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偃師之戰(第一更)

第三百七十一章 偃師之戰(第一更)

武德二年,長安。

大興宮坐落於長安城的最北部,背龍首原南面而立,北高南低。

大興宮共有十門,承天門乃是太極宮南面正門,漢人以南為尊,承天門為十門之重。

而北門玄武門,取之四象之中玄武,因坐于于龍首原之頂,故而在此門門樓上俯瞰,太極宮可一覽無遺,所以論用兵,玄武門才是宮門的要害。

憑藉擊敗薛舉,收服河東之功,李世民為李淵賜承乾殿居,而齊王李元吉,雖丟了太原郡,喪軍失地,但李淵念其年幼,不通軍務,亦沒有責怪他,而賜武德殿給其居住。

加上太子李建成居東宮,故而三兄弟皆住在大興宮內。

李淵特許,太子與秦、齊二王出入皇帝寢宮,皆允乘馬、帶上侍從,攜帶刀弓雜物,彼此相遇也只是按家人行禮。

元旦的長安,正是一片彩霞迎曙日,萬條紅燭動春天。

武德二年的元旦大朝會,對於眼下運勢蒸蒸日上的李唐而言,自是一個好日子。

百官從南面承天門踏過,一併入太極宮,向唐主李淵朝拜,之後再前往東宮向太子李建成朝拜。

之後李淵,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李芷婉一併告祭太廟。

按照禮制,天子七廟,諸侯五廟。所謂七廟,四親,二祧和始祖。

太廟之內,左昭右穆,太廟中以始祖廟居中,面東而向。二世、四世、六世位於始祖的左方,朝南。稱昭;三世、五世、七世位於右方,朝北。稱穆。

李淵登基之後,即追尊七世,還追尊堯舜時名臣皋陶,李氏之始祖,為德明帝,老子李耳,為大聖祖,西涼開國雄主李暠,為興聖帝。

告祭完太廟。李淵於太極殿之後的二儀殿賜宴,命諸子諸大臣攜家眷赴宴,與君臣同樂。

李淵身着龍袍,紅光滿面,正與河間郡王李孝恭換杯交盞。

李孝恭為李唐連破三十州,收取川蜀三十餘州,李淵自是對這位堂侄青眼有加。

而李孝恭著一身絳袍,相貌平平,笑起來有幾分和藹。絲毫不像一方統領大帥的模樣。此人待降附之人懷之以禮,撫慰有加。川蜀三十多州,多是傳檄而定,此既與李唐而今大勢所至。而任用得法,也是一因。

李淵與李孝恭歡飲之後,又有裴寂等數名重臣又上前與他舉杯。李淵今日心情極好。故而來者不拒,一臉幾杯酒下。臉上已是有了紅暈。

轉頭看去,殿內一片盡歡。這其中不少隋時舊僚,昔日與自己同殿為臣,而今已為他的臣屬,而其餘几子,李建成,李元吉,李世民亦是舉杯與眾臣大將結交。

李建成為世子時,即善於籠絡人心,現為太子,這手段更是熟絡。至於李世民早深得軍中大將擁立,故而身旁亦是聚攏了一幫不遜於李建成的人馬,至於李元吉還稚嫩了一些,不過近年來也有所長進,向他兩位兄長學習之中。

李淵見幾個兒子如此得力,不由龍顏大悅。

這時一旁太監恰移走一處宮燈,李淵見宮燈之後,一背影負手獨立。

李淵對眾臣言不勝酒力,退入長廊中。

「三娘,你在看什麼?」

李芷婉轉過身來,眼見李淵在側,言道:「參見父皇,兒臣只是不喜如此酒宴罷了。」

李淵聽了,笑着言道:「朕倒是忘了,你一貫如此。你看殿上這些都是新歸附我李唐的重臣,其中數人連朕都要結好,故必須乘此籠絡一番。」

李芷婉言道:「兒臣自是知道,只是想起晉陽家宴時,雖人沒有這麼多,也沒有住這麼大的宮殿,也沒有如此豐盛的宴會,但那一日,爹你會教我畫虎,大兄會帶我們放爆竹,二兄會與我比箭,玄霸會在一旁擂鼓,四弟也會纏我說,他最不愛吃五辛盤了。只是從今以後,怕是再也沒有這機會了。」

李淵聽了哈哈一笑,言道:「孩子氣的話,明日朕設一家宴,幾個人一起來吃個便飯,不久成了。眼下大唐已坐擁半個天下,家事即國事,只不能像當初,你要適應才是。這一年來,你替李家打下長安,又從長安至晉陽,從晉陽至潞州,奔波久了,我讓你回京,共聚天倫之樂,其他事就不要想太多了。」

