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精靈 三 試練之路
清晨的薄霧還沒有完全退去，露露在大賢者的帶領下來到一條隱蔽的小路，路很窄，僅容一個人通過，路很曲折，一眼望去，只能看見轉彎處的樹叢。
「這是試練之路，我們會在出口處等你，希望你平安出來。」大賢者不帶感情的說。
露露堅定的點點頭，抬步要走，卻被愛爾法利特叫住：「現在還有最後一次反悔機會。」
「不需要。」頭也不回，露露走進了小路。
明明太陽越來越高，可霧越來越大，沒多久能見度就不足一米。早料到不會簡單的露露並不意外，她一步一停，屏息凝神，儘可能的注意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悉悉索索——」一陣奇異的聲音從遠而近，憑着露露敏銳的聽覺向相反的方向一躍，但她卻忘了這是一條過於狹窄的小路，身體重重的打在旁邊的樹榦上，強烈的反作用力把露露重新扔回地上，腹背的兩下重擊使她幾乎爬不起來。「嗡」又是一聲輕響，她慌忙翻身滾向另一邊，一道綠光閃過，投入的虛無之中。
危機重重的小路讓露露不敢停留，趁著聲音消失的空隙，她快步前奔。「砰」，忘了小路曲折的她再次撞在路邊的樹榦上，還好，有了前次的經驗，運足護身真氣的她並沒有受傷，但心情開始急躁，快速和安全現在竟然成了反義詞！怎麼辦，既不知道路有多長也不知道走了多遠，更不知道過了多久，難道這寶貴的幾天就在這小路中度過？不，絕不能這樣，絕不！深吸一口氣，重新穩定心神，環視四周，按照並不清晰的記憶選定前進的方向，又重新邁步向前。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小路的光線似乎亮了不少，露露抓緊時機，加快腳步的同時毫不放鬆警惕，總想發現這次的偷襲將出自哪個方向。「嗖」尖銳的破空聲振奮了露露每一個細胞，她輕鬆的一個彎腰，避過了直射她頭的襲擊物，再一個空翻躲過腿部的襲擊，就在她落地的瞬間，一條繩子般的東西無聲無息的纏住露露的腳腕，不等她掙扎，一個大力收縮就把她扯倒在地。度過短暫的驚訝，她迅速開始行動。以最快的速度抽出腰間的短劍，瞄準那根「繩子」砍去。令人不解的，「繩子」彷彿有眼睛般，放棄露露的腳腕，收縮不見了。解放的露露毫不遲疑，繼續前進。
從最初的清風拂面，到後來的頂風前進，到現在的飛沙走石，不光是霧在變化，連風也不安分。露露艱難的前進著，在嗚嗚的風聲中，再好的耳力都毫無用處，一切只能憑藉原始的感覺。連續的真氣運用是她的消耗極大，面對不知長度的小路，她真氣無法持續太久。防禦魔法太被動，而且消耗同樣很大，她只好放棄，等於全無防備的走在路上，肆虐的風沙打的她微微發疼。
突然，毫無預兆的，大風捲起的沙塵陡然加速，極快的砂塵如同出膛的子彈，毫不留情的打向露露。只是感到胸口一痛，鮮血緩緩流出，露露不可思議的看着傷口雖然有聽說過，當砂塵打到一定速度會成為殺人利器，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遇見。就在愣神的瞬間，四道綠光閃過，是四條藤蔓，它們交互移動，向露露撲來。倉促應戰，露露只勉強避過它們第一次的衝擊，卻無法顧及地面的襲擊，尖銳的藤蔓如同一支鋒利的長矛，刺穿了露露的大腿。不等露露對這次受傷作任何的總結，藤蔓驟然反轉，把露露牢牢捆在一旁的樹榦上。鮮血從被穿透的血管里噴射而出，露露暗叫不好，傷到大動脈了。無助的看着鮮血不斷流逝，視線也逐漸模糊，怎麼辦，難道就在這裏結束？
涼爽的微風吹醒了露露混亂的頭腦，微涼的手拂過身上的傷口，奇迹般地，傷口的疼痛減輕了不少。什麼人？腦子裏報了警，可身體怎麼也動不了，掙扎了半天，只能稍稍睜開了眼睛。
「醒了？」溫柔而熟悉的女聲。
只一句話，露露就知道了來人的身份，是的太熟悉了，這是母親的有些心痛的低喃。
「堅持一下，馬上帶你走。」
「走？上哪去？」沙啞的嗓音把露露自己嚇了一跳。
