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試探

第四百五十九章 試探

烏侯秦水河畔,並非是莽莽的草原。

東面一側乃是茫茫林海,右翼三里之外,一道山樑隆起,遮斷了視線。

秦瓊一千士卒過河之後,當下令五百步卒,先搶佔山樑,獲取制高點。

五百步卒得令之後,當下一起搜索向前。因為擔心山樑后隨時出現的突厥伏兵,故而五百步卒皆是披甲聚陣緩緩而行。

不一會的功夫。五百步卒越過了山樑,隨即一道狼煙從山樑后升起,以示山樑以北十里,沒有敵情。

見此山下士卒也是鬆了一口氣,而山上士卒開始在山頭上駐紮,並警戒北面。

見山樑后沒有敵軍,秦瓊並沒有不放心,他下令向密林方向搜索。

突厥狼騎其稱雄草原百年,其神出鬼沒,漂浮不定,秦瓊怎敢大意,當下率三百騎兵乃是向密林方向搜索。

三百騎兵緩緩逼近密林,此刻黎明已過,太陽越過了如煙雲一般的薄霧,冉冉高升。

騎兵震蹄經過,一群紅褐色的沙雞,從一旁沙柳樹底下噗嚕嚕飛起,禽鳥震翅驚飛,騎兵們遠遠望去,駛向的樹林遠方的山垠,接壤藍天白雲之間。

距離密林只余里許后,秦瓊忽然勒馬,喝令全軍停止前進。

副將鷹牙郎將策馬上前問道:「秦將軍為何止步?」

秦瓊用馬鞭指著密林言道:「某觀附近禽鳥見我騎兵經過,皆是乍驚而起,但卻不落下棲息於林中。這豈不是十分奇怪?」

鷹牙郎將聽了一愣,果見林中一片寂靜。連雀鳥聲都沒有聽聞,此實在是十分反常。

「將軍所言甚是。林內可能有伏兵。」

秦瓊隨即下令全軍下馬,之後對飼鷹人言道:「調查林內。」

「是,將軍。」

說完飼鷹人對了手臂皮套上鷹呼喝了幾聲,蒼鷹啄了下翅膀,隨即噗哧一聲,震翅掠向密林。

蒼鷹飛得極快,不久就已是盤旋於林上。

鷹牙郎將見蒼鷹沒有任何異常,鬆了口氣對秦瓊言道:「將軍,或許是我們多慮了。」

話音方落。就聽得林內蒼鷹陡然一聲長鳴,不再盤旋翱翔林間,而雙翅急打,筆直衝天。

鷹牙郎將,飼鷹人皆是臉色一變,就在蒼鷹筆直飛起時,一枚箭矢從后追上,一箭命中。

蒼鷹在空中頓時失重了一般,豎直栽落。

飼鷹人見了面無血色。雙目淚流,嚎啕大哭。

秦瓊見此當下喝令士卒一併上馬,馬上撤回河畔。

方才一切秦瓊都看在眼底,他一邊策馬一邊向飼鷹人問道:「這怎麼回事?」

飼鷹人言道:「我的鷹十分靈敏。一般草原之上的射手,都無法射殺,除非只有突厥附離才能射落。」

「什麼是附離?」秦瓊問道。

「突厥可汗的侍衛。草原之上,最勇猛的戰士。」

「附離!」

說話之間。林內唿哨之聲大響。

緊接一怪異的破風聲,從林內響起。一枚箭矢疾射向空中。

秦瓊心知此乃是突厥人射出的鳴鏑,召集四周的突厥戰士。

林內騎兵魚貫而出,秦瓊在馬上回首視之,但見敵軍騎兵皆是披着黑色狼皮,有幾十騎之多,看來就是突厥的精銳,附離騎兵。

不久密林外周兩三里,騎兵陸續從中滲出。

一旁的飼鷹人言道:「該死,不止是突厥的附離,還有奚族的騎兵,他們竟然皆埋伏在林內。」

秦瓊不敢怠慢,令三百騎兵加速撤軍,這時羅士信也率著部下三百騎兵過河,趕來與秦瓊會合。

羅士信拔馬上前,向秦瓊問道:「怎麼了?」

秦瓊罵道:「突厥人這般賊鳥,竟然埋伏在林中,想要暗算老子,若非早走了一步,嘿嘿。」

羅士信一聽色變,不僅是羅士信,秦瓊麾下三百騎兵皆知,方才若非秦瓊見機的快,提前一步發現林內有敵軍埋伏,否則三百騎兵一旦靠近林內,待敵軍殺出,斷然無幸。

當下秦瓊,羅士信合兵一處,六百騎兵卯足勁,靠向山樑上已佈陣完畢的五百步卒,至於秦瓊另外兩百步卒則是輔兵,早早就退到河畔。

林間突厥,契丹,奚族的騎兵,越聚越多,已有五六千之眾。

他們似對於失了殲滅秦瓊三百騎兵的機會,並不懊惱,待人馬集結之後,突厥,奚族的騎兵一併如黑雲一般壓來。

數千騎兵將草原上蓋得密不透風,戰馬嘶鳴,蹄聲隆隆。

突厥的領軍大將顯然也是很有章法,將騎兵散開,分作數路撲向秦瓊的八百士卒,呈半月形包圍。

山樑之上的五百步卒,早就打下了拒馬樁,撒了鐵蒺藜,豎起了大櫓,而五百步卒一併端起了弓弩。

秦瓊羅士信的六百騎兵有驚無險,與五百步卒會合。山下數千突厥,奚族騎兵,也是在趙軍陣前止步。

漢軍箭陣,天下聞名,突厥將領與隋軍交戰多年,自是了解漢軍弩陣的實力。

當年楊素率軍出塞,隋軍正是先弩陣壓制,再以具裝甲騎橫掃,大破十幾萬突厥騎兵。自此突厥騎兵對於隋軍箭陣都是十分忌憚,沒有十全把握,再不用騎兵衝擊已列陣完畢的隋軍步卒。

