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兩份謀略兩顆頭顱,賀新涼(2)

第730章 兩份謀略兩顆頭顱,賀新涼(2)

第730章兩份謀略兩顆頭顱,賀新涼(2)

鍾洪武瞪了一眼。

鍾澄心尷尬乾笑道:「不送不送。」

鍾洪武一拳砸在車板上,沉聲道:「你徐鳳年為人不講究,可就別怪我鍾洪武做事不地道了!」

鍾澄心愣了愣,不去看那具昨日還一起飲酒享樂的屍體,湊近了問道:「爹,你要造反?」

鍾洪武怒其不爭,平穩了一下呼吸,反問道:「大將軍可以容忍文官叛出北涼,你見過幾名武將可以活着反水北涼?」

鍾澄心低頭嘀咕道:「這個我哪裏知道。」

鍾洪武揚起手掌就要一耳光摔下去,可抬起以後懸停片刻,仍是沒有拍下去,縮回手,緩緩道:「世間從無百戰百戰的常勝將軍,春秋十三甲中的姜白夔本來算一個,可是西壘壁一戰,家破國亡,什麼都輸得一乾二淨。這才是大將軍的厲害之處,跌得起,更爬得起。今天鍾洪武輸了這一仗,是太過輕心,不算什麼。」

鍾澄心腦子急轉,靈光一現,驚呼道:「爹,你難不成要跟燕文鸞那隻滿肚子壞水的老狐狸聯手?」

鍾洪武欣慰一笑,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這種事情,父子二人心知肚明即可。

馬車驟停,鍾洪武掀開帘子。

一騎疾馳而至,汪植拿刀鞘直指今天碰了一鼻子灰的懷化大將軍,「鍾洪武,你記下了!」

鍾洪武一笑置之,正要放下帘子,猶豫了一下,「你爹是誰?」

汪植冷笑道:「汪石渠!」

一騎揚長而去。

鍾洪武慢慢放下帘子,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北涼叛徒,去西蜀境內雄關劍閣當了個可有可無的雜號將軍。

鍾洪武把汪植的言語沒有放在心上。

馬車快要行駛到大將軍府邸時,鍾洪武猛然間悚然。

前段時間大將軍親自披甲帶一萬鐵騎南下,在陵州蜀州交界地帶上跟顧劍棠舊部四萬騎兵對上。

北涼王出馬,兵壓邊境。劍閣守將汪石渠之子汪植。皇子趙楷持瓶赴西域,然後悄無聲息。

世子無故白頭。

鍾洪武攥緊拳頭,喃喃自語:「這些年你到底做了什麼?」

鍾洪武走下馬車前,平淡道:「你去送古硯。」

鍾澄心憂喜參半,試探性問道:「讓別人去送?」

鍾洪武終於揮下了那一個響亮耳光。

魚龍幫那邊氛圍十分尷尬,劉老幫主和幾位老人跪地叩見世子殿下,說法也不一,有自稱草民的,也有不忘自報名諱的,連自家綽號都沒省略。徐鳳年笑着讓他們快快起身,至於劉妮蓉倔強地沒有動靜,以及少年王大石的完全驚呆,都沒有計較。老人們都是活了五六十年的人物,很快就主動告退,對於眼下「鳩佔鵲巢」的情景,樂見其成,劉老幫主給孫女劉妮蓉丟了個眼色后,就去安撫幫眾,只敢點到即止說是風波平息,甚至不敢說是世子殿下親臨魚龍幫。

走了汪植,大廳內都是有資格知曉鐵門關截殺秘事的世子心腹,徐鳳年打趣道:「錫亮,咱們打個賭?」

陳錫亮笑道:「打賭那方百八古硯送不送來?是否鍾澄心割愛親手奉上?」

徐鳳年點頭道:「我賭不會送,就更別提鍾大公子親自送上了。你要贏了,古硯歸你。」

陳錫亮胸有成竹笑道:「那回頭我用這方古硯研磨畫龍,送殿下一幅三龍撼海圖。」

徐北枳舉起瓷杯喝了口茶水,慢悠悠說道:「你這是逼着鍾洪武倒向燕文鸞。」

徐鳳年坐回太師椅,鬆開馬鞭,靠着椅背說道:「就怕燕文鸞不會輕易答應。可這把火燒得太旺,就不好收場,我也很為難,否則讓鍾洪武回府就密函寄去燕文鸞手上,要麼派心腹快馬加鞭傳去口信,是最好。」

徐北枳搖頭道:「燕文鸞識大體,有泥佛之稱,鍾洪武除非下大血本,否則搖動不了這尊大佛。若還是那個大權在握的懷化大將軍,才有幾分可能性,如今失勢落水,恐怕很難拖拽泥佛一起下水了。」

