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

第一一九章

為了婚禮更加熱鬧,也為了自己走了之後父親不會一個人寂寞,香徠特意讓人趕回沿江村把二姨娘和天徠接來,讓好們以後就住在連府,即能替自己照顧一下父親,也能讓天徠代替自己打理王都中的生意。

而更讓香徠意外的是大將軍秦鎧竟然也專程從南疆趕回來參加她們的婚禮。

他帶着帶着親軍威風凜凜地進城那日惹得百姓們夾道觀看,又沸騰了半個王都。

香徠聽說之後覺過很是意不去,二姨和天徠也就罷了,都是自己的親人,相處起來隨意很多,可是秦鎧乃是北遼的頂樑柱,竟然也為了二人的婚禮奔波,實在讓香徠有些受寵若驚。

從前自己大規模勞動別人的時候不是為了建農莊就是為了做生意,花錢僱人為自己做事心安理得,可是這次為了自己和駱謹行成婚卻鬧得這麼多人不得安生,習慣了與人平等相對的她真是不習慣。

就這樣在她的忐忑和不安中,婚禮如期而至。

大婚的那天,單是禮官、喜娘、侍女等人就佔了半個連府,再加上抬到院中來準備着的彩禮擔子,弄得偌大的連府竟然沒個落腳的地方。

香徠三更天就被叫起梳洗打扮,吉服里裏外外穿了九層之多,頭上的鳳冠二十多斤重,戴上之後把香徠壓得頭也不敢低。

一直忙碌到五更天才把她裝扮完,世子府的喜娘來催了三次,香徠才在慧玲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走出徠香居。

之所以如此小心非是她刻意端著架勢,實在是從來沒這樣打扮過,突然間弄成這樣,她連路都不敢走了。

來到主宅的正廳,駱謹行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今天的他也是一身大紅吉服,頭戴大紅喜冠,雖不似從前的風雅清信服,卻有另外一種俊美,英俊臉龐不知是被吉服映襯的還是因為人逢喜事氣色好,歡喜之中透著紅潤,讓人一眼便能看出他對能娶香徠為妻是多麼開心。

香徠來到廳中向父親拜別,連芮看着跪在面前的女兒止不住淚水潸然,自己得知有這個女兒才不過三年,而為了給自己報仇,這三年又輕易不敢與女兒見面,現在總算能像正常的父親一樣在家中生活,可是女兒卻又嫁人了。

可以說連芮這個做父親的比任何一個送女兒出嫁的父親都要傷心,生了一個女兒,沒對她盡過一點心,卻是她長大后回來為自己做了許多。

連芮拉着香徠的手,道:「我的女兒成親了,可惜你母親沒看到,你能嫁這麼一個如意郎君……」

香徠也捨不得、放心不下父親,跪在地上說道:「父親,女兒即便出嫁以後也會常回來看您,你不要太難過……」

連芮道:「不難過,父親不難過,我女兒大喜的日子,父親怎麼會難過呢,你以後進到世子府定要好好侍奉世子,為他生兒育女,做個賢良淑得的世子妃,不要再像在家中時一樣隨意,免得被人笑話,也給世子丟人。」

父女倆還想再說幾句話,可是禮官卻一個勁地催促:「世子妃快些,再說也去要誤了吉時了。」

香徠只好起身,二姨娘過來給他蒙上蓋頭,長成大小夥子的天徠過過把她背起,一路送上府門外的八抬大花轎中。

在禮官的各種宣唱聲聲,花轎緩緩離地,顫顫微微地向前,在城中按著一定的方向圍轉來轉去走向世子府。

香徠出嫁,連芮賠送了大半個家底,嫁妝竟然置備了三百抬,金銀細軟無數,另外再加上香徠自己的一些財產,嫁妝的規模盛況空前,不論前面的轎子繞出多遠的路,連府內的嫁妝隊伍卻像走不完一樣,一直從府里向外接,其震驚程度遠遠超過當日連香錦出嫁時的情景。

聽着路兩旁的歡呼聲和讚頌聲,香徠坐在轎中心緒起伏,兩世為人,今天終於要嫁了,而且是嫁給一個未來的一國之君,她真不知道未來的日子會如何,可不管怎樣,自己嫁的都是喜歡的,以後陪他哭也好,陪他歡樂也罷,都是自己的選擇,沒有什麼可後悔,只消和他一起渡過便是……

不知過了多久來到世子府,震天的鼓樂聲和鞭炮聲把她從神遊中驚醒。

轎子輕輕落地,外面傳來喜娘的聲音,道:「世子,您該去踢轎門了。」

香徠知道這禮節,成親前禮官有教過,下轎前新郎會踢三下轎門,每踢一下問一句話,什麼是否能孝敬公婆、是否能與家人和睦、是否能與夫君相敬如賓之類的,說白了便是做丈夫的先給妻子來點下馬威的意思。