唯有奚族,契丹不知深淺,在白狼山之戰中,以騎步軍硬撼漢軍堅固陣地,以至慘敗。

秦瓊罵道:「突厥人倒是狡猾,知道老子箭陣的厲害。」

他本是打算引誘突厥騎兵至漢軍步卒弓箭射程之內,暗算對方一把,沒想到突厥人十分機警,早早就退到了射程之外,令秦瓊失策。

聽秦瓊大罵,羅士信當下,也猜到對方是畏懼己方箭陣的緣故。當下他沉聲言道:「弟兄們都給我下馬,於陣前端坐,沒有我的命令,不可出擊。」

羅士信命令一出,眾士卒皆是嘩然。

那秦瓊軍中那鷹擊郎將連忙勸諫言道:「突厥大軍在前,我六百士卒早已是忐忑,而將軍居然有恃無恐,在敵軍面前如此託大,萬一突厥騎兵來攻陣,我們騎兵是進還是退?」

羅士信橫了對方一眼,言道:「你懂什麼,我與秦兄弟在此,哪裏有你說話的地方?」

為羅士信話語一堵,鷹擊郎將不由動怒,正要出聲,卻當頭挨了一記馬鞭。

這一馬鞭,正是秦瓊抽的,將對方一腔怒火都壓回了肚內。

秦瓊言道:「啰嗦什麼,羅郎將的話,就是我秦某的話,你們聽令去做。」

鷹擊郎將聽秦瓊這麼說,心底連連叫苦,但卻只能聽命。

六百騎兵聽命令后,只能無奈下馬。

眾士卒議論,一人言道:「實在是糟透了,突厥人若是識破我等不過虛張聲勢,一個衝鋒,我軍就得垮了,俺老徐不是怕死,只是怕死的不值得。」

一人言道:「好了,好了,本來渡河之事,就是死簽,眼下被這兩糊塗將軍一搞,我等無生回南岸之望了。」

眾人皆是罵聲一片,唯有一二人言道:「你們懂什麼,秦將軍乃有勇有謀的,否則剛才也不會看出突厥人的計謀來。」

「那是秦將軍厲害,羅郎將算什麼,看他年紀輕輕,嘴上有幾根毛,居然不將突厥人放在眼底?」

還有人言道:「說不定,不是羅郎將犯糊塗了,而是他佈下的空城計。」

士卒們議論紛紛,秦瓊,羅士信卻是滿不在乎,他們坐在馬前索性一併卸了頭盔甲胄,一併拿起酒壺,二人相互對飲,喝起酒來。

鷹擊郎將,及麾下士卒見了,不由皆是集體絕倒。

反觀突厥騎兵見秦瓊羅士信,以及麾下六百騎兵如此,也是生疑。打戰這麼多年,倒也沒見過隋人的大將,不披甲上陣廝殺,反而下馬飲酒了。

突厥人沒有輕舉妄動,一併駐馬於陣前,既沒有上前,也沒有後退。

兩軍相距不足一里,居然就是如此靜默的對峙起來,不久之後,突厥同時分出數波騎兵,陸續奔過山樑,顯然是派出遠處偵查,看看是否有趙軍伏兵。

眾軍見了都是心底打鼓,一旦突厥人識破趙軍底細,己方就危險了。

羅士信見突厥人分騎之後,只是湊了一眼,渾不在意繼續喝酒。

突厥騎兵見趙軍似沒有反應,當下亦是派出數十騎上前試探,突厥人不時策馬從數百步外掠過,馬蹄揚起沙土,卷得一身煙塵。

趙軍早就得到嚴令,故而無人還擊,如此試探數次,突厥人越來越是大膽,見趙軍仍是沒有動作,當下逼近了數百步,直接於趙軍陣前游弋。

突厥人的面目已是清晰,兩軍距離不過數百步,趙軍步卒的鼻上早是滲出了汗水,掛在鼻尖之上,但這時卻沒有一人敢去抹去,只是端起步弩對準了面前的突厥騎兵。

不久后,派出了三路突厥騎兵,其中一路從山樑后發回信號,言山樑后沒有敵軍伏兵。

羅士信看得分明,突厥一名騎兵策馬奔跑到,一名身穿灰色狼皮襖子的突厥人馬前,向其稟報一切。

羅士信壓低聲音言道:「我打賭此人必是突厥的大官,說不準還是什麼吐屯,俟斤來着。」

秦瓊咧嘴一笑,將嘴邊酒漬一抹,笑着言道:「那還等什麼?」

羅士信秦瓊交換了一個眼色,陡然翻身上馬,二人一併躍馬而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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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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