她笑夠了,抹去眼角笑出的眼淚,才不無諷刺地道:「王爺真夠自戀的!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如此高的優越感從何而來!」

鳳絕實在無法從曼凝的神情里看出什麼破綻來,她的確跟從前完全不同了!重生的她,完全沒有了對他的痴情眷戀,而且心思慎密,步步為營,精於算計。

「哼,王爺始終愛的是我!冷曼凝,你好可憐啊!就算死過一回,王爺仍然都不會正眼瞧你!」卓鈺嬈又恢復了平時的囂張跋扈,渾然不管那個剛剛被押送進冷宮,可能性命不保的親妹妹。此時,在她的眼裏,對付情敵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曼凝嘴角牽起譏諷的淺弧,冷誚地道:「你們倆的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為了成全你們,早晚……讓你們倆一起下地獄!」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僅有跟前的鳳絕和卓鈺嬈能夠聽清楚!

「哈,你終於承認了!」卓鈺嬈頓時興奮起來,她指著曼凝,對鳳絕說:「王爺,她終於承認她是冷曼凝了!快快稟報皇上……」

「閉嘴!」鳳絕低喝一聲,阻止了卓鈺嬈興奮的喊叫,怒道:「難道你還嫌惹得麻煩不夠多?如果想被休回娘去,你只管再去找父皇!」

卓鈺嬈這才省起,鳳德承那麼厭惡她,自然不會相信她說的話!而沈曼凝自然又會藉機反告她誣衊,那時她真可能會被休棄回娘家,或者直接賜死。

想到這裏,脊背冒出了一層冷汗。幸好有鳳絕在旁邊提醒,否則她再次著了冷曼凝的道兒!

「蠢不可及!」曼凝見有鳳絕在側,便不容易激卓鈺嬈犯錯,也懶得再跟他們多廢口舌,轉身離去。

「你別走啊!妖女,總有揭開你真面目的那天!再把你千刀萬剮,挫骨揚灰!」卓鈺嬈沖着曼凝的背影惡狠狠地喊道。

曼凝並不理睬她,連腳步都不曾減緩半分,只是清眸里的譏誚更深濃。因為她能從卓鈺嬈竭斯底理的喊叫裏面聽出對方的色厲內荏。

卓鈺嬈見曼凝完全沒把她看在眼裏,毫不理睬,便委屈地撲進了鳳絕的懷抱里,哽咽道:「王爺,這個妖女太囂張了,你一定要替妾身教訓她……」

其實,卓鈺嬈已被貶為了侍妾,她在貴為王爺的鳳絕面前該自稱奴婢才是。但是,面對她的僭越,鳳絕絲毫都沒有加以苛責。

直到看着曼凝的身影消在奉先殿的殿門外,鳳絕才冷冷地推開依偎在他懷裏的卓鈺嬈,並且——狠狠地扇了她一記耳光!

「啪!」清脆的巴掌聲在卓鈺嬈那張保養細膩的臉上炸響,留下清晰的五指紅印,打得她踉蹌後退,幾乎跌倒在地。

卓鈺嬈勉強站穩身體,捂着火辣作疼的臉頰,不明白男人為何翻臉比翻書還要快。剛才他那麼縱容她寵溺她,甚至在皇帝的面前為她求情,現在,突然就變了!

「你再給我闖一次禍,我就先把你挫骨揚灰!」鳳絕咬牙切齒,俊逸的五官因為暴怒而扭曲,看起來十分可怖。

「呃……」卓鈺嬈下意識地後退幾步,不明白他緣何變得這麼可怕。「王爺……你、你怎麼了……我、我是鈺嬈啊……」

「本王知道你是誰,用不着提醒我!」鳳絕從齒縫裏迸出這句話,然後連看都不再看卓鈺嬈一眼,轉身就走。

直到鳳絕離開了,有內監上前來驅趕卓鈺嬈離開奉先殿,她都不肯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幕。

鳳絕竟然動手打她!而且他看着她的目光完全沒有任何的感情,那麼冰冷絕情。跟之當着人前的溫柔體貼截然不同,好像是兩個人似的!