徐鳳年無賴道:「事在人為嘛,咱們要相信鍾洪武的能耐。」

有關變動北涼軍格局一事,徐驍先前讓徐北枳和陳錫亮各自呈上一份密折,兩人殊途同歸,都是快刀斬亂麻,直接從頂尖高層下手。

褚祿山擔任北涼都護,破格提拔一大批青壯校尉,出自陳錫亮的摺子。

而必須逼迫鍾洪武燕文鸞退出邊境,轉為幕後養老,則出自徐北枳手筆,大概綱領便是你們不退,我便讓你們不得不退。

一份陽謀一份陰謀。

王大石一直欲言又止,可是不敢插嘴。

徐鳳年轉頭笑道:「怎麼了?」

王大石後知後覺赧顏問道:「徐公子,你真是咱們北涼的世子殿下啊?」

徐鳳年調侃道:「我就不許跟你一樣行走江湖了?」

少年撓頭傻笑道:「行的啊!」

徐鳳年笑問道:「我教你那套拳法練得如何了?」

王大石臉紅道:「每天都有練,可徐公子,哦不,世子殿下,你也知道我腦子笨,練不好。」

徐鳳年笑道:「你聰明,就不傳你這套拳法了。對了,跟你說一聲,這套拳法是武當洪洗象搗鼓出來的,他也不聰明,你來學很適合。」

王大石驚呆得無以復加。

武當掌教洪洗象,那可是騎鶴下江南,並且千里飛劍鎮龍虎的仙人!

洪掌教還不夠聰明?

的的確確不太聰明的王大石就更不懂了。

茶壺茶具就擱置在手邊,徐鳳年翻過一隻茶杯,倒了一杯,起身遞給站在對面的劉妮蓉,「坐着喝吧。」

劉妮蓉接過了茶杯,沒有落座,臉色黯然道:「民女不敢。」

徐鳳年看了她一眼,「魚龍幫明天掛旗吧,那個汪植會給你們撐腰。」

劉妮蓉咬着嘴唇,搖了搖頭。

徐鳳年當初跟她一路同行,知道她喜歡鑽牛角尖的性子,也不奇怪,沒有為難這名江湖女子,告辭了一聲,就走向大廳門口,跨過門檻前,他跟青鳥嘀咕了聲。

然後劉妮蓉看到一枚銅錢遠遠拋來。

這一次劉妮蓉沒有像上一次在黃沙萬里的山坡上故意視若無睹,而是接住了銅錢。

那一次,徐鳳年講了一些道理給她聽,說了一些做人要外圓內方的言語。

劉妮蓉低頭道:「魚龍幫會掛旗。」

徐鳳年已經走遠。

王大石輕聲問道:「小姐,咱們是不是再也見不著徐公子了啊?」

劉妮蓉點點頭。

王大石跑到門口,感恩少年滿懷愁滋味。

坐入街上那輛小馬車,徐鳳年對徐北枳說道:「本來想讓你當龍睛郡郡守去噁心鍾家的,想一想還是算了,讓鍾澄心擔任,好像更噁心人。其實拋開噁心人不說,你鯉魚跳龍門,跳過龍門越多,越誇張越好。」

徐北枳目不斜視笑道:「我就算了。」

陳錫亮皺了皺眉頭。

說話如見杯中茶,如紙上畫龍,都是留白才有餘韻。徐北枳的潛在意思,車廂內三人,都一清二楚。他徐北枳不做這條鯉魚,樂得做一尾江河中的野鯉,也就只能讓剩下那條好似聽潮湖中的家鯉陳錫亮來做了。

誰高誰低,路遙知馬力。

徐鳳年貌似完全沒發現車廂內的暗流涌動,笑道:「才發現這些年的紈絝子弟沒有白做,如今不管我做什麼不合情理的舉動,外人都不感到意外,人心如弓弦,咱們北涼這張弓,弧度被拉得足夠大了。」

馬車出城前,徐北枳正要下車,不再送行。鍾澄心讓幾十扈騎遠遠跟隨,戰戰兢兢趕來送名硯百八。

車廂內,陳錫亮接過價值連城的名硯。

車廂外,徐北枳婉拒了已是郡守大人鍾澄心的名馬相贈,後者也不敢騎馬離去,牽馬而行,與這位世子殿下身邊心腹並肩,片刻言談以後,鍾澄心就由衷拜服。

陳錫亮放下檀盒,平淡問道:「世人何時才能知曉殿下曾經親手殺掉提兵山山主第五貉?」

徐鳳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明明知道答案,還問我。」

陳錫亮扯了扯嘴角。

當天,一個駭人秘聞以龍睛郡為圓心,以星火燎原之勢向整座北涼鋪散開去。

世子徐鳳年在弱水畔親手割去北莽北院大王徐淮南的腦袋。

也曾在柔然山脈親手割下第五貉的頭顱。

而這兩件驚天動地的事情,沒有人質疑。

因為說出口之人,是徐淮南的孫子,徐北枳。

兩顆頭顱。

賀新涼。

##賀新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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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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