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一次別離
學校放假之前，人心渙散的程度簡直可以和那些私人公司媲美。無論是清晨還是課間，可以聽到無數關於假期怎麼度過的話題。
程水馨因為知道了蘇亦凡的計劃，當然不會再問他這個問題。程社長趁著蘇亦凡沒走，飛快地組織了一次文學社活動，帶着文學社的成員整理了一番學生會辦公室。那張代表翟羽飛權威地位的辦公桌被搬到了學校倉庫，程水馨自己掏錢買了一張圓桌放在學生會辦公室zhōngyāng。
這種行為可以被視為是對翟羽飛的挑釁，不過已經不會有人再說什麼了。蘇亦凡一個人讓翟羽飛兌現承諾的事大家都已經知道，儘管有些人看了那天被放出的視頻后認為翟羽飛屈服是另有原因，卻不妨礙大家用成王敗寇的方式來看待問題。
翟羽飛對文學社表現出了退讓，文學社當然可以繼續用來乘涼。
倒是這一次開會再沒有人調侃蘇亦凡了，這個平凡同學的表現超過了很多人的想像，他們再也沒有資格也沒有膽量嘲笑這個看似老好人的傢伙。
學生會的辦公室被程水馨帶領人佈置一番之後，顯得更像個學生活動室，而不是那種充滿了官僚氣息的辦公室。程水馨對自己的安排挺滿意，又安排了兩項文學社最近的活動，讓大家寫寫東西，長假之前的文學社活動就算告一段落了。
相比學校的平平淡淡，蘇亦凡回家之後發現乃母顧影正在忙着給自己整理行李。
「媽，還有幾天才要動身呢，不用這麼着急。」
蘇亦凡臉都綠了，他發現顧影在望行李箱裏塞本地特產的一種鹹菜，這是怕他在美國沒有東西吃嗎？
「出那麼遠的門，怎麼能不多準備準備？」顧影對兒子的抗議一點都沒在意，「聽說美國那邊吃的可貴了，你別總讓人家小輕破費。」
蘇亦凡也不好跟自己娘親解釋，蘇小輕這恨不得一天換一輛天價車的派頭，一頓飯在她來說又算什麼。
「我，我去那邊吃麥當勞也行的。」憋了半天蘇亦凡實在找不到借口，乾脆跟母親耍賴，「美國消費沒你想的那麼高，您別給我塞鹹菜行不行？」
顧影才不管：「你多少帶兩袋，你爸還讓你帶點特產給你大伯呢。」
蘇亦凡都要給親媽跪了：「飛機託運行李是有重量限制的。」
「我知道啊，八十公斤呢！」顧影笑呵呵地說道，「不可能給你塞那麼多啦，不過二三十斤你個大小夥子總不會拎不動吧？」
「……媽你別攔着我，我回屋哭一會去。」
家裏雞飛狗跳之餘，蘇小輕這幾天也在忙着整理行程，有時候忙到只能中午跟蘇亦凡匆匆見一面，隨後就不知哪裏去了。
蘇慎對蘇亦凡出遠門倒是沒有太多叮囑，唯一說的也就是讓蘇亦凡多跟美國那邊伯伯叔叔們走動一下，帶點照片回來給自己。
蘇亦凡對這個自是滿口答應，他知道父親蘇慎是個重感情的人。既然有親屬還在海外，肯定想多聯絡一下的。
…………
…………
四月還剩下最後三天的時候，中午吃完飯的蘇亦凡正在無聊地翻着手中的一本推理小說，楊冰冰竟然直接走進高二三班的教室，在蘇亦凡身邊找了個位置坐下。
教室里還有不少同學都在，看到楊冰冰就那麼自然地坐到蘇亦凡身邊，一個個都把目光投向二人。
蘇亦凡對這些圍觀目光倒是無所謂，他自己心中沒有奇怪的想法，別人怎麼自己都無所謂。
楊冰冰表現得更無所謂，最近幾天不見，她身上那股恬淡的氣質更明顯了。
「聽說你要出遠門了？」楊冰冰開門見山。
蘇亦凡點點頭：「其實也就是去幾天，就沒告訴你。」
「去美國哪裏，紐約？」
「是紐約。」蘇亦凡已經跟蘇小輕確認過自己的行程了，「去親戚的公司轉轉。」
「如果是紐約，你能不能幫我帶一樣東西過去？」
蘇亦凡驚訝了一下，他本來就猜測楊冰冰應該有不錯的家庭環境，但她似乎是從小在這座城市長大，怎麼會跟美國那邊扯上關係？
「只要我能辦到的，沒問題。」
蘇亦凡對楊冰冰的要求必然不會拒絕，他對這個因為堅持自己信念而主動退出學生會的女生很有好感。
楊冰冰對着蘇亦凡彎下腰，反手在自己的后脖頸處按了一下，一條項鏈從胸前滑落。
「這條項鏈，你幫我送到一個地方。」楊冰冰把那條項鏈塞在蘇亦凡手中，項鏈上還有她的淡淡體溫，「地址我寫給你，你說送給楊夫人就可以了。」
「楊夫人？」蘇亦凡腦海中一瞬間冒出了許多奇怪的念頭，「你家裏親人？」
項鏈從鏈子上看一點都不稀奇，鉑金而已。當蘇亦凡接過項鏈之後，才感覺到那條項鏈的墜子似乎是塊不小的寶石。
低頭仔細看了一眼，紅光從堆積的鉑金鏈zhōngyāngshè出來，映在蘇亦凡臉上。
「這是……」
楊冰冰笑了一下：「這是紅寶石項鏈，就像你想的那樣，這條項鏈很貴重。我只是想讓它回到它主人的手中，任何國際快遞都是不會接這項業務的，麻煩你了。」