為何,他對她人前人後兩個樣子,好像刻意做出來似的!

卓鈺嬈被內監趕出了奉先殿的時候,她終於想明白過來——鳳絕是故意做戲給冷曼凝看的!

他為什麼故意當着冷曼凝的面對自己百般遷就寵愛呢?也許,他是試探冷曼凝對他到底還有無感情吧!

卓鈺嬈心底的陰影更深,她發現,她越來越看不透鳳絕這個男人!也許,她從來都沒有看透過他!

*

「凝妹妹!凝妹妹睡了嗎?答我啊!」

遲恩啟站在曼凝的寢居窗外,眼巴巴地往裏瞅著。可是裏面拉着帘子,什麼都看不到。他不死心地拍了拍窗戶,又喚了幾聲凝妹妹。

終於,雪晴和霜碧走出來,很不耐煩地瞧着他,喝斥道:「深更半夜的,你叫魂呢!還有啊,誰准許你半夜闖進大小姐的寢居,小心把你當賊抓起來!」

遲恩啟一向不得曼凝身邊丫環的青睞,尤其是冰蝶對他最不待見!好在今晚沒看到冰蝶出來喝斥,不過這兩位也不友善。他小聲地辯解道:「凝妹妹答應要給我做鞋的,我來瞧瞧做好了沒有。」

「哼,真是無聊!」雪晴更加蔑視他,哼道:「大小姐最近忙得要命,一大堆的煩心事兒都不夠她忙活的,你居然還要煩擾她為你做鞋!難道沒有給你配做針線活計的丫頭婆子嗎?難道大小姐該給你當牛作馬使喚嗎?真是不知好歹!」

挨了劈頭蓋臉的一通訓斥,遲恩啟好不容易積攢為數不多的勇氣盡數泄去,沮喪地說:「我、我就是想見見凝妹妹,聽說她最近挺忙的,不知道我能不能幫上她……」

霜碧截口搶白道:「你別來煩她,就等於幫她最大的忙了!遲公子,夜已深了!瓜田李下記得避嫌,回去吧!」

遲恩啟性子懦弱,如果擱平常被丫頭如此搶白,就會灰溜溜地走人了!不過今晚不知為什麼,他執拗起來,揚言不見到曼凝堅決不肯走。「我就想見凝妹妹一眼,若為了避嫌,讓她站在窗子裏面也行。我只看一眼,看了就走!」

面對遲恩啟如此磨人,雪晴不禁火了,指着他脫口道:「你別再痴心妄想了!大小姐已經被皇上邀請參加群芳會,有可能做三位皇子其中之一的正妃呢!最近你少來築心苑,免得影響大小姐的名節!」

就算此時天上降下一道霹靂也不會更讓遲恩啟吃驚,聽說曼凝已被邀請參加群芳會,他簡直像天塌地陷般,再說不出任何的話。

直到雪晴和霜碧用力關上了寢居的大門,他仍然木立原地,面無人色。

凝妹妹可能嫁給三位皇子的其中之一做王妃!只要想到這裏,他的心就要碎了!隨着忠靖侯府的敗落,年輕的男孩嘗盡了世間冷暖苦楚,看盡了世態炎涼,只有曼凝從不嫌棄他!

她像收留流浪狗一樣收留了他,還當着那麼卓世隆的面說不會嫌棄他落魄,她永遠都是遲家的媳婦!

可是,現在她卻要參加群芳會,競爭王妃的位子了!

不知什麼時候,遲恩啟已經淚流滿面,無聲哭泣著。

雪晴和霜碧見他一個男人流淚,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畢竟遲恩啟名義上還是沈府的姑爺,她們這些丫頭敢如此放肆,無疑就是明欺他好性兒。此時見他哭了,都不由緊張起來。

如果有人追問,知道是她們倆弄哭了他,按一個惡奴欺主的罪名,那可是承擔不起的!

