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代價
蘇黎詩在輕靈觸動的公司門口徘徊了一會，讓那扇自動門開合了幾次，最終折返回蘇亦凡的辦公室，給出的答案是個肯定句。
蘇亦凡早就料到了這種結果，表現得很平靜，就連坐在沙發上的程水馨都沒流露出任何驚喜。
把這兩個人的反應看在眼裏之後，蘇黎詩反倒越發覺得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相比胡彥傑和希誠，傾向蘇亦凡顯然是個更好的選擇，至少在剛才的衝動之後，蘇亦凡對敵人的冷靜和從容給蘇亦凡留下了深刻印象。當初這小子能在蘇家攪出一團糟，面對沒有任何血緣關係顧忌的胡彥傑和希誠，恐怕會釋放出更大能量。
蘇黎詩更在意的是蘇亦凡釋放出的那股強勢，這已經和當初那個被動反擊的他完全不同。蘇黎詩自認自己看人眼光不錯，她卻是看不透蘇亦凡現在的深淺。
區區幾個月的時間，蘇黎詩很難想像自己這個便宜弟弟到底經歷了什麼，居然能在短時間內完成一個堪稱商業奇迹的項目，甚至開了公司做了老闆。
「我想出了北美代理權之外，我也可以在歐洲幫你尋求更好更適合的宣傳和發行渠道。」蘇黎詩既然下定決心，態度自然是沒得說，端正而且專業，「分成比例上咱們還可以談，你先說個數，我核算一下。」
蘇亦凡就好像剛才沒發生過跟人動手的不愉快一樣，笑着說道：「其實我知道黎詩姐你在擔心什麼，資金的問題，你跟家裏拆借一下應該就可以了吧？」
蘇黎詩被看穿自己的窘境也不好掩飾，搖頭嘆氣道：「這筆錢讓誰出都不合適，我對你有信心，最近我去申請一下貸款吧。」
蘇亦凡對蘇黎詩籌集資金的方式其實不太感興趣，他當然也不會頭大到自己借錢給蘇黎詩賺自己的錢。無論《萌少女》的nds版在歐美銷量評價如何，蘇黎詩的出現至少幫蘇亦凡解決了兩個問題——一方面是有人共擔風險，另一方面則是解放自己的精力。
蘇亦凡考慮的問題比蘇黎詩更現實也更直接，如果蘇黎詩知道了一定會吐血三升，然後給蘇亦凡拜上一拜。
此時此刻蘇亦凡心中想的是，要開學了，自己是真的沒時間……
無論如何，合作是基本上談成了。框架蘇亦凡定下來，細節就由程水馨跟蘇黎詩商量著擬定。蘇黎詩本來對程水馨的態度就還不錯，尤其是知道她是楊冰冰最好的女性朋友之後。如今見識到程水馨的強大工作能力更是驚詫，一邊感慨蘇亦凡運氣好一邊跟程水馨磨了許多細節。
願意在蘇亦凡的公司耽誤這麼多時間，蘇黎詩也是存了看戲的心思。雖然整件事自己已經算是置身事外了，她還是想看看蘇亦凡的底氣是否有他表現的那麼足。
尤其是在蘇小輕壓根就沒出面的情況下，蘇黎詩甚至沒聽到蘇亦凡他們談論蘇小輕。若是按照蘇黎詩自己的理解，她要是跟蘇小輕的關係有蘇亦凡這麼好，絕對會第一時間問蘇小輕應該怎麼做。
沒事人一樣的蘇亦凡繼續在公司里跟各方面聯繫，蘇黎詩就等了一個多小時，發現都沒人來蘇亦凡公司找茬，心中的震驚簡直是又掀起一陣風浪。
希誠真的就這麼算了？蘇黎詩覺得不太可能。
…………
…………
希誠現在的情緒確實不太穩定，他死攥着手中的電話，讓胡彥傑拉自己先去醫院驗傷。
胡彥傑心中一千一百個不願意幫希誠做這件事，他從剛才開始就已經明白了，蘇亦凡哪怕是跟人動手都是心裏有底之後才幹出來的。如果自己放棄了優勢在濱海地界跟蘇亦凡鬥起來，簡直是自找麻煩。
即使是現在胡彥傑也不明白，蘇亦凡這一拳幾乎算是拯救了自己和希誠，如果真的是楊冰冰把這件事捅給家裏人，自己和希誠就再也沒有未來可言了。
車子緩緩駛離了這片區域，胡彥傑拉着希誠去醫院的途中，他的電話響了。
胡彥傑習慣性地伸手去接電話，卻被對面一個交警以手勢示意停車。
開車接電話這種事胡彥傑做得多了，卻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被交警攔住，吃驚不小之餘還是按下接聽鍵。
電話那邊的聲音不大卻很有威嚴：「你儘快離開濱海。」
「什麼？」胡彥傑以為自己聽錯了，父親的聲音居然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我再重複一遍，儘快離開濱海。」胡潤華的聲音甚至有點怒氣，「你想讓我說幾遍？」
「啪」的一聲，老爺子說完居然直接掛了電話，讓胡彥傑錯愕之餘甚至忘了轉方向盤在路邊停車。
