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也說境界
李恩旗想用更多的機會去觀察這間辦公室，她對蘇小輕的好奇不是一點半點，但在楊冰冰和程水馨面前，李恩旗表現得很克制。
楊冰冰性格看似疏朗一些，實則也相當縝密。坐在她身邊的程水馨就更不用說了，那簡直是個腦子裏裝了塊四核cpu的存在。光是剛才程水馨表現出的那些小細節，已經足夠讓李恩旗對這個女孩不敢掉以輕心。
回答了兩人的問題之後，李恩旗一直沉默不語，她在等待程水馨的反應。
這兩個人當中，程水馨通常負責行動規劃，楊冰冰則是投贊成或反對票，兩人的風格十分明確。
雖然說是看穿了這兩人的行為方式，李恩旗還是挺期待程水馨做出的下一個決定，她知道這個女孩可沒看上去那麼簡單。
短短的接觸，讓李恩旗把程水馨和資料上看到的那個女孩的形象已經重疊在了一起。
「如果知道趙玄手中有人質的話，你們為什麼不有所行動？」
「不同的部門，不同的負責範圍。」李恩旗對程水馨彷彿也開始有了耐心，解釋道，「我無權過問大衛的人身安全問題，即使是有所行動也與我無關。」
程水馨「哦」了一聲：「那我們是不是只能祝他好運了？」
李恩旗面色不變的點頭：「可以這樣理解。」
「好了，我沒問題了。」程水馨起身道，「既然咱們要讓趙玄知道咱們已經來了，我覺得去楊夫人那裏露個面才是最重要的。」
李恩旗看了一眼程水馨，對這個女孩子的果斷有點驚訝。
既然都來到了輕國際的總部，程水馨難道不應該是多了解一些情報再離開嗎？
讓李恩旗無語的是，楊冰冰也很爽快地站起來。
「那就走吧，去見楊夫人。」
兩人都選擇了同樣一件事的時候，李恩旗也沒辦法反對，只能跟着兩人下樓。
安妮依然走在最後面，腳步很慢，目光藏在墨鏡里。
全防彈的雪佛蘭商務依然停在樓下，不過程水馨發現周圍可能還多了幾輛不起眼的車對自己這邊形成包圍之勢。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大概就是剛才李恩旗下樓聯絡的結果。
「伊嵐姐，我們先走了。」程水馨拿着電話，一邊說一邊走出大廈，「今天麻煩你了……嗯，對，我們回頭再來拜訪您。我對紐約還一無所知呢，少不了要再麻煩您……」
看着程水馨跟伊嵐打電話的模樣，誰能想到這個女孩腦海中居然會有那麼多瘋狂的想法呢？
見程水馨收起電話，楊冰冰走慢幾步，跟她並肩走在一起。
兩個女孩手挽手，看起來像是親密無間的好閨蜜，說的話題卻讓人毛骨悚然。
「我們是不是得刺激趙玄一下？」楊冰冰問程水馨。
「主動的辦法有很多種。」程水馨說，「既然趙玄的父親還在楊夫人手上，楊宗元的母親也在，我覺得這件事還挺好辦的。」
楊冰冰深深地看了程水馨一眼，她覺得自己還是有不少東西要跟這個好朋友學習。
輕國際里有不少人都從創口眺望，他們也不知道今天伊嵐陪着的兩個女孩都是什麼人，但無疑漂亮女孩總是最能吸引人目光的。目送著這幾輛車遠去，有些年輕人帶着一絲悵然收回目光，公司內部又恢復到平時的忙碌狀態。
上車之後，程水馨回頭看了一眼輕國際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路上李恩旗一直沒說話，也不用通信設備，整個人感覺安靜得比安妮更誇張。
從蘇小輕的公司到楊家還有一段路程，大家都顯得略沉默。紐約的繁華從兩旁飛快地退過去，這座城市給人感覺比想像中還忙碌。楊冰冰抬頭看一眼天空，被很多樓宇切割開的蔚藍色似乎沒有濱海漂亮。
程水馨摸出電話看了一眼身邊的女孩：「給蘇亦凡打電話？」
楊冰冰想都沒想就同意道：「好啊。」
這種時候，兩個人似乎更加想念蘇亦凡。
自從開始研發《萌少女》之後，程水馨已經個人出資給手機辦理了國際長途和漫遊業務，尤其是遊戲發售之後，她的電話費更近似於無限。這邊還沒等楊冰冰拿出電話，程水馨已經撥了蘇亦凡的號。
看了一眼旁邊的楊冰冰，程水馨很自然地點了外放功能。
電話響了幾聲被接聽，蘇亦凡的聲音從外放里傳出來。
「你們現在在哪？」
「在去楊夫人那裏的路上。」程水馨回答說，「你還沒睡嗎？」
「沒接到你們的電話怎麼可能睡着？」蘇亦凡說得挺順嘴，讓那邊的兩個女孩都有點不就好意思，「去那邊還算順利吧？」
「一切都挺順利的。」楊冰冰也說道，「我們可能要多留幾天，先跟你說一下。」
「怎麼打算多留幾天？」蘇亦凡有點敏感地問，「有什麼意外情況嗎？」
「沒有，就是我第一次來美國，楊冰冰打算盡一下地主之誼。」程水馨笑着說，「我仔細想想，光是紐約這些旅遊景點就要去幾天，不如索性多留幾天了。」
蘇亦凡對程水馨還是比較放心的，聽她這麼說也就不再追問。
「那也好，你們注意點安全，李恩旗已經跟你們在一起了吧？」
坐在前排副駕駛位置上的李恩旗微微轉頭，看了一眼那個iphone手機。
