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番外五

97番外五

謝長風向來不是個頹廢的人,他抱着酒罈子發酒瘋,兩個時辰后,葉安被他喝成了一灘淤泥,他自己倒是神清氣爽了。

替葉安交了酒錢,他拎着葉安跑到城陽伯府,將人丟給大管家,謝長風又意氣風發的跑回了皇宮==

這次蔡太監得了死命令,絕對不允許謝長風進去。

謝長風鬱悶的撓腦袋,「他真的不讓我進去?」

蔡太監要哭出來了,「國公爺!奴婢給您磕頭了,求求您饒了奴婢吧。」

謝長風打了個酒嗝,他無所謂的道,「行吧,看誰丟人!」

他索性將外面的披風解下來,直接橫在台階前,就這麼呼呼大睡起來。

如今已然入了九月,即便天氣不冷,可睡在石階上,半夜依舊會有寒氣,謝長風渾不在意一臉你能奈我何的樣子可把祁淵氣壞了。

他在內殿裏砸了好幾個花瓶,然後怒氣沖沖的對蔡太監道,「去給朕傳旨!謝長風對朕不敬免去皇宮禁衛統領一職!讓他立馬給朕滾回家去睡!!」

蔡太監超級無語,後半句才是重點吧!

蔡太監無可奈何的站在謝長風身前轉述祁淵的口諭,他小心翼翼的看了謝長風一眼,發現這廝已經睡熟了==

蔡太監深深明白,裏面那位是在擔心謝長風睡在石階上着涼,若是真任由謝長風在這裏睡一夜,明早自己脖子上的腦袋就要被皇帝陛下當球踢了。

可如果他上前叫醒謝長風,那他的腦袋現在就要被當球踢啊!!

蔡太監面臨了人生最重大的考驗,是現在死,還是明早死==

他深吸一口氣,上前湊到謝長風的耳朵旁,低聲道,「國公爺,您要實在不想回去,不妨先到奴婢們住的耳房裏貓著。」

謝長風的眼睛刷睜開了。

他笑眯眯的拍了拍蔡太監的肩膀,「多謝了啊老蔡~」

蔡太監嘴角抽搐,他又將祁淵的口諭說了一遍,謝長風的眼神一瞬間黯淡了下去,他耷拉着腦袋,喃喃道,「他這是厭了我嗎?」

聲音不大,卻帶着迴音,即便是在內殿房樑上值守的甲一也聽得清清楚楚,更別說正在轉圈圈的祁淵了。

蔡太監聞言立馬在心裏豎了個拇指,這謝公爺的手段實在高!

他扯著太監特有的尖細強調,慢吞吞的道,「國公爺,陛下已經發話了,您還是早早回吧。」

謝長風加重了腳步聲音,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一分鐘后,他又繞着皇城的房頂,輕飄飄的回來了==

蔡太監一言不發的引著房頂上的謝長風去了側廂的耳房,讓謝長風現在裏面安頓下來,他則繼續在御前侍候。

謝長風先在床上躺了一會,養養神,然後招來蔡太監的小徒弟,給了點碎銀,讓人弄來了洗澡水。

□□的泡了一個熱水澡,謝長風懶洋洋的換好衣服,長發濕漉漉的,也不擦乾,就這麼出了門,去爬房梁。

房樑上,甲一正打算和乙二交接,結果一回頭冷不丁對上謝長風的臉,差點沒直接摔下去。

他張大嘴巴指著謝長風,又看了看房梁下面祁淵正發獃的樣子,無語半響后,甲一索性扯著乙二的袖子直接走了。

【什麼?暗衛交接?別鬧了,有這位在,誰來幹壞事誰必死好嗎?】

乙二聳聳肩,跟着甲一走了。

內殿裏,眼瞅著時間越來越晚,蔡太監低聲道,「陛下,已經子時二刻了。」

祁淵被蔡太監的話語驚醒,他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奏摺,他竟然發獃了一個時辰?!