對面打手勢的交警怒了，直接過來攔在車前，繼續狂做手勢。
胡彥傑覺得如果那交警手裏有槍，估計都能直接掏出來。
希誠還在憤怒中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看見一個小交警都跟自己作對，怒火上涌當時就推開車門問道：「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啊？」
胡彥傑想攔著已經來不及了，那交警態度也很強硬，指著還坐在車裏的胡彥傑說道：「開車打手機，找死啊？下來下來，駕駛證！」
如果是平時，以希誠的腦子絕對會聯想到是不是自己得罪了人之類，但今天被怒火沖昏了頭腦的他有點不屑地的指著那名交警反問道：「你哪個眼睛看見我們打電話了？你有病吧？」
這一句話把交警的火氣也給惹上來了，他一開始還不太明白今天為什麼有領導給自己打電話，非要讓自己仔細觀察一輛本地牌照的天籟。現在看車上這兩個人的反應，他覺得這倆貨一定是得罪自己領導了。
讓胡彥傑停車的這位交警也是個硬茬，平時在交通系統里得罪了不少人，否則不會三十多歲還在街頭站着。這次被領導囑咐要依法辦事，哪怕知道領導是公器私用也沒覺得理虧——這倆人一看就是可以划入為富不仁行業里的，收拾一下也是應該。
「小子你給我先下來！」交警朝着希誠怒道，「你知道這裏是濱海市高清監控最多的地方嗎？你要證據，我一會就給你們看！」
希誠不屑地看了交警一眼，舉起自己已經裂開的電話就找號碼：「行啊，你找吧！」
胡彥傑覺得這時候自己不下車已經不行了，拉開車門下來剛想對那交警說點好話，希誠已經一臉囂張地對胡彥傑說：「甭跟他廢話，我先打電話！」
見希誠還如此強硬，胡彥傑搖搖頭，他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果然如胡彥傑所料的一樣，希誠打了幾個電話，發現不是關機就是無法接通，有一個還把自己的電話直接給按斷了。
胡彥傑微微搖頭，低頭把自己的駕照雙手遞給那名交警：「不好意思，剛才着急接了個電話，您看……」
交警橫了胡彥傑一眼：「都說自己有急事，交通事故就是這麼來的！」
兩個人在街上磨磨蹭蹭地解決交通違章問題就花了快三十分鐘，胡彥傑不僅被扣分，還暫扣駕駛證。不過這倒是難不倒兩人，希誠也有駕駛證，交換一下位置開走車就行。
但胡彥傑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無論是剛才父親打打來的電話還是被交警攔住，都似乎隱隱地指向了今天跟蘇亦凡之間發生的矛盾。
現在胡彥傑忽然有點後悔了，他覺得自己剛才應該站在蘇黎詩那邊。
希誠經過這次交警的為難也冷靜下來，他意識到自己剛才打不通電話絕對是有原因的。見胡彥傑臉色不太好，希誠攥著自己那部已經快壞了的手機問道：「剛才你們老爺子打電話？」
「是啊……」胡彥傑忽然有點感慨，能把事捅到父親那裏還讓父親很重視，蘇亦凡這到底是什麼能量？
就算是蘇小輕，應該也沒這麼有力吧？
兩個人相對無言了一會，希誠忽然恨恨地說：「我就不信了，咱們弄不過他？」
胡彥傑眼神一凝：「蘇黎詩很有可能代理《萌少女》在美國的掌機版，你想幹什麼？」
「你說呢？」
胡彥傑現在腦子裏卻是在飛快地運轉，按照他和蘇黎詩之間的交情來說，如果就此反目確實有點可惜，而且還有可能會惹惱了蘇小輕。仔細想想，自己剛才對蘇亦凡有敵意，更多的是身為同性之間的那種天然敵意。其實就本質上來說，蘇亦凡沒跟自己起什麼衝突，他只是因為希誠罵了楊冰冰沒有教養才憤而出手罷了。
一想到自己現在還可以選擇立場，胡彥傑居然有些搖擺，他甚至不想繼續聽希誠說下去了。
「你的想法可以考慮。」胡彥傑壓制住自己的想法，面無表情地說，「不過我得先多問幾個人。」
希誠知道胡彥傑比自己生性謹慎，這麼做也在情理之中，點點頭表示同意。
「還去醫院嗎？」胡彥傑問希誠，其實這等於是給自己最後一個做決定的契機。
希誠身上該疼的地方還疼著，這會卻比剛才清醒了一些。
「還是去一次，如果將來有了什麼事，也有個理由。」
胡彥傑不再說什麼，任由希誠開車駛向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