程水馨把手機直接遞給李恩旗：「enki姐，蘇亦凡要跟你說話。」
李恩旗伸手接過電話，切換成了普通模式。
「蘇先生，您好。」
蘇亦凡在電話那邊笑道：「enki姐，你好，這次又要麻煩你了。」
「沒關係，職責所在。」
「您別這麼說，輕姐既然找到您，就證明您是最好的。」蘇亦凡不嫌棄馬屁太多，對李恩旗自然是猛誇，「而且我覺得趙玄現在的目標也很可能不是楊家，之前的迷霧把大家都給蒙蔽住了。我建議您多留心趙玄的行動，她很有可能會做出點讓人吃驚的事。」
李恩旗面無表情地「嗯」了一下：「我會注意的。」
蘇亦凡可不像其他人那樣小心翼翼地跟李恩旗說話，他繼續像個老頭子一樣絮絮叨叨：「而且我和輕姐覺得趙玄這次的目標可能會跟美**方有關，所以我建議你們還是多對趙玄進行嚴密一些的監控。」
李恩旗這次沒有立刻回答蘇亦凡，過了片刻，她對着電話說：「趙玄和軍方達成了協議。」
「無非就是些利益交換。」蘇亦凡直白地說道，「空頭許諾這種事誰都會做，我覺得趙玄不太值得信任。」
「我左右不了上層決定。」李恩旗平靜地說，這對她來說已經算是難得的解釋，「複雜的利益計算公式與我們無關。」
蘇亦凡像是料到了李恩旗會這麼說一樣，呵呵一笑道：「那也沒關係，我們又不打算為難您。只要您保護好她們的人身安全就可以了。」
李恩旗這次倒是沒有任何猶豫：「我會儘力。」
「肯儘力就多謝了。」蘇亦凡笑着說，「把電話給她們吧，我再說兩句。」
李恩旗把電話還給程水馨，又切換成揚聲器模式。
「對時差有感覺嗎？」
「肯定有。」程水馨揉了揉眉心，笑着先說道，「不過我們在飛機上睡了太久，現在精神還很好。」
「那你們多注意休息吧。」蘇亦凡說，「去了楊夫人那裏先睡一下，等休息好了再去見股神。」
程水馨遞給楊冰冰一個眼神，讓她也說兩句，免得蘇亦凡擔心。楊冰冰會意地點點頭，對着電話說道：「你放心好了，都來到紐約了，我肯定會安排好。就讓程水馨睡我的房間。」
蘇亦凡在電話那邊汗了一下，此時他正對着自己的電腦，窗外是月色和一排路燈林立在小區石徑的景緻，看着也挺讓人心情靜謐的。結果忽然被楊冰冰一句話，引得開始想像兩個女孩睡在一起的場面。
那想像力一旦飛起來就拉不住，蘇亦凡差不多是渾身一激靈。
「總之注意身體，注意安全。」老頭子病發作的蘇亦凡又念叨了一遍，「我等你們回來。」
本來程水馨還打算說兩句活躍氣氛的，聽到蘇亦凡說等兩人回去，瞬間沉默了。
這種時候，程水馨也不得不承認，被等待絕對算是一種幸福。
兩個人互相對視一眼，好像都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自己的一些心情。
「好，我們一定早點回去。」
楊冰冰做完這句總結，又示意了程水馨一下。
「你也注意身體，別太忙了，我們到了住的地方再聯繫你。」
掛斷電話，程水馨和楊冰冰感覺都鬆了一口氣。
「真是心虛……」程水馨知道楊冰冰在想什麼，苦笑着說，「我以為稍微掩飾一下瞞住他就行了，沒想到還是差點說出實話來。」
楊冰冰也點頭附和道：「是啊……總覺得不應該騙他，不過就這麼一次，下不為例。」
「行，下不為例。」連程水馨都用這麼蹩腳的借口安慰自己。
兩個人掛完電話沒多久，車子開始減速慢行，這是拐過幾個街區，要到楊家別墅區的位置了。
程水馨從剛才有點心裏麻酥酥的情況中恢復過來，對着楊冰冰拍拍手說：「我有點緊張。」
楊冰冰自然知道程水馨的意思，笑着說：「別擔心，就當是你同學的媽媽。」
「商界傳奇啊，必須緊張。」程水馨這麼笑着說話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就是真緊張了，「我覺得見楊夫人其實比見巴菲特有意義多了，巴菲特還算是內部消息股的受益人呢。」
「那只是起步階段。」楊冰冰笑着說，「後來他的投資還是很被人稱道的。」
「從白手起家的角度來說，楊夫人更厲害吧？」
「這倒是……」楊冰冰提起自己母親，情緒總是有些複雜，「她一直堅持私有化道路倒是相當值得稱道，除了一些子公司之外，整個楊家的產業大部分都還是掌握在私人手裏。」
程水馨嘆息一聲：「這就是境界問題了，敢堅持這麼做的人畢竟是少數。」
楊冰冰微笑：「反正很快就要見到了，又不是真的三頭六臂。」
「我見過楊夫人的照片。」程水馨也笑了笑，「在知道你是她女兒之後，專門去搜索了一下，照片真少。」
「不愛露面，她挺討厭社交的。」
「在這方面你也挺像她的。」
「嗯，不知不覺還是受了影響。」楊冰冰微微感慨道，「不過以前我一直覺得自己超越不了她，現在倒是不會那麼想了。」
程水馨看着楊冰冰，她明白這種感覺。
能夠帶給楊冰冰這樣變化的人只有一個。
那個人此時應該已經放下電話，要在地球的另一端睡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