李芷婉聽到家事即國事二字,不由言道:「父皇,我這幾日剛回到長安,似大兄與二兄之間有所不睦,父皇是否有所察覺?」

李淵笑道:「一家之中,瓦罐使用起來,也會磕磕碰碰的,凡是兄弟之間,哪會沒有分歧,你多心了。朕看他們二人好的很。」

李芷婉默然不語。

李淵知女兒的心思,自小自己與她意見相左,就一言不發。

但李淵覺得自家的家事,自己作父親怎可以不知,意氣飛揚地言道:「三娘,爭霸天下,眼下才是剛剛開始,薛舉父子雖剛被平定,但關中仍有李軌,并州有梁師都,劉武周,河北有李重九,竇建德,宇文化及未服,河南有李密,王世充,淮南有杜伏威,揚州有陳棱,李子通,沈法興,荊襄蕭銑。九瀛未定,各個都想裂土稱王,一方稱孤。朕晉陽起兵,就是為了匡扶社稷,掃蕩**,一統天下,打下一個萬世江山,此唯有你們兄妹數人同心協力,俗語不是有言,家和才能萬事興。」

「陛下,淮安王有事求見。」

「知道了。」李淵擺了擺手。

李芷婉言道:「父皇,那兒臣暫且告退了。」

李淵點了點頭,想說什麼又止住,當下大步而去。

夜晚,李芷婉走了二儀殿,回頭望去殿內沉浸在一片歌功頌德和鶯歌燕舞。

洛水河畔。

大巫帶着面具正在河邊跳着巫舞。

篝火之下,無數王世充麾下的士卒,皆是一臉虔誠地跪伏在地上,看着大巫。

王世充麾下的士卒多是淮南子弟,楚人好巫,故而士卒上下對於大巫無不崇信。

大巫渾身顫抖了兩下,含糊不清地言道:「周公有言,不久後有一場瘟疫而降,爾等皆死於此。」

淮南軍聽了無不惶恐,跪伏下一併叩頭,一名將領大聲問道:「敢問上師,周公可有破解之法?」

大巫身子又顫了顫言道:「洛水堵塞,乃是魏賊之罪,破魏賊,可全軍無憂。」

聽到巫師之言,士卒們皆是拜伏下,一併大聲言道:「多謝周公!」

偃師城中。

王世充正聽着部下的回稟,隨即哈哈大笑,言道:「如此軍心得矣。」

一旁一名將領言道:「還不是尚書神機妙算,我軍皆是楚人,好信巫法,以周公託夢之言,讓士卒同心協力,此更勝於賞賜之金錢啊。」

王世充笑了笑,言道:「也沒說得那麼玄乎,不過這一度我獨攬大權,將府庫中錢帛皆厚賞左右將士,他們能不為我效死么?至於李密新破宇文化及,兵馬死傷甚眾,他不乘此養兵修甲,反而輕兵冒戰,此乃是自尋死路之道。此消彼長之下,若不能破之,我王世充還有何臉面為將。」

「王公所言甚是,此乃李密智短。」

「李密不是蠢材,只是李淵眼下奪取了關中,河東,川蜀他眼紅不過罷了,故而急切要奪取東都與李淵分庭抗爭,但是欲速則不達,若非他有此念頭,怎麼會給我王世充機會,若真正兩軍交戰,我自承絕非李密之對手。」

眾將聞此皆是嘆服,一併言道:「請尚書放心,此戰必馬到成功。」

武德二年,二月也是皇泰二年,二月。

李密令王伯當守金墉,自率精至偃師。

新春冰雪未消融,寒風撲面,瓦崗軍士卒擎著旗幟,冒着風雪進兵。

大軍漫道而行,與前數度進兵東都而言,這一次瓦崗軍士卒顯得有些疲憊,軍容不整。

李密按韁於馬上,望着大軍行進,一旁老將裴仁基言道:「魏公,王世充率軍悉數而至,洛下必是空虛。我軍可分兵數路,一路分兵攻打東都,王世充還,我可按甲,王世充出,我軍逼之。如此調動於敵,我軍有餘力,敵軍則疲於奔命,必破王世充。」

李密言道:「此言大善,東都軍與我瓦崗軍相較,有三不可當,其一兵仗精銳,弓弩鎧甲皆勝過我軍,其二,食盡而求戰,必逞血勇之氣,其三,可以看出王世充已決意孤注一擲,故而必全力而來。我軍若暫避其鋒,倒是上策,如此王世充不出十日必為我所擒。」

一旁驍果軍降將樊文超,言道:「裴公此言差矣,我軍兵馬倍之王世充,況又數度摧敗其軍,其士卒面對我軍實已喪膽,眼下正可以一戰擊破,何必多此一舉。」

樊文超乃是民部尚書樊子蓋之子,能言善辯,李密因素來敬重樊子蓋為人,故而愛屋及烏,對其子也十分器重。

樊文超一言后,瓦崗軍的大將紛紛求戰,王世充之前數度敗在李密之手上,故而眾將對王世充此番再來挑釁,也是不懼。

李密聽樊文超之言,當下也是面露猶豫,見眾將皆是堅決,也是不再反對,一旁老將裴仁基極力勸阻,但卻爭不過眾將,最後將頭盔往地上重重一擲,對眾人言道:「爾等他日必定後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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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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