香徠對這種做法很是不以為然,正在想着若是駱謹行真來踢轎門,自己是否要按照禮官吩咐的回答,可是轎外腳步聲響,沒聽見任何動靜,她厚重蓋頭下的光線已經亮了起來。

外面的喜娘和禮官一陣咶噪:「世子,您怎麼不踢轎門啊……」

「世子,您不能掀轎簾,您在門裏等著就行……」

可是任他們如吵嚷,香徠也沒聽見駱謹行的聲音,她蓋頭下方的雙手處卻伸來一隻白皙修長、帶着濃濃愛意的手。

香徠對這手太熟悉了,曾經在自己傷心、迷茫、猶豫、孤獨時給過自己安慰和鼓勵,也曾經在他歡喜、愉快、幸福、愜意之時與自己分享,更重要的是他每次伸來時都充滿愛意,每一個握手都溫情滿滿。

她看着的時候,駱謹行輕輕住她的手,隨着他輕輕用力,香徠隨着他站起身來,駱謹行的另一隻手又伸過來,兩手扶着她小心地下轎。

轎外的喜娘和禮官們都在嘆氣,負責攙扶香徠的兩個喜娘連忙過來,要從駱謹行手中接過香徠,可是駱謹行不躲,他這一側的喜娘也只好隨在旁邊走着看着。

跨火盆、跨馬鞍、走棕墊,一路奇奇怪怪的過程走完,香徠和駱謹行進到喜堂之內。

此時北遼王已經在堂內等待,今天他放下王上的架子坐在長輩的位子上。

原本大將軍秦鎧也是長輩,可是北遼王坐在那裏別人誰還敢和他並列而坐秦鎧便只能坐在下首。

香徠和駱謹行在唱禮聲中拜過天地和高堂,最後又夫妻對拜,然後喜婆塞給兩人一根大紅綢子,駱謹行在前牽着,帶香徠一路走向洞房。

香徠在坑包不平的床上坐好。

駱謹行避開喜娘悄聲叮囑一路扶香徠進來的慧玲,道:「我叫人準備了糕點,呆會把喜娘打發出去讓你家小姐先吃點,大半天沒吃東西一定餓壞了。」

慧玲嘻嘻笑道:「是,知道了,世子爺真是心疼我家小姐。」

駱謹行說完回頭又與香徠說道:「你先在這歇著,我到前面去招呼客人,舅舅和父王還都在呢。」

香徠在蓋頭中說道:「嗯,你去吧。」

駱謹行這才出到前廳去招待客人了。

慧玲依他的吩咐,朝那幾個喜娘說道:「世子妃想安靜一會兒,你們都出去吧,這裏有我侍候着就行了。」

喜娘們應聲出去,慧玲把門關好。

直到此時香徠才鬆了一口氣,把悶得她心慌的蓋頭掀起,吐了一口氣道:「吁,可是真是悶死我了,喜虧天還是不是太熱,不然捂成滷肉了。」

慧玲笑道:「小姐都是世子妃了,說話還這麼粗魯,沒的以後讓世子府的人笑話。」

香徠道:「這不是和你在一起么,在別人面前不會的。」

她一邊說着一邊向屋內打量,見洞房並不是很大,屋內目光所及之處便是紅色,窗上貼著描金飾龍鳳的大紅雙喜字、案上烯著雕花的龍鳳又燭,床幔帷帳是紅的、被褥是紅的,就連屋內擺設的一應傢具都是紅木的,看着雖然單調,卻也十分喜慶。

此時慧玲把糕點端過來給她,道:「小姐吃點吧,世子剛才特意囑咐我的,生怕把小姐餓著。」

香徠從半夜現在水米沒沾牙,知道駱謹行回來還要有一會兒,自己若真等到他回來再吃必定會餓得頭暈眼花,便捏起盤中的糕點大口小口地吃起來,吃着嘴裏太干,又朝慧玲要了些茶水。

門外的喜娘聽裏面兩人嘀嘀咕咕聲音不對,在外面問道:「世子妃,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我們?」

