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水深千尺
許小山為首的一行人有六七個，都穿得比較像夜班一族。這些人有男有女，很顯然是以許小山為中心的，大家簇擁著這麼一個油頭粉面的年輕人。
順着許小山的目光，這些人又都在看蘇亦凡。
正跟蔡綺結束了關於日本微軟話題的蘇亦凡也沒多驚訝，只是起身對着許小山的方向舉杯。
「許哥，您太客氣了。」
許小山平時在朋友圈子裏的嘴臉一直挺冷高，這會也不裝模作樣了，訕笑着說：「那個……蘇老弟你別嫌煩，我們哥幾個都是跟李哥關係不錯的朋友。今天趕巧了，大家就一起過來敬你一杯。」
蘇亦凡心知肚明這許小山是看在李正面子上才給自己敬酒的，對這種因為身邊周圍某人而得到的特殊待遇，蘇亦凡已經快要習慣了。就像自己遇到的許多富二代最終會憑着身份壓倒一些人一樣，自己在這個社會上生活，最終也免不了這個俗套。
只是，這個俗套既然來到面前了，自己總不好冷臉對人。
「許哥您這話說的，怎麼也應該是我去敬您的酒。」蘇亦凡笑着舉杯，「也有幾天沒看見李哥了，他現在忙死了吧？」
許小山笑道：「忙是肯定忙了，不過李哥可比我們幾個都有前途。這一攤子支起來，年輕富豪里少不了他一個。」
蘇亦凡也笑道：「李哥就是把家裏的錢左手倒右手，這個羨慕不來的。」
許小山點點頭，有點感慨地說道：「是啊……不過我們跟着李哥能喝點湯也高興了，以後如果有什麼用得着哥幾個的地方，蘇老弟你也別客氣，盡量張嘴。」
「那我先謝謝許哥了。」蘇亦凡自然知道互相敬一尺的道理，對許小山非常客氣，「這杯酒我先幹了，大家隨意。」
許小山可不會隨意，他一邊讓身邊的人乾杯，一邊挨個介紹給蘇亦凡。
這一介紹，就連坐在旁邊的周靈藝和顧謙都覺得有些坐立不安。
都是些商二代，家裏不是做地產的，就是搞實體工廠的，在濱海企業中都有點地位。
蘇亦凡挨個點頭示意，最後還拉了華鋒一把，笑着對許小山說：「這是我大哥，就不用多介紹了吧？」
許小山哈哈笑道：「蘇老弟你和別諷刺我了，要是早知道華老弟是你大哥，李哥那邊的活兒怎麼可能還給人公開競爭？板上釘釘，這就是華老弟的活兒了。」
蘇亦凡假正經道：「生意歸生意，朋友是朋友，分得清比較好。」
「李哥那邊怎麼想我可不管。」許小山笑着說，「但我一定會告訴李哥，華哥是你大哥這件事。要不將來李哥埋怨起來，我可受不起！」
毫無疑問，許小山是非常會做人的，這麼寥寥數語，既捧了蘇亦凡，也讓華鋒明白那一單的決定權在蘇亦凡手裏。
這種時候最震驚的無疑是周靈藝和顧謙了，兩人之前還覺得蘇亦凡在家裏無足輕重，轉眼間就被看上去地位比華鋒還高的人又是敬酒又是吹捧，這反差委實大了點。
許小山也非常識時務，跟蘇亦凡套近乎地客套了幾句，把該說的都說了，該表態的都表完了，帶着一行人就要離開。
「蘇老弟，還是剛才那句話，今天這一單算哥哥我的，無論如何也要給哥哥個面子。」
周靈藝聽了心裏簡直要鬆口氣，一萬多不用自己這邊掏了，真是好事。
蘇亦凡這個可不答應：「那可不行，今天我們點的東西有點貴，要是一般消費我就不跟許哥你客氣了。」
聽見蘇亦凡都說有點貴，許小山心裏有點打鼓，但還是笑道：「都說了，讓哥哥表現一下嘛。」
蘇亦凡還要再說話，那邊一直跟在蘇亦凡身邊的蔡綺已經轉身去拿手提包。
許小山眼神一縮，瞧見手提包的樣式后就不吭聲了。
「酒是我點的，今天晚上我來算。」
蔡綺的聲音有點冷，但聽上去仍是悅耳無比。
蘇亦凡有點無奈：「你何必呢？」
蔡綺看着蘇亦凡，吐出四個字。
「不受饋贈。」
這四個字鏗鏘有力，頓時將本來還算歡樂融洽的氣氛溫度給降下來了。
蘇亦凡聳聳肩，把位置讓開，讓蔡綺就掏錢包。
許小山咽了口口水，他剛才看了一眼蔡綺手裏的那個手提包，在心裏稍微計算了一下，這手提包跟自己的跑車價格差不多，頓時就拿不住自己是不是要在蘇亦凡面前真的表現一下了。
從那個白色的手提包里摸出錢包，蔡綺抽出一張黑色的信用卡，隨手按了呼叫鈴喊服務員過來。
「今天晚上這位先生的房間，還有這個房間的費用，都刷這張卡吧。」
跟着許小山同來的那些青年男女看見那張卡，有幾個人不約而同地吞了口口水。
傳說中自己父母也未必辦得起的，號稱額度無限的黑色信用卡，就這麼被這個女孩輕輕鬆鬆拿出來，直接交給服務員去刷卡。
服務員都沒見過這種黑卡，有點猶豫地問道：「那個……不用密碼？」
來金凱撒刷卡的人有極少數是不用密碼的，服務員這個問題不算多餘。
「沒密碼。」蔡綺說，「等會我簽字。」
許小山倒吸了一口冷氣。
對蘇亦凡表現出這麼巴結的態度，主要還是因為許小山知道蘇亦凡和李正關係極好。其實讓許小山對着一個比自己小很多的少年一臉諂媚，他自己心裏也挺彆扭。等到蘇亦凡身邊的這個大胸美女忽然掏出一張無限額度的信用卡之後，他才意識到這個少年原來不止是跟李正關係很好這麼簡單而已。
