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第四百九十四章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聊城的宮殿之內,宮燈昏暗搖曳。

宇文化及獨坐殿中,雙目如鷹,面色十分陰沉。

李唐的使者來到殿內,向宇文化及行禮之後言道:「微臣許敬宗拜見陛下。」

宇文化及言道:「許敬宗,你在李唐官居何職?」

許敬宗言道:「回稟陛下,暫居漣州別駕。」

宇文化及聽說只是一個區區別駕,當下露出輕蔑的神色,言道:「你有什麼事來見我?莫非安撫使是要投降我許軍嗎?」

許敬宗聞言笑道:「眼下我李唐勢強,何……」

許敬宗的話宇文化及的長笑打斷。宇文化及言道:「既然不是來投降的,我要你何用,李唐的使者你給我個理由,我就不拿你試我的寶劍。」

許敬宗被宇文化及那冷若冰霜的目光一掃,頓時心底一凜。這位出身匈奴破野頭之人,在江都之變中的殘暴眾所皆知。

許敬宗前倨而後恭,當下低下頭,言道:「陛下實在錯怪我了,你有所不知黎陽倉有失,吾奉安撫使之命前來告之。」

「黎陽倉,」宇文化及霍然而起言道,「是李重九乾的?」

「正是,」許敬宗言道,「陛下向李重九求援,但其狼子野心,無異於是開門揖盜。此事千真萬確,陛下一查就知。」

「滾出去!趁朕還沒有改變心意。」宇文化及雙目猙獰。

「陛……」許敬宗本想用此事來勸宇文化及與李唐一邊一起對抗李重九的。但見宇文化及殺意畢露,當下嚇得身子發顫,一句話也不敢再說。倉皇下殿。

待許敬宗退下之後,宇文化及鏘地一聲拔出寶劍。重重地砍在大殿的石柱上。

金石摩擦,火花一陣閃爍。眾侍從皆是遠遠推開,生怕為宇文化及余怒波及。

宇文化及當下喝道:「來人!」

眾侍從宮女們身上皆是發抖,無人敢於應前。

「不來者,一律殺之!」宇文化及大喝道。

當下十幾名宮女侍從上前,跪在宇文化及身前。宇文化及言道:「給朕溫酒,再給朕傳裴卿來。」

裴矩來到殿內時,宇文化及已是第三杯酒下肚,五石散的藥性也是發作差不多了。

裴矩見宇文化及如此樣子,沒說什麼。揮了揮手示意宮娥等皆是退下,自己坐在了宇文化及下首。

宇文化及看向裴矩,言道:「裴卿,黎陽倉失陷的消息知道了嗎?」

裴矩捏須言道:「剛剛聽說,陛下,李唐使者前來是有結好之意,為何將他逐之。」

宇文化及冷笑言道:「李神通不過是個守護犬罷了,有着今日,仰仗着李淵之勢罷了。朕懶得與他呱噪。他不過想利用我宇文家來阻擾,李重九眼下橫奪河北之勢,我又豈會如他所願。」

裴矩聽了長嘆一聲,言道:「陛下。請恕老臣直言,李神通的想法,這確實是眼下我們最好的出路。」

宇文化及抬頭看了裴矩一眼。問道:「裴卿,你認為我大許真的不行了嗎?」

裴矩言道:「陛下。事在人為,我們還有數萬精兵。大可堅守聊城,魏縣,就算萬一守不住了,退一步也可去山東,與王薄會師,與李唐,趙國周旋,天無絕人之路,陛下這時萬萬不可失了鬥志。」

宇文化及拍腿笑道:「還是裴卿知我,我宇文化及豈是屈居人下之人。我當初說過,人生故當死,豈不一日為帝乎。李唐想招降我,他李淵算什麼,我爹在時,李淵不過是俯首帖耳一頭狗罷了,而今成了氣候,卻開始指示人了,別人說我宇文化及是匈奴之後,他李淵不也是攀附隴西李閥嗎?」

說到這裏,宇文化及言道:「黎陽倉不能丟,眼下我無法分兵,你就派人去齊郡,讓王薄率軍過河。李重九要應對劉黑闥,不可能同時對抗兩路大軍,就乘他腹背受敵之時,給我奪下黎陽倉即可。」

裴矩言道:「理當如此,不過微臣擔心王薄恐怕力有未逮。陛下有所不知,趙軍的番騎攻勢極猛,河間郡僅剩下高陽一座孤城,信都郡已被推進至長樂,煌陽,甚至李唐的趙郡,襄國郡都遭到了攻擊。我看用不了幾日,趙軍主力就會攻到了洺州。」

宇文化及皺眉言道:「無事,我只要黎陽,其餘的不必管,你知會王薄吧。」

裴矩言道:「不過陛下王薄此人乃是好利之徒,若不以賞錢誘之,恐怕……」

宇文化及冷笑言道:「朕知道,就將當初從隋宮裏取出的珍玩攏一些來給王薄送去。」

齊郡之地,乃古齊國都城臨淄之地,當初秦國破齊,以齊地設齊郡,琅邪郡。齊郡保留了齊故稱,齊郡冠帶衣履天下,齊人讀書好學尊儒,如打響反隋第一槍的王薄,就是齊郡鄒平人。

出使齊郡的許國使者,第一眼看到王薄后,吃了一驚。他未想到這位看得顯得溫文爾雅,好似一個飽學的儒者之人,竟是天下聞名的王薄。

是的,能作出長槊侵天半,輪刀耀日光。譬如遼東死,斬頭何所傷。這首傳唱整個山東反詩的王薄,怎會是一介武夫。

王薄說話聲音十分好聽,言道:「蒙陛下奉為山東總管,王某一直感念恩德,不知貴使前來,有何陛下的旨意示下?」

許國使者將宇文化及的意圖說了一遍,王薄聽了沒有反對,也不贊同,只是點了點頭,言道:「貴使遠來辛苦了,暫且休息一番。」

許國使者臉上一僵,言道:「這是陛下的旨意,總管可不能推脫啊。」

王薄將臉一板言道:「何來推脫,我王薄要行要做之事,還用得着推脫二字。」

許國使者言道:「王公的謹慎,我是知道的,只是眼下黎陽倉在李重九手中一日,我許國的聲勢就下落一日。陛下說了若是總管能攻下黎陽倉,可奉黃金十萬兩作為酬勞。」

「十萬兩!」王薄倒吸了一口涼氣。

王薄笑了笑言道:「貴使方才誤會我了,人人都說讀書人造反十年不成,我王某也是讀書出身,但天下就屬我敢第一個反隋。陛下殺了那無道昏君,就是我王薄的恩人,此事不用二話,我與屬下商議一番,定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覆。」

許國使者聽了這才告退,王薄召集眾將前來商議。

眾將聽說要與趙軍開戰,皆是發言。

一名將領言道:「大當家的,趙軍聽說可厲害了,從關外打到關內,又從遼東打到了黃河邊,弟兄們雖說都是和官軍干過多戰的,但這硬骨頭還是不啃的好。」

另一名將領言道:「總管,宇文化及那小子聽說都快滅了,你還奉着他做啥?什麼黎陽,不黎陽倉的,我們在齊郡好好的犯不着過河。」

王薄言道:「各兄弟不要說了,趙軍再厲害,能有張須陀厲害。」

聽到張須陀的名字,眾人都是臉色一變,當初張須陀為齊郡丞時,將山東義軍猶如螞蟻一般,一個個摁死,哪路義軍沒在他手上吃過大敗。

王薄說了頓了頓言道:「張須陀如何了得的人物,最後還不是給李密拔了,我們只要打下黎陽就好了。宇文化及說了,一旦攻下黎陽,就給我們二十萬黃金的賞格。」

「二十萬?」

「真的假的?」

「宇文化及有那麼多錢嗎?」

王薄言道:「你別忘了宇文化及可是抄了當初昏君的老底的,大隋立國數十年,什麼家當沒有,聽聞當初從彭城過時,車裏載的都是金子。兄弟們幹完了這一票,下半輩子都不用愁了。」

聽到這裏眾將一併言道:「大當家聽你的。」

「你說去哪就去哪。」

王薄見眾將如此,臉上露出了滿意之色。

次日王薄從齊郡出兵,自白馬渡浮舟渡口,直向黎陽倉而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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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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