他嘆了口氣,喃喃道,「他為什麼就不明白呢……」

蔡太監努力壓低自身存在感,生怕讓祁淵看到自己。

祁淵又沉默良久,才放下硃筆,「算了,明日再說吧。」

蔡太監聞言立刻招呼小內侍們進來服侍祁淵洗漱,他自己則去端了一大盆熱呼呼的洗腳水進來,「陛下,燙燙腳吧?」

祁淵點點頭,他閉上眼,當熱水從腳底傳來陣陣暖流時,他整個人都舒服了起來。

他看着蔡太監,「他回去了?」

蔡太監低着腦袋認真給祁淵洗腳,「國公爺走後,奴婢沒再看見他。」

這是大實話,謝長風蹲房梁,他蔡太監也看不着啊~

祁淵不說話了,又過了很久很久,他才問道,「他的臉色怎麼樣?」

蔡太監斟酌了一下,小心道,「國公爺的臉色不怎麼好,恕奴才多嘴,剛才國公爺來的時候,奴婢聞到了酒味。」

祁淵抿唇,「知道了,安歇吧。」

蔡太監立刻拿布巾給祁淵擦乾淨,讓內侍端起熱水離開,他自己去將旁邊的燭台熄滅,轉身離開了。

來到外殿,他對今天值夜的內侍道,「今兒我替你了。」

那內侍連忙哆嗦了一下,僵笑着退下,出了門才憤憤不已,幫主子值夜萬一主子心血來潮,也許就能高升呢!這蔡太監太煩人了!

蔡太監懶得管這些內侍的心思,只要伺候好了謝公爺,還會丟飯碗嗎?一群蠢貨。

蔡太監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確認內外殿都沒人後,就坐在外殿大門口,擦亮了眼睛開始守夜。

內殿裏,謝長風趴在房樑上看祁淵,他本打算等祁淵睡著了就下去,哪想到祁淵躺在床上卻睜着眼睛!

甚至躺了一會,祁淵這廝竟然自己起來了?

謝長風滿頭霧水,繼續觀察,就見祁淵坐在床邊發獃,神色愣愣的,似乎在想什麼。

又過了許久,祁淵發出長長的嘆息,然後上床終於睡下了。

謝長風等了半天,直到祁淵的呼吸聲變的平和后,他才下去。

悄無聲息的走到床頭,他小心翼翼的拉開了床幔,更將腦袋探進去,就正對上祁淵的眼睛==

謝長風:「……」

祁淵眨眨眼,淚水突兀的落了下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謝長風會在這裏,他就知道謝長風會守着他,看着他。

似乎自己對他好,還是不好,他都會在那裏守護着他。

謝長風立刻慌了,他幾乎從未見祁淵落淚,即便是最瘋狂的歡愉時,祁淵也頂多眼角泛紅,眼神朦朧,但絕不會哭出來。

他忙不迭的將腦袋縮回來,「你不想見我的話我就……」

腦袋退出來了,不過長長的黑髮卻被祁淵抓住了。

祁淵一摸濕漉漉的長發,淚水落的更厲害了——他就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嗎?

謝長風試着扯了扯頭髮,發現沒扯動,就眼睛一亮,再度將腦袋探進去……

祁淵淚如雨下。

=口=!!謝長風心痛極了,他索性直接爬上去,緊緊的抱住祁淵,「別哭了,我哪裏錯了改行嗎?」

祁淵也不說話,就是抱着謝長風哭,哭的謝長風整個人都不好了。

都說女人的淚水是最強大的武器,要謝長風來說,只要是心上人,甭管男女,那淚水都能讓人得心絞痛==

祁淵哭累了就睡過去了,留下謝長風眼巴巴的看着他,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大早,蔡太監熬了一夜,困的不行,他走進內殿小聲道,「陛下?該起了。」

床幔動了動,蔡太監可不敢上前打開床幔,要是看到什麼不該看的,他就玩完了。

「今天他病了,不上朝。」謝長風探出腦袋,「就說偶感風寒,順便將任太醫請來。」

蔡太監點點頭,他就知道會這樣!