正在忐忑的時候,聽說大小姐回府了。兩婢如釋重負,都悄悄吐出一口氣。

遲恩啟用袖子抹去了頰邊的淚水,哽咽著問道:「大小姐在哪裏?」

沒有人回答他,他便順着來路一路找尋,想在半路攔截住曼凝的馬車,好好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

沈紀柯已經被罷官,而且廢除了世襲的爵位,現在的他不過是庶人一個!

遭此重創打擊,無疑十分萎靡沮喪,幾乎是被下人抬回府里的!而且卧床不起,好像癱瘓了一般。

聽說此事,沈老太君差點兒氣爆了腦袋,用龍頭拐杖狠狠地點着地面,顫魏魏地說:「該死的沈曼凝,居然誣陷自己的親二叔!沈家不要這種吃裏扒外的東西,拿住,用繩子綁了,堵住嘴巴,直接打死了乾淨!」

沈老太君只要想一想藏在密閣里的那些嫁妝可能被奪走,就有想殺死沈曼凝的衝動。但沈紀柯再三叮囑她,說沈曼凝不好對付,她才沒有對其動手,而是改成對其母林美君下手。

沒想到偷雞不成反蝕把米,不但事情敗露,她面臨被押審刑部的危險,就連兒子的官職都給累沒了!

不過,這些統統都沒有藏在密閣里的嫁妝更重要,那些金閃閃黃燦燦的珠玉寶器,件件都是她的命根子,絕不允許被任何人奪走!

一定要殺了沈曼凝!就給她按一個不孝的罪責,直接杖斃了,這樣就不會再有人來討還那筆富可敵國的嫁妝了!

沈老太君打定主意,決意要弄死這個孫女!因此讓人在通往築心苑的必經之路上設下埋伏,通知那些府丁家奴,只說要打殺一個丫頭,誰都不許多嘴問什麼。

一切準備好了,等了許久,直到月上中天的時候,才看到一輛馬車駛近過來。

那些府丁從前後兩面截住了馬車,遵從沈老太君的吩咐,什麼話都不多問,直接將車裏的女子弄死。

「你們做什麼?車裏坐着的可是凝郡主!」車夫看到手持刀刃,氣勢洶洶逼近過來的家奴,不由戰戰兢兢地搬出了凝郡主的名頭。

聽說車裏坐着的是凝郡主,也就是掌管府里所有大小事宜的大小姐,那些家奴不由流露膽怯之意,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沈老太君。

沈老太君一磕龍頭拐杖,喝斥道:「什麼凝郡主,直接打殺了她,一切由老身來承擔!」見那些家奴還是不肯動手,又加了句:「誰先取了她的性命,賞黃金……五百兩!」

雖說五百兩黃金有些肉疼,不過與那筆嫁妝相比,簡直就是九牛一毛了!

聽說先取了車裏女子的性命,就有五百兩黃金可拿,眾家奴眼睛頓時射出貪婪之色。個個摩拳擦掌,再顧不得什麼,抄著兵刃就圍上了馬車。

車夫不知被誰砍了一刀,連滾帶爬地滾落馬車,轉眼逃得不知去向。接着,不知誰用刀挑起了車帘子,粗啞著嗓子喊道:「裏面的快快出來受死!」

這些家奴並不愚昧,當然知道不能承認凝郡主的身份,否則將會死無葬身之地!

可是,不等裏面的人出來,外面就聽到有人大聲喊:「不許傷害凝妹妹!不許傷害她!凝妹妹不要怕,我來保護你啦!」

眾皆回頭,見一個文弱書生模樣的人衝進來,努力撥開眾人,想擠到馬車前。他急得滿頭大汗,眼裏滿是焦急之色。

這時,有淡如月華的纖影一閃,就看到曼凝離開馬車,站到了眾家奴的跟前。

幾乎沒有人看清她是如何離開馬車的,還以為是自己花了眼睛!單單憑着鬼魅般的身形,就足以震住這些圖財害命的家奴。

冰蝶也撥開車帘子,下了馬車,站到曼凝的身邊。她柳眉倒豎,怒視着眼前持刃的家奴,斥道:「大小姐乃皇上金口御封的凝郡主,又負責掌管沈府的全部家事!你們究竟是吃錯藥還是被什麼東西附住了,竟然分不清楚輕重,要打殺大小姐,難道是活膩了嗎?」

這話很好地震住了眾家奴,一時間面面相窺,都不敢動手了!