香徠嘴裏正塞著糕點不能回答,慧玲邊忙道:「沒事,我和世子妃說體己話呢……」

香徠怕被人發現失了儀態,吃得差不多便停下,道:「你也吃點吧,都折騰大半天了,小心別被人看到就行。」

慧玲道:「我沒事,早上去廚房偷吃了些,撐到晚上沒事。」

邊說邊把香徠吃空的盤子藏在桌下,生怕被別人看到。

她藏完盤子見香徠坐在床上不老實,總是扭來扭去的,問道:「小姐你怎麼了?」

香徠道:「床上鋪的這些東西硌得慌。」

慧玲偷笑道:「那可都是討個好彩頭的,小姐還是先忍着點吧……」

話雖這樣說,她還是彎下腰掀開被褥幫香徠行往一邊撥,邊撥邊說道:「對了,小姐,我剛剛在喜堂里晃眼見到一個人,沒太看清,不過看起來有點像三王子。」

香徠被她說得一愣,道:「有可能么,不是說他被圈禁在府里,連下人都被打發出來,只有他和連香錦、連香媛在,怎麼可能出來!」

慧玲道:「我也只是覺得像,那人在角落裏,我只是在人叢中看到一眼,不敢確實是他。」

香徠不以為意地扭著酸痛的脖子道:「你一定是眼花了,他恨透了我和謹行,不可能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慧玲道:「嗯,大概是我眼花了……」

二人都這樣想,也就不再說這個話題,慧玲陪着香徠聊起了別人。

兩人聊了不到一個時辰駱謹行便回來了。

慧玲聽到外面喜娘給駱謹行請安的聲音連忙過來把香徠的蓋頭蓋好,道:「世子回來了,小姐坐正了。」

香徠剛把腳上弄歪了的裙裾正回來,駱謹行便推門進到房內。

慧玲低身福了一福,道:「世子。」

駱謹行揮手道:「你們累了一天了,這裏不用你們了,去歇著吧。」

慧玲應了一聲出到門外,招呼那幾個喜娘一起離開。

屋內只剩下香徠和駱謹行二人,駱謹行走到香徠近前,輕輕把她的蓋頭掀開。

兩人四目相對,駱謹行看着香徠份外俏美的容顏,道:「終於把你娶回來了,我等這一天等得真是太久了。」

香徠朝他淡淡地、甜美地笑着,道:「是啊,感覺我們早就應該是夫妻了。」

駱謹行也笑,道:「這樣的話也就只有你這樣潑辣的女子能說出來。」

香徠道:「有么?若是覺得我潑辣,世子為什麼還娶我。」

駱謹行駱謹行拉着她的手道:「可我偏偏就喜歡潑辣的,當年初見的時候,若不是你張嘴就朝我要銀子,我還真未必會喜歡上你。」

香徠隨着他慢慢站起身,道:「原來世子真是那個時候就喜歡我了?」

駱謹行帶着她走向桌邊,道:「怎麼,難道不行么,那時候我也已經十五歲了,喜歡上一個女子不可以么……」

說着話已經拉着她在桌邊坐下,倒了兩杯酒,遞給香徠一杯,道:「來吧,剛剛進門的時候喜娘就交待要喝合巹酒。」

香徠端起酒杯,兩人交臂而過,把杯中酒飲盡。

駱謹行放下杯子連忙夾了口菜喂到香徠口中,道:「辣么?」

香徠吃下他筷上的菜,道:「還好,剛剛吃過東西,現在不覺得如何辣。」

駱謹行喂完她自己也吃了一口。

香徠向外看了看,道:「你回來的似乎很早,天才剛剛黑,前面的賓客放你回來么?」

駱謹行玩笑道:「我跟他們說我想你了,他們就放我回來了。」

香徠嗔他一眼,道:「我就不信你敢這樣說。」

駱謹行低頭揉了下鼻子,道:「想你固然是想了,不過在前面也着實彆扭,今日父王和舅舅都在,來道賀的大臣們不敢盡興,我在那獃著也就沒意思,就早些回來了。」

香徠道:「今天父王興緻到好,到現在都沒走。」

駱謹行道:「他盼我成親都盼了好幾年了,現在終於盼到,當然要多喝幾杯,而且舅舅還回來了,兩人喝着喝着又說到軍務上,便說起來沒完了。」

香徠笑道:「世子的喜宴就是與眾不同,道賀也成了討論朝政了……」

說着忽然想起剛剛慧玲的話來,道:「對了,剛剛慧玲竟然跟我說她在前廳見到駱騫了,你說這丫頭,估計是這兩天跟我忙懵了。」

她這一說駱謹行臉上的喜色悄然消失,有些鬱悶道:「唉,哪裏是她眼花,真是父王把他放出來了,說畢竟是這一代只有我們兄弟倆,哥哥成婚,弟弟再怎麼也不能不來……唉!」

香徠怔了一下,道:「父王還真是疼他,只是他卻沒想到想我駱騫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又會是什麼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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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妃的三畝田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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