任太醫慢吞吞的來了。

他前幾天剛給陛下把過脈,今日就風寒了?這是在逗他嗎?

把了把脈,任太醫心中一動,陛下這是心中鬱結,情緒激動導致的身子昏沉,這病很好治,一碗黃連足矣,不過考慮到皇帝陛下的心情,他想了想,還是退了一步,寫了藥方交給蔡太監。

蔡太監看着藥方嘴角一抽,這藥方和前幾日開的藥方一模一樣,還是保養身體的萬能葯。

「太皇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還等著回話呢,太醫,您看陛下這是……」

「唔,秋乏而已,今日休息一下就好了。」

有了這句話,蔡太監就放心了。

打發了太皇太后和皇後派來的人,又小心的應付了太子祁昭,蔡太監再度清了內殿,他沒坐在外殿,而是在旁邊能看到入口的茶房裏煮葯,小徒弟在旁邊幫忙看火,蔡太監兩個眼睛都不夠看,一會盯着殿門口一會盯着葯,生怕出一點事。

內殿裏,謝長風守了一夜,如今也有些乏了,他從房樑上下來,索性歪在旁邊的軟榻上眯一會。

祁淵睡醒了,他睜開眼,愣了三秒鐘,下意識的想起昨晚的事情來。

他猛地起身,就看見旁邊軟榻上的謝長風。

謝長風穿着一身黑色長衣,長發垂下,掩住了面容,時光像是凝固了一樣,祁淵陡然想起八年前在代縣,那個人就是這樣守着他。

「醒了?」謝長風睜開眼,連忙湊過去,「太醫說你秋乏,你覺得怎麼樣?」

祁淵搖搖頭,只是看着謝長風,他輕聲道,「長風。」

「恩?」

「長風。」

「恩。」

「長風。」

「我在。」謝長風握住祁淵的手,笑了,「我一直都在。」

「如果有一天,我呼喚你的時候,沒人應答怎麼辦?」

謝長風想了想,「要麼我死了,要麼你將我攆走了。」

祁淵恨不得直接撕了謝長風這張嘴==

他又生氣了,「……你就這麼篤定比我先死?這麼肯定我會將你攆走嗎?」

謝長風撓撓頭,一臉傻樣,「我說過會一直保護你的,你要是比我先死了,那我的誓言不就白瞎了嗎?」

「……」祁淵苦笑起來,他閉上眼,全身無力,「那你就沒想過,如果你死了,我也不願獨活嗎?」

謝長風聞言猛地精神一陣,眼睛亮亮的,嘴上卻乾巴巴道,「你是皇帝,你死了天下怎麼辦?」

祁淵扯扯嘴角,靜靜的看着謝長風,「那你死了,我怎麼辦?」

謝長風頓時胸中鬱氣一掃而空,高興的快要瘋了,他抱住祁淵,「那就這麼說定了。」

「我要是快死了,先一槍捅死你,怎麼樣?」

「……胡扯八道!」祁淵面無表情,厲聲道,「老老實實修身養性,我不讓你死,你就得給我活着!!」

謝長風哈哈大笑起來,「沒問題!都聽你的!」

恰在此時,蔡太監端著葯走到殿門口,聽着內殿裏的笑聲,他心中長出一口氣,這兩個主子終於不慪氣了!太好了!!

他低聲道,「陛下,葯熬好了。」

「送進來。」

祁淵似笑非笑的盯着謝長風,「都聽我的?那正好,先從吃藥開始。」

「……」謝長風看着面前黑漆漆的葯,苦兮兮的道,「好,好吧qaq。」

他握緊祁淵的手,嘴角卻翹了起來。

執子之手,生同衾,死同穴,一生無悔。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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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為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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