遲恩啟趁此機會,連忙擠到了曼凝的身邊,欣喜地拉住她的衣袖,大眼睛裏還有未乾的淚痕,委屈地哽咽道:「凝妹妹總算回來了!我有幾句重要的話想跟你說……」

「哎呀,你做什麼,當眾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冰蝶毫不客氣地打落了遲恩啟拉住曼凝的手,滿臉嫌惡。「真是的,看不出我們正遭遇麻煩嗎?還不快滾到一邊去,別礙手礙腳的!」

說罷,冰蝶便悄悄取出了一包銀針,做好了防守的準備。她為了不使自己成為曼凝的累贅,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在悄悄地練慣用銀針打穴。

因為有曼凝的教導,再兼之服食百花丸,身體強健,漸漸積聚了內力。練起射銀針來,居然小有成就。雖說算不得什麼高手,但關鍵時刻,她也有能力自保,不再是毫無攻擊力的弱女子了!

沈老太君見眾家奴目露祛意,竟然下意識地後退,不由急了。連忙狠狠一跺龍頭拐杖,厲聲喝道:「她再能耐也是我的孫女!不孝子孫,老身就有權利用家法處置了,連皇上都不能說什麼!你們立刻動手,把她結果掉,誰先動手,賞金銀一百兩,誰先取下她的性命賞黃金五百兩,誰能在她的身上砍一刀,無論死不死,都賞白銀五百兩!」

這樣的籌碼實在太誘人了,眾家奴經不起黃金白銀的誘惑,又開始蠢蠢欲動。

終於,有一個亡命徒再也顧不得,大喝一聲,掄起閃亮的大刀沖向曼凝。

「凝妹妹,我、我來保護你!」關鍵時刻,遲恩啟大義凌然地挺胸護在了曼凝的身前。

眼看着那把鋼刀直挺挺地刺過來,如果再不閃避,就要被捅個透心穿。遲恩啟嚇白了臉,也不肯避開!他勇敢地挺直身子,視死如歸!

就在短短的剎那間,他似乎聽到身後女子低嘆了一聲。那一聲嘆息包含了許多,許多,竟然令他心頭一熱。忘記了恐懼害怕,遲恩啟情願為她一死!

「錚!」一聲簫音兀地響起,那持刀衝過來的家奴身形頓住。他大睜著雙眼,手裏的鋼刀掉落在地,喉嚨處有鮮血慢慢洇出,如泉水般沽沽外涌。

遲恩啟暈血,看到這樣的情形嚇得幾乎暈過去。那名家奴便仰面跌倒在地。他的喉嚨被音刃割斷了,就此死去。

「啊啊啊……」遲恩啟把拳頭塞進了嘴巴里,可是這仍然無法阻止他的驚叫,「凝妹妹……你、你……居然殺人了!」

------題外話------

推薦煙茫的完結文《飛來橫寵之爺的野蠻老婆》:

他是龐大黑暗勢力的帝王,集權勢金錢萬千風華於一身的天之矯子,彈指間,掌握著無數人的生死命脈。

她從天而降「飛」進他的車裏,從此他的世界變得雞飛狗跳一片混亂。「顧依凝,你惹怒我了!」

惹怒煞星的後果很嚴重,她親身體驗了一把什麼叫絕望。

「該死的!你毀了我的清白,讓我怎麼嫁人!」

男子精壯的健軀隨即覆上來,在她耳邊涼涼吐氣:「除了我,你嫁給誰都是一樣的結果!」

「什麼結果?」

「做寡婦!」

一句話簡介:

這是一個純潔小白兔喬裝成妖嬈狐狸精去色誘陰險大灰狼,卻不小心鑽錯了狼窩,反被剝皮拆骨吞吃乾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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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瞳獸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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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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