許小山在心裏暗暗慶幸自己剛才的決定，來敬酒就對了！
「哎，蘇老弟，不能讓你們這麼破費！」許小山一臉誠懇地攔住了要出去的服務員，「這樣吧，今天晚上還是算我的。就跟剛才咱們說的一樣，回頭你請哥哥吃頓飯就成，怎麼樣？」
蘇亦凡看了一眼蔡綺，想了想說：「你現在為我工作，這不算饋贈。」
蔡綺跟任何人都能硬氣一下，唯獨面對蘇亦凡她是真不敢，略猶豫了一下，去把黑卡拿回來。
「卻之不恭了。」蘇亦凡對許小山客客氣氣地說，「謝謝許哥。」
許小山還怕蘇亦凡不肯接受自己這份好意呢，他知道錢對蘇亦凡來說應該已經不是問題，肯讓自己結賬分明是給自己面子。
「那行，你們開心，我們先回去了。」許小山知道這種時候留在這裏也顯得自己太礙眼，見蘇亦凡已經十分領情，帶着人紛紛離開。
蘇亦凡送人到另個包房門口，跟許小山又說了幾句話這才回來。
蔡綺已經把自己的手提包重新收好，坐在蘇亦凡那個位置的旁邊端著杯子，仍是不言不語的模樣。
周靈藝在旁邊都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剛才還以為蔡綺是個得寸進尺的過分姑娘，沒想到也就沒多久的功夫，人家證明了這點錢根本看不在眼裏。周靈藝對高檔奢侈品沒有太多研究，現在也看得出那個手提包和錢包都價值不菲。
換了心態再重新看蔡綺一身打扮，從衣服到鞋子哪一樣都不是平常的所謂精品店貨，臉上掛着一直不肯摘的那個墨鏡好像是美國某個明星代言的品牌，這一個墨鏡就要差不多上萬。
華鋒看了一眼同樣凌亂的顧謙，在心裏嘆了口氣，走到蘇亦凡身邊坐下。
「亦凡，那個……」
蘇亦凡對華鋒微微一笑：「華鋒哥，你現在還擔心那個單子嗎？」
華鋒臉色一窘：「這個我倒真的不擔心了，不過你怎麼認識這些人的？」
蘇亦凡含糊其辭道：「我跟李東升的兒子關係很好。」
華鋒哦了一聲，心中卻是不太信，他當然知道李正最近這段時間在濱海的時候要比在臨海還多，也知道李正在濱海交了不少朋友。但出於實用主義角度考慮，李正是個商人的兒子，而且很有可能會接手自己父親商業地產領域的絕大部分資源，他為什麼要對蘇亦凡這麼好？
雖然心裏想着要深入問一問，華鋒卻知道蘇亦凡應該不會對自己說太多了。
反倒是蘇亦凡對華鋒意味深長地說：「華鋒哥，你放心做生意，跟李正之間的問題都不用擔心。不過今天的事最好先不要跟家裏人說，我不想他們擔心。」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不僅是希望華鋒幫自己隱瞞一部分真相，更需要華鋒去封上顧謙和周靈藝的嘴。
看着眼神有點害怕的周靈藝，再看看已經不在驕傲的顧謙，華鋒重重點頭。
「行，這事兒你就交給我吧。」
蔡綺跟蘇亦凡說完正事後就不再喝酒，也不再唱歌，坐在旁邊宛如一尊雕像。倒是程水馨還過去跟蔡綺說了幾句話，讓她顯得沒那麼寂寞。
一下午的時光就在ktv中度過了，到了快要離開的時候，許小山又訕笑着回來了。
「那個……蘇老弟，哥哥剛才丟人了。聽說你單已經被金凱撒老總簽字結了，輪不到我來算。」
毫無疑問，許小山是個聰明人，他知道什麼人情能借花獻佛，什麼人情不能。哪怕只是萬把塊錢的事，許小山也得說得清清楚楚，讓蘇亦凡知道事實，免得落下一個愛耍小心眼的不好印象。
金凱撒的老闆自然是看在楚印和蘇小輕的面子上幫蘇亦凡結了賬，這也沒什麼意外的。倒是那邊的華鋒帶着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又吃驚了一番，畢竟到了金凱撒老總這一層，又是另外一種境界了。
從金凱撒出來，華鋒朝蘇亦凡眨眨眼：「你和楊冰冰先去送朋友吧，我帶顧謙和周靈藝回去。」
蘇亦凡知道華鋒這是打算在路上給周靈藝和顧謙打預防針，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蔡綺已經過去開自己保時捷的車門了。
「我送你們。」
「啊？那，那行……」
幾百萬的車給人的視覺震撼比小小一張信用卡來得強烈上百倍，華鋒看見這個，除了無語已經想不出任何反應了，拉着弟弟妹妹到路邊打車。
蘇亦凡倒是一把從蔡綺手中奪下車鑰匙。
「你喝酒了，不許開車。」
蔡綺在蘇亦凡的訓斥下顯得相當恭順。
「那行，我不開了。」
保時捷panamre於是就仍在停車位置上，大家真的各自打車走。
停車場的保安看着直咋舌，心說開這種檔次車的人居然也怕酒駕被抓？有錢人的世界還真是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