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交換
蘇亦凡陪着蘇小輕從容山市郊區的廠房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陪着兩人的是一個有點猥瑣的中年男人，臉上始終掛着和氣生財的笑容。
這個男人蘇亦凡一點都不陌生，這正是容山市安全部門的頭頭兒郭怒大叔。之前在艾伯特事件中郭怒曾經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後來郭怒就被指派過來跟蘇小輕做直接接觸，聽蘇小輕的各種無理要求，甚至要對蘇亦凡和聲細語地說點軟話。
現在的蘇亦凡當然沒那麼幼稚，不會覺得郭怒的和和氣氣是真心如此。儘管如此，郭怒這種頗為市井的態度也是挺受歡迎的，至少蘇亦凡覺得郭怒在這方面比起那些裝腔作勢的外國情報人員強太多了。
這次蘇小輕在容山市投了一條生產線，蘇亦凡本以為可能是什麼高科技產品，沒想到居然是條食品生產線。
看郭怒那小心翼翼重視的態度，蘇亦凡也能猜到這條食品生產線應該沒看上去那麼簡單。
幾乎是全機械化生產，產品管理部分與生產部分相隔，像是為了防止專利外泄。蘇亦凡就順口問了一句這是生產什麼的，還沒等郭怒露出為難的神色，蘇小輕已經輕輕鬆鬆地告訴他：「健康類食品。」
這個範疇有點大，但蘇亦凡已經聽明白了。蘇小輕既然有本事能讓細胞活化，讓傷口復原，那麼做點對人體有益的保健品自然也不在話下。
看郭怒那賠笑模樣，蘇亦凡甚至覺得這產品可能跟內部供應有關，未必會公開銷售。
來廠區親自看了一遍，也證明蘇小輕對這個項目挺重視。這種態度讓郭怒很開心，他一路上都在不斷試探蘇小輕，想問出點什麼有用的東西。可惜蘇小輕基本上除了跟蘇亦凡說話就是笑而不語，郭怒什麼都沒問出來。
在廠區內的停車場上車后，郭怒有點可憐巴巴地站在蘇小輕的車門外，看着後排的空座。
蘇小輕笑了笑，朝着遠處努努嘴：「郭局長，你的車在那邊。」
郭怒苦笑道：「蘇小姐……就不能順路捎我一程嗎？我車壞了。」
蘇亦凡看着這有點死皮賴臉的安全局長，不禁有些無語：「車是你自己找人弄壞的吧？」
「看破不說破，日子還能過……」郭怒順口說道，「小蘇同學不要太犀利哈。」
蘇亦凡心說這老東西還真捨得賣萌，居然就這麼可恥地承認了，一點都不帶猶豫的。、
蘇小輕倒是無所謂，看了蘇亦凡一眼：「讓不讓他上車？」
蘇亦凡乾笑一聲：「人家好歹是個局長，讓他上來吧……不然我怕他以後打擊報復。」
被這兩人擠兌著，郭怒也不惱火，反倒是笑嘻嘻地上了車：「還是小蘇同學心軟，下次有事記得還喊你郭叔叔，肯定有十分力氣不使九分！」
蘇亦凡被郭怒這嘴臉搞得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世界上最可怕防禦顯然還是厚臉皮，尤其是這種在官場和社交場合鍛煉了無數次的厚臉皮。
「我認識個人叫翟羽飛，你們一定很有共同語言。」蘇亦凡認真地對郭怒說。
郭怒倒是哈哈一笑：「那小子現在跟梁家努力搞好關係呢，說不定哪天就東山再起了，你可千萬小心哈。」
蘇亦凡聳肩道：「大不了再找人弄他一頓，郭叔叔你不能因為這個抓我吧？」
郭怒還是一臉和氣的笑：「我哪敢啊……要是翟羽飛再敢來找你麻煩，只要是省內的地界，我幫你弄死他。」
雖然知道郭怒是在挑好聽的說，蘇亦凡也不得不承認這話說得讓人心裏舒服。對蘇亦凡來說，他現在擔心的不是自己遇到的這些麻煩，而是蘇小輕是否會因為太過獨立遭到這種安全部門的打壓。
車子緩緩向著濱海市駛去，蘇小輕一開始沒說什麼話，等到郭怒對蘇亦凡表了一下忠心自后，她才忽然開口。
「剛才五角大樓被人用emp攻擊了。」
這種時候，郭怒立刻表現出他的極強職業素養，本來還嘻嘻哈哈的表情頓時沒了，收斂成一個雖然看起來猥瑣，但總體感覺嚴肅的臉孔。
「怎麼回事？」
蘇小輕沒回頭，只是輕描淡寫地說：「趙玄組織的吧，應該是定向emp攻擊，她估計拿到了雅典娜的主控密鑰。」
聽到蘇小輕的結論，郭怒直接失聲喊道：「怎麼可能？」
蘇小輕依舊開車，聲音平淡：「等消息吧，你會知道的。」
郭怒沒幹等著，他直接撥了一個位數跟正常電話號碼不一樣的號。
蘇亦凡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正在着急等待連線衛星電話的郭怒，他也有些震驚，但總體反應還算良好。