皎蘭輕輕把她上身扶起，一股香甜的液體湧上嘴唇，露露立即暢飲起來。「當然是回家，孩子你太辛苦了。」皎蘭小心握著水壺，不讓水流太急嗆著露露。
回家？嗯，回家好，家裏有溫暖的床鋪，舒適的房間，可口的飯菜，更有無微不至的照顧，回家好呀。可是心裏為什麼還是覺得有什麼放不下呢。
不知從哪裏變出一張躺椅，皎蘭毫不費力的把露露抱上躺椅，讓她睡得更舒服些，然後說：「暫時先這樣休息一下，等接我們的人來了就可以走了。」
「嗯。」昏昏欲睡的露露茫然的答應着，但頭腦卻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迷糊，她不停的在回想自己為什麼會受傷，這是什麼地方，母親為什麼在這裏。
「別想了，睡吧，一覺醒來，一切都忘卻了。」微涼的手滑過露露的額頭，引得她一陣戰慄。
忘卻？忘卻什麼，為什麼要忘卻，被忘卻了的人用什麼來證明他曾經的存在？「因為有你所以我記住了這朵凋謝的花朵。」是誰，是誰說的這句話？對了是雨桐。因為有我所以記住了本會忘卻的東西，那麼我呢，我不能忘卻的是什麼？我想讓別人記住的是什麼？
「你會擺脫困境．．．．．．你會活下去，會遇上你愛的人，為他生兒育女，然後看孩子們長大成人，在親人的環繞中死在溫暖的床上。不是在這兒。不是現在。明白我的話嗎？」是誰，是誰用這麼悲涼的語氣告誡著自己，不能忘，不能忘。肩窩的劍傷，紛飛的戰火，怎能忘，怎能忘卻？
「你是誰？」再次睜開雙眼，露露用冷冽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母親」。
「母親」依舊溫柔：「忘了吧，什麼都不知道的人才是最幸福的。」
「如果那是幸福，我情願下地獄。」露露翻身爬起，腿接觸到地面根本站不穩，但她不放棄，牢牢抓住椅背，艱難的維持着平衡：「我來就是為了記憶，為了讓所有的人知道那一段不為人知的歷史，不是為了忘卻，如果連我都忘了，我就丟失了生存的意義了。」
「真的嗎？」「母親」的輪廓在突然出現的光環中不斷模糊，一個看不清面貌的光影從光環中顯現：「每個人都這樣說，有誰做到了呢，明明答應我，決不忘記，可每當幸福降臨就忘了對我的承諾，多麼悲哀呀，所以我只好履行我的承諾，忘掉她，除了她最在乎的，全部都忘了她，所以，你呢？你是要忘記，還是要和我訂下約定？」
沒由來的，露露感到一陣恐懼，以她對典慧的了解，典慧不是一個食言的人，無法完成承諾難道是因為太難？
看出了露露的不安，光影繼續說：「承諾就是讓找我的人找到我，你願意承諾嗎。」
反覆斟酌，露露發現自己其實只有一個選項，面對這個不懂通融的影子，想要通過，別無他選，只好一咬牙，勉強點點頭。
光影沒再說話，繞着露露轉了一圈，閃光突然增強，沒來得及躲避的露露眼睛立即受到重創，暫時的失明使她只能在黑暗中摸索。
「出來了！出來了！」是愛爾法利特的聲音。胳膊一下被聲音的主人扶住，小心的把露露引向旁邊的椅子。
不知是誰用從未聽過的語言吟唱出聲，眼中的灼燒感被清涼取代。露露立即睜開眼睛，只見一個黑皮膚的精靈剛收回一個純黑的魔法光球。「這是暗系魔法？」露露不可能不吃驚，光系和暗系魔法早失傳了，要不是小時候在秉坤書房裏看過相關資料，她甚至連光暗魔法的名字都不知道，而現在，暗系魔法竟然出現在她面前。
那精靈沒理露露，轉身就走了，反而是大賢者說話了：「你被光系魔法灼傷了，只能用暗系治療。」
啥？被光系灼傷，光系不是治癒魔法嗎，暗系是殺傷力最大的魔法，居然拿來治傷，這個世界瘋狂了。
看出露露的疑問，但沒人回答。大賢者帶領在場的所有精靈，向露露恭敬的行禮：「根據約定，你越過了試練之路，我們精靈會盡量幫助你。」
露露慌忙扶起大賢者，剛想問光暗魔法的事，卻被大賢者打斷：「時候不早了，你在小路中呆了兩天，快去集結你的軍隊，準備出發吧。」
無奈，露露只得立即告辭，沒關係，以後有的是問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