哪怕現在的蘇亦凡已經不會對物質上的昂貴產生任何驚奇了，可捏著這麼大一塊紅寶石，他還是沒忍住心頭顫了顫。
楊冰冰側過身，拿起蘇亦凡書桌上的筆和紙，低頭認真地寫上了英文的地址和郵編。
「就是這裏。」
蘇亦凡拿起看了一遍，默默記下之後，又將紙條折好，放在自己的錢包里。
「我會幫你送到的。」
楊冰冰的笑容很欣慰：「謝謝你，我知道你最值得信任了。」
「不用這麼客氣，舉手之勞而已。」
楊冰冰搖頭：「不，有人可以信任是最值得高興的事。也謝謝你不問我為什麼。」
「我問了你也不會說吧？」
「也許以後可以說給你聽。」楊冰冰站起來，「那我先回去了，你什麼時候的飛機？」
「後天下午四點三十。」
「好，一路平安。」
楊冰冰就這麼走了，留下蘇亦凡一個人捏著紅寶石項鏈發獃。
晚上的時候，蘇亦凡給蘇小輕打了個電話說起這件事，蘇小輕聽完之後一點都不覺得驚訝，只是笑着調侃道：「幫美女做事沒要什麼報酬嗎？」
蘇亦凡苦惱道：「輕姐你就別取笑我了，我就是覺得當時她的表情好像挺難過的，如果答應了她大概會高興一些吧。」
「你還真是個好人。」
「不許給我發卡……」蘇亦凡無力地抗爭道，「我要給大伯他們帶禮物嗎？」
「無所謂啦。」蘇小輕安慰道，「以後常來常往的，這麼客氣幹什麼。」
蘇亦凡一想也是，又隨便說了兩句就掛了電話。
剛把手機放下，鈴聲又響起來，是程水馨打來電話。
「後天下午四點半的飛機？」
「你怎麼知道？」
「濱海的國際航班就那麼幾個時刻，你如果去美國，應該是坐這一趟。」程水馨回答說，「到時候我去送你。」
蘇亦凡想時候不用，又覺得自己心中似在隱隱期待，話到嘴邊變成了：「好……」
「那你好好休息，過去了還要倒時差呢。」
「好……」
…………
…………
轉眼間兩天時間過去，真到了出發的時刻，之前一直沒什麼感覺的蘇亦凡反倒變得有些不安了。
蘇小輕早早就收拾好行裝來接蘇亦凡，蘇慎和顧影也要去機場送行。一行人浩浩蕩蕩開出市區，等到了郊區的濱海機場才看到機場zhōngyāng的大鐘剛指向下午兩點。
還有兩個半小時才起飛，蘇小輕又買的是頭等艙，不用跟人擠。蘇慎兩口子就拉着兒子在國際出發的大廳里開始不停叮囑。
「去了那邊要聽話，別給你小輕姐惹麻煩。」
「到了美國記得打電話回來報平安。」
蘇慎之還偷偷塞給兒子一張萬事達的信用卡，悄聲說道：「別跟你媽說，要用錢的時候別省著。」
兩口子正你一句我一句地說着，呼啦啦又跑過來幾個人把蘇亦凡給圍住了。
顧影驚訝地後退了一步，看着這幾個跑過來的女孩，這蘇亦凡哪裏認識的這麼多漂亮女孩？怎麼還有個外國姑娘？
程水馨首當其衝走在最前面，看到蘇亦凡站在父母身邊，先是對着蘇慎和顧影笑着點點頭。
「叔叔阿姨好，我是蘇亦凡的同班同學。」
楊冰冰跟在程水馨後面，腳步不疾不徐，對着蘇亦凡父母同樣頷首為禮。
「叔叔您好，阿姨您好，我叫楊冰冰，是蘇亦凡的同學。」
妮爾緊隨其後：「叔叔好，阿姨好，我是蘇亦凡的同學妮爾。」
最後才是張瑤，小跑着跟在後面，看見蘇慎和顧影，很努力地張了張嘴。
「叔叔阿姨好……」
這對張瑤來說就算是極限了，蘇亦凡聽見那筆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聲音，居然覺得有點感動。
「張超呢？」蘇亦凡看見來了一群美女，卻不見自己學校里最好的同學。
程水馨低聲說道：「好像是跟人比賽去了。」
「我說這小子最近怎麼不理我……」蘇亦凡跺腳恨恨到，「等我回來的，虐死他。」
那邊顧影卻已經顧不上管兒子了，面對一群漂亮女孩幾乎要花了眼：「你們這是來送小凡的？」
這種場合下程水馨是反應最得體的，笑着回答道：「是啊，阿姨，您和叔叔一定還有很多話想跟蘇亦凡說吧？我們就是來道個別，等下就回去的。」
顧影連忙道：「不急不急，我們該說的都說完了，你們同學多說幾句。」
說完還扯了扯自己身邊的蘇慎，讓蘇慎跟她一起後退了幾步讓開地方。
蘇小輕一隻手抱着大衣，另一隻手拎着行李箱，笑看着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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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機場什麼的最討厭了，尤其是去送人……離市區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