「是趙玄乾的？」
「是啊。」蘇小輕感慨了一下，「趙玄不錯吧？要不要我介紹你們重新認識一下？」
「不……」蘇亦凡差點被蘇小輕帶着歪了樓，「等等，我們現在要說的不是她怎麼做到的嗎？」
「想要做到很簡單。」蘇小輕說，「有幾個內鬼就可以了。」
正在撥號中的郭怒神色複雜地看了蘇小輕一眼，他知道蘇小輕說的沒錯，但誰會為了一個趙玄去做內應？要知道有資格在五角大樓內部做內應的人，行政級別一般都不會太低。這就像是一個經常被當成笑話的悖論，當一個卧底做到ceo的級別之後，他還會繼續心甘情願地當卧底嗎？
趙玄到底有多大能量？郭怒覺得自己好像一直忽視了這個小姑娘，現在他才發現，這些年輕的女孩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電話確認很迅速，消息已經傳過來，這種事新聞上肯定不會看見，但在各國情報機構內部估計已經快有段子出現了。
五角大樓上一次出事還是在911，那都多少年了？
大概聽取了一下情況，現在得到的消息還不是很多，只知道五角大樓被人攻擊，造成了極大混亂。仔細想想也在情理之中，雖然是個軍情機構的核心，文職人員達到數萬人的地方鬧一下，場面必然熱烈。那種在電影里看到的戒備森嚴的狀況切換至少要幾十分鐘，等這個黃金時間過去，鬧事的引爆一顆核彈都綽綽有餘了。
至於趙玄去到五角大樓想幹什麼，就算是郭怒這個級別的也想不清楚。
放下電話，郭怒近似於求助地看着正在開車的蘇小輕，無論是從工作角度還是私人角度，他都太想知道答案了。
蘇小輕都不用回頭也能猜到郭怒現在什麼表情，大大方方地說：「你不用好奇，最開始我也不知道趙玄想去找什麼，後來我查了一下她的成長軌跡，才隱約猜到一些。」
「是什麼？」郭怒覺得自己都被蘇小輕搞得緊張了，追問道。
「不告訴你。」蘇小輕笑着說，「這麼重要的情報，拿東西來換。」
「…………」
郭怒有點愁眉苦臉地側頭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上的蘇亦凡，問：「她是不是跟你學的？」
蘇亦凡無辜地聳肩：「我可不這樣。」
郭怒不得不承認，蘇亦凡雖然偶爾會跟自己耍點小聰明，但大多數時候都還是個好孩子。
「你想拿什麼換？」
「我現在反正不急。」蘇小輕無所謂地說，「等你們查一兩個星期，覺得查不到什麼的時候咱們再聊也可以。」
現在跟蘇小輕打交道多了，郭怒已經有些熟悉蘇小輕的模式。既然她肯讓自己先查一兩個星期，那就說明這調查多半會無功而返。蘇小輕的自信和她的能力幾乎是相等的，郭怒不得不承認自己在視野和能力上都不如這個正在開車的女孩。
其實在很久之前，曾經有一種態度表示未必要跟蘇小輕進行這種全方位合作，只要卡着她的脖子，或者用武力震懾等方式都應該可以得到想要的東西。但這種生意很快被消滅了，中東地區的狂熱者們也曾經用差不多的態度接觸過蘇小輕，隨後無一例外地都失敗了。
甚至到現在誰也不清楚，蘇小輕到底掌握着什麼底牌，會不會造成大規模無法挽回的後果。
「算了，你提個要求吧。」郭局長想得很明白，這時候如果不趁機達成協議，說不定之後蘇小輕會獅子大開口。
「我現在沒什麼要求啊。」蘇小輕想了想，忽然問道，「持槍證你覺得行嗎？」
郭怒神色一凜：「這個我做不了主。」
「我知道你做不了主，那就請示一下唄。」蘇小輕朝蘇亦凡努努嘴，「給他。」
郭怒一直都知道蘇亦凡在蘇小輕的心中無比重要，通過現在這件事更看出來了。他一個地級市的局長肯定沒權力答覆這種請求，不過把相關請求上報一下還是沒什麼問題。
反倒是蘇亦凡有點不習慣回頭看了一眼郭怒，他沒想到蘇小輕的要求竟是為自己而提。
郭怒的行動力倒是比其他官員們快上許多，聽了蘇小輕的理由之後，直接就把電話撥了出去，估計是給直接負責蘇小輕相關問題的領導。
一時間車內沒有人說話，都聽着郭怒打官腔說事兒。
過了半晌，郭怒把電話放下，神色複雜地看着蘇亦凡，搖搖頭說：「原則上是沒問題i的，不過現在蘇亦凡年紀不夠，還要等一段時間。」
蘇小輕對這個結果也沒什麼不滿，點點頭說：「行，這件事我算你幫我做成了。」
郭怒頓時渾身一激靈，緊張地看着蘇